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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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血鳶門主死了。

    經曆了這麽一場廝殺,帝都緩了許久才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隻是不知是誰散播出來的消息,血鳶門主死在楚相紫金槍下的消息不脛而走。

    一時之間,有人歡喜有人憂。

    喜的是這喪心病狂的血鳶門主一夜之間殺了十數萬人,這癲狂的程度絕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如今做惡之人終於死了,大快人心;憂的是此次東漓國損失慘痛,三分之二的軍力都被血鳶門屠殺殆盡,想來又要征兵了,幾家歡喜幾家愁啊。

    清羽耳側一直回響著一個聲音,一直在不斷的回響,吵得她實在睡不著。

    “三小姐可是受驚了…”

    “三小姐若是想報答在下的救命之恩,也不必如此急著投懷送抱吧!”

    “執於一念便是受困於一念,一念之間,便是一生路途。”

    “。…。”

    “我與你,也算走過了一場白頭…”

    “啊~”清羽猛地張開眼,視線中,一張極為俊美的臉映入眼眶,仙風道骨,姣姣君子,這張臉在記憶中有些印象,在更久遠的記憶中也存在過。

    “醒了。”

    “澈安?”

    “是我。”

    清羽揉了揉頭,想從冰棺中出來,覺得這具身體不太聽使喚,有些陌生,“你怎麽來了?”

    “你的塵劫雖未了,但這世上大抵也沒什麽值得你留戀的了,跟我回去吧。”澈安臉色微沉,雙目之中似乎在躲閃著什麽。

    清羽這才仔細打量了一番四周,一片冰天雪地,倒像是太虛靈穀的樣子,可惜,太虛靈穀早已經…但看到太虛幻境的時候還是楞了一下,“所以,這是你們造的一方世界?”

    “佛家不是說過,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清淵君將她從冰棺中抱出,清羽微微歪頭靠在他懷裏,“做了幾十萬年的神女,又做了十幾年的凡人,嚐嚐這世間六苦的滋味,感覺如何。”

    “哥哥,我還想回去。”

    清淵君愣了愣,“你可記得你是如何來找我的?”

    清羽揉揉頭,記憶有些不大真切,似乎,她是受了重傷,又似乎,將她傷成那般的不是別人,正是她自己,她似乎親手將自己的魂珠給挖了出來…

    “你的魂珠…”清淵君有些猶豫,“我雖已為你補了魂…但沒了魂珠,你的靈力…”

    澈安沒有把話說完,但清羽已經明了,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身為凡人,生存不易,修行更是逆天而為,若是命沒了,還可以輪回轉世,可若是魂珠沒了,怕是連來世都沒了。

    “靈力雖渺,但並非無護己之力。”清羽臉上擺上諂媚的笑意,手向著澈安的腰帶處摸去,“我的九霄環佩已毀,如今隻好借哥哥的寶貝一用了。”

    清羽的手上已經躺著一隻九孔的短笛,黑色的光澤極為溫潤,纏繞的紅色流蘇更是添了一絲妖媚,看這做工便知道是魔族之物。

    “這魔族的東西,我倒頗為中意。”清羽修長的手指拂過那短笛,目光中盡是滿足,“此笛何名?”

    “本就是給你的,名字自然有你來取。”清淵君放下清羽,伸手輕輕撫了撫她的頭,目光中頗為寵溺,輕柔的開口。

    “絆雲,如何?”清羽美眸流轉,看向澈安,嘴角噙著一抹淺笑。

    “寂雪絆人心,雲深莫相逢。”澈安淡然回道,似乎還在回味中,太虛靈穀的雪大概還在下著吧,隻是早已不複當年的光景。

    “小六,你是決定要回去了嗎?”澈安道。

    “自然是要回去的,他還在那裏,我又能去哪…”清羽看了眼太虛境中映襯出來的男子麵容,“不過我這命格是誰編排的,可真是精彩,你且告訴那幾個人,等我回來,讓他們洗幹淨脖子等我吧!”

    “…。”

    “五哥…額,爺爺…你家小六可走了哦…三生界見…”

    “。…。”澈安一臉懵逼,早知道就不這樣寫了…

    東漓國。

    這五年來她渾渾噩噩,倒是涼音一直陪在她左右,對於涼音的情義,他不說,她便做不懂,情這一字,實在太苦了,餘生,她一個人也是好的。

    清漠護送羲和與紫璃回古月之後便留在了那邊,古月正是用人之際,大哥短時間內想必是回不來了,清羽常想,走了也好,留在東漓,隻怕是永遠放不下心裏的那份執念,既無可能,何必不忘。

    清悠身體受損嚴重,上次強撐著回來已是難得,這病痛來時如山倒,去時如抽絲,如今還在歆烜那邊調養,想必沒個三年五載是別想從床上起來了,縱然傷痛全好,但有人管製著他,想出來,也沒那麽容易。

    依賢倒是時常派人回來打掃慕容府,隻是清羽每次都躲得遠遠的,她不想告訴依賢三姨娘已經不在人世了,就讓她覺得父親帶著家眷真的隱居了吧。

    昊帝終究沒有熬過這幾年,殺伐果斷的帝王竟然在臣子的逼迫下吐血身亡,可任誰也想不到,曾經碌碌無為的十王竟然會是最後贏家,而如今的依賢也成了皇後,當初的慶嬿還真是一語成讖。

    古月國也回到了正軌,新帝登基,羲和為明帝,紫璃為暗君,她們還封了一個靜和長公主,清羽知道那是留給她的位子,可她不會,也不想再進入這權術詭譎之中。

    清羽曾派人去打探過太子的消息,卻並無半點音訊,倒是曾在純陽宮見到過一個道長的背影,很像是他,又不敢確定。

    她在血鳶門訓練暗影之時,偶然聽聞,毀屍七王府那日,府內並無七王的蹤跡。

    這幾年裏,清羽修改了門規,所以這五年來血鳶門喜事不斷,清羽也樂得見證。

    血鳶門也許久未和楚家產生衝突,不知是清羽刻意回避還是楚沐笙的遠離帝都,這五年來倒是相安無事。

    筱鸞和冷夜離終究成了婚,那也是清羽和楚沐笙的最後一次相見。

    聽聞,韓國公府的世子花名在外,卻娶了一位青樓女子為妻,從此專寵一人。

    聽聞,櫟臨如今每日對喬芃逼婚,但奈何他打不過喬芃,所以仍需努力。

    聽聞,葉紫璃臨走前終究還是親手了結了浥輕塵,可古月後宮卻不知何時多了一位神秘侍郎。

    聽聞,羲和兩年前封了位皇卿,人喚無玦公子。

    聽聞,楚相要回來了。

    聽聞,楚相要成親了。

    清羽不知為何,心猛地收緊卻又釋然。

    這日,清羽一如往常換上一身輕便的衣服,臨走時又覺得似乎不妥,帶上一個鬥篷,遮住了麵容,可是又覺得還是不妥,複又摘下鬥篷,如此反複幾次,最終還是沒有戴上鬥篷,這才滿意的出門。

    帝都的大街之上依舊繁華,隻是如今心境不同,這繁華過盡都是落寞。

    天色有些擦黑,燈火便已經點燃,走過這一條路,回頭看去,已經是燈火璀璨。

    清羽一身血鳶門的校服,完美的腰線被勾勒出來,一頭青絲放到身後,多了一份瀟灑恣意,少了一份雍容貴氣。

    輕車熟路的轉身來到了一條寬闊的長街,街邊兩側高高低低掛滿了隨風而動的幌子,每家的店名都寫在那些幌子上,好不亮眼。

    街上各種香噴噴的小吃勾引著人們的味蕾,這幾年來的次數也不少,她並非真的兩手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想當初為了殺一個人,她能在亂葬崗堆裏埋伏七天七夜,她的耐力非同尋常。

    清羽在一個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小二,來兩壇酒。”

    這裏的夥計手腳勤快的多,也機靈得很,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一看清羽這副打扮便知道是血鳶門的人,雖然血鳶門在五年前造下的那場殺孽如今還有些後怕,但畢竟過去了五年,血鳶門主都死了,如今的血鳶門也是不成氣候,所以也就沒了那麽多的後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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