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子材不管劉永福在想什麽，又豎起一根手指，說道：“第二條路，你們黑旗軍解散，所有人員成為普通百姓，就地安置，過往不究。”

    放棄手中的權勢，成為任人宰割的平民百姓？劉永福覺得，在自己傻了以前，自己是不可能選這條路的。

    馮子材一點也沒有期待劉永福的答複，立刻又豎起了第三根手指，說道：“第三條路最為簡單，就是負隅頑抗，等待你的末日降臨。”

    馮子材說話的語氣很平淡，似乎是在和劉永福討論“今天天氣真好”一類的話題，而不是在說著殺氣騰騰的最後通牒。

    馮子材的話可嚇不住劉永福。劉永福打造反起就在屍山血海裏打滾，就算原來多麽的軟弱，也早已被鍛打得性情堅毅，心如鐵石。

    劉永福仰頭“哈哈”笑了幾聲，說道：“我怎麽就沒覺得大人給了我路走呢？這些路我一條都不想選！”

    馮子材淡淡說道：“哦？不知道你有什麽章程？”

    劉永福說道：“雖然我曾經是大清的草民，但現在已經擔任了越南的官職。所謂不吃皇帝的飯，不受皇帝的管。我既然已經是越南的官員，似乎也沒有什麽必要走大清國官員給的路。”

    馮子材看了看劉永福，說道：“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死心。也罷，跟我到大營，讓你看看現在中華帝國軍隊的實力。”

    跟馮子材去他的地盤？劉永福很是猶豫。萬一馮子材翻臉不認人，把自己扣留甚至殺了怎麽辦？都沒地方喊冤去。

    馮子材冷冷說道：“怎麽？現在知道怕了？我一個位高權重、手無縛雞之力的糟老頭子都敢來你的大營，你這個綠林好漢倒怕了？”

    劉永福被說得血氣上湧，去就去，要死球朝天，不死萬萬年。去是一定要去，但是，帶幾個身手高強的護衛還是必須的。

    馮子材看著劉永福身後10來個膘肥體壯、穿著黑旗軍軍服的猛男，也不說什麽，上馬就帶著劉永福就朝自己大營走去。倒是劉永福看著馮子材孤零零的身影，深感慚愧。

    劉永福心裏哀鳴：不怪自己被馮子材看不起，至少在膽氣上，自己是落了下風了。

    劉永福完全不明白自己和馮子材之間的差距。馮子材看似冒著巨大的危險，其實是穩如泰山，誰能在位麵戰艦的保護下傷害馮子材呢？而劉永福雖然帶著10幾個保鏢，看似安全，其實根本不堪一擊。

    都不用位麵戰艦出手，隻需要馮子材指揮軍隊正常發揮就可以將劉永福一行隨手收拾。

    在軍隊的集團火力麵前，個人的武力完全不值一提，帶著保鏢又有什麽用？反倒是顯得劉永福做人小家子氣了。

    不管劉永福原來明不明白這一點，當他看到前麵出現一支排列得整整齊齊、軍容整肅的軍隊的時候，他就明白了。

    尤其是大軍前麵還陣列著上百門大炮，雖然劉永福從未見過這種炮，但修長的炮管和巨大的口徑卻足以讓人為它的威力而膽寒。

    炮兵後麵是數千騎兵，再後麵又是數千的步兵。上萬人的軍隊，竟然沒有一絲的人聲馬嘶。

    劉永福不明白這些軍隊是什麽時候出現的，但看起來收拾自己黑旗軍是不成問題的。就算自己能夠僥幸逃脫，又能夠逃去哪裏呢？

    馮子材側身對劉永福說道：“你現在可以有兩個選擇。一個，接受整編，另一個，轉身離開。”

    劉永福對馮子材的話很是疑惑，但並沒有接話，他等著馮子材接下來的“但是”。

    果然，馮子材接著說道：“如果接受整編，我將派遣人去執行整編工作；如果你轉身離開，大軍現在就朝著你的營地出發，剿匪！”

    剿匪？！我是官好不好！劉永福氣得氣悶難言，青筋直跳。劉永福再次感受到了“官字兩個口”的痛苦，如果馮子材說自己是“匪”，自己就成了匪，自己說什麽都沒有用。

    形勢比人強，難道今天真的要栽了？看著軍容森嚴的大軍，劉永福滿嘴的苦澀。

    不，還有一個機會！一個念頭在劉永福的心裏瘋狂呐喊：馮子材就在自己的身邊，隻要將他抓為人質，一定可以逼他退兵！

    劉永福雙眼死死盯住馮子材，左手緊緊抓住韁繩，右手猛地一抬，身後的護衛們立刻直起身子，準備行動。

    看到劉永福的動作，馮子材也不緊張，臉上仍然保持著淡淡地笑容，還伸手捋了捋胡子。

    劉永福怎麽看都覺得馮子材在蔑視自己。窩囊啊，枉自稱為英雄好漢，竟然到頭來還不如一個老頭。膽氣比不過不說，連做人的誠信都沒有了，以後還怎麽在道上混？

    劉永福心裏長歎一聲，慢慢將手放下，說道：“馮大人，為何對劉某苦苦相逼？這裏畢竟是越南，兄弟再怎麽也是個漢人，就不能給兄弟留條活路嗎？”

    馮子材笑了，說道：“你弄錯了，我並不是不給你留活路。恰恰相反，我是看在你這些年也算是有所作為的份上，也看在你我多年招安的交情上才給你這條活路。”

    馮子材雙手朝北虛虛拱手，說道：“我奉皇上旨意，”馮子材右手對著南方猛一揮手，“平定越南！將越南收歸中華帝國直接管理！從此再沒有越南王國！”

    馮子材盯著劉永福，說道：“在中華帝國的土地上，當然不允許有什麽山大王，也不需要什麽黑旗軍。所有不服從的組織，一律鏟除！”

    馮子材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可明白了？”

    劉永福默然。一開始還以為馮子材帶軍隊來是幫越南人的，現在看來，這是來給越南人挖坑填土、抄家滅族的啊！

    身為漢人，看到自己的母國這麽流氓，劉永福覺得自己是開心的，也必須是開心的，但這心裏的不甘心又是怎麽回事？

    劉永福畢竟是人傑，當機立斷，把自己的情緒深深掩埋。失去越南的官職又有什麽好不甘心的呢？功名但在馬上取，隻要搭上馮子材平定越南的輛車，為馮子材做馬前卒，獲得官職又有何難？（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