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婉心九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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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局的警探對這個被強行插入的亞裔女孩有著本能的排斥,在他們看來,這個女孩身材消瘦,麵色蒼白,神色冷傲沉靜,不太愛說話,隻是不停的看著卷宗,據說這是被害者家屬跟上級部門達成的協議,一定要她在專案組做主導,據說這女孩原本是中國刑警,女孩子做警察,本身就有些違和感,西雅圖的女警不多,大多是維持治安的,最好的女警探都匯集在fbi了,所以警局裏幾個被抽調過來的警探都帶著懷疑的神色看著她。

    嶽沉婉抿著嘴唇,靠坐在桌子上,對著幾個男人用流利的英文道:“我知道,各位對我的能力有懷疑,說實話,我並不在乎你們對我態度,在這個案子中的死者是我的朋友,對於她的被害,我感到憤怒,讓我更加憤怒的是,在此前還有十一個跟我朋友同樣的女人被害了,而七年來,凶手依然逍遙法外,我也是一個女人,身為女人,在為自己孕育新生命而感到無比歡喜和期待的時刻被人殺死,這是多麽殘忍的事情,所以,我一定要抓到他,不僅僅是為了我的朋友,也為了那些無辜慘死的女人!”

    警探們的臉都有些漲紅,這分明是指責他們玩忽職守,才會有那麽多的女人被害,他們想反駁,卻找不到任何借口,畢竟這麽多起案子都是實實在在的存在,而他們確實一直在忽略。那些被害的女子大多是單身未婚的女人,生活的比較窘迫,有幾個甚至是有吸毒史的□□,沒有人關心她們的死活,她們也沒什麽追案的親人,所以,這些案子都被有意識的忽略了。

    “我翻看了所有的卷宗,對凶手有一個大略的勾畫,凶手是一名白人男性,年齡在二十五至三十五歲之間,身材高大,孔武有力,是私生子,不被父親接受,自小跟母親一起生活,長期被虐待,他非常依戀也非常憎恨自己的母親,有極強的自我厭棄感,他認為單身的母親懷孕是個錯誤,一個孩子不能有健全的家庭,不能被世俗認可,本身就是個錯誤,所以,他在改變這些錯誤,他摘除了死者的子宮,表明他剝奪了死者作為女性的生育權利,塞入羽毛,表示他占領了這部分空虛,他憎恨女性,也懼怕女性,在他成長的過程中,應該有被女性拒絕的羞恥經曆,所以,他應該是同性戀·······”

    一個叫尼莫的白人警探忍不住插言:“你的意思是這雜種殺人是因為恨他母親?”

    “不僅僅是恨他母親,他也恨自己,他認為自己是不應該存在的,從他挑選的被害者形態來看,他的母親應該是黑發黑眸,他對這類型的女人有很深刻的情結,另外,他的母親應該在七年前去世了,所以觸動了他的一直壓抑的情緒,他開始殺人,被害女子都是懷孕初期,而且有在不同醫院就診確診的記錄,說明凶手從事跟醫院相關的工作,例如藥劑師、護工、救護車人員等,凶手是單身,有獨立住房,並且性格孤僻,少有朋友。那些羽毛經過檢驗,是屬於鳥類的羽毛,應該屬於鴿子之類的鳥類,凶手對鳥類有很深的情結,在他的住處,你們應該能找到他養的鳥。”

    “既然是跟醫院相關的工作,為什麽不能是醫生?”

    “他最初殺害的女人,腹部縫合的手法十分粗劣,應該沒有受過正規的醫療訓練,所以,我更傾向於醫院的其他工作人員。”

    尼莫等警探互相交換了一下眼光,心裏有幾分疑惑,另一個叫約翰的警探道:“為什麽是母親?難道不能是妻子或者女朋友嗎?你怎麽能肯定他是同性戀?也許是他的妻子擅自打掉他的孩子讓他憤怒呢?”

    “他在殺人過程中沒有性侵或猥褻,如果是妻子或者女朋友,他應該有著起碼的性衝動,但他沒有,甚至在殺人後把死者的衣服穿戴的很整齊,頭發都梳的很整齊,說明他對女死者有著本能的懼怕和抗拒。”

    約翰對這個解釋並不滿意,不過對這個案子,他們有著不約而同的沮喪感,覺得反正對方是這個案子的主導,她說怎麽辦咱們就怎麽辦,破不了案子有這個女人頂著就是了。

    嶽沉婉並不在意他們的想法,隻是淡淡的看著他們,沉聲道:“他不會停手的,最後四個受害者遇害的時間已經越來越接近了,說明凶手已經控製不住自己殺人的*,他還會殺人的·······”

    西雅圖都市區有340萬居民。整個普吉特海灣都市地區約有370萬人,約73.4%是白人,這是美國北部都市中白人成份最高的。西雅圖地區是美國西北太平洋沿岸的醫療保健中心。具有領先的醫療組織,其中包括瑞典醫療中心,華盛頓大學醫院及附屬醫學院、港景醫療中心、大眾健康合作醫院、弗吉利亞梅森醫療中心、西北醫院、溪穀總醫院、兒童醫院和哈其森癌症研究中心(擁有世界上最大的癌症控製和預防研究項目)。

    相關的醫務人員有上萬人,要從其中找到符合嶽沉婉描述的人並不容易。

    西雅圖警局投入了大量人力查找所有人的資料,而就在此時,有人報警,又一個懷孕初期的女人失蹤了。

    失蹤的女性叫傑妮·肯塔基,典型的西班牙美女,棕色皮膚,黑色頭發,深綠色的眼睛,剛21歲,懷孕75天,她的男朋友是一個酒吧搖滾歌手,傑妮是酒吧的服務生,兩個人對這個突然到來的孩子正在遲疑是留下還是打掉,傑妮下夜班時在路上失蹤,手機被扔在了路邊。

    這下,整個警局被震動了,尤其是負責專案組的人,這個凶手是明目張膽的在打警局的臉啊,尤其是那個亞裔女孩前兩天還十分鄭重的說這個凶手還會殺人······

    西雅圖警局的警探們以前所未有的熱情投入到了凶手的查找中,很快,幾個跟嶽沉婉勾畫的凶手條件相近的人被查了出來,根據幾個人的背景,嶽沉婉很快在其中圈定了一個叫雷·洛卡斯基·米德洛維奇的美籍高加索人,雷,三十三歲,是急救中心的急救人員,麵容俊朗,高大壯碩,經常跟隨救護車出入各個醫院,他是個私生子,母親去世八年,目前一個人住在母親留下的房子內。他沒有結婚,也沒有女朋友,幾乎沒有朋友,不去酒吧,不吸毒,也不嗑藥,信用卡記錄良好,假日去教堂,除了性格比較孤僻沉默,幾乎是這個時代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雷是在家中被警方帶走的,詢問後,警方卻找不到任何與女死者相關的時間點,幾乎每個女死者被害時,他都有不在場的證據。雷的態度十分配合,那雙高加索人特有的馴鹿般溫柔的眼睛帶著點不合時宜的天真,審訊的警官都有些不適應,不時的尷尬的看看監視器,這個溫馴安靜的男子讓他有些疑惑是不是抓錯人了。

    嶽沉婉在監視器旁邊看著他被詢問的過程,沉默的想了一會,提出去雷的家中看看。約翰陪著她去了雷的家,一個獨立的小別墅,在西雅圖的城郊,地點偏僻,別墅非常陳舊,看得出已經很多年沒有整修過了。

    嶽沉婉安靜的看著這所房子,麵無表情,一旁的約翰道:“······這是他名下唯一的房產,是他母親留下給他的,我們的鑒證科已經把這裏徹底檢查了一遍,沒有地下室,也沒有什麽密室,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的東西·······”

    走進房子,很典型的美國房間設計,以休閑舒適為中心,房間收拾的很幹淨,雷的臥室不是主臥,床的對麵掛著一幅巨型油畫,上麵畫著一群放飛的鴿子,在書房裏,還放著一些油畫工具,顯然,雷本身喜歡畫畫,裏麵還有一幅他母親的畫像,畫麵上的女人很美麗,穿著深紫色的睡裙,表情安詳,手上抱著一隻白色的小貓,在一片粉白的花海中,悠閑的看著遠方,雷的繪畫手法十分嫻熟,色彩搭配的非常漂亮,讓人感覺畫麵十分清新柔和。

    嶽沉婉抱著手臂欣賞了一會畫作,然後站在窗口看了一會,忽然問:“那裏是什麽地方?”她指著窗外不遠處的一個農莊般的地方。

    “好像是個農場之類的地方,我查查·······”約翰鼓搗一會手機,道:“哦,查到了,是一家小型農場,叫拉絲米拉農場,專門養鴿子的,那裏還有個西雅圖最知名的鴿子俱樂部,老板叫尼克·卡德拉,哦,你看,這是上個月他賣了一隻天價黃鴿的新聞,賣了六萬歐元呢,嗷,這歐洲佬可真有錢······”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後,約翰愣了一下,鴿子?他舔舔幹燥的嘴唇,有些遲疑:“要查查這個尼克嗎?”

    嶽沉婉看著那個規模普通,看上去不很起眼的農莊,冷笑了一下:“看來我弄錯了,他還有一個誌同道合的搭檔·······”

    雷靠坐在椅子上,看著在他對麵坐下來的亞裔女子,他對黑發女孩子有著本能的抗拒,看見了心裏就發緊,亞裔女子看上去年紀不大,眼神十分銳利,身材消瘦,動作輕盈的坐在他對麵後,看了他一會,忽然道:“你畫的那副你母親的畫像是你想象出來的吧?你在她臉上從來沒有見過那樣安詳從容的表情,她永遠那麽憤怒,刻薄,充滿怨毒,尤其是看著你的時候,她心底怨恨著你的父親,因為他不肯負責任,所以,她把這份怨毒都發泄在你身上了,對嗎?”

    雷喉嚨發緊,渾身僵直,表情僵硬的看著對麵的女人,這是個多麽可怕的女人,她的眼神簡直可以穿透他的內心和過去,他極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半晌才道:“你在胡說什麽?我,聽不懂!”

    “三十年前,你母親安娜是這裏出名的交際花,有著沙俄貴族血統的女人在西雅圖上流社會裏很吃得開,可很不幸,她愛上了一個出名的花花公子,你的父親,喬恩康納利,那男人一聽到你母親懷孕的消息就跑了,你母親懷著不甘生下了你,沒想到,喬恩再也沒有回來,甚至在加州娶妻生子了,你母親非常憤怒,同時,因為投資失敗,你們的生活也陷入了窘境,你母親為了生活開始做皮肉生意,盡管來的都是些社會名流,可□□畢竟還是□□,周圍的風言風語讓你感到恐慌和屈辱,你母親經常虐待你,為了讓你保持安靜,她總是讓你畫畫,不停的畫畫,你的技巧嫻熟,可畫作太過局限,因為你總是在屋子裏呆著,從來不能出去玩,那寫鴿子,各種形態的鴿子就是你在窗子裏看見的吧?象征著純潔、自由的鴿子,是你對窗外世界的向往?”

    雷的臉部肌肉開始顫動,半晌,他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感覺非常怪異和扭曲,好像一副被烤變形了的畫,他喃喃自語:“整天讓我畫畫,隻要有人來就讓我畫畫,我每天都在那裏畫呀,不能離開不能動,離開就會挨揍,我畫了好多年,好多年,沒有夥伴沒有學校,就隻有那間房子,那些家具花瓶地毯,那個屋子裏所有的東西我都畫過,甚至耗子我都畫過········”

    “終於有一天,我看到了一隻鴿子,非常白的鴿子,我很喜歡,它落在我的窗台上,我看著它,它不害怕,沒有飛走,我就畫了它,後來,又來了好多隻鴿子,我每天都有鴿子可以畫了·······”

    大約因為沉浸在往事中,他的笑容變的十分詭異,讓監視器後的警探們毛孔直豎。

    嶽沉婉倒是安靜的看著他,繼續鼓勵他:“後來呢?你母親去世後,你得到了自由是嗎?可你的內心變的十分不安,因為你根本不知道怎樣去生存,在你的世界裏從來都隻有你母親一個,你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人,是誰,改變了你?讓你有了麵對外界的勇氣?是尼克嗎?”

    提到尼克,他的表情變的有些羞澀:“是的,尼克,那些鴿子的主人,他是個好人,一個最好的好人,沒有人能比的上他,他英俊,美麗,博學多才,他能做出非常好吃的舒芙蕾和烤鵝,他什麽都知道,連天文都懂········”

    “是的,他什麽都懂,他還格外了解你的需要,你需要發泄,發泄你對那些女人的恐懼和抗拒,發泄你對你母親的愛和恨,是他找來的那些女人嗎?”

    他霍然警惕起來,嚴肅的看著嶽沉婉:“不,是我找到的,那些女人,都是我找到的,我在醫院停留的時候總愛去婦產科轉轉,看到那些單身的女人拿著診斷哭泣,她們很難過,她們不想生下孩子,我是在幫助她們,是的,我在幫助她們”他的表情變的肅穆端莊,仿佛他做的事情是非常有意義的“我在幫助她們,那些孩子隻會讓她們痛苦,是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的,她們沒有能力養,也不會給那些孩子帶來幸福,為什麽你們都不肯幫助她們?我是在幫助她們!”他確定的點點頭,仿佛在為自己做的事情表達肯定的態度。

    嶽沉婉攥緊拳頭,強忍著想一拳打到他的衝動,道“哦,是誰告訴你這是在幫助她們的?”

    “當然是尼克,尼克是最博學的人,他說的話肯定是最正確的·········”他又開始喋喋不休的誇獎起他最崇拜的人。

    約翰咬牙道:“這人是個他媽的傻子!”

    “長期處於與世隔離的狀態,他當然是不正常的,我看,那個罪魁禍首是尼克才對·······”

    “是你挑選了被幫助的女人,尼克負責幫你帶她們回來,而你在忙完工作後才回來幫助那些女人是嗎?這是你的尼克出的主意?”

    “你怎麽知道?你見到我的尼克了?你知道他是個多麽聰明英俊的人是嗎?”

    “是的,我見到了你的尼克,而且我肯定,他的確聰明!”嶽沉婉從牙縫裏擠出個微笑,然後轉頭去了隔壁的審訊室。

    審訊室裏,正坐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金棕色頭發,銀灰色的眸子,麵容普通,可氣質非常斯文儒雅,看上去風度翩翩。

    他的麵前擺著一個監視器,剛剛的審訊,他已經從監視器中看到了,不過他依然安靜從容,麵帶微笑,看著嶽沉婉道:“聰明的女士,告訴我,你是從哪裏來的?”

    “中國,你殺的那個亞裔女人,是我的朋友!”

    尼克聳聳肩,表情遺憾:“哦,真是個錯誤,我隻是非常無聊的想找個樂子,卻撞上了一個好獵人,那天是雷的生日,我隻是想送他一份好的生日禮物,正好撞見了你的朋友出機場,之前我在醫院看見過她的,本來想下手,她卻離開了西雅圖,當時我還有些遺憾來著,可真是湊巧,那晚碰見了她,我很開心,你知道雷非常喜歡黑頭發黑眼鏡的姑娘,所以,我選了她!”

    嶽沉婉看著他的眼睛,冷冰冰的道:“利用一個愛慕你崇拜你的人也是你的遊戲之一?你一直在利用他殺人來滿足你變態的樂趣,雷不過是你的道具而已,你一直說你在滿足他的想法,其實,是你一直在誘導他,誘導他把對母親的恐懼和仇恨轉移到那些無辜的女人身上,讓我來猜猜,第一個被害的女人,那個叫史翠珊的□□,你最初隻是想除去她,所以,你利用了雷,那個女人懷孕了,是你的孩子嗎?”

    尼克笑了起來:“真是個聰明敏銳的姑娘,是的,那個女人懷孕了,一個□□,居然宣稱她愛上了我,要生下我的孩子,真是可笑啊,我怎麽肯能讓那個肮髒的女人生下我的孩子,我當然不允許,所以·······”他慵懶的挑眉,聳聳肩。

    “所以,你利用了雷除掉了史翠珊,然後你忽然發現這是一個特別刺激的遊戲,你可以肆意剝奪他人的生命,這讓你感到心裏的權利感越發膨脹,你很享受這種感覺,所以,你一次次的慫恿雷,卻殺害那些懷孕的單身母親,你告訴他,這樣做是在幫助那些女人,在改正錯誤········”

    “賓果,你說對了!”他眉飛色舞:“我愛死了那種感覺,那種高高在上可以掌控一切的感覺,真是美妙極了······”

    嶽沉婉霍的站起來,一伸手,把尼克從座位上拽下來,一個手肘撞擊在他的肋骨部,尼克從未想過,這個消瘦的女人有這麽大的勁,忙要掙紮,嶽沉婉借力打力,又是一腳正好踹在他肚子上,尼克掙紮著喊:“你這是犯法的,犯法的·······”

    約翰等人麵麵相覷,那個冷漠的東方女孩居然是這麽火爆的性子?半晌,斯蒂芬忽然關了監視器道:“哦,這監視器又壞了,我看得好好修修了,約翰,咱們出去喝杯咖啡吧········”

    約翰笑嘻嘻的勾著他的脖子跟另外幾個道:“來,我請客,咱們好好喝杯咖啡!”、

    半個小時後,他們回來了看見苟延殘喘的尼克,正嘶吼著:“我要投訴你們,投訴你們警察對犯人濫用暴力·······”

    斯蒂芬等人不懷好意的看著他笑道:“可以,你知道她的警號嗎?”

    警號?對,那個女人根本就沒穿警服。

    “那個女人,是誰?她打了我,我要求驗傷·······”那個瘋女人下手極狠,而且用的是東方功夫,表麵沒什麽傷痕,可他感覺自己的肋骨已經斷了,每次喘氣都疼的厲害。

    “哦,那個女人可不是我們這的警察,她是上麵派來的顧問,你要投訴的話,可就複雜了,要知道,那女人不是咱們美國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