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懷有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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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何事?”容妝冷問。

    容衿抬頭,對上她的目光,聲線清淺而淡漠,“姐姐,我有了身孕。”

    容妝隻覺得雙腿一軟,連連後退,扶著寢閣楹柱才勉強穩了腳步。

    她的心幾乎停了一般,刺痛的感覺如同拿著針刺破了心髒流出了滴滴血色。

    容衿,懷孕了。

    容妝勉強笑了出來,卻不知苦澀遍布了滿麵。

    開口,嗓音已沉到極致,“衿……衿兒說的什麽傻話……”

    容妝腳步顫抖的走向她,“懷孕是好事,皇上他,可知道了?”

    容衿聞言,眸子倏地一緊,猛地連連搖頭,“不!”

    容妝眉頭一蹙,脫口問道:“為何?”

    容衿突然就噤了聲,有一縷晚風從半開的雕花綺窗中吹拂而過,微涼而清淺,容衿鬢邊發絲翩動著,半晌,才低聲喃語:“皇上……從未臨幸過我……”

    容妝的眼眸瞬間睜大,幾乎就要驚呼出聲,她慌忙以手捂住了唇。

    容衿再次說,“自我入宮,皇上就從來沒有臨幸過我。”

    容妝不可置信的問,“你說什麽……”再問,“皇上從未與你圓房?”

    容衿點頭,神色突然就篤定了,“是,從未。”

    容妝望向容衿的肚子,目光仿佛定格了一般,再也沒有移開。

    容妝囁嚅道:“那麽……這個孩子……”

    “是我和羽錚的。”容衿義無反顧的神色令容妝心裏一痛,這一句話,讓她內心積攢的痛苦瞬時爆發。

    容妝上去揚起手,‘啪’一個重重的巴掌落在容衿臉上,即便寢閣裏陰暗如夜色,容妝還能看清容衿的臉上升起了嫣紅色。

    容妝怒目吼道,“你瘋了,你知不知道嬪妃私通是要誅九族的!當年雲妃被誣陷沒人有證據,而今你卻是證據確鑿!你讓容家的臉往哪放,你讓英勇一輩子的父親的臉往哪放!你不知道一損俱損嗎?”

    容衿反而鎮定,隻是眼裏的淚珠滾落不斷,輕吟低語,“姐姐,我沒有選擇,我愛葉羽錚,這輩子我的生命裏隻有這一個男人是完完整整的屬於我,從小到大都隻有他,皇上天下無雙,比葉羽錚強萬倍,然而我愛的隻是葉羽錚,我愛他,我不後悔,我不後悔,永遠都不會後悔。”

    容妝怔然,淡漠的聽著一句句發自肺腑的真言,眼圈兒泛著點點瑩亮的淚光,心中萬千歎惋,容妝走過去,跪在地上,將容衿摟在懷裏,同是哭了,“姐姐不該打你。”

    她從小都沒對容衿重話過,何況是動手。

    容衿無辜,葉羽錚無辜,喬鉞更無辜,錯的,是權力傾軋,人心險惡,錯的是宮闈,錯的是皇權。

    拆散的何止容衿與葉羽錚一對有情之人,犧牲品又何止陸家、雲妃,自古至今,每朝每代數不勝數。

    “姐姐。”容衿抑製不住,隱忍的情緒終於在此刻痛哭出聲。

    嗚咽的聲音令容妝心酸難忍,再錯,都是她的妹妹,再錯,都是容家人,她不能不護,她欠容家的是生死恩情,也是多年的感情。

    容妝扶起容衿,起初腿上酸麻的痛感讓容妝步伐顫了兩顫,然而她還是用力的扶著容衿趔趄的身姿,坐在低榻兩側,容妝的手緊緊攥著榻邊雕花紋路,硌的手生疼,她問道:“這是什麽時候的事?”目光滑落在容衿的腹部,“……多久了?”

    容衿亦抬手撫摸著腹部,深深一歎,道:“是羽錚被派來伺候夙玉宮之後……”

    容衿目光看向閣中大鼎的嫋嫋煙塵上,悠遠而深沉,“算來快三個月了……”

    容衿摩挲著衣裳,抻的緊貼,容妝才看清楚,方明白為何容衿選擇如此寬鬆的衣裳,“是有些顯身形了……”

    “以前初知道自己懷孕時,我也很害怕很無助,曾派人去請你,可你那時為太後抄錄佛經太累,沒有過來,之後時間越久,我便越不敢對你坦白,上次羽錚和我請你來,隻是想看看你的態度,也沒有敢說出口,我也沒有臉麵說出口。”容衿木然的見著容妝,“姐姐,我現在是真的沒有辦法了,腹中胎兒越來越大,我怕,真的怕……”

    “葉羽錚呢?”容妝問道。

    “他不敢見你……”

    “做都敢做,如今倒畏懼了。”容妝冷笑。

    “姐姐,不要這樣。”

    “如果我說,讓你落胎,你可會?”容妝問,卻已知答案,多此一舉。

    “不會!”容衿決然的神色令人心驚。“我會拿命護著。”

    “可牽扯的,又怎是僅僅你一人。”容妝歎息,喃喃開口。

    “姐姐,我求你,這麽多年我沒求過你什麽,求求你幫幫我,別人都說皇上待你不同……”

    容妝默然不做聲,便是待她再如何不同,可這種醜事,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忍受,何況他是龍顏一怒,流血千裏的九五之尊。

    哪怕容衿尚連他的女人都不算,可畢竟名義上是他的妾侍,怎麽辦,該怎麽辦,還能怎麽辦。

    容妝心裏是真的沒有辦法了,但她也無法明對容衿說,三個月了,人都說三個月已經過了最危險的時期,胎兒已漸漸成形,如今讓容衿落胎,身為一個母親,豈非要了她的命?

    前一步深淵,後一步黃泉,差不了多少,進退皆不得。

    容妝笑了,既然已經到了絕境,那就盡量從容的踏下去吧,若能賭這一把,贏了便是保住容家,輸了,那就一起死,容家,容衿,葉羽錚,還有她容妝,這麽多人,也不會寂寞。

    還有那未出世的孩子。

    若問賭的是什麽,是情。

    容妝走出夙玉宮,抬眸,墨色蒼穹懸掛一彎弦月,恰如喬鉞清澈的眸。

    容妝的心尚不能平靜,容衿的話反反複複一幕幕滾過腦海。

    容妝不再責怪容衿,容衿沒有錯,愛有什麽錯。

    況且若論罪魁禍首,還不是非她容妝莫屬?是誰求喬鉞讓葉羽錚侍奉夙玉宮,給了他們獨處之機?是誰在容衿派人初知懷孕,派人來請卻推脫疲憊沒有去?

    是她,都是她,若沒有她,葉羽錚和夙玉宮毫無瓜葛,若不是她,便可以趁早替容衿作出決定。

    讓葉羽錚去伺候,原本是為了容衿好,卻未料將所有人推到了一個深淵中,連自己,都泥足深陷。

    然而即便從開始便讓容衿落胎,她又會順從嗎?想必不會的。

    就這樣吧,那就這樣吧。

    容妝望向東方玄景宮的方向,目光微微一沉,該麵對的,逃脫不掉。

    而她,也隻能迎難而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