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終得秘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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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憐蟲’那淡淡的聲音,宛如春風化雨,一縷一絲的侵入羽鯤心田。瞬間,如置身於刀林箭雨之間,熱血沸騰。雙拳緊握,青筋迭起,俊臉之上,影影露出猙獰之感。

    雙瞳之中,泛出漩渦巨浪似的霓光,光怪陸離,變化萬千。耳中竟是刀砍斧灼,人潮奔湧的聲音,兩眼神光頓時渙散,感覺自己越來越累,仿佛陷入深深的泥潭,無法自拔。

    “呔!”宏音浩蕩,滾滾驚鳴。

    羽鯤霎時驚醒,冷汗潺潺,仿佛是由水中撈出來的一樣,大駭之下,急忙斂氣歸身,固守識海。良久才緩緩回複過來,神色閃爍,周身輕顫,知道現在都還後怕不已。

    “小子你這心神,也太過脆弱了吧!區區些許波動,就令你墜落其中,哎...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想當年我們那可是...”

    可憐蟲這一嘮叨,就是過去了半個時辰。無非自己當年多麽驍勇,心神多麽的堅定,麵對什麽權勢、美女...都絲毫不為所動。羽鯤開始還不知到這‘可憐蟲’居然如此嘮叨,仿佛要把這半生的話,全部都說出來一樣。

    羽鯤半蹲於地,雙手撐頭,一臉的憧憬之色,仿佛是‘可憐蟲’最忠實的聽眾。半個時辰後‘可憐蟲’終於砸吧砸吧了嘴,結束下來。嘴角一撇,對著羽鯤調笑道:“小子怎麽樣?聽了老夫的英雄事跡,有何感想?”

    羽鯤微微一愣,心道:‘這瘋老頭又是在鬧哪一出啊?怎麽一會一個樣子,真是個瘋子,瘋也沒什麽,關鍵是這實力,哎...’眼珠一轉,計上心來,點頭哈腰的說道:“高!實在是高,真乃神人也!”

    羽鯤那賊眉鼠眼的樣子,當真是是滑稽好笑。樓雲兮一看,那平日緊繃的神色,也都頓時喜笑顏開。淩雨妃就更不用說了,隻差沒捧腹大笑了。

    看著那洋洋得意的‘可憐蟲’,羽鯤打蛇上棍,笑眯眯的問道:“可憐蟲,你們所謂的那個秘密,又是什麽?為什麽這數百年來,有這麽多人來到此地?追尋著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就算明知道九死一生,卻還放不下那一線機緣?”

    羽鯤十分愕然不解,因為在他的思想中,這些‘外物’都是可有可無,但是生命卻隻有一次,為什麽那些人就不知道珍惜呢?

    ‘難道,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真的讓人如此著迷嗎?甚至可以連性命都不顧嗎?他們追求的又是什麽呢?這樣值得嗎?”羽鯤昂首輕歎,落寞萬分。隨著這疑問的提出,就連自己的心情也低落起來。

    微微錯愕間,轉首向淩雨妃掃去‘難道她也是這樣的人?又或許隻是我自己想多了...’

    ‘可憐蟲’聞聲一震,瞬間抬起頭來。渾濁卻又清澈的目光,仿佛可以看穿輪回。一陣流轉,最終還是頓在羽鯤身上。瞳孔放開,四散開來,仿佛陷入那,沉沉的回憶之中。一息、兩息、三息...一刻鍾。

    “名利、權勢、金錢、美女...哪一種東西,不讓世人癲之若狂?但是,這一切東西,又該怎麽來?力量,隻有強大無匹的力量守護,你才能得到這一切,才能守護這一切!”

    ‘可憐蟲’此時,再也不似那瘋癲的老頭。就連那佝僂的身軀,也仿佛直立起來,指點江山侃侃而談。周身仿佛蕩漾著皚皚正氣,讓人不敢直視。字字如雷,如洪鍾嗡鳴,深深的印在羽鯤心頭。

    “難道你認為,人妖各族大戰真的向他們說的那樣,是為了中州的和平嗎?還不是為了借助更強大的勢力,來滿足自己的野心!歸根結底,還不是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

    可憐蟲那淡淡的話語,落在羽鯤的耳中,直如春雷炸響。腦中一陣恍惚:“究竟誰對誰錯?是大義,還是私欲?難道每個人都是這樣的嗎?”念及此處,羽鯤神情一凜,暗暗的對自己說道:“不管別人如何,我隻管做最‘真實’的自己!”

    羽鯤的心結頓時被解開,一種酣暢淋漓的感覺,如春風一般拂過全身。周身上下都通透無比,仿佛一切的雜質,都被排出體外,變得格外的‘幹淨’!

    刹那之間,可憐蟲神色一凜。雙眼散出灼亮的神光,將羽鯤全身上下掃個通透,神眼如電,仿佛能直透心田。

    隨即咧嘴一笑,滿意非凡。對著羽鯤淡淡道:“你能有這份平常心,著實不易,我隻是不知道,你這樣純潔的道心,能堅持多久,五年?十年?或許更久?又或許,明天就會改變也說不定。”

    “不過,你要記得,隻要有靈智的生物,就會有欲望。隻要有欲望,有的人就會用盡一切可能手段,去達到目的。然後有的人則把這一切稱之為:理想!但是這真的是理想嗎?還隻是替自己的欲望,尋找的借口?”

    “隻要你‘野心’一動,就會被天道察覺,而你就會陷入,那永遠的輪回欲望之中,生生世世脫離不得。就像伏羲一樣,難道他沒野心,沒欲望嗎?如果他真的能夠放下一切,早就突破聖人之境了。”

    “當你能完全了解,這一切的時候,並且可以放棄一切的時候,你就能突破天道的束縛,達到聖人之境,完完全全擺脫這天道,對你的控製。此事說來容易,然而又有誰能達到呢?哎...我也是突破不了自己這一關。”

    隨著‘可憐蟲’的一襲輕歎,兩人的對白正式告一段落。

    羽鯤眉頭緊皺,暗自傷神。全不懂‘可憐蟲’這番話語的含義,更感覺越聽越是糊塗。雖然這些東西他都不明白,倒是對:天道、輪回、欲望...這幾個詞特別上心。

    “是不是聽不明白,我這個糟老頭子,講的什麽東西?嗬嗬,你也不需要明白,當你到了必須選擇的時候,你自然就知道,我這番話的含義了。就算我多嘴吧!”

    “哎!這個人一上年紀啊,話就特別多。總感覺怎麽也說不完,也許是在害怕吧!害怕自己的時間,越來越少,害怕自己都忘記了,自己的存在...”

    “那這個,所謂的‘秘密’又是什麽呢?”羽鯤神色一怔,急急問道。滿臉希翼的看著‘可憐蟲’。

    至從進入了這‘鯤鵬之腹’‘秘密’兩個字,一直就不曾斷絕,所發生的一切,都以此為中心。羽鯤的心中,更是如貓抓一般的難受。

    “至於這秘密嘛,自然就是,這鯤鵬大帝的傳承。”可憐蟲神色坦然的說道,目光清澈,神色如水,仿佛這麽重大的發現,在他眼中還不如飽吃一頓來的更為痛快。

    一見羽鯤那好奇的模樣,‘可憐蟲’也沒有在捉弄他,身軀一震,緩緩的說道:“我們妖族和人族不同。沒有師傅、道統,隻有血脈傳承!”

    “妖族的傳承,隻有妖族才能得到,他們人族的體魄,根本就不能接受這種強大力量的傳輸。哎,可惜啊!那些人根本就不知道這回事,以至於枉送性命。更可況這‘鯤鵬大帝’的傳承,早已被大帝,設下封印,非妖族不可。”

    “是這可以和伏羲大帝,抗衡的傳承?”

    羽鯤瞪大雙眼,驚愕萬分,就連心肝都差點撲將出來。如此巨大的財富,沒有誰會不動心,沒有誰不會驚訝。就連樓雲兮也是瞠目結舌,簡直不敢相信眼前之言。淩雨妃的神色,卻是數度轉換,陰晴不定。

    “鯤鵬傳承?”

    羽鯤微微一愣,心潮澎湃,腦中更是一陣翻江倒海。思岑道:‘這‘鯤鵬大帝’如此精彩絕掩,也不知有多少,精妙絕倫的法術,我要是能窺得一二,豈不是,大仇得報不在話下?’

    ‘可憐蟲’見他動容之下,忘乎所以。驀地周身一凝,麵沉入水。對著羽鯤譏笑道:“小子你想的未免,也太過簡單了吧!數百年已過,也不知多少天才,妖孽來過此地。你可曾聽聞,他們從這天拒山走出去的消息?“

    “別的不說,就連這‘鯤鵬之腹’你也逃不出去。想當年我也和你一樣,懷著壯誌雄心來到此地,卻過著苟延殘喘的日子。”

    羽鯤被‘可憐蟲’潑涼水,頓感尷尬,臉色微微一紅,反駁道:“萬物天定,一切皆有緣法,你怎知,我就不能獲得這傳承?”

    “哈哈哈,小子雄心壯誌,是好事!不過你可知,鋼硬易折?若是一味的最求,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最終隻能落得下乘!”

    ‘可憐蟲’的話語,如利箭一樣直透羽鯤心海。刹那之間,周身一涼,如釋重負,汗水潺潺而下,仿佛虛脫了一般,就連那抬手的力氣也沒有了。

    ‘沒想到剛剛陡聞此秘聞,心神在狂喜之下,竟然露出些許細縫,要不是‘可憐蟲’及時點醒,自己定會被心魔入侵,陷入那萬劫不複之地。’念及此處,立時神情肅穆,向著‘可憐蟲’上垂半躬,執晚輩大禮。

    “可憐蟲,你在此地數百年,可曾發現什麽奇特之處?又或者,通往其他地方的辦法?”樓雲兮,款款而行,輕拂於可憐蟲身前。

    “小丫頭,你這話當真好笑!老夫要是知道出去的辦法,豈會受這般折磨?”可憐蟲眼白一翻,看著樓雲兮宛若白癡。

    樓雲兮略微尷尬,便恢複心神,道:“你這‘九陰囚龍鎖’又是怎麽回事?想必依你之力,天下能製服你的,沒有幾個吧!既然你這麽多年,都還在此地,想必那些進來之人,都已慘遭於你手!我就算是絞盡腦汁,也實在想不出,是何等大能,用這法器將你鎖住?”

    ‘可憐蟲’向著身上的‘九陰囚龍鎖’掃去,淡淡道:“當然沒有人能困住我。且莫說這小小的天拒山中,就算是整個中州,又有何人?這玩意,是我自己鎖上的!”

    樓雲兮倒吸一口涼氣,腦海深思電轉。霎時臉色驟變,大為駭然的脫口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如此歹毒的法器,為什麽要給自己種下?”

    “為了活下去!”咧嘴一笑,那潔白駭然的牙齒,異常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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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群峰俊秀,薄霧彌漫。如輕煙升騰,繚繚繞繞。姹紫嫣紅的朝霞,將天地搖搖隔斷。幾隻大鳥悠然飛過,衝向那璀璨多彩的天盡頭。晨風呼嘯,水霧蒙蒙,夾帶著透骨寒意。

    一清麗絕俗的藍衣女子翩然而立,恍然不覺。青絲飛揚,衣裳起伏不息,妙目癡癡的凝視著前方,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嗚”東北方號角回蕩,激昂如雲,遠遠的響起一片歡呼。

    藍衣女子微微一震,轉眸望去,霧靄離散處,一隊人馬正破風而來,獵獵大旗上,兩個‘句’、‘木’繡金大字極為耀眼。

    “句太子來啦...公主,句太子來接你來咯!”從那藍衣女子身後,傳來一陣銀鈴似的的脆甜笑聲。

    藍衣女子臉上微微一紅,搖了搖頭正待說話,又聽到那清脆的聲音。“公主,你還在等什麽呢?怎麽不去迎接你的小情郎啊,該不會是害羞了吧!咯咯咯...”

    循聲望去,香風鼓舞,一紫衣女子做侍女打扮。二八年華,甜美可人,月牙小嘴高掛,露出兩個深深的酒窩。

    “小月...”藍衣女子雙頰暈紅更甚,眉尖輕簇,微有嗔怒之意。淡淡道:“我與句太子,早已定下三生之戀,兩情若是久長時,又何必急於一時呢!”言罷羞意更甚,麵色彤紅,宛如一顆熟透的蘋果。

    紫衣小婢對若冰諾扮作鬼臉,香舌一吐,咯咯笑道:“公主不知羞,不知羞...明明對句太子牽腸掛肚,嘴上還偏偏不承認,既然不急於一時,為何你還眼巴巴的,站在這山頂?嘖嘖嘖,看著你那望眼欲穿的模樣...”

    若冰諾神色凜然,也不在於小月打鬧。秋波流轉,凝視著漫漫群峰,淡淡道:“我兩就算是定下三生,也不知何時?我才能真正做他娘子。”

    “如今木族,已被流韻謹揮軍壓製...我隻盤著天下能早日太平,哪怕就是做一個相夫教子的小女人,也勝過這打打殺殺的日子...”

    說道最後一句時,心中忽然一陣酸楚,咽喉像是被什麽堵住一樣,聲音如蚊呐,幾不可聞。

    至天墉大會和句斐禹分開後,若冰諾每日都神情低落,戚戚不言。做任何事,仿佛都心不在焉。黑帝看在眼中,痛在心裏,一眼就看出,這正是,那懷春少女的相思之毒。

    幾番打探,終於得知一切,關係著自己女兒的幸福,黑帝無奈之下,也隻得親自修書一封送於木族,於是才有了這兩族聯姻。

    說話間,遠處歡呼四起,禮樂奏鳴,大隊人馬,緩緩向水族營地靠來。當前一人,青衣玉官,長發高豎,劍眉星瞳,端坐於三眼麒麟獸上,更顯英姿絕倫。

    此時句斐禹已到,眾人更是歡騰如沸,還不待木族人完全過來,水族便爭相上前,不過片刻,這山峰便已剩不下幾個人影了。

    紫衣小婢笑道:“哎呀,公主你看,句太子都親自過來相邀了!”

    雙眸精靈古怪的轉動,在若冰諾的俏臉上來回流轉,抿嘴笑道:“哎,許久不見,也不知句太子是否更俊了?隻可惜這樣的絕世才俊,如今卻已成為人夫。哎...我們這些小丫頭,又少了一個懷春的對象咯!”

    這小月與若冰諾朝夕相處,可以說是情同姐妹,也不為過,以至於才敢如此調笑。要是換做旁人,早已被她大卸八塊。

    眼見若冰諾麵色暈紅,小月微微一笑,拉起她的手格格道:“公主放心啦,向句太子這樣的人物,也隻有,公主這樣的仙女才配的上,別人槍都搶不走的。你就不要多想了”

    號角長鳴聲中,聯軍徐徐離開,紅日急不可耐的,從絢麗的朝霞後跳了出來。燦爛的灑滿整片大地,眾人臉上,都洋溢著輕快的笑容。

    金光燦燦,粼粼耀眼。

    歡呼聲隨著眾人的離去,越來越遠,不過片刻,已弱不可聞。數十息之後,終於還是消散在,那金金燦燦的天地交接處。方才還熱鬧喧囂的山峰,轉眼空空蕩蕩。山風呼嘯,卷走最後的蹤跡。

    陽光燦爛,大風盈袖,矚目著陽光下,那朝思暮想的麵龐,頓覺恍然。心底莫名的一陣悸動,竟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孤單。

    這一瞬間,若冰諾悵然明白,至此以後,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將烙下木族的印記,烙下句斐禹的印記。

    ‘娘親還好嗎?水族又還好嗎?’

    回想起那熟悉的暮暮,和那張張深刻的麵容。刹那之間,心亂如麻,莫名的一陣害怕。眼眶微微一紅,瞬間濕潤起來。距離水族越遠,心頭那股孤單害怕的感覺,就越來越強烈。

    她越想越是惶恐、恐懼...如潮水似的陣陣翻湧,心又開始劇烈的抽痛。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咽喉,幾乎連氣也喘不過來,當心驀地閉上雙眼,意守丹田。

    也不知過了多久,雜念漸消。陽光拂麵,清風臨秀,鬱鬱蔥蔥的山林,在陽光和山風中來回搖曳...他的心也隨之轉為寧靜。耳廓一動,忽聽見極為細微的響動。(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