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進宮,參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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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門六部各司其職,平日裏互不幹涉,由部裏最高的掌使負責管理,為避免掌使專權,又下設四位副使協管,任何重大的決策都需至少兩名副使同意才可執行。

    如此龐大的機構,如此精準的分工,如此完善的分職,難怪天下君主都想得到墨門,又都忌憚墨門!

    慕雲歌麵色一變再變,已不能保持初初接過钜子令時的淡然,這個小小的印鑒,其實是一副重擔,她雖自負聰明,卻不知能不能勝任這個钜子令,會不會有負所有墨者的期待……

    不過,萬事開頭難,若因這一點惶恐就有所退縮,那何談複仇,何談保護慕家上下,又何談承襲那位巾幗不讓須眉的祖先血脈?

    她緊緊握著手中的印鑒,這一刻已是下了前所未有的決心:“師兄,你放心,我定不會讓墨門在我手裏凋零。師兄來雲歌身邊幫雲歌,想必也是雲……我親娘的囑托,雲歌想問一句,待此間事了,師兄可會離雲歌而去?”

    “我永不會離開你。”緩慢但堅定的幾個字,唐臨沂向她昭示一生的承諾。

    慕雲歌沒注意到他用了一個“永”字,聽他這般說,喜不自禁,麵上也帶起笑容來:“那太好了,有師兄在,雲歌就不覺得慌張。”

    唐臨沂暖暖一笑,算是回答了她。

    此後又陷入尷尬的沉默,好在佩欣已買了東西回來,輕叩門扉,進來回稟剛剛去做的事情,終於讓兩人有些許的時間磨合。

    “小姐,事情辦妥了,喬公子說,到了傍晚,保管這事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佩欣笑著補充:“喬公子還說,這事畢竟幹係重大,如今又是奪嫡敏感期,為避免牽涉到譽王殿下,要對譽王殿下保密。”

    “他遲早會知道的呀!”慕雲歌不解。

    佩欣也不明白,隻得將喬鳳起的原話轉述:“奴婢謹遵小姐的吩咐,在人多的地方見了喬公子,將小姐交代的事情說給他聽。他聽完就說傍晚能做好,然後又說不要告訴魏時,奴婢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慕雲歌聽罷,飛快地沉思起來。

    喬鳳起定不會無緣無故這樣說,難道這背後有什麽深意是她沒想到的?

    奪嫡……奪嫡……

    是了,關鍵就在這裏。武帝多疑,下午的事情又牽涉到譽王和譽王身後的裴氏家族,武帝必定不會聽信民間傳言,定會想法子從魏時身上試探,看看他是個什麽態度。若魏時事先知道這事是預謀好的,麵對質問就無法自然流露自己真實的想法,極有可能會讓武帝看出破綻。如果武帝認為這事是裴家衝著孔家去的,就自然而然會聯想到孔趙兩家身後的三皇子,難免會把這件事歸為黨爭!

    想明白了這一層,慕雲歌不禁抿嘴輕笑,喬鳳起的看法是沒錯,可他還是低估了魏時。

    就她對魏時的了解,就算魏時知道,也絕對有辦法讓武帝不起疑心。不過,這也讓她的心稍稍安穩了一些,如果魏時能瞞過喬鳳起,那就說明他這些年的偽裝一直是成功的,在武帝眼裏,他還是個閑散皇子,對他的朝政造不成什麽威脅。

    她對魏時有信心,反而覺得這事必須要告訴魏時,讓他有個準備……

    唐臨沂也聽了佩欣的話,沉吟片刻,便道:“光是憑著這件事,隻怕難以讓皇帝對孔連熹的信任折損。”

    “你的意思是……”慕雲歌挑了挑眉。

    唐臨沂淡淡一笑:“剛才來之前我稍稍做了點功課,整理出了這位孔大人平日裏的一些活動,你先看看。”

    慕雲歌接過他遞過來的小簿子,那小簿子上赫然記錄著孔家這些年來犯下的罪行,累積算下來,竟有不低於兩百條人命折損在孔家人手裏。大到殺人放火,小到徇私舞弊,樁樁件件血債累累……

    慕雲歌隻看了數行,眉目間的怒色就漸漸重了起來,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桌上:“這個孔連熹真是禽獸不如!”

    她目光落在其中紅筆重重標出的“虐殺男童”四個字上,眸色寒芒幾乎凝結成冰,心好似被什麽刺痛,前世慕瑾然的慘狀曆曆在目,不過轉念間,便是有了後手。

    兩人又聊了幾句整個計劃,天色漸晚,唐臨沂還有很多門中事務要處理,隻能先行告辭。

    紅衣突然降格成她的師侄,很是不習慣,縮在門邊悵然目送唐臨沂走遠,歎了一口氣,又歎一口氣,讓佩欣和佩英好一通笑話,才又不甘心地追著連個丫頭打鬧。如風不知從哪個角落竄出來,自覺地先跑到地毯上將濕噠噠的爪子抹幹,再一個縱身躍進慕雲歌的懷裏,小腦袋依戀地蹭著她的衣襟。

    慕雲歌抱著它,順著如風光滑的皮毛,嘴角勾起笑容邪惡而危險:“如風啊,京都風雲已起,咱們大仇得到之日已為期不遠了。”

    如風仿佛能聽懂她的話,伸出小舌頭舔了舔她的手掌,又往她懷裏使勁蹭得更深……

    慕雲歌抱著如風,提筆寫了信一麵告之喬鳳起她的計劃,一麵又讓暗衛送信給魏時,便疲倦的睡去。

    這一夜卻注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

    夜色降臨時,整個京城已是人盡皆知,平侯,官至大理寺卿的朝廷貴胄竟在朱雀街縱馬行凶,差點踩死一家兩姐弟,譽王出手相救被傷,孔連熹不但不認罪,還一口咬定是姐弟兩活該,囂張至極,竟連譽王都不放在眼裏。

    魏時剛剛平定南楚戰事,護衛了一國安寧,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直線攀升。這些話無疑觸動了百姓心中的底線,不到半日就沸沸揚揚,傳入了宮城。

    武帝在寵妃蕭貴妃處用晚膳完畢回乾德殿的路上,聽宮女聊起這事,才知道自己的兒子在外間受了這麽大委屈。

    魏時當即被宣入宮中,一雙手掌還包裹著白絹,藥味迷漫。

    聽他問起此事,故意停了一小會兒,才笑嘻嘻的說:“父皇原來問的是這事,您也知道兒臣素來憐香惜玉,看美人受難焉有不救的道理?不過是小事也勞父皇掛懷,這點小傷沒幾日就好了。”

    他一邊回話,武帝一邊打量他的神色,見他仍跟以前一般吊兒郎當,才鬆了口氣,笑罵道:“你呀你,死性不改,整日裏隻知道花天胡地,也不為朕分憂解難。你現在是郡王了,你母妃上次還在朕耳邊說要給你擇個正妃,你覺得如何?”

    “父皇,兒臣還想多玩兩年呢!”魏時趕緊跳起來反對。

    他如今貴為郡王,若要娶妃,王妃必定會成為他的強助。魏時越是不肯成婚,武帝便越是放心他,當即寵溺地說笑:“朕看你也確是需要個人管管了,沒大沒小!”

    魏時道:“兒臣有父皇和母妃管就可以了,王妃嘛……那是將來玩不動了的事情。父皇您也知道兒臣的脾氣的,就別幫著母妃為難兒臣啦。”

    武帝便不再多說,擺擺手讓他退下。

    魏時前腳剛出乾德殿,就聽身後武帝吩咐貼身內侍王希:“傳召孔連熹。”

    魏時嘴角勾起笑容,手中的折扇啪地一下揮開,低喃自語:“小狐狸,接下來可就看你的妙計了。”

    孔連熹緊隨魏時身後進宮,武帝也問了同樣的問題,孔連熹一貫在武帝跟前裝腔作勢慣了,雖不否認這事,重點卻咬定了是慕家姐弟橫衝直撞衝撞了他,馬車勒不住才傷了譽王。武帝當場隻是淡淡點頭,沒做任何評語,讓他也退下了。

    孔連熹出宮門時,心中閃過一絲惴惴,不過很快就消解無蹤。

    想想今晚會送到他別院來的幾個精致少年,老臉頓時展露出猥瑣的笑容,快步踏上馬車揚長而去。

    隔日,慕雲歌換上新衣,先去主院請安。慕瑾然也到了,一家四口和和樂樂的吃了早點,整裝踏上馬車,出發去往皇宮。

    武帝一紙詔書,勒令南北富商皆遷徙到了京城,待諸人安定下來,便該是這位皇帝切入主題的時候。前兩天就由內廷傳下話送來請柬,讓所有富商攜妻帶子入宮參加宮宴。

    到了前門外,等候的內監領著慕之召去往光明殿,慕瑾然作為慕家嫡子,有權隨父同行,也跟著慕之召離開。

    所女眷則被引著去往內宮,先去參拜皇後娘娘和諸位妃嬪後,才能去往宴請女眷的容英殿。

    趙皇後已年過四十,是三皇子魏權的生母。趙皇後風韻猶存,雍容華貴,端坐在主位上,頭上的鳳釵熠熠生輝,昭顯她高貴的身份。論容貌不算最美,不過手掌重權久了,談吐間自有一股威儀是旁人比不了的。

    她左下首是一品皇妃德貴妃,也就是魏時和魏鄞的母妃。沒見到德貴妃之前,慕雲歌已從魏時的長相上猜到她定然絕美,此時她垂眼跪坐在側,安靜溫柔,容貌果真堪稱在座妃嬪第一人。

    德貴妃之下就是最為得寵的蕭貴妃,蕭貴妃育有大皇子魏無真,是親封一品賢妃,雖已年歲不小,但保養得很好,瓜子臉上大眼睛撲閃撲閃的,仍是十分動人,可想而知年輕時是怎樣的絕代風華。

    蕭貴妃之後,就是魏善至的生母麗妃,她位份不高,人也低調,竟沒什麽存在感。

    大魏以左為尊,右側則是品次稍低的嬪妃。從前到後是趙奕隆的二女兒、趙皇後的同宗妹妹趙奕歡,她出生之時就被斷言是貴女,趙奕隆寵愛異常,賜予父字,入了皇宮輔佐同宗姐姐,果真深得武帝喜愛,膝下雖無子,卻是武帝欽賜封號的二品惠貴人。她之後就是新入宮的一位貴人,一位昭儀。

    肖氏攜著慕雲歌入殿跪拜,趙皇後見她挺著肚子,忙讓婢女攙扶她起身。肖氏剛起,趙皇後的目光就落在了慕雲歌臉上。

    就在此時,慕雲歌眼波看見她在看清自己的長相時,身軀有一絲難以抑製的震動……(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