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忘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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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少卿聽說是慕雲歌來訪,滿心歡喜之下,連披風都沒來得及披,直接就衝了出來。

    慕雲歌也很是著急,一把握住他的手,也顧不得避嫌不避嫌,立即就問:“師兄,勞煩你現在給我診脈!”

    “好端端的幹嘛要診脈?”梅少卿奇怪的嘀咕,忽然一下子頓住腳步,回身看她:“你今日進了宮,莫非在宮裏……”

    “好端端的,幹嘛亂猜?”慕雲歌嗔笑著搖頭:“是我自己覺得有些疑惑,可是自己診脈又覺得有點奇怪,所以想請你也診一下脈,看看跟我所想是否符合。”

    “嚇我一跳。”梅少卿這才笑起來。

    疑惑沒了,精神就集中了,他將手指搭在慕雲歌的脈搏上,凝神感受她的脈搏。好半天,他才抬起手,隻是眉間的猶豫又多了些:“你的脈象真是奇怪,明明看神色就覺得很疲勞,但脈象卻是正常的,雲歌,你近來並沒有服藥吧?”

    “沒有。”慕雲歌低聲說:“師兄,有沒有一種藥,吃了會讓人忘記一些東西?”

    “有。”梅少卿想了想,肯定的說:“南楚的忘情蠱,西趙的忘川水,北燕的迷魂湯,還有咱們東魏的無塵散,都能達到這個效果。不過,這幾樣東西都很少見,北燕的迷魂湯已經完全失傳,西趙的忘川水也是難以尋覓,隻有南楚的絕情穀還留存至今。”

    “那效果呢?”慕雲歌問。

    梅少卿道:“效果當然也不一樣。最好的西趙的忘川水,不知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忘川之水,能忘凡情’,傳說中的孟婆湯也是用忘川水加上人塵世的眼淚所煮,所以忘川水一直被煩惱的世人追尋。其次便是東魏的無塵散,服下之後就會前塵盡望……”

    “這些就不說了,服下忘川水的人,有沒有可能會把忘掉的東西重新記起來?”慕雲歌隻關心這個。

    想來想去,當年她是四歲半來到慕家,可之前的記憶一點都沒有。大家都說那時候她還小,不記得很正常。可她偶爾也會想起一些,記得一開始自己總是哭,記得第一次見慕瑾然什麽樣子,而這些隻相隔了一年,怎麽可能忘記?

    隻有一種可能,宮姑姑為了她能生活得更好,曾想辦法讓她忘記了一些東西!

    母親曾在趙國生活,宮姑姑也一直潛伏在趙國,所以宮姑姑手中有的,應該是趙國的忘川水……

    梅少卿仔細回想了一下,便道:“你說的這種情況也有。據說……據說啊,我也不知道真假。據說西趙有個將軍喜歡上了仇人的女兒,為了讓仇人的女兒安心跟他一起生活,就喂她服下了忘川水。兩人一同生活了二十幾年,忽然有一天,這個女人受了些傷,跟以前的情景相似,一下子就想起了過去的事情,氣憤之下,這個女人就把將軍殺了。這個故事若是真的,便隻能說忘川水也不能讓人前塵盡忘,可見人心之善惡感覺,是不會被輕易改變的。”

    慕雲歌點頭,是啊,人的心要是那麽容易被改變,她就不會這麽執著於複仇了!

    她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福了福身,問道:“師兄既然知道忘川水有解藥,可知道如何解?”

    “解不了,大概還是要靠自己回想起來。”梅少卿搖搖頭,很快抓住了她沒有說完的話:“師妹突然問這個是什麽意思?”

    慕雲歌的身世此時尚且是保密的,慕雲歌也不好明說,含笑道:“沒什麽意思,就是今天從宮裏回來,翻看了一下上次魏時給我買的書籍,發現其中有一段訴說人的記憶的論述看得不明白,正好我也想不起來我五歲以前的事情,就想著師兄學識豐富,這才過來造訪。”

    “原來如此。”梅少卿放了心,看著她的眼波又柔又軟,語氣也放輕了些:“過些時日就是你的生辰了,去年沒來得及準備好東西,今年你想要什麽?”

    “還早呢。”慕雲歌啞然失笑,現在才二月,而她的生辰可是在四月呢!

    梅少卿說到這裏,滿目黯然:“雖說還早,可提前一些想,總歸是沒錯。去年還能為你慶祝生辰,今年怕是不行了。揚州府那邊鬧了瘟疫,陛下讓我前去,我這一去,怕是兩三個月都回不來……”

    “什麽時候動身?”慕雲歌臉色微變,忙問:“是什麽瘟疫?師兄可有把握?”

    “我也不知道是什麽瘟疫。看揚州府那邊傳回來的奏報,初步判斷是鼠疫。”梅少卿淡淡的說,眉目間卻沒太多擔心。

    慕雲歌卻提起了心,見他這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她就有些微微生氣:“瘟疫的種類多,傳染性又強,若無萬全的把握,師兄怎麽敢去?師父就你一個兒子,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讓他老人家怎麽熬過剩下的這半輩子?”

    “雲歌擔心?”梅少卿滿眼喜色。

    慕雲歌知道他在想什麽,也沒有必要掩飾,握著他的手,誠懇的說:“我對師兄雖然沒有男女之情,可卻有十足十的兄長之意。師兄要去這樣凶險的地方,我當然是擔心的。師兄,我隻希望你開開心心、健健康康的活著,你懂嗎?”

    梅少卿望著這張臉,久久回不過神,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苦笑,好半天,才收起所有的悲傷,露出燦爛的笑容:“知道了知道了,雲歌你真不愧是我爹的徒弟,越長越像我爹了!”

    見慕雲歌神色猶自沒有半點鬆弛,他便笑得更深了幾分:“你放心吧,我才不會糊裏糊塗的就去那種地方呢。我已經讓州府官員將疫情奏報詳細寫給我,等去了揚州府,我也會先在周邊查看。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去治瘟疫,不會有事的。”

    慕雲歌長舒了一口氣,又叮囑了一些小事,才告辭離開。

    回到慕府,慕雲歌第一件事就是翻看《毒經》、《秘藥》等一係列的醫書,尋找一個能解開忘川水的方子。

    可找來找去,古書典籍中關於忘川水的注解也不過就是梅少卿說的那一個故事而已。

    慕雲歌極為無奈地放下醫書,隻能暗自告訴自己,那不過就是年幼時的一些蛛絲馬跡而已,找到了也不代表什麽,找不到,也就讓它隨風而去好了。

    如果注定要想起,總有一天會記起來的,何苦執著於這些,反而忘記了自己的本心?

    現在,當務之急該想的,還是如何將魏善至從那個位置上拉下來,如何為父親洗血那一身的冤屈!

    魏時說了要收拾魏鄞,果然說到做到!

    他收拾魏鄞的手段非常簡單,簡單到讓慕雲歌覺得匪夷所思,不費吹灰之力。

    魏鄞在京都一向是以包養男寵出名的,常年留戀樂禾坊裏那幾個清倌人,偶爾為了逼真,還會上演一些爭風吃醋的戲碼。

    這一天晚上,魏鄞又跟淮南王的大兒子魏雲龍在樂禾坊爭清倌人,兩人言辭激烈,不知不覺中就爭吵了起來。魏鄞和魏雲龍扭打在一起,不知怎的,竟一下子從樓梯上滾了下來,丟盡了臉麵不說,正好被魏善至瞧見了。

    魏善至既是監國,又是兄長,難免多說了魏鄞幾句。

    魏鄞當時臉色就不太好看,雖然沒跟兄長爭吵,但神色間頗為滿不在乎。

    這不免讓魏善至這個監國很不高興,神色鬱鬱的回到府上,細想魏鄞的態度,越想越覺得生氣,忍不住喝了幾杯悶酒。

    他滿肚子的心事想找人說,可想想陳王妃那個母老虎,就什麽興致都沒了。一抬頭,正巧朱怡如經過,他便叫住了她。

    朱怡如俏臉含笑,問了事情的經過,柔柔的靠著魏善至,伸手摟住他的胳膊,將那雙手臂往身上某個柔軟的地方貼去,若有若無的胸膛輕輕蹭著,安撫了魏善至焦躁的情緒,才柔聲道:“依賤妾之見,殿下倒不必如此煩惱,說不定,這還是殿下的機會呢!”

    “機會?什麽機會?”魏善至停住送往嘴邊的杯子,詫異的挑眉。

    朱怡如摟著他的胳膊,嬌聲勸道:“難道殿下真如此天真,以為陛下不會考慮魏時和魏鄞嗎?不要忘記了,魏時在陛下跟前最為得寵,而魏鄞身後,卻站著整個裴家。就算他們不想當皇帝,可裴家呢?裴家怕也不會願意的。”

    魏善至點點頭,這個他早就想到了。

    他握緊拳頭,凝聲說:“你以為我不想除掉這兩個隱患嗎?可惜……”

    “要除掉他們有什麽難的?”朱怡如抿嘴一笑,媚眼一拋,欲言又止。

    “小妖精,你有辦法還藏著掖著,還不快說?”魏善至重重的親了她一口,又緊緊扣住水蛇腰,手往秘密花園探去,纏綿中撕咬呢喃:“你這是要急死我嗎?”

    他埋首在朱怡如的脖頸間,親吻纏綿時,眸中卻露出幾分不耐煩。

    這個朱怡如,都到了這種時候還吊他的胃口,全然沒把自己當她的男人吧?

    這種被踐踏的感覺令他十分不舒服,若非朱怡如對自己還有用,他才沒有閑功夫伺候她!

    朱怡如沒看見他的臉色,給他逗弄得咯咯直笑,貼近他的耳邊,眸中露出幾分寒色:“魏鄞最大的靠山就是裴家,若裴家沒了,他不過就是街邊的一條野狗。至於魏時……殿下莫非忘了,這人最大的破綻,就是慕雲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