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各有謀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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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荒元記85年6月26日天墉城前,薪野荒原
碧空如洗,蒼山如畫,清風帶動著長草跳躍舞動。鏡麵一樣的綠色荒原,層層蕩漾,如同接天湧浪,綿綿延延直至荒原的盡頭,狂風呼嘯而過,荒原搖曳跳躍,似那煙霞橫帶,縈繞彌漫,又似那碧海波濤,起伏不絕。
悵然之間,萬千野獸拔命狂奔,隆隆之聲陡然傳來,這新野荒原的寧靜被瞬間打破,遠遠望去,陣陣煙塵徐徐升騰,交叉盤旋,似那牛角旋風直衝天際,經久不散。彌漫開來的煙塵,宛如研墨的雲團,把那六月的烈日團團籠住,短短數息,便拉起一幅震天黑幕,囊括在這天地之間。
遠處隨風起伏的長草中,隱約可見數之不盡的獵獵大旗,迎風招展,無數的秀金‘白’、‘句’‘黑水’...大字,在烈日下閃耀著刺眼的光芒,地平線之端綠色,逐漸被黑影霸占,一條黑色的灣流,在這綠色的海洋中蕩漾開來。漸漸清晰之際,豁然開朗之下,竟是那如麻如雜的走獸騎兵,狂馳奔湧!恰如那海中的浪紋,數之不盡。
鷹啼盤旋,異獸嘶鳴,巫謹離屹立於天墉城東的城頭之上,衣袖鼓舞狂亂翻飛,默默的放下千裏鏡,摒息朝著西方徐徐掃去。十餘裏外,人頭顫動,殺聲震天,就連這薪野平原也隨著跳動起伏。號角聲、獸吼聲、部隊隆隆踏地聲...交織並奏,轟轟作響!整個大地都隨著腳步的起伏,搖擺不定。就連身處天墉城頭,也能清晰的感覺這波濤一樣的震動。也不知有多少人馬,正風馳電掣席卷而來。
巫謹離凝神遠望,麵無神色,搖搖天際一側旌旗漫漫,刀戈如林,那狂潮似的大軍在煙塵之中若影若現,雖是急速狂奔,卻有條不紊,從容變化之間,不存絲毫滯帶。奔馳在最前的,乃是數千名,赤色獸軍銅甲戰士,‘白’字大旗獵獵作響,緊湊嚴謹,奔走之間,宛如蛟龍出水,氣勢撼天動地,前後不過數息,便已奔襲裏許。
左右兩側皆是獸族騎兵,隻是鎧甲顏色分明,並不於金族同屬一族,正是那金、水、土、火、木五族同時來襲,五個巨大的方陣棋盤,在天幕之下緩緩流動,向著天墉城威臨而去。‘砰砰砰’戰鼓隆隆之音,與騎兵的踏地之聲,交相盤雜,更壯聲其部隊的聲勢。
沒想到各族竟是精兵出動,共討這天墉之城...
前後不過刻鍾,五隻大軍便已臨近城頭,巫謹離眯起眼,精光閃爍,臉上雖然不動聲色,一顆心卻似乎隨著四周震天戰鼓而急速跳動,七日之前,天墉之危被解,沒想到不過這短短數日,人族大軍竟然聯袂而來,巫謹離心潮洶湧,卻神色不減,對著身旁的傳令兵淡淡道:“傳令巫祝大人!”
數百輛高達十丈的青銅獸頭戰車,橫於天墉城外,獸頭高昂,口中銅矛寒光四射,直對那城牆之上的守城衛兵,宛如頭頭擇人而噬的蠻荒凶獸,隻待一聲令下,便可血濺當場。沒有人會懷疑這戰車的威力,就像天墉之人也不會懷疑‘伏羲戰車’的威力一樣。
城牆上的衛兵宛如百年老樹,紮根城頭。麵對人族大軍的濤濤之威,竟是不動分毫,巫謹離更是麵露嘲諷之意,心中想到:“爾等士卒盡滅,不過十年壽元爾爾!”
這樣的念頭隻是一閃而過,卻並沒有如此做的打算,因為他相信巫祝大人,一定可以解決眼下的麻煩,就如同巫祝大人相信他一樣。
白天一屹立於一架雙獸龍頭的青銅戰車之上,凝神眺望。看著城頭雲淡風輕的巫謹離百味摻雜。戰車之上裝飾極盡華麗,雲嵐錦緞為簾,玄冰神鐵為板,更有著龍延香徐徐升騰,如此豪華裝伴,更是像是遠行遊玩。石雕一樣的白天一沉默不語,時過良久,才緩緩向著身旁的傳令兵沉吟道:“傳令下去,安營紮寨!”
與此同時,各族大軍爭相效仿,隨著令旗一下,均是後退裏許,開始埋鍋下灶,準備休整。
薪野荒原東側百裏開外
“太子,為何單單就我們妖族按兵不動?”
一名容貌俏麗的鮫女,緊貼著傲宇坤寬廣的胸膛,鮫女媚臉狐身,楊柳之腰,仿佛要隨風而斷,一牽一引之下,更增幾分病態之容。異常豐滿的胸脯,與傲宇坤沒有絲毫的間隙,鮫女朱唇微啟,空靈之音響徹耳畔,如同那山中潺潺流動的泉水,清冷動人。
“小美人,男人的世界,你又如何懂得,這天墉城,乃是人族勢力,自有他們人族去解決,我們妖族又何必躺這趟渾水呢!”傲宇坤一陣調笑,不時的對懷中的佳人上下其手,引得佳人嬌~喘連連,而那鮫女欲拒還迎的姿態,更加勾起傲宇坤心頭的熊熊欲~火。
傲宇坤一把,重重的捏在那鮫女的胸脯之上,佳人猛然吃痛,驚呼不斷。緩緩伸出那青蔥之手,對著傲宇坤的胸膛一點,一個轉身便出現在尺許之外,嬌呼道:“哎呀,太子你弄疼人家了,難道我們就這樣,看著那人族瓜分這塊肥肉嗎?”
傲宇坤聞言,愣愣之間轟然哈哈大笑:“小美人,這天墉城又豈是這麽容易吞下的?他們蟄伏千年之久,如今現世,想必早已諸多謀算,就憑伏羲後裔這個名頭,那些人族也不敢怎麽樣!”
鮫女一聽,甚是不服,瓊鼻一皺哼哼說道:“人族五大勢力精兵備出,難道還奈何不了這小小的天墉之城?再者說來,這‘伏羲後裔’不過一名頭而已,到了真正大戰之時,誰又會顧及這些?太子不會是在尋奴家的開心吧!”
傲宇坤右手一揮,在次把那鮫女收為鼓掌之間,嘿嘿笑道:“尚且不說這天墉城的三大聖器,就是這人族大軍也是各有謀算,不過一盆散沙而已。正所謂槍打出頭鳥,誰又願意去做那出頭之鳥?依照本王推算,此次戰事必定會無疾而終!”
鮫女聽得傲宇坤的分解,頓時恍然大悟,嘻然笑道:“怪不得太子還有閑情在這裏看熱鬧呢,奴家還以為,太子早已失去這稱霸天下之心呢!”鮫女言罷,不斷的擺動著嬌軀,在傲宇坤身上連連摩擦。
“太子那我們回去吧,這裏又沒我們什麽事!”鮫女糯糯之音在次傳來,傲宇坤啞然一笑嘿嘿道:“著什麽急呢,美人,這好戲還不是沒有開場嗎!”
傲宇坤雖然上下其手,但心中卻是如同明鏡一般,猛然抬頭,深邃的星瞳之眼,搖搖的看向遠方,一陣歎息:“樓雲兮、流韻謹,你們又藏在哪裏?”
薪野平原西側百裏開外,一紅衣女子孑然而立,向著那如同巨獸匍匐的天墉城喃喃道:“隱忍千年,隻為今夕!天墉城當真是好大的謀算...”本就微弱的聲音,在這廣闊的原野中隨風飄散,更加微不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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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前金族朝帝宮
帝王深宮,極盡奢華,一處一物,無不是究盡天下之極,但是在這極盡奢華的背後,卻隱藏著深深的寂靜,太傅來到朝帝宮已經時許,一直踱步其中,也不知正為何事而煩心,而那白帝也視若無睹,他相信太傅遲早都會道出來意。
“啟稟白帝,天墉大會失蹤的眾人,已被天墉城運送回來!”太傅雙手抱拳虛垂,向著龍案之上奮筆疾書的白帝,恭敬的說道。
白帝聞言,猛然放下手中疾馳的禦筆,“哦,回來就好”還未說完,神色猛地一怔,不解的問道:“運送...什麽?運送?”相對白帝的不解,太傅卻異常平靜,謹慎的說道:“不錯,正是運送!”太傅話音剛落,白帝便急不可耐“太傅究竟怎麽回事?”
“陛下,微臣之所以會用運送這兩個字,是因為...”“因為什麽?”白帝早已心亂如麻,聽得太傅這斷斷續續的話語之後,心中猛地咯噔一下,一種極為不詳的預感,籠罩心頭。預感著一場大事正在發生...
“因為他們都實力大損,甚至連簡單的生活,都不能自理!在也不負修煉之力,甚至...連四歲的小孩都尚且不如!”
白帝聞言,腦中念頭交纏盤雜,猛然之間,腦海如洪鍾炸響,嗡鳴潺潺,險些眼前一黑,跌倒在地。此次參加大會之人,無不是金族奇才,無不是國家棟梁,竟然險些全軍覆滅,如此打擊之下,怪不得白帝會如此失態。
白帝身影一閃,便來到太傅的身前,雙手一下抓在太傅的雙臂之上,急急的追問:“究竟怎麽回事?太傅可曾了解清楚!”
厲蕭洛猛然吃痛,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白帝怔怔之間,才發現自己如此失態,向著厲蕭洛尷尬一笑,表露歉意。“陛下,具體為何,微臣倒是不甚明了,隻是在檢查時才發現,他們三魂七魄,竟都失去一魂一魄!故而才會出現如此症狀。”
白帝聞言,情急之下,猛然大聲喝道:“怎麽會這樣!?太傅可知這其中的內情?”隨著白帝的爆吼,陣陣音浪如同水紋一樣,四散蕩開,大殿中琉璃盞的火光,在這音浪之下跳動不已,險些盡數熄滅。一明一暗之後,這才恢複原狀。
厲蕭洛一聲輕歎:“其中內情,微臣尚且不知,隻是料想,陛下精通博古,應該會了解一二,故此才來這朝帝宮一行!”白帝聞言,悵然之間仿佛蒼老十歲,良久之後,才緩緩開口問道:“天下奇異怪談,又豈是寡人能盡數了解,不過單論功法而言,能吞噬這神魂的功法,寡人倒是聞所未聞,想必因是其他原因所致...”
“那依陛下之言,難道是?”
厲蕭洛還未言罷,白帝又急急答道:“不錯!應該正是那‘乾坤圖’所致!聖器之能通天達地,而且也隻有這逆天聖器才能吞噬神魂,哎...這神魂之傷,寡人真是無能為力,不知太傅可有良策?”
厲蕭洛並不立即回答,沉吟良久之後,神色豁然一亮,急急答道:“這靈魂之傷,藥石難醫,微臣也無能為力...隻是曾在二十年前,聽聞老師說過,神魂乃人之根本,如有損傷,隻有天地靈根才能彌補這神魂之傷。”
白帝聞言劍眉緊湊,喃喃自語道:“天地靈根...天地靈根...”
“陛下!微臣曾聽聞,這蒼山之上,曾出現過萬年參精,隻是這種奪天地造化之物,早已修的神形,沒有大機緣者,別說逮捕,想必見上一麵都難入登天,而如今這天下,正是多事之秋,我朝眼下實無這尋藥之力啊...”
白帝聞言也是一陣哀歎:“是啊,難道這蒼天真是要亡我金族嗎?”
“陛下,這次天墉城倒不是單單隻針對我金族!”厲蕭洛神色一謹,陡然說道。
白帝聞及,眼中神色一亮,立即緊緊的追問:“難道這天墉城敢放眼天下不成?!”
“正是如此,陛下這次我們人妖兩族,都是被這天墉城給謀算,要不是這次‘乾坤圖’陡升波瀾的話,想必這天下早已是天墉城一家獨大了!”
白帝聞言身形一顫,喃喃的歎道:“沒想到這天墉城,隱忍千年之久,居然會是如此謀算,妄想把這人妖兩族一網打盡,真沒想到啊!寡人真是自愧不如...”
“陛下何處此言,正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上天都沒有站在天墉城一邊,我們又何懼之有!區區天墉不過彈丸之地,竟也想蠶食這天下,微臣隻怕他們沒這福分!”厲蕭洛言語之中盡是不屑之意。
“那依太傅之言,又該如何決斷呢?”白帝眉頭一挑,急急的問及。
“陛下,如今我們人族吃了天墉城這樣一個大虧,難道其他各族會沒有怨言?我們何不借刀殺人呢?”厲蕭洛猛的湊到白帝的耳畔,狠狠的說道,神色滿是猙獰之意。
“難道太傅是想...”“不錯,微臣正是想借其他四族之手,來給天墉城一個教訓!讓他們明白自己的地位!這天下之地,還輪不到他天墉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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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斐禹青華宮
“太子,這次天墉城之事,不知你是如何看待?”一青衣中年男子與句斐禹相對而坐,侃侃而談。此人頭戴方巾,溫文儒雅,遙遙觀望,一幅文人氣息撲麵而來。而且觀其與句斐禹的對話,倒不像主上與下屬這樣拘謹,反而更像是多年好友一樣。
“噢?不知君年兄所指何事呢?”句斐禹一臉茫然之色,仿佛真的毫不知情。
“太子你又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呢?在下所說的正是木族眾人,神魂消亡之事。”青衣男子一臉苦悶之色,雖然早已知曉這句斐禹的性格,但還是忍不住這樣一問。
句斐禹嗬嗬幹笑一聲,神色一襲尷尬之意,對著青衣男子言道:“還請君年兄莫怪,在下也正是再為此事苦惱,倒不是刻意調侃君年兄。”
“不知君年兄可有良策?還望不吝賜教。”句斐禹一臉凝重的看著青衣男子,其慎重的神色倒是真的如他所說。
青衣男子早已習慣這樣的句斐禹,並不以為然,觀其身前那平靜如水的俊秀男子,心中一顫:‘句斐禹這帝王心術,當真深不可測,就連我都不由的深陷其中,看來以後行事要多加小心才是,萬萬不可...’心中所想隻是短短一刹,青衣男子神色微微一愣後,便沉吟道:“太子才智,木族何人不知何人不曉?在下確有一策,隻怕是入不得太子法耳...”
句斐禹神色一亮,看著青衣男子,焦急之意無須言表:“君年兄果真為在下的良師益友,既有良策,何不說來聽聽?”
“天墉之城的狼子野心,自然是不言而喻,隻是這次讓人妖兩族,吃下一個如此大虧,難道太子當真甘心不成?”
“哎...君年兄你是有所不知,我們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天墉城有三大聖器在手,就如同那銅牆鐵壁一般,就算我木族大軍盡出,也是奈何不得,更別說什麽給他一個教訓的話了!”句斐禹一臉苦笑,當真是如同吃了那黃連一般。
“銅牆鐵壁又如何?就算是我木族吞的下這口氣,想必其他各族也吞不下吧!我們何不施展一計,讓他們狗咬狗呢?”在青衣男子如此胸有成竹之下,句斐禹都為之動容不已。急急問道:“可是誰又願意做著出頭之鳥呢?”句斐禹雖也認定此計頗為上策,怎奈一想到人族那精明之輩,一臉愁苦瞬間布滿臉頰。
青衣男子觀其句斐禹愁容之色,不由大感快意,心中喜道:‘薑果然還是老的辣!就算是你句斐禹在能耐,還不是要聽我的錦囊妙計!’
“太子不必擔憂,現在各族都憋著一團火氣,觸發它隻要一點火星便可,向著金族自恃人族之首,想必應當會提前出頭,太子不必心急。就算他們也甘願吃虧,我們也隻需撩撥一二,便可成及大事!”
青衣男子話音剛落,句斐禹便急急問道:“那依君年兄之意,這撩撥一二是指?”
“太子可知那金族皇子白天一?此人一直受其兄長白少昊壓迫,頗不得誌,他便是這火星,隻要稍加撩撥,必定可成大事,到時候我們隻需坐山觀虎頭即可!”
聞的青衣男子此言,句斐禹眼神一亮,當下哈哈大笑:“當真是得君年兄,可得天下啊!”(m.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