出發之前喬鴿已經想好了要打草驚蛇，淩伊人本性善良，李子霞對她咄咄逼人的架勢她都沒有怨恨，陳嫂的喪子之痛她應該也會理解。可是她上次那麽激動地提到了陳嫂這個名字，說明陳桂花對她有很多深的怨念，會不會是電話裏那一頭的人？

    喬鴿拿出隨身攜帶的警官證，“你好，我是江州南山分局的警察，我叫喬鴿，來這裏向你了解一些情況。”

    陳桂花是本分的農民出身，骨子裏是怕事的人，要說犯事也隻有對淩伊人的時候，憤怒讓她跨越了膽小這一關，“警官同誌，我們都是守法的公民，我們沒有犯事，什麽都不知道！”

    她的緊張都透露在語氣中，什麽都不知道這句話不就是等於不打自招嗎？陳嫂這種怕事人即使有事藏著掖著，也不會收的住秘密。

    她半掩著門，喬鴿相當於被拒之門外，“能讓我先進來嗎？”

    話音未落，陳嫂立刻敞開了門，伸手示意他進去。

    牆上那張一家三口的合照很是醒目，掛在客廳的正中間，而且和結婚照一樣大，喬鴿想不注意都難。旁邊的裝飾櫃也擺滿了秦博文大小的照片，還有一些汽車飛機模型，估計也多是秦博文的遺物，看來他們的感情很好，在這樣的視覺衝擊下，想忘記仇恨是不可能的。

    陳嫂翻出櫃子裏的茶葉，喬鴿忙攔下她，“阿姨，您別忙，我隻是問您幾句話，馬上就離開。”

    放下茶葉，陳嫂給她倒了一杯白開水，心虛地不敢抬頭。

    “謝謝。”喬鴿接過白開水，凝視她，“你認識李力嗎？”

    那個孩子不愛說話，和秦博文有幾分相似，淩秦浩然和淩伊人愛吃皮蛋瘦肉粥，她經常去粥店買粥，打過幾次照麵，“見過麵，但是沒說過話，你怎麽會向我打聽他？”

    “他死了，被人害死了。”

    在門外他提起淩伊人的名字，陳嫂以為她去警察局舉報了自己下毒的事情，可是沒想到喬鴿問的卻是一個毫不相幹的人。

    雖然很震驚李力的死，但是陳嫂可以理直氣壯的回答，“你不會懷疑是我害死他的吧，我和他無冤無仇，我怎麽可能會傷害他？”

    來之前查過她的底細，他們兩個沒有子女，隻有兩個老人在家相依為命。排風扇那個高度量，他們也沒有那個身手，喬鴿解釋說，“你不用緊張，我隻是過來了解一下情況，因為一切跟他有接觸認識的人，我們都需要排查一遍。”

    陳嫂放下心來，點了點頭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剛才提到淩伊人的名字，陳桂花很激動，說明她對淩伊人心裏依舊有怨，喬鴿試探性的把她和李力的名字聯係在一起，“因為李力和淩伊人以姐弟相稱，所以我想向您了解一下，您之前在秦浩然家工作的時候，有沒有看見他們倆有接觸？”

    果然陳桂花就往那方麵想了，“你是懷疑淩伊人害了他嗎？”

    喬鴿中肯的回答她，“不排除這個可能，在他身邊的人都有可能，秦浩然也有可能。”

    陳嫂立馬否定他的說法，“秦浩然不可能，他和博文都是好孩子，不可能是他，肯定是淩伊人。”

    聽到淩伊人被懷疑，喬鴿全神貫注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陳嫂把那份膽怯都埋葬在了憤怒之下，“他們倆關係非常好，別看李力平時不說話，但是他和淩伊人有很多話說，兩個人還一起搭帳篷來著。那孩子從來不願意和陌生人接觸，但是他卻唯獨對淩伊人很特別。因為淩伊人特別會偽裝大善人，警官，你一定要嚴查淩伊人，她絕不像表麵的那麽簡單。”

    喬鴿直視他的眼睛，“你似乎對淩伊人意見很大。”

    “她害死了我的兒子，他是個蛇蠍毒婦。”陳嫂突然對他下跪，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懇求他，“警官，求求你為我們家博文申冤啊。博文從小就很善良，連踩死一隻螞蟻都會傷心，他絕對不會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他那麽喜歡淩伊人，怎麽可能會去害她呢？我們在博文絕對不是那樣的人，求求你為他做主。”

    忙把她拉起來，當年的事與非喬鴿不甚清楚，但是現在陳桂花現在帶著很大的個人主觀針對淩伊人。她的懇求喬鴿是沒有放在心上的，隻是覺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一位可憐母親罷了。

    她哭的很傷心，喬鴿忙著給她遞紙巾，等她情緒平靜下來，才再度開口，“李力是被一位神秘的黑衣人殺死的，淩伊人當晚和秦浩然在一起，有不在場的證明，所以她不可能是凶手。”

    桌上的水杯被她打翻在地，陳桂花手不受控製的顫抖，陳嫂見喬鴿看她慌亂的把手背到後麵，眼神遊離。

    水杯打翻人的第一反應就是把桌上的水擦幹淨，而她卻完全沒有這種意識，反而忙著躲避眼神。喬鴿抽出紙巾擦去桌上的水，假裝不是很在意，“您怎麽了？”

    陳嫂這才反應過來擦桌子，“水有點燙不好意思。”

    大冷的天開水放一會兒就已經涼了，她說謊也不打草稿，喬鴿直接問出敏感問題，“你在秦浩然家幫工當中的時候，有沒有聽說過黑衣人？”

    陳嫂連連搖頭，“沒有。”

    “您知道這是一個說話都要講證據的年代，有些事情是瞞不住的，攝像監控頭到處都是。如果您知道而不告知，這是一個包庇罪，同樣是犯法的。”他的膽子不禁嚇，喬鴿故意把話說得很嚴重。

    陳桂花信以為真眼看就要招架不住，門忽然被人推開，不見其人先聞其聲，“老伴，是不是秦浩然又來找你了？”

    他們的鞋櫃放在門外，看見地上擺著一雙男式皮鞋，老漢以為秦浩然又來找她了。

    門外進來一個胡子邋遢，佝僂著背，腿腳有些微微瘸的老漢。陳桂花看見他像看見了救命稻草，直奔他而去，“老伴，這是喬警官。”

    “哦，你好，你好，快請坐。”老漢視線落在喬鴿麵前的空杯子上，有些微怒地看著陳桂花，“你說你這人怎麽那麽不懂待客之道，快去沏茶呀。”

    “不用了，我馬上就走了。”這個老漢見到他沒有半分的慌張，而是笑意滿滿，這種老油條子是最難對付的。

    陳嫂還楞在他旁邊，老漢擺出臭麵孔，“愣著幹嘛？快去泡茶呀。”

    側身看了他一眼，陳嫂匆匆跑進了廚房，喬鴿看出來了老漢的心思，他是故意讓陳桂花躲進廚房去的。

    他抽出一根煙遞給喬鴿，“不知道警官過來找我們有什麽事？”

    搖了搖頭，喬鴿什麽世麵沒見過，這種老條子最會和人玩迷藏，自知是套不出他的話，客套地打圓場說，“你老伴之前不是在秦浩然家工作嗎？他和淩伊人打的交道多，多少了解一些她的情況。”

    陳桂花已經沏了一壺茶出來，聽到他們談論淩伊人，走過來搭話，“淩伊人身邊的人死了，極有可能就是她害死的，喬警官是過來取證的。”

    老漢聽後怒斥她，“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麽？人家喬警官能抓不到凶手嗎？要你來說。”

    喬鴿在心裏冷笑，果真是老油條子。

    “喬警官，不好意思，我這個老婆子總愛疑神疑鬼的，淨說些有的沒的的胡話，她已經從秦浩然家離職很久了，對他們家的情況也不是很了解，可能幫不上什麽忙。”老漢畢恭畢敬的態度，顯得有些惺惺作態。

    今天有他在也不會問出什麽有價值的東西，喬鴿起身告辭，“那多有打攪了，謝謝你們的配合，我先回去了。”

    男人把他送到了門口，餘光瞧見老漢拉扯著陳嫂的手往裏推，總覺得兩人有些貓膩。

    不過這一趟沒有白來，顯然陳桂花是知道其中一些隱情，而且陳桂花好像對秦浩然很維護的樣子，這讓喬鴿有些心生疑慮。

    秦柏然，秦浩然，兩個人都姓秦，會不會有什麽關係？

    回到警局喬鴿無事可做，就來到了檔案室調查秦浩然和秦博文的戶口登記資料。他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以為隻是同姓而已，可是這一察卻讓他驚呆了，兩個人居然是堂兄弟的關係。

    淩伊人知道他們的關係嗎？秦浩然是秦博文的堂兄，那麽目前來說，他的嫌疑是最大的。可是如果他想報仇，淩伊人早不知道已經死多少次了。

    可疑……

    秦浩然正在構思一份設計案的靈感，吩咐過唐淩峰不能在這個時間打擾他，怎麽還來敲門？他的語氣有些不耐煩，“進來。”

    “我不是說過……”秦浩然抬起頭看見喬鴿的臉，話鋒一轉，“你怎麽來了？”

    喬鴿大大咧咧坐了下來，“怎麽不歡迎嗎？”

    “有誰會歡迎一個警察來做客？”秦浩然放下筆，走到他身邊，對唐林峰說，“泡兩杯咖啡過來。”

    喬鴿不理會他的嘲諷，環顧了一周他的辦公室，雖然很簡單的歐式簡約風格，可是貴在地方大，寸土寸金的商業圈，“你這地方不錯呀，果然是精英海歸，公司經營的有模有樣。你這公司投入多少錢？你在海外好像也有很多資產吧，怎麽想著回國發展了？”

    都是聰明人，他話裏有話，秦浩然不想浪費時間兜圈子，“有話不妨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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