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婉心第八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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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本來薑向陽要安排同事吃飯,慰勞這幾天都沒有休息過的同事,可同事們體諒局長大人剛剛死了哥哥,沒什麽好心情,都推說有事,崔枳說潘錦聽到嶽沉婉歸來的消息,已經來到分局門口。嶽沉婉隻好跟著他去門口見潘錦。
初為人婦的潘錦比以前胖了一些,麵色紅潤,容光煥發,想來新婚生活不錯。見到嶽沉婉眼圈就紅了,狠狠的捶了她幾下,道:“你怎麽這樣啊,要不是暖暖來電話說你活著,已經回來了,我········”
嶽沉婉無奈苦笑:“當時爆炸太大,我被震成了嚴重的腦震蕩,能醒過來就算萬幸了,後來就什麽都不記得了,在沈陽見暖暖的時候,我還不記得她呢,還是她自我介紹了一番,我才知道她是我閨蜜的·······”
“那你現在認識我嗎?”
“認識,我小姨和小舅幫我做了收魂,我現在都想起來了······”
兩人攜手去了門口的咖啡店,嘰嘰嘎嘎的說了兩個多小時別後各自的生活。
崔枳和薑向晚坐在各自妻子的身邊當背景板。
崔枳擺弄著手機和薑向晚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他跟薑三少不熟,是個粗疏熱情的個性,薑向晚本身性子淡漠,不會主動搭話,兩人雞同鴨講了半天,終於放棄了溝通,各自玩起了手機。
晚上回到家,張涓問及案子,幾個人都沉默不語,半晌,薑向陽堅定的道:“媽,你放心,我一定會抓住凶手,給大哥報仇的!”張涓神色倦怠,苦笑著搖搖頭:“行了,你盡力就好,你大哥”她頓住了,眼神放在沙發一側的位置,那裏是薑向東常坐的地方“你大哥也不容易,我知道他的事情給你們帶來很多麻煩,你們別怪他,他是個好哥哥,也是個好兒子,可我沒想到·······”接到消息的時候她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怎麽也不敢相信大兒子居然被人殺死,還是以這樣令人羞恥的方式,她不能置信,長子從小穩重懂事,對父母孝順,對兄弟關愛,在所有人的心裏,他是個近乎完美的長子······
嶽沉婉衝過澡倒頭就睡,長時間的思考讓她有隱約的頭疼,她怕自己的癲癇發作,不敢放任自己再思考,忙放鬆身體,讓自己盡快入睡,迷迷糊糊的,似乎有人在給她小心的擦拭著半濕的頭發·········
她的夢裏,出現一條幽黑的小巷,小巷很窄,勉強能讓兩個人並肩四周都是雜物和肮髒的垃圾,小巷的裏麵是死胡同,斑駁的牆壁上生滿陰冷暗綠的青苔,一個男子正舉著巨大的鐵錘,狠狠的砸向地麵上一個人,鮮血和腦漿混合物四濺,那紅白濃稠的液體似乎讓他更加興奮,他繼續狠砸,直到地上的人已經不成人形,變成一灘血肉模糊的肉餅,男子才放下鐵錘,從身上背著的雙肩包裏摸出一隻水性筆,在小巷的牆壁上寫了risy(虛偽)。然後從容不迫的拿出一條毛巾,一邊走一邊擦拭臉上的血跡,還哼著一首歌,好像心情不錯。
他身後的地上,被害人已經毫無聲息,隻有一個頭顱還勉強能看出些形狀,一隻死氣沉沉的眼睛全是眼白,冰冷的瞪著空蕩蕩的前方。
嶽沉婉睜開眼睛,發現天還黑著,看看手機,淩晨三點鍾,身邊的薑向晚仍然沉睡,透過手機的微弱的光,她看到薑向晚側身睡著,身子微微蜷起,一條腿露在外麵,上麵赫然是青紫的印子,她微微一怔,舉起手機仔細的看,薑向晚的大腿上滿是重疊著的青紫色淤痕,因為新舊層疊,有的位置甚至是青黑色的,跟其餘玉白的肌膚反襯著,有些難看。
嶽沉婉微微蹙眉,歎了口氣,身邊的薑向晚立刻驚醒了,他臉上還是一片睡意朦朧的茫然狀態,手已經反應迅速的抓住了嶽沉婉的胳膊:“阿婉,怎麽了?”
嶽沉婉翻身坐起來,從床頭薑向晚的煙盒裏拿了一支煙,點上:“好像又有人死了,我夢見那個凶手了,看不清樣子,拿著錘子把一個人砸的稀碎!”
薑向晚愣了片刻,也坐起來道:“我去找二哥······”
“不用了,人已經死了,就是現在發現屍體也沒什麽用,凶手早跑了,讓二哥好好睡一覺吧,他已經好幾天沒睡了!”她回身看了他大腿一眼,揚揚下巴問:“怎麽弄的?”
薑向晚茫然的低頭看了大腿上的青紫色,有些羞澀的道:“可能撞的,我也不知道·······”
嶽沉婉幽幽的吐了個煙圈,半晌道:“等這個案子結束,我陪你去看看心理醫生吧,我認識幾個比較好的同學,都是做心理醫生的!”
“你覺得我心理有問題?”薑向晚有些委屈。
“你大腿上的淤痕是重複的,你總不能在同一個地方撞幾次吧?而且淤痕的形狀一看就是掐的,咱們一直在一起,我沒有掐你,隻可能是你自己掐的,你是無意識的,所以,你沒有印象!”
“不可能,我怎麽會自己掐·······”他的聲音輕了下去,阿婉不會騙自己,也許真的是自己無意識做的,可為什麽?
嶽沉婉的眼睛中有一絲悲憫:“無意識的傷害自己,在心理學上是一種潛意識的自我懲罰,通常是一種潛在自虐心理的表現,和你不斷用刀子割傷自己有異曲同工的意思。”
薑向晚茫然的看著她,像個因為知道真相而狼狽無助的孩子。
薑向陽聽了嶽沉婉的夢,很重視,要求全市所有片區的片警和協警在注意偏僻狹窄的小巷子,沒過多久,南平區派出所傳來消息,南平區公裏街接近城郊位置一個狹窄偏僻的小巷子裏發現了一具男性屍體,初步勘察是被鈍器擊打致死。
死者的顱骨幾乎是粉碎的,身體的所有骨頭都被敲碎,肌肉組織成糜狀,法醫不得不用小刷子一點點在地上清掃皮膚肌肉組織,將之收進證物袋中,本就堆積了許多雜物和垃圾的小巷,充滿了臭味,現在又加上了濃重的血腥味,幾乎所有勘測現場的人都緊皺著眉頭用力克製著自己避免吐出來。
崔枳衝到警戒線外麵趕緊灌了幾口水,壓下胸口那股要吐的感覺,跟大抱怨道:“操,這家夥真他媽的變態,完全是個精神病嘛,好好的人被砸成了照片了,這他媽得多大的仇啊·······”
嶽沉婉對著牆壁上足球般大的單詞看了半天,在小巷子裏繞了個圈,最後爬上死巷子的牆壁看了看,現場勘測人員見怪不怪的各自幹活。
這年頭有怪癖的警察忒多。
薑向陽拎著幾分證詞走了過來,甩甩頭道:“這裏地方偏,住附近的都是城郊的農民,晚上睡的早,基本沒有目擊證人,隻有一個半夜出來看自家養的豬的農民,看見有一輛綠色卡車開出去,他以為是來倒殘土的車,沒當回事,沒看清車牌號和車型,隻知道是輛大卡車。”
現場勘查人員在現場提取了數個腳印,經過分析,確定腳印屬於身高一米八左右的成年男子,體重八十公斤左右,從鞋底的紋看應該屬於一雙四十三碼的匡威旅遊鞋,這樣的鞋在全市有幾十萬人在穿,覆蓋量太大,基本無法排查。
警方又調出了當天深夜出現在城郊的大卡車,因為是深夜,很多卡車在這個時間段都要出城倒殘土,在這個路口進出的卡車共有四十餘輛,警方不得不一輛一輛的排查,暫時沒有線索。
鑒於著三起案子的現場都留有英文單詞,市局決定把這三個案子並案調查。
薑向晚被張涓留在家裏辦理薑向東的喪事,嶽沉婉隻好跟崔枳一起坐薑向陽的車回局裏,這條城郊的公路是最早鋪成的,因為年久被大型車輛不斷的碾壓,路上到處是坑窪,很多地方都露出了原本的土路,車子開過去,塵土飛揚。
崔枳擰開車載音響,裏麵正放著一首歌:“團結就是力量,這力量是剛這力量是鐵······”崔枳一邊開車一邊跟著哼了起來。離開犯罪現場,他的心情也隨著明朗起來。
“你當過兵?”嶽沉婉忽然問。
“你怎麽知道?阿錦告訴你的?”
“這是部隊吃飯前都會唱的歌吧?”
“是啊,我當了五年兵呢,吃飯前必須唱歌啊,這首歌我們經常唱,唱完就可以吃飯了·······”
薑向陽看著嶽沉婉:’想到什麽了?“
嶽沉婉幹脆的道:”凶手應該是個當過兵的人,身材高大,孔武有力,年紀在三十到四十歲之間,離異或未婚,單身生活,有獨自居住的住所,單親家庭,母親早逝或離異,他的成長過程中一直是跟男性親人在一起,這名男性親人性格暴躁,對他有過虐待或冷漠的行為,他對男性充滿惡感,他的性格冷靜義氣,下手狠辣,在部隊應該是散打或搏擊的高手,他會間歇性的暴躁、嗜血,尤其麵對對手搏擊時。我建議你們著重調查那些因為打鬥被部隊開除的人,在那些卡車司機之中,也著重調查那些有過當兵背景的人。“
崔枳驚訝的看了她一眼:”你怎麽知道他當過兵?還是單親家庭?“
嶽沉婉微微一笑:”從他下手的狠毒程度上看,他的身體一定很好,手臂非常有力量,把一個麻木的人扛進那麽狹窄的巷子,這個人一定具備很好的身體素質,能在這麽偏僻的地方找到這樣人跡罕至的小巷子,說明他經常四處遊逛,具有一定的偵查素質,這兩種素質一般都是當過兵的人才具備,能經常半夜出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他一定是獨居,一個人生活,他將被害人砸成肉糜,說明他嗜血而憤怒,這種憤怒一般來源於他自身對現實的不滿,對男性而言,婚姻和事業的不如意都是造成他情緒不穩定的重要原因。“更重要的是,她在夢中聽過他哼著歌,就是那首團結就是力量。
下午,受害人的身份確認,受害人林德喬,一家建築公司的老板,也是這段時間網絡上的風雲人物,去年年初,兩個民工在他承建的工地上出了事故,從腳手架上摔了下去,其中一個摔成了重傷,另一個當場死亡,記者去采訪的時候,林德喬一臉的沉痛,表示自己無論如何不能放棄給那個重傷工人的治療,還說:“不拋棄,不放棄,這是我的承諾,作為一個農民的兒子,我比任何人都知道,農民工的辛苦,正是因為了解,我才不能讓這個家的頂梁柱就這麽沒了·······”
當時網絡上一片熱議,稱林喬德為建築老板中的業界良心,各家媒體分別報道了林喬的善行善舉,林喬德的公司一舉從一個無名的小公司,成了市內知名的建築公司,他本人也被評為當年的傑出企業家之一。
可就在上個月,一個記者偶然遇到了那名重傷的農民工,在另一個城市當乞丐,雙腿完全癱瘓,拖著兩條腿在垃圾堆裏翻找吃的,記者正是去年采訪林喬德的一個記者,看到這個情景,十分驚訝,詢問後才知道,當年林喬德就給了民工三萬塊錢,還要求他必須在鏡頭前表現出對老板感激涕零的樣子,民工的老婆見自家男人危在旦夕,沒辦法答應了林喬德,等民工醒來後,林喬德就把人送回鄉下,給了五千塊錢,就算完事了。民工的老婆不服,去找林喬德討要說法,反被林喬德打了一頓,還威脅她如果敢說出去,就讓人把她兒子也弄殘了,民工的老婆覺得民不與官鬥,怕兒子出事,帶著兒子回了娘家,民工手上的錢早就沒了,人又殘了,隻好到市裏行乞為生。
這個記者叫董浩然,是個比較正直的人,當即義憤填膺的寫了一篇報導,想發布,卻被主編攔住了,說林喬德現在是市長麵前的紅人,如果貿貿然的發出去,很容易得罪人,他們的報社比較小,估計很難承受這樣的風險。
董浩然無奈,匿名在網上把照片和消息發布出去,當即在網絡上引起軒然大波,一時間,網上罵聲一片,稱林德喬為偽善第一人,頂著善人的光環做著卑鄙無恥的事情·······
林德喬這一段時間不怎麽出門,怕被人戳脊梁骨,前幾日他的車送去大修,這幾日都是公司的司機在接送,他的妻子稱,前天傍晚,林德喬的司機送他回來後,因為下雨,車開到了地庫,林德喬從車庫直接坐電梯上去了,司機覺得沒事了,就開車回家了,可過了一個多小時,他妻子還沒見人回家,打電話電話關機,才聯絡司機,司機說林總早就回去了,林妻這才覺得出事,馬上問保安,要求看電梯內的監控錄像,結果那天電梯內的監控錄像不知怎麽居然壞了,隻能看見林德喬走進電梯,然後,憑空消失了!
凶手顯然是將自己定義為大俠了,正在懲惡鋤奸。薑向東是因為欺騙公眾,隱瞞了自己同性戀的身份,甚至用假的婚姻做幌子,郝蕊是因為在人前裝出端莊正直的樣子,整日指責別人做第三者,實則她自己就是個婚姻中的背叛者,同時還在充當著多個第三者的不光彩角色,林德喬更是偽善,明麵上是個有良心的商人,其實是個背地裏齷齪的無恥之徒。
市局決定將這三起案子作為連環凶殺案並案處理。為此,市局決定成立專案組,由薑向陽任專案組組長,嶽沉婉作為犯罪心理方麵的顧問,幫助查案。
嶽沉婉的老領導林闖特意打來電話,在臭罵了嶽沉婉一頓之後告訴她,她的檔案已經重新開啟,她可以重新歸隊,h市警方已經向部裏說明了這三起案子的案情,處裏得知她正好在h市,就讓她協助警方偵破此案,這次就算她出差。
林德喬的死在網上引起了更大的轟動,對林的死亡大多市民認為是罪有應得,甚至有些激進的網友認為凶手是在懲奸除惡,讓那些無法被法律製裁的人得到了應有的懲處,甚至稱凶手為清理者。還有道行高深的網友,不知從哪裏挖出了另外兩起案子,網絡的熱情瞬間被點燃,清理者一時間成為點擊率最高的詞匯,這股熱度迅速增高,網絡上的評論每天都在以數以萬條的速度刷新著,每個人都在向清理者傾訴自己認為的不公平,想要殺死的人,或許是隔壁那個蠻橫潑辣的女人,或許是給自己不公平待遇的老板,或許是想要揩油的豬哥客戶,或許是那個辜負了自己轉頭愛上白富美的男人········
梁諾有些心神不寧的看著窗外,陰雲密布,整個城市都籠著一層令人壓抑的灰色,空氣中的熱度讓人感覺渾身都是黏膩的感覺,他解開領口的口子,試圖讓自己呼吸的暢快一些。
梁諾是個胖乎乎的男人,一米七的個子一百六七十斤的體重,藍白格的短袖襯衫緊緊的裹著他隆起的肚子,看上去有些可笑,他不停的用手帕擦著汗,這是他一貫標榜的好習慣,每每有人問起他幹嘛不用紙巾,他都笑嗬嗬的說,要環保,避免浪費資源嘛·······
電話鈴忽然響起,他接起來聲音有些抖:“喂·······”,電話那邊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低沉輕柔,十分好聽:“梁律師,可以下車了,看見前麵那座用鐵皮包著的小屋子了嗎?走進去,裏麵有你想要的東西·······”
對麵的房子,低矮破舊,是即將被拆遷的違章建築,房子的周圍也盡是低矮的民房,這一帶在等待拆遷,住戶已經跟房地產商達成了協議,基本都搬走了,地上到處都是散發著臭味的垃圾,隻有幾隻流浪狗在走來走去的覓食。
梁諾走下車,發覺腿有些軟,他一邊擦拭著額頭滾滾而下的汗水,一邊咬著牙往前走,每走一步,都覺得步伐沉澀。
推開小屋子的門,裏麵一片黑暗,梁諾的眼睛眯著,一分鍾後才適應了黑暗的市內,房間裏,有著酸臭*的味道,窗子已經被卸掉了,隻剩下空蕩蕩的缺口,想一張無聲的大嘴,黑洞洞的,散發著猙獰的味道。牆皮已經酥軟剝落,隻剩下青灰色的水泥牆麵,這房間如此的破敗,可在這樣破敗的房間正中間,卻擺著一張長條桌子,上麵鋪著雪白的鏤空台布,中間是漂亮的巴洛克風格燭台,上麵居然還插著蠟燭,隻是沒有點燃,桌子上甚至還擺上了三套餐具,桌子前麵赫然坐著兩個被綁著的人,一個是他的妻子,一個是他十七歲的女兒。兩個人的嘴巴被堵住,發出嗚嗚的聲音。
他的身子立即向妻子衝了過去,就在他動作的那一刻,他感到腰被電流擊過,他渾身僵直,眼前一黑,立刻陷入了昏迷。
等他醒來的時候,他發覺自己被死死的綁住,坐在桌子前麵,一個穿著黑色t恤帶著小醜麵具的男子正坐在他的對麵,身邊是他的妻女。
男子動作優雅的用火機點燃蠟燭,房間立刻明亮了起來,梁諾一家驚恐的看著彼此,這一瞬間,他們似乎明白了自己將要麵對的結局,眼睛中流露出了哀求,似乎在懇求對方饒過自己。
小醜的嘴角是上揚的,似乎是在歡快的笑著,可這樣詭異的場麵讓這笑容看上去詭異異常。男子的聲音低沉磁性格外好聽。
“梁律師知道這個地方嗎?”
“不,不知道,求求你,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五十萬行不行?求你放過我們一家,求求你,我保證不報警,保證·······”
“這個地方曾經也住過一家三口,那個男主人的名字,你一定記得,郭大龍。”
梁諾渾身巨震,腦袋裏如滾雷一般,一陣陣的巨響,郭大龍,他當然記得這個名字,五年前,他接過一個案子,當事人就是郭大龍,一個老實巴交的進城務工人員,穿著皺皺巴巴的衣服,一張紅褐色的布滿風霜的臉,明明隻有四十多歲,看上去卻像五十多了,他找到自己,是想起訴女兒學校一位男老師,男老師叫張鵬,是學校的體育老師,利用自己的身份,多次猥褻學校的女學生。張鵬是當地教育局長的親外甥,校長也要讓他三分,學校是當地的重點小學,很多家長都是了錢讓孩子進來的,為了孩子的將來,很多家長選擇了不報案。
郭大龍的女兒叫苗苗,十一歲,跟隨父母到城裏打工,郭大龍對唯一的女兒十分寵愛,為了讓女兒上重點小學,竟然把農村的房子賣了交了擇校費。苗苗自小長的漂亮,性格卻很內向膽小,被張鵬猥褻後,在家裏哭了幾天,郭大龍知道真相後,氣的衝到學校狠狠的揍了張鵬一頓,當然就被警察帶走,以傷害被拘留了十多天,出來後,妻子哭著說女兒居然被學校開除了,郭大龍氣的發瘋,去找學校,被多次推諉,有家長偷偷告訴他,張鵬已經被調走了,他找學校鬧也沒用。
不知是誰出的主意,讓郭大龍找律師去告郭鵬和學校,郭大龍就找到了梁諾,看上去一臉憨厚的梁諾對這個案子很有興趣,他的女兒等著上重點初中,正準備在教育局找人呢,有了這個機會正好可以賣個人情給教育局長。
梁諾接了這個案子,信誓旦旦的保證一定會主持公義,老實的郭大龍信以為真,還回家安慰女兒,說一定會給她出氣的。
半個月後,案子開庭,郭大龍理所當然的輸了,甚至被對方律師指責他蓄意製造偽證涉嫌敲詐,沒什麽文化的郭大龍被他心裏一直深信的法律徹底的弄蒙了,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明明是受害者卻變成了敲詐?自己怎麽可能用女兒的名聲去敲詐?
等他暈頭漲腦的回了家才發覺,十一歲的苗苗再也無法忍受周圍人的竊竊私語和詭異的眼神,偷偷的吃了安眠藥,等他和妻子發覺的時候,孩子的身體已經硬了。郭大龍萬念俱灰,當晚就和妻子一起開了煤氣,一家人就死在這個出租的小房子內。
而梁諾如願以償的讓女兒上了重點中學,雖然心裏對郭大龍一家的慘死有些不舒服,卻還是選擇告訴自己,這隻是個意外。
“想起來了?這裏,就是郭大龍一家的房子,嗬嗬,我特意邀請你們一家來,就是為了讓你們體會一下,他們一家人的感受········”
小醜麵具下的男子笑意溫存,而梁諾隻覺得渾身發冷,好似陷入了冰冷絕望的深潭當中,水馬上就要淹沒他的腦袋········
嶽沉婉從床上坐起,抬手抹去額頭上的冷汗,薑向晚立即坐起來,關切的問:“又做噩夢了?”
“嗯,清理者又殺人了,這次是一家人········”嶽沉婉皺皺鼻子:“什麽東西,好香啊·······”
“我熬了海鮮粥,你起來正好可以吃,我一會給要爸爸送飯去醫院·········”
嶽沉婉看看表,才七點鍾,薑向晚大概五點多就起床熬粥了,其實家裏有專門煮飯的傭人,可他還是願意親自動手,似乎隻有這樣才可以彌補一些對她的歉意。
薑向陽一邊穿著衣服,一邊腳步匆匆的走錦餐廳,跟嶽沉婉道:“快點,又有案子了,這家夥是沒完沒了了········”
張涓蹙眉道“那也得注意身體,先坐下,好好吃飯,阿婉的身體不好,這幾天為了你哥的案子天天熬到很晚,你看看,她那小臉都煞白煞白的,今天老三留在家裏,你大哥明天下葬,今天家裏要招待親友,你們倆去辦案子,要小心點,你爸在醫院裏躺著,你大哥又·······,你們再有點什麽事,媽可真撐不住了········”
“媽,你放心,我們知道·······”薑向陽無奈的坐下,規規矩矩的喝粥,大哥的死似乎讓母親一下子衰老了,甚至膽小了,那個曾經意氣風發、大氣端莊的薑夫人被現實打擊的怯懦起來,她總是充滿擔憂和恐懼,似乎恐懼著命運隨時隨地予以她沉重的災難。
如嶽沉婉夢中的情景一樣,梁諾一家三口死在了黑黢黢的小房子裏,現場照片拍攝出的效果猶如恐怖電影中裏的畫麵,雪白的桌布,精致的高腳杯和雕骨瓷碗盤,巴洛克風格的燭台還留著殘餘的紅色蠟油,這應該是一家三口共進晚餐的畫麵,可三名死者被死死的綁在座位上,眼睛瞪的大大的,似乎死不瞑目。在梁諾麵前的雪白桌布上,用碳素筆寫著“greedy”(貪婪)。
根據法醫的鑒定,梁馨先被勒死,梁諾和妻子死於一氧化碳中毒。(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