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鳶門雖然作惡多端，但血鳶門的服飾卻是極為結實，耐熱耐寒，如今有不少俠客還樂於打扮成血鳶門人的模樣，很是瀟灑，如今也分不清，到底是真的血鳶門人還是仗義熱血的俠客了。

    夥計笑吟吟的端著酒碗和兩壇子酒送來，清羽接過那酒碗，仰頭閉目一飲而盡，倒是把夥計給驚呆了，“姑娘，您又來了，您可慢點喝，這次的酒可烈著呢。”

    清羽不理他，自顧自的倒上一碗酒，再次一飲而盡。

    這可把夥計給驚到了，“姑娘好酒量。”

    清羽掏錢結賬，夥計樂嗬嗬的接過，“姑娘今日一人來的，那可要少喝些，別醉了。”

    “多謝。”清羽也不在意，不緊不慢的開口道。

    往日出門都是涼音陪在她左右，但她素來喜歡獨來獨往，可奈何這五年來身體大不如前，也就默許了涼音的陪伴。

    涼音這個人平日裏十分歡脫，畢竟是跟清悠一起混大的，脾性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唯獨麵對她之時十分正經，尤其是這幾年，一板一眼，讓她覺得好生無趣。

    “唉，真是憋屈，當初慕容丞相若在，東漓哪至於亂成這個樣子，想想心裏還真是難受。”

    “難受便難受吧，丞相這是看清了局勢，你看，這丞相剛走，帝都便亂成了什麽樣子。”

    “辰王可是一直惦記著皇位呢，如今楚相一回來，重兵在握，這皇位，怕是又要易主了吧。”

    “這誰知道啊，反正輪不到咱們頭上，操這份閑心幹什麽。”

    “我方才過來，見楚相府那邊開始張燈結彩了，八成是要成親了。”

    清羽揉了揉鬢角，對著夥計道，“夥計，你過來。”

    “姑娘有何吩咐？”

    清羽不願意兜圈子，很快便切入了正題，“我放才聽說楚…可是那位軍功顯赫的戰神要回來了？要…娶親了…這是怎麽回事…我怎麽從未聽說…”

    夥計心道，這姑娘平日裏很少與他們說話，都是在她身側的那位公子開口，她一貫隻是飲酒罷了，今日那位公子不在，隻能自己開口問詢了。

    夥計也不在意，也算是熟客了，這酒肆茶欄之中本就是閑談之處。

    夥計把抹布往肩上一搭，道，“正是，這楚相五年前出兵平叛古月戰亂，聽說古月的太子都死在了戰神的槍下，隻是這仗難打得很，這古月國啊雖然是娘們做主，但還真是難纏得很，絆的楚相舉步維艱，不過這次東漓與古月和解還是咱們的皇後娘娘無意中發現了一張聖旨，原來咱們娘娘是古月的淑和公主，聽說古月的公主就像咱們這邊的王爺一樣，位高權重，從來都不外出和親的，古月國如此屈尊降貴，所以也解了這一場生靈塗炭。”

    難纏？清羽嘴角勾了勾，紫璃自小熟識兵法，羲和又不按常理出牌，自然難纏了些。隻是楚沐笙身經百戰，手下能人無數，再怎麽難纏也不會持續了五年之久，總該見個分曉，這古月新帝登基，長久的打仗隻能是虧空國庫，而東漓如今的國庫隻怕也是虧得厲害，看來楚沐笙這是有意擁兵不歸了。

    清羽沒想明白，有些頭痛，看來自己如今離這些事果然是遠了許多，緊接著追問道，“那他成親是怎麽回事？莫不是陛下要賞賜他一個駙馬當當。”

    “哈哈哈，”那夥計笑道，“那倒不是，聽說是楚相早就有婚約，好像是什麽子書山莊的大小姐吧。”

    “誒，夥計，你說子書山莊，如今可不叫子書山莊了，那裏如今成了個修仙之地，還是古月女帝親自賜的名，如今頗具盛名，仿佛叫什麽純陽宮，那裏常年下雪，冷的很呢。”

    “沒錯，楚相娶得便是那莊主之前的骨血。”

    原來是戚桐啊，清羽不免心想，他們的婚事早在五年前便該成了，隻是那場突發的變故…算了，不提也罷。

    那場混戰之後，清羽便斷了對楚沐笙的心思，那場血雨腥風死傷無數，在世人眼裏終究是她殺了楚王，而她心裏十分清楚，慕容家的傷亡與楚家並沒有多少關係，都是死在清淵君手裏，當年她不知該如此自處，也不知該如何麵度楚沐笙，自己的魂珠就算是給他的補償，可五年後，她還是不知該如何麵對。

    她送出自己的魂珠那一刻，她沒有後悔，她醒來的時候的時候是在純陽宮，清淵君補好了她的魂，前幾年自己在純陽宮躺著的日子比醒著的日子還要多，在純陽宮的日子也算是愜意，比如跟清淵君的仙鶴打打架，或者挑揀著不錯的藥材拔上幾顆拿到山下換酒喝，清淵君每每看她的眼神都是那般的無奈和滿滿的怨念…

    容寰倒是也來看過她幾次，她還調侃容寰換什麽新名字，洛城是多好聽的名字啊，容寰不置可否，隻是看著她這殘破的身軀搖了搖頭，頗為心疼的模樣…

    至於鳳水…他正在純陽宮可憐兮兮的抄書呢…據說是因為私自追殺蒼龍，有違天道，不過純陽宮的書可是個大工程，看樣子在清羽這個肉體凡胎歸天之時，他是不必出來了…

    清羽仔細捋了一捋那天的混亂場麵，也不知道自己該恨誰，每個人似乎都有自己的苦衷，似乎每一個人的苦衷都是那麽合情合理，她該恨楚家的，可是父親卻與楚王和解了，雖不知他們是否是真的願意相約來世，也不知他們是否真的還有來世，不過是捏造出的幻影罷了，也不知幻境裏的人死後會歸於何處。

    或者自己該恨的是自己吧，如果自己沒有那麽深的執念，或許自己便不會認識楚沐笙，或許便不會有這麽多的後續。

    她一想到此處就想把清淵君的房頂掀了，明明是她來曆劫，一個個湊的是什麽熱鬧，湊熱鬧就算了，搞完事情一個個全跑沒影了，她全身心的投入感情，要麽就別管，讓她死了直接回三生界也就罷了，可偏生把她的凡胎救活了，這感情可是真真切切的，她現在想提著刀攆人…

    將那兩壇酒飲幹淨之後，清羽終於起身，隻是每一步都有些晃，像是喝醉了一般。

    一個小姑娘撞到了清羽身上，眨巴這大眼睛，一臉無辜，清羽素來不喜歡孩子，此時卻是難得的有耐心，蹲下身子，“你沒事吧。”

    小姑娘搖搖頭，四處打量著，轉而跑向了一個男子，“爹爹。”

    那個男子抱起小姑娘，道，“丫丫，快來，爹爹給你買的糖葫蘆。”

    “爹爹最好了。”小姑娘摟著男子的脖子親了一口，奶聲奶氣的說。

    “走，爹爹帶你回家。”

    冬日裏的風總是有些凜冽，刮得人生疼，疼的清羽眼角有些濕潤，似乎曾經，也有人這樣待她的。

    “羽兒，慢些，別摔了。”慕容正一臉疼愛的跟在清羽身後，清羽卻越跑越快。

    “父親來追我啊，啊~，嗚嗚嗚~”清羽不小心摔到了地上。

    慕容正十分擔憂的抱起清羽，“羽兒乖，羽兒不哭，父親給你買串糖葫蘆好不好。”

    “恩，要兩串。”

    “好。”

    清羽回過神，眼中有那麽一瞬間的落寞，心間卻是疼的不能自已，父親，女兒現在哭的話，你還會不會給我買糖葫蘆。

    “父親，你會在哪…”

    正在失神間，卻發現身側不知何時多了一串色澤鮮豔的糖葫蘆。

    “以後，我來給你買糖葫蘆。”紫檀香氣若有若無，那熟悉的聲音讓清羽覺得心安，突然出現的楚沐笙將她微微散亂的頭發繞到耳後，清羽有些苦澀，她今日定是喝醉了，怎麽剛聽到關於他的傳聞，他便出現了，這酒，果然有些烈。

    清羽抬起頭，對方仍舊一身白衣，清羽努力地盯了他的臉許久，可看到的還是楚沐笙的模樣，對方淺色的眸子十分冷靜，手裏的糖葫蘆鮮豔欲滴，每個山楂都很飽滿，糖層也很濃厚，這種地方，這樣的姿態，怎麽會是他，複又搖了搖頭，楚沐笙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他又怎麽會去買糖葫蘆，這種事隻怕是他這輩子都做不來吧。

    －－－－－－題外話－－－－－－

    這是帶著刀的糖，其實本質還是想發糖啦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