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米深 白水清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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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答應過,就不會食言。曲項天的語氣很淡,聽不出情緒,葉知鬱隻覺得渾身發冷。

    所以,她隻是我的替代品。你的心還在我這裏,對不對。

    他會怎麽回答呢?葉知鬱不禁扯出一個自嘲的笑,後麵的話不想再聽,她沒多想,腳跟一旋,以最快速度離開了那裏。

    夜風中,高大的男人沉默著盯著葉知鬱消失的方向,眼底閃過一絲深沉的情緒。

    項天哥哥,所以你並不是真的結婚,對嗎?白水清的眼中含著期待,小臉被凍得有些發紅,卻掛著幸福的笑意。曲項天收回視線,語調倏而轉冷:你一直誤會了兩樣東西。

    誒?清麗的小臉上聞言浮現出些許錯愕。

    其一,我的心從始至終都在我自己這裏。然而答應你的承諾,我會做到。

    其二,話在唇齒間摩挲半晌,曲項天方才再次開口。

    你才是那個替代品。

    原本就沒有血色的小臉聞言瞬間變得煞白,白水清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錯愕:……不,怎麽會……明明……

    從前我不說,是因為沒有必要。但是如果你會繼續讓她困擾,我便不會再顧及情麵。撂下話,曲項天抬起長腿便走,臨走前,腳步一頓,像是想起什麽般又道:不要以為可以算計我,當年的事情真相如何,你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

    幾乎是曲項天說完這話的同時,白水清纖弱的身體在夜風中狠狠一顫,幾乎要倒下,曲項天卻沒再多看一眼,自顧自地走掉了。

    夜色深濃,好像墨眸中化不開的複雜。

    夜風吹在臉上,明明一切按照計劃在進行,心中卻為何升起一股煩躁。他當初見到葉知鬱的時候就隱隱有種說不出的熟悉,這種感覺在後來的相處中愈發強烈。他認識她,很久以前就認識她。然而天下哪裏有這麽巧的事情,他隻當是自己多心。

    但是那天,當他跟著葉知鬱走到顧家門口,細節清晰的畫麵乍現眼前,逼他不得不懷疑自己從前的假設。是以當晚他就打電話給李沉讓對方調查,雖然遇到力量阻礙,卻還是讓他查明了真相,全部的真相包括,那場車禍。

    她剛剛一定聽到他的話了,為什麽是她,竟然是她。

    世界真小,這樣波折還是遇上了她。如果當年他不被接走,不被迫分開,現在的他們,應該會是什麽樣的狀態?

    思及此處,曲項天露出了一個稍帶嘲諷的笑容,他的字典裏,從來都沒有如果。現在就是全部,他是曲項天,沒有顧翊的記憶,也不會帶著顧翊的感情。她是他因為計劃而抓來綁在身邊的棋子,僅此而已。他警告白水清不要讓她困擾,又怎麽會不明白,其實他才是最讓她困擾的那個。

    常年經過訓練的他早就察覺她的接近,卻故意將那種話說給她聽,就是為了讓她明白自己的立場。

    去找絕影也好,joker也好,發揮她作為棋子的作用,而不該是黏在他的身邊,躲在他的羽翼之下。

    葉知鬱一路往回走,風吹在臉上,凍得發麻失去知覺。眼中一片模糊,踉踉蹌蹌走著,卻不覺腳下六寸高跟鞋突然踩空,身體就失去重心朝前倒去。

    小心!!

    慌亂中,耳邊有風掠過,帶著焦急的腳步聲,耳邊響起好聽的男聲,且該死的耳熟。

    葉知鬱抬頭,眼前人的麵目模模糊糊,她忙胡亂擦去眼中不知何時泛起的潮濕,身體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你怎麽在這裏?

    眼前人帶著斯文的金絲框眼鏡,頎長的身材將西服穿得筆挺。

    小鬱。

    葉知鬱冷哼了一聲,臉上的神情很是嫌惡:白書帝,你是跟蹤狂嗎?

    斯文俊秀的臉上閃過一絲受傷,不……我隻是擔心你,於是出來看看。

    唔我倒是忘了,你爸爸告的狀,你們怎麽會不來看笑話。

    小鬱!白書帝的表情有些急了,語氣也跟著重了不少,你一定要把我想得這麽不堪嗎?

    葉知鬱倒是不意外,聳了聳肩:我以為,我還是將你想得太好了。

    當初他追她的時候,也是這樣,簡直像是甩不掉的橡皮糖,讓她懷疑這家夥究竟有沒有自尊和羞恥心。後來撞見對方和全校公認的女神,在小樹林裏做那種不堪入目的事情,她這才恍然大悟,這廝果真是沒有羞恥心那種東西的。那姑娘是出名的冰山美人,凍死了無數小草,卻不想竟為了這家夥連沒床的委屈都給忍下了。

    如今葉知鬱仔細想來,自己當初差點答應白書帝,大概也不過是因為被這廝滴水不漏的追求手段給弄得疲於應付了。

    小鬱,你當初撞見的事情,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想要瞞你的意思。我和她兩廂情願,但是你要相信我,**和心靈的關係是可以分開的。

    見過無恥的嗎?見過奇葩的嗎?這就是了!

    葉知鬱對於眼前人這副理直氣壯的憂鬱模樣給弄得頗為無語,連連感慨好險當年自己差點就從了。

    價值觀扭曲的人,掰不回來的。

    知道自己如今的狼狽模樣,歎了口氣,葉知鬱淡淡道:我今天沒心情和你說這些,讓開路,外麵凍死了。

    剛剛聽見曲項天那幾句話,她心裏已經冷得和冰窟窿一樣。

    聽見他對別的女人認真承諾的瞬間,她心痛得幾乎要裂成兩半,那種感覺就是翊哥哥死的時候也不曾有過。也是,那時她才多大,頂多是對喜歡的人的執念。

    她這才驀然驚覺自己的心意

    她愛上他了。

    即使是幾番告訴自己要死守住自己的心,然而感情並非理性可以控製。早在她看見他被人欺負心中發怒的時候,早在他為了救她不由分說就往自己手上打出血窟窿的時候,或者更早,更早之前。

    她的心,丟在了他深潭般凜冽冷情的眼瞳中。

    所以現在,心才會這樣,冷得仿佛忘記跳動。

    曲項天,她愛上了這個霸道悶騷,還總是讓人火大的男人。不是淺嚐輒止的喜歡,也不是疲於應付的妥協,是真真切切地愛上了。

    白書帝看著葉知鬱正在恍神,憂鬱的眼底閃現出些許複雜,許久,才像是做了什麽重大決定般開口:小鬱你知不知道,在小清身上都發生過些什麽事情。

    被對方這麽一打斷,神遊天外的葉知鬱微愣了一下,好半天回神,愣愣看著白書帝嚴肅的神情,那句與我何幹的話還是咽了下去。

    她發生了什麽?

    不知為何,葉知鬱就是有一種直覺,白水清身上發生的事情,應該與她與曲項天之間所謂的約定有關。

    白書帝盯著葉知鬱被凍得通紅的臉頰看了一眼,將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下來披到了她身上。葉知鬱察覺了他的意圖,本想拒絕,然而轉念一想他要說的這事兒顯然不是能拿到全是人的溫暖大廳裏說的,既然要呆在這裏挨凍,她何必和身體過不去,是以肩膀隻是顫了顫,卻並沒有拒絕。

    葉知鬱溫順的接受讓白書帝臉上浮現了三分錯愕七分欣慰,又盯了她半晌,這才接著開口:就像你看到的,軍區大院和政府大院並沒有離得很遠,之間隻有一條街的距離,大人們彼此熟悉,孩子們自然也經常到各自家裏走動。曲項天……是個很古怪的孩子。

    白書帝的臉上像是想到什麽般浮現出一種悠遠又古怪的神色:他是被曲爺爺接過來的,那時我們聽說有新朋友要來都很開心,但卻突然被告知新朋友住進了醫院。說來那時,我還和小清他們借著去曲家做客的機會,溜到曲項天房間的窗戶下偷瞧他……那是,我永遠無法忘記的場景。

    木乃伊,當時我腦袋裏剩下的唯一一個詞匯。

    他那麽瘦小,渾身纏滿了繃帶,仿佛一陣風就可以從這個世界帶走他。

    葉知鬱聽著對方的描述,心不由也跟著拎了起來。她知道他小時候過得辛苦,卻無法想象無可感知。車禍,那麽慘烈地生還,該是一場與死神鬥爭的奇跡。

    白書帝卻沒有看她,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說來,似乎從那時起,我就覺得他很可怕,而事實是,後來完全康複的他也確實難以接近。兩個大院裏的孩子,和他玩的近的隻有兩個,一個是沒心沒肺的風楠,另一個則是小清。 盛寵黑客新娘:

    葉知鬱聞言愣了一下,世界真是小,原來白書帝也認識楚風楠,那怎麽在警校的時候,明明都是同學兩人卻弄得好像陌生人一樣?

    白書帝沒察覺葉知鬱的心情變化,隻是自顧自地講。故事太長,他終於有人可以傾訴,那個秘密在心底憋了這麽多年,如果不是不想看小鬱越陷越深,茲事體大,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說出來的。

    曲項天很難接近,卻似乎格外喜歡親近小清,偶爾看她看得出神,不知在想什麽。說來小鬱你和小清長得還有些神似,要不是神情氣質截然不同,初見你那天我也不會怦然心動。

    葉知鬱被對方肉麻的話弄得抖了一下,訕訕開口:喜歡的人像自家妹妹卻這麽開心,白公子你口味真重。

    白書帝被葉知鬱紮習慣了,聞言隻是笑笑,無奈聳聳肩道:其實小清最初並不像現在這麽任性。因為當時除了風楠的表妹,她是我們兩大院裏唯一的女孩子,大家都讓著她,尤其是像曲項天那樣的男人都願意以她為中心寵著她。大約是寵壞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葉知鬱在心底冷笑了一聲,你家妹妹真是金貴,說得好像隻有她有哥哥,公主病的養成不是她的錯一樣。

    葉知鬱的話銳利如刀,白書帝聞言怔了一下,笑得有些苦澀,竟然點了點頭:是啊,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後來發生的事情,才該說是報應。(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