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鯤鵬之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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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蟲’的氣浪排山蹈海。似雷霆,狂暴不息;又似細雨,涓涓無聲,樓雲兮如身處大浪漩渦之中,無法自拔。
‘吒’一聲輕喝,如大道初音洪鍾嗡鳴。
樓雲兮氣貫玄靈,搖生,兩大妖脈,轟然站定。上身腰柳扶風,輕輕擺動,千分之一息內,凝脂白玉~肌膚,已如波濤般上下起伏千次。顫動之間,把那’可憐蟲山‘的山嶽之力,盡皆卸於身旁。
手捏蘭花,神情肅穆,清冷的麵容上,滿是凝重。青絲盤腰衣裙飄舞,在配上那清冷絕世的容顏,含嗔帶煞。高傲、冷豔不足以形容其萬一。
刹那間,十指蝶舞亂顫,化成一道灰影,隨著最後一道手訣的完成,那早已布下的符文,陡升異變,條條相連,線線相勾,眾人眼前一花,一朵緋紅的七葉蓮花,瞬時成型。
七葉蓮無風自轉,流光溢彩的紅色,一瞬間就囊括了這方圓百丈。而那‘可憐蟲’赫然處在,蓮花的花蕊中。
根根拇指粗細的符文,憑空凝結。與那‘九陰囚龍鎖’交相輝映,宛如天羅地網,把怪人牢牢的束縛其中。
“可憐蟲,這是你逼我的!我不是要傷害你,隻是讓你明白自己的處境,我們可不是在求你!”
樓雲兮杏眼帶煞一聲嬌喝。肅穆青白的嬌顏,與那火紅的衣群相映成趣。宛如雪中寒梅一樣高傲冷豔,不可親近。此刻,那與生俱來的皇族氣勢,終於毫不保留的釋放出來。
樓雲兮身處七葉蓮一側,皇族氣勢輕帶微風,身姿傲然,英姿颯爽,在火紅的光芒中,相映成輝,如那蓋天戰神。
‘可憐蟲’周身方動,頓感大石壓身,一舉一動皆費力萬分。雙目炯炯神光,直透樓雲兮而來,寒霜冷麵的喝道:“伏妖困神陣?!你究竟何人?和優婆羅什麽關係!”一聲怒吼,包含千般情緒,疑惑、不甘、驚恐...
羽鯤身姿瞬凝,看著樓雲兮的身影,大海不已。雖心中早已料定她法力高強,隻是沒料到,達到如此驚天地步,竟連人間頂尖戰力,神境大能,也會在她手中吃癟。
其實羽鯤太多高估樓雲兮。神境之能,何等驚天動地?又豈是樓雲兮能夠冒犯,隻不過,這其中的瓜葛糾纏,不住為外人道也。
羽鯤神色四轉,回想各種秘聞、典籍,均沒有絲毫收獲。口中喃喃道:“優婆羅...這優婆羅又是何人?我怎從未聽聞?”
淩雨妃也是驚愕萬分,聽到優婆羅這三個字,更是如臨鬼神。看著樓雲兮的倩影,神色極不自然,目光接連在羽鯤和樓雲兮身上來回,繡眉緊皺,不知在思岑什麽。
“哼!家母名諱,豈是爾等隨意妄談!”
樓雲兮言罷,神情一凜,雙眸中殺意畢現,如臨大敵。隱隱有一言不合,便大大出手之意。
“哈哈哈哈!怪不得,這‘伏妖困神陣’運用的如此熟練,想到啊!當年的妖族第一美女冰雪仙子。如今卻嫁做人婦,真是造化弄人!”霎時,那怪人神情瞬間落寞,也不知是感歎,還是緬懷。
“想當年,她的大名可是名揚中州。更是被稱為:萬年之內最有機會,問鼎聖人的絕世妖孽!”
“也不知當年,多少妖族才俊,拜到在她石榴裙下。以至於一段時間內,她的名望甚至,還遠超當時的妖帝。”
“我原本還以為,像她這樣的驚豔之人,會以大道為生,孤獨一世呢?沒想到啊,還是逃不過情愛枷鎖,無望聖人之境。哎...也不知她這選擇,究竟是對是錯!”
樓雲兮目睹‘可憐蟲’緬懷的神色,心頭一緊。急急的脫口道:“你...認識家母?不知可否,將家母往事給晚輩述說一二?”
話音方落,一片沉寂,‘可憐蟲’緘默不言,昂首高望。樓雲兮的話語,也如石沉大海,沒有驚起半點波瀾。
死死的沉寂,籠罩著方圓之地,沒有丁點聲音,就連微弱的呼吸都不可聞。樓雲兮一襲輕歎。就在她正準備放棄之時,卻在次聽到‘可憐蟲’那淡淡獨特的蒼涼之聲。
“認識,何止認識!我們那個年代,她的大名誰人不知?我當時也是年少輕狂,可惜,還是沒能俘得佳人芳心。哎...也不知最後,便宜了哪個王八羔子!小丫頭,你爹是誰?”
爹?樓雲兮瞬間一怔,這是多少年,未曾聽到的稱呼?就連她自己,都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驀地一聲苦笑,搖頭淡淡道:“我也不知道我爹是誰,甚至連他的名字、生死,他的一絲一毫,我都毫不知情...”
羽鯤見樓雲兮那落寞的樣子,頓時感同身受,心如刀絞。想他出世以來,也是不知爹娘何人。其中一路走來,不知多少艱苦磨難,比樓雲兮更不知艱辛幾何!
樓雲兮到底修為高絕,心緒瞬間就恢複歸來。看著‘可憐蟲’慎重的說道:“不知前...‘可憐蟲’是否同意晚輩先前之言。我們救你出來,在一起出去?我相信,依你神境之尊,是斷然不會欺騙,我們這些後身晚輩的”
“小丫頭,鬼點子還真不少。這頂高帽子可不輕啊!不是我想,拿你們當糧食,而是這地方,我們根本就出不去,除非你能打破這‘鯤鵬之腹’否則,一切皆是妄言!”
微紅的符文光芒,映襯在那倉容之上,更顯得滲人,怪人咧嘴一笑,似笑非笑的盯著樓雲兮,直看的她毛骨悚然。
“鯤鵬之腹?這是什麽?晚輩怎不曾聽聞呢?”樓雲兮螓下皓首,苦苦思岑。回想族中典籍、秘聞。良久之後,均不曾有這‘鯤鵬之腹’的絲毫印象。
“怎麽?你們來這裏,不就是為了,追尋鯤鵬的秘密嗎?怎麽連‘鯤鵬之腹’都不知曉?”
怪人劍眉一挑,驚愕的問道。看著三人的神色,臉色數度變化。片刻之後神色一凜,再度恢複,那事不關己的高高姿態。
“仙子你知道嗎?”羽鯤愕然間,轉頭向淩雨妃問去。卻見淩雨妃也是眉頭緊鎖,不知其所以然,霎時大感頓惑。
‘依常理而言,既然是樓雲兮執意來此,她定會知道些許秘聞,怎麽觀其神色,仿佛一無所知呢?’羽鯤暗自思岑:‘難道淩雨妃這一切,都是表象不成?接近我也是另有目的?可到底又是為什麽呢?她又是為什麽,一定要我前來?難道這一切與我有關?’
羽鯤越想越是苦惱,仿佛走進一個死胡同一樣,怎麽也走不出來,索性收斂心神,把這一切拋諸腦後。‘管它什麽陰謀詭計,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羽鯤惡狠狠的說道。
“哼!既然連‘鯤鵬之腹’的名頭,都沒聽過。又憑什麽妄言,救我出去?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話音未落,又急急說道:“你們竟敢如此戲耍於我,要不是,念及你娘親的舊情,定然將你們挫骨揚灰。”怪人毫不客氣的怒罵。看著三人,仿佛看著世間,最大的笑話一般。
羽鯤一凜,環顧著四周之地。喃喃道:“難道這裏就是‘鯤鵬之腹’?隻不過岩石稍微堅硬點而已,也沒什麽不同啊?”順著山洞的一側,細細打量,卻絲毫未瞧出什麽奇特之處。
羽鯤疑惑間,身手向山壁摸去,細細的觀察著每一個角落。試圖找出那與眾不同的地方。霎時,羽鯤眼前瞬亮,回想到起初被抓進來的場景,頓時有一種,隱隱解開謎團的感覺。
此地岩石,為何如此堅硬?我被那怪人所傷,跌倒在此,怎的沒留下絲毫痕跡?真是怪哉!
想我妖王巔峰,身體雖不說,是什麽銅皮鐵骨。但至少,一般的凡兵傷不了我分毫,更別說是什麽山石了,簡直可以說是,一碰即碎,一摸即消。為何,卻在此地卻沒有絲毫痕跡?難道這就是那‘鯤鵬之腹’的秘密?
羽鯤豁然醒來,對著那怪人急急言道:“可憐蟲,你說的可是,這岩石的堅硬度?”
怪人眼前瞬亮,看著羽鯤嘖嘖稱奇,仿佛極為欣賞。
“沒想到,你這實力最弱的小子,心思倒還縝密的很,怪不這小丫頭,會心係與你。不過!你隻說對了一半...但是,依你的見識能發現這一切,卻也算的上不凡。”
“此地山石,倒也算的上一大難點。我在此地數百年,尚未摸清其中訣竅,為何真氣能通?但肉身卻不能出呢?”
“想當年,不知進來多少實力高絕之輩,甚至連神境大能,也來過兩三人。不過,最後也隻能飲恨於此,你們若是不信,倒是可以去試試。”
怪人話音方落,目光一轉,在次向樓雲兮投去,淡淡的說道:“小丫頭,你還是收了,這什麽勞子大陣吧!我又不會跑了。依你的真氣,又能堅持到幾時?你所做的這一切,不過無用功而已。”
樓雲兮聞此一言,微微一怔,不過卻沒有絲毫,撤陣的動向。一見樓雲兮反應,‘可憐蟲’驀地冷哼道:“我不是破不了你陣法,我隻是不願意,把真元浪費在這無用的爭鬥上,你能明白嗎?”
‘可憐蟲’神色炯炯坦然,目光清澈如水。
樓雲兮依舊不言不語,隻是冷冷的看著‘可憐蟲’不為所動。這正是她的處事之道,不會因為任何外力,改變自己的決定,除非...
到底還是‘可憐蟲’率先敗下陣來,無語輕歎,喃喃的說道:“內丹逆旋半周天,真元直通天地穴,靈台空明獨自守,氣貫三經應歸來,分三才、踏四象,檀中生門需半開...”
話音未落,樓雲兮便已周身大震。腦中嗡嗡亂鳴,如遭雷擊,脫口驚愕道:“你怎麽知道‘伏妖困神陣’的口訣?誰傳給你的?”杏眼圓瞪,直欲迸出。
想著‘伏妖困神陣’乃他飛禽族秘法,乃專門克製妖族的絕技,不過出處卻無人知曉。樓雲兮也是憑借公主之尊,才接觸到絲毫。
“這勞子大陣本就我創,我為什麽不知道?難道你娘...就沒跟你提過我?”
一見樓雲兮驚愕的模樣,‘可憐蟲’瞬間明白。刹那間,落寞萬分,就連神色也顯得極不自然。自言自語的說道:“看來她,果真把我忘記的一幹二淨...”
‘可憐蟲’不知的是,此時樓雲兮心中,早已翻江倒海。此法訣至玄後傳於她手,一直作為樓雲兮的壓箱絕技之一,平日根本不會施展。
那日在木族,能從傲宇坤手中脫困,就是憑借此法訣之威。隻是沒想到,這蓋世之才,竟然屈居一山腹,而且還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
雖心中大愕,但手上的動作卻並不慢。眨眼之間,便撤下這‘伏妖困神陣’,也不予‘可憐蟲’招呼,獨自向著羽鯤走去。
淩雨妃抽出寒冰殘月刃,一刀一刀的向著山腹劈去,卻隻換來一連串的,丁丁當當的聲音,和一串耀眼的火花,甚至連一絲痕跡都沒在山壁上留下。
淩雨妃心潮洶湧,驚愕不已。她手中的寒冰殘月刃,雖算不上什麽絕世神兵,但至少也是天下少有,沒想到在這山腹上,竟連一絲痕跡都不留下。
左手一揮,鼓足真氣一掌向山壁拍去,青芒亂舞,氣浪噴湧,那匯集周身半成功力,相當於六境巔峰,全力一擊的絕世掌力。竟是石沉大海,沒有泛起半點波瀾,仿佛被這山石,吸納其中。
羽鯤也是連番試探,才測出這山壁的特點:力量攻擊,破不得分毫,法術攻擊,又會被吞噬,甚至連木火相生,催出的‘玄極天火’也奈何不得分毫,當真是奇特萬分,牢不可破。
樓雲兮也是不信邪的多番試探,結果卻同樣的黯然失落。
三人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人生最可怕的不是失敗,而是沒有希望。就像現在,對三人而言,真是一丁點希望都沒有。
淩雨妃驀地一把,拉住羽鯤的大手,淒淒的看著羽鯤,眼圈一紅,淚盈~滿眶,嗚咽的說道:“弟弟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執意來此,也不會發生這一切。”
“我早就應該想到,發現這秘密的,肯定不止我這一個...”
“為什麽這麽多年過去了,這秘密卻一直還在流傳?這其中定然凶險萬分!我當初,怎麽就沒想到呢?都怪我...都怪我...”
瞬間淚流滿麵,顆顆如珍珠的淚珠,掛滿下巴,打濕了臉頰,打濕了衣衫。看著淩雨妃,那梨花帶雨的模樣,羽鯤心中莫名一痛,責備的話語,卻怎麽也說不出來。
緩緩的伸出大手,替淩雨妃抹去淚水。啞然安慰道:“沒什麽大不了的,我本就是,天生地長的孤兒一個,生無所戀,死亦無悔。仙子切莫過於自責...”
言罷,扭頭一轉,向樓雲兮深深的望去,兩人對視無言,一切盡在不言中。
霎時,羽鯤心頭一橫,氣血上湧。猛然一把,將樓雲兮摟在懷中,樓雲兮如驚弓之鳥,掙紮不已,但羽鯤卻越抱越緊,讓她脫不得分毫,仿佛要把樓雲兮的身體,陷入自己的身體中。
瞬間,羽鯤那獨有的男性氣息,撲麵而來。樓雲兮隻覺得全身癱軟無力,無法動彈,柔弱無骨的倒在羽鯤懷中。
臉似火燒,耳根通紅。耳鬢廝磨間,羽鯤的氣息,如浪潮一般拍打過來,貼在樓雲兮的耳邊,輕輕的說道:“對不起,我你不應該吃這麽多苦的。”
就在這瞬間,樓雲兮那顆芳心,被羽鯤的細雨輕言擊碎。心頭一暖,仿佛替他做再多的事,都值得。
耳邊那暖癢癢的氣息,讓她極為難受,卻又異常喜歡。心中砰砰亂跳,直欲破胸而出。皓首低螓,深深的埋在羽鯤的胸膛,連目光都不敢向羽鯤探去。
就在這旖旎的氣氛,逐漸蔓延時,被一聲冷哼陡然打斷。兩人如遭雷擊,瞬間分開,樓雲兮神色一怔,立時恢複過來,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向著‘可憐蟲’走去。
“可憐蟲,這‘鯤鵬之腹’究竟是什麽意思?能否給我們這些小輩,開開眼界啊?”樓雲兮狡黠一笑,向‘可憐蟲’探去。
“哼!古靈精怪,不過今天老夫高興,就給你們開開眼界!”可憐蟲豁然坐直身體,神情端重。
“你們可聽說過‘鯤鵬大帝’?”
羽鯤三人相視一眼,皆不明所以,一臉茫然,樓雲兮淡淡言道:“還請‘可憐蟲’明言,晚輩實在不知!”
“看來你們對此地,當真是一無所知。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雄心,竟敢擅創這天拒峰!哎...想當年,我也是一時輕狂,才落得如此下場。今天竟會拿這番話,來說教你們,真是造化弄人啊...”
“你們都知道伏羲大帝,卻不知鯤鵬大帝,其實這也怪不了你們。畢竟曆史,都是由勝者書寫,我也隻是在長輩口中,聽聞過一二。”
“你們知道妖族的和平,是怎麽換來的嗎?那都是因為‘鯤鵬大帝’一人之功。”
“想當初伏羲統一天下,橫掃八荒,整個中州無人可擋。唯有妖族乃眼中釘,肉中刺。蠻荒元記1835年,伏羲更是親率20萬五族聯軍,揮軍南下,欲將妖族連根拔起。”
“那一戰,真是天昏地暗,血流成河。我們妖族,因沒有頂尖大能,與伏羲抗衡。以至於,被一路逼到東南極地,也就是現在的天拒山地界。”
“就在這種族存亡的危機關頭,一神秘男子橫空出世,與其伏羲大戰三天三夜...”
“由於我們妖族被斷了退路,所以格外的拚命...最後終於擊退聯軍。而此神秘人,卻在大戰之後,重傷不治,坐化此地,也就是如今的天拒山。”
“我們妖族,感其那人的大恩大德,便追封為‘鯤鵬大帝’!而伏羲也因深受重傷,急需回天墉城療傷,便放棄了滅妖計劃,最後決定劃地而治。”
“這樣一來,才有了這千年的和平盛世。”
“整個天拒山,綿延數百裏,都是‘鯤鵬大帝’肉身所化。這山腹,就相當於大帝的肉身,我們又如何逃得出去?”
‘可憐蟲’唏噓不已,緩緩歎道。(m.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