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婉心第九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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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子告破後的第二天,梅純彥就帶著梅二的骨灰乘專機回國了,臨走時,對嶽沉婉道:“阿婉,你對我梅家的恩義,我會記得,有生之年,隻要你有需要,我梅家一定盡我所能,有求必應。”
嶽明歌形容憔悴,麵如死灰,整個人都是呆滯的,他一句話也沒有,隻是死死的抱著骨灰。
嶽沉婉和薑向晚沒有回國去參加葬禮,而是去了華盛頓看望剛剛蘇醒的陳歸人,陳歸人恢複的很好,順利的度過了危險期,隻是說話還有些緩慢遲滯,反應速度很慢,大夫說最少需要半年的恢複期。
嶽沉婉為他雇傭了一個愛爾蘭籍的女孩做護工陪護,這女孩叫貝蒂,二十多歲,有一雙綠色的眼睛,是一個單親母親,做事很勤快,雖然不懂中文,可很聰明,可以根據陳歸人的比劃猜出需要什麽。
嶽沉婉和薑向晚的家安在巴爾地摩市,距離馬裏蘭大學很近,是獨棟的別墅,兩層樓,三百多平,純美式裝修,花園裏種了許多大波斯菊,豔麗錦簇。嶽沉婉每天上學隻需騎著自行車二十分鍾就能到,薑向晚則在家裏過全職煮夫的生活,修剪花園的草坪,收拾屋子洗衣服,做做飯,有時在電腦前處理一些公司的事物,日子過的悠閑自得。
自從上次大吵了一架,薑向晚自殘後,兩人默契的不再提及以往的事情,如平常夫妻一般相處,嶽沉婉的性格本來就是比較豁達的性格,不太愛記仇,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再提也沒什麽意思,既然舍不得放手,那就好好過日子。
大概因為生活的節奏緩慢下來了,嶽沉婉的身體狀態好了很多,頭疼減輕,睡眠也安穩。
美國的人際關係比國內簡單很多,多親密的關係也要有適度的距離,幾乎都是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從來不管閑事。
對國內的八卦消息,幾乎都是來自王暖暖。
“······我跟我們家老韓去帝京參加葬禮了,看嶽明歌那德□□,還真覺得挺可憐,可一想起他幹的事吧,我就覺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現在他已經遣散了後宮,幹脆搬到公司去住了,見天沉著臉,全身心工作去了,那德性,看著就跟你們家老薑當年似的”王暖暖跟梅二不熟,純粹是因為韓弋的關係才認識的,她是個骨子裏有幾分俠義之氣的女子,對嶽明歌的風流濫情一向看不慣,因此說話也呆了幾分刻薄“說真的,你覺得他能堅持多久?我估計兩年撐死了!”
嶽沉婉淡淡的一笑:“梅二的死會是他這輩子永遠的心結,我哥看著是個風流性子,其實骨子裏是個很執拗的人,以前,他找的那些女朋友沒多少都有點同一個人的影子,這是一種心理上的彌補心理,是對自己生命中不能圓滿的缺憾的補充,可現在,梅二死了,這個缺憾會永遠在他心裏,這一輩子,他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王暖暖呆了片刻,歎了口氣,道:“大爺的,嶽明歌這就算是自作自受了!”她一向是個樂觀性子,不太願意提及不開心的事情,轉移話題道:“話說回來,你到底什麽時候要小孩啊?我家櫻桃都快一歲了,你還不抓緊要孩子?”
“我要孩子跟你家櫻桃有什麽關係?”
“咱倆還當親家啊,現在流行姐弟戀,你要是生個兒子,正好和我家櫻桃是一對兒啊,回頭我就把孩子送你那,你一塊養著,你家三少爺做飯好吃,我姑娘肯定喜歡,回頭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就跟你們兩口子似的多好········”嶽沉婉簡直要給這個腦洞大開的姐姐跪了,這思維方式,簡直異於常人啊!
“暖暖姐,你自己的姑娘都打算送人了?你這是看上哪個小鮮肉了?打算拋夫棄子嗎?”
王暖暖笑容猥瑣,口水四濺:“哎呀呀,說道小鮮肉,我告訴你啊,姐姐最近不是開了個服裝店嗎,隔壁攤主就是個小鮮肉,長的那叫一個水靈,有八塊腹肌,還有人魚線啊,那張臉漲的,跟去了韓國整形了似的,忒標誌,哎呀,姐姐的小心肝啊········”
將軍夫人百無聊賴,開個服裝店玩玩,韓將軍隻當媳婦無聊,開著玩的,隨手給了二十萬啟動資金,王暖暖開心的當起了老板娘,每天進貨,發貨,打板,忙的不亦樂乎,忙裏偷閑還順便看看帥哥養養眼,就是不知道他們家韓將軍知道媳婦偷看別人會是什麽心情,估計王暖暖會被就地正法。
剛關掉電腦,薑向晚就探頭進來:“老婆,吃飯了,我今天做了蔥油拌麵·······”
嶽沉婉笑逐顏開,跟著出去吃麵,一邊吃一邊說起王暖暖的趣事,薑向晚聽了,挑挑眉,笑道:”“這個提議不錯,老婆,咱們要不要響應一下,要個孩子?”他看似漫不經心,手上捏著筷子的手指卻不自覺的收緊。
嶽沉婉怔了怔,想了一會,道:“再等等吧,我才二十六歲,等我讀完研究生的吧!”
“也好”薑向晚笑意溫存和煦,眼睛裏卻沉著一絲涼意。
陳歸人出院後,嶽沉婉給他在醫院附近租了一間房子,安排貝蒂每天在這裏伺候他,帶他去醫院複診按摩複健,她每周都會大包小裹開三個多小時的車來看他。
“我想要回國”
“你的病還沒痊愈呢,回什麽國啊?”
“我覺得,我現在基本好了,除了情緒不能太激動,基本上沒什麽問題了,咱們公司,還有我們家的社團還都等著我回去主持呢,總不能就這麽扔下了,小舅小姨還有秦姨就忙著他們那一攤事情,聽說,生意極好,預約已經排到了明年五月了,公司現在完全是夏小排和丁墨在管著,遇到大事,這倆人還是得打電話來請示,在電腦裏開會,時間久了,總是不好,你呢,根本就沒這樣的心思,還得讀書呢,所以,我想了想,還是我回去吧!”陳歸人摸摸剛剛漲起來的短短的頭發茬,清瘦的麵頰上帶著淡然苦澀的笑,因為頭發太短,他這會看上去倒年輕了不少。
嶽沉婉看著他,原本笑盈盈的麵容冷了下來,半晌,才道:“你不想看到我是嗎?看到我,讓你覺得心裏很難受是嗎?”
陳歸人眼神鋒銳,直直的盯在她身上,薄薄的唇角勾出一個諷刺而涼薄的笑意來:“說的對,我就是不想看到你,看到你,我就想起我自己幹的蠢事,自己喜歡的女人在我身邊兩年,我都沒弄到手,居然還完璧歸趙了,這麽傻逼的事,天底下也就我陳歸人幹的出來了,現在,還讓我看著你跟薑老三幸福生活,我隻要想著就覺得自己特別窩囊,這要依著我原來的性子,就因該打暈你,把你弄回去,可現在,我他媽連個女人都打不過,你對我越好,我就覺得自己越憋屈,簡直是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幹的傻事,媽的,嶽沉婉,要不,你就跟我回國吧,去跟你們家三少爺把婚離了,堂堂正正的跟我在一起,要不,你就趁早別管我,讓我回國,省的我在這看著你鬧心!”
嶽沉婉看他的那痞子樣,頓時心頭火起,她本就是個暴脾氣,在陳歸人麵前又從不遮掩,火氣上來,一腳就踹翻了麵前的茶幾。
“陳歸人,你他媽能不能正常一點,少跟我說些沒邊際的話,我告訴你,你丫少跟我裝韓劇男主,壓根就不是你的劇情,你裝什麽裝,打你認識我開始,我愛的人就是薑向晚,這會兒你跟我矯情什麽?”
陳歸人也是火爆性子,本來這段時間就覺得特別憋屈,讓嶽沉婉一激,頓時也火了,跟著又踹了一腳茶幾,又一揮手把旁邊花架推倒,花盆砸在地上摔的稀碎,玻璃四濺,他咬著牙吼:“我他媽的裝什麽韓劇男主,我比那些男主苦逼多了,我他媽一天到晚盯著門看,盯著電話看,就想看看你什麽時候能來看看我,來關心關心我,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這個德行,老子縱橫江湖幾十年,都是妞兒主動往我身上撲,現在可好,活像他媽的怨婦,可我能怎麽辦?你跟你家三少親親我我,我他媽隻能在這裏等著盼著,惦記著,等著你什麽時候良心發現來看看我,嶽沉婉,你知不知道,這樣的日子老子過夠了········”
貝蒂被兩人嚇得躲在廚房,房間裏一片狼藉,兩個人瞪著對方喘著氣,都不吭聲了。
良久,嶽沉婉狠狠額吐了口氣,頹喪的甩甩頭,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低聲道:“對不起,陳歸人,對不起,我不知道該怎麽對你,你要回國,就回去吧,你說的對,我是太自私了,沒考慮你的感受,說真的,你對我,有救命之恩,我總想為你多做點什麽,可好像總是適得其反,我做的,反而讓你更覺得痛苦!”
陳歸人也垂下頭,長籲了口氣,苦澀的笑笑:“不用對不起,是我自找的,我他媽就是賤,那麽多女人,上趕著跟我,比你漂亮比你溫柔的有的是,我就偏偏喜歡你,沒心沒肺,還缺心眼,薑老三精明的跟狐狸似的,你小心點,別哪天讓他賣了還給他數錢就行!”他抬起頭,漂亮鋒銳的眼睛定定的看著她,忽然走過去,一把將她摟到懷裏,把嘴唇壓在她的頭發上,嗅著發絲間玫瑰的清香,忽然咬牙切齒的道:“在這裏好好呆著,別回國,嶽沉婉,別再讓我看見你,再看見你,我就會不擇手段把你留到我身邊!”
嶽沉婉閉上眼睛,沒有回應,隻是低低的歎息。
他們倆個是有緣無分的,曾經的相知相伴到最後成了讓彼此心間沉重的負擔,即便嶽沉婉是個幹脆利落的性子,也不得不承認,在失憶的那兩年,陳歸人對她極好,幾乎是有求必應,極盡寵溺,她不是冷血動物,做不到完全無動於衷,更何況,他們還曾在地府相伴多年。
越是深厚的情感,此刻就越發成了彼此的煎熬,她有丈夫,她對薑向晚有著兩世的情感,她有著最傳統的婚姻觀念,有著傳統的道德底線。
他們注定必將相忘於江湖,從此重洋阻隔,山嶽漫漫。
涉江采芙蓉,蘭澤多芳草。采之欲遺誰,所思在遠道。回顧望舊鄉,長路慢浩浩。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
這是命中注定的結局吧,我們終將以這樣的姿勢分離,從此使君有婦羅敷有夫,從此彼此站成這樣背離的姿勢,永遠不能回頭。
電話鈴忽然響起,嶽沉婉拿出手機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接通了,電話裏是個地道美國口音的女人在說話:“請問你是薑太太嗎?我這裏是急救中心,剛剛你的先生出了車禍,被人送來了我們這裏,請你馬上來我們這裏········”
“車禍?”嶽沉婉頓時感覺頭皮發麻:“我先生怎麽樣?有生命危險嗎?”
“沒有,可有腦震蕩的症狀,我們需要他留院觀察!”
嶽沉婉鬆了口氣,自從十七歲發生了車禍後,薑向晚幾乎是不開車的,當年車禍留下的恐懼讓他始終不願意去碰觸車,在國內,他雇傭了司機,可在美國,沒有車失非常不方便的,兩人出行大多時間是嶽沉婉開車,實在沒辦法了,才會讓薑向晚開車,她蹙眉想了想,今天沒有什麽事情是必須要出門的啊,薑向晚開車出來幹什麽?
她心裏亂糟糟的,忙跟陳歸人告辭開車去急救中心。
肇事的車主是個三十多歲的白人,一頭亂七八糟的紅頭發,不停的重複車禍不是他的責任,是薑向晚沒有及時變道,才導致他跟他的車發生了碰撞“·······這不是我的錯誤,真的,是他的車技的問題,向上帝保證,我沒有·······”
嶽沉婉衝進病房,看見薑向晚的臉白的像紙一樣,雙目緊閉,嘴唇一點血色都沒有,似乎還在昏迷當中。
醫生道:“我們已經給他全身做了檢查,沒有出現骨折骨裂之類的情況,隻是腦袋受到一些撞擊,有腦震蕩的症狀,他自述頭暈,有要嘔吐的感覺,我們已經密切關注他的顱壓,因該問題不大,在這裏休息一下,24小時後,如果沒有出現內出血,就可以出院了!”
嶽沉婉鬆了口氣,一疊聲的道謝,等醫護人員走了,就坐在薑向晚身邊,摸摸他的頭,輕聲道:“好好的,怎麽出來了?你一直不敢開車的,是有什麽急事嗎?”
薑向晚依然閉著眼睛,似乎睜開眼睛就會頭暈似的,半晌,才道:“出來找你!”
“找我?有什麽事嗎?”嶽沉婉不解,早上才分開,說了去看陳歸人的,薑向晚也答應了,就算有急事,他不打電話,卻跑出來找自己是什麽意思?
薑向晚睜開眼睛,眼神冷的幾乎要淬成冰,他神色木然,冷笑道:“急事?我老婆跟別的男人抱在一起算不算急事?那個男人讓她跟我離婚,跟他回國算不算急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