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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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躁而帶點涼意的九月很快就過去了。
把鑰匙還給了蔣競軒,我最終沒有搬去那套房子那裏住,還是住在石頭村這邊,因為下班之後可以去打球,和小朋友聊聊天可以激發我更多的靈感。
歐婷婷自從我和楊建華散了之後,就不怎麽理我了,按照她那話就是我腦子進水犯傻了她不和傻逼來往。
至於看著挺傲的美女吳慧慧,實質是個女漢子,她和男朋友幹架完了還是會過來找我玩。
這一天,如同往常一樣,但是又有點不尋常。
我下班的時候蔣競軒原本一副有急事的樣子,他在樓下,看起來沒什麽異樣,但是卻在人來人往的國貿樓下狠狠地擁抱了我,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一時腦抽,就由得他去了。
抱完了之後,他可能真有急事,我就該幹嘛幹嘛去了。
我想想挺久沒打球了,就打給吳慧慧,約她過來我住的這邊打球。
她從龍劃村來石頭村比我從國貿來還要近好多,我回到的時候她已經和那些小朋友打上了,她的水平比我的強多了,我坐在不遠處看她不斷地扣殺,直接把平時對著我挺不可一世的小朋友們殺得片甲不留。
我坐在那裏看著,還來不及走上前去,跟著吳慧慧欺負小朋友,電話忽然響了。
是蔣競軒打過來的。
我隨意地接起來,說了一句:“要過來吃飯啊?我還在外麵打球呢?”
蔣競軒那邊可能說話不方便,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很低,卻似乎是異常冷靜,又顯得特別不冷靜,他說:“周夏冰,你好好聽著,不要激動,不要急。我今天往你的包包裏麵放了房產證和一張銀行卡,全部是你的名字,房子我帶你去看過,銀行卡的密碼我有寫在小紙條上麵。你聽我說,不要再給我這個電話打過來了,你暫時離開湛江,晚一點,我讓楊建華送你走,你先回去收拾一下。”
我的腦袋轟隆隆的,像是剛剛被丟了一個原子彈一樣,肚子裏麵騰升起一股壓不住的顫抖,我的腳軟綿綿的,問了一句:“出了什麽事?我要去找你!”
蔣競軒還是壓低聲音吼我:“這一次,你要聽我的,別嗦!別擔心我,我能處理好,你聽我的就行。”
電話突兀被掛斷了,我再打過去,已經提示關機了。
我手腳冰涼,提不上力氣,找了一個角落,撥打了楊建華的電話。
楊建華卻一直在忙線中。
打了十幾次之後,終於還是打通了。
我顫抖著聲音問楊建華說:“蔣競軒找過你嗎?”
楊建華有點焦慮地說:“找過,你回去家裏,哪裏也別去,我還有一會兒到你那裏。”
電話被掛掉了之後,我提不起力氣去喊吳慧慧,跌跌撞撞就跑出學校,沿著石頭村出口那條路不斷地往外麵跑,我想我是瘋了。
我忘了蔣競軒和楊建華的叮囑,我不作不死,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心裏麵的不安還是狠狠把我覆蓋住了。
蔣競軒那邊肯定是出事了!
我一邊跑,大腿還軟綿綿的沒有力氣,楊建華把車停下拽著我上車往回開的時候,我還沒從那些驚慌裏麵醒過來。
他把車開到我住的那個地方停下,下車,走過來拉開我這邊的車門,把我拽下車,急急忙忙地說:“周夏冰,什麽都別問別管了,你隨便收拾一下你的證件什麽的,我今晚送你去廣州。”
一向鎮定的楊建華顯得那麽慌亂,我的心瞬間又被不安衝擊。
他拽著我,走得急促,我的手顫抖著摸索了很久才打開門,門一開,他就直接把我推進去,關上門,靠在門邊就說:“給你十五分鍾收拾東西,你手機給我。”
我卻固執地站在那裏衝他說:“楊建華,我求求你,告訴我,到底蔣競軒那邊出了什麽事了?”
楊建華抿了抿嘴,過了一陣才說:“蔣叔叔倒台了。”
他說的蔣叔叔,應該就是蔣王二,那個曾經找人把我弄出海去打擊我離開蔣競軒的那個男人。
對於蔣競軒,在我看來,他和那些跟他差不多有錢的人沒多大區別,根本不像電視劇裏麵電影裏麵那些有錢人,住獨立帶花園的別墅,也不是出入帶一層又一層的保鏢,他就住在荷花村,開的車也挺一般,經常獨來獨往,蔣王二倒台,他也不至於就急急忙忙請楊建華幫忙送走我吧?
我這才發現,哪怕是兜兜轉轉,我對他的了解也隻能停留在一些我自以為是的層麵上,他的身上或者藏匿著其他不為人知的東西。
我的心一沉,衝上去盯著楊建華就問:“楊建華,蔣競軒他是不是有危險?”
楊建華卻自動自覺地跳過我這個問題,明明慌亂,卻一副漫不經心地說:“不會,你收拾東西吧,別管那麽多了。”
我卻死死揪住楊建華的衣領,盯著他說:“你帶我去見他好不好?求求你了!”
楊建華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忽然衝我吼:“周夏冰,你別鬧了!蔣家不是簡簡單單做正當生意那麽簡單,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蔣叔叔一被查,一倒台,一堆人要找他們麻煩,出來混始終是要還的,吃我們這碗飯的享受的時候早該想到了說不定哪天就有這情況出現,蔣競軒讓你走就走,別磨磨唧唧的,別事兒精事兒精的,快去收拾東西,等下我們就走。”
我卻執意抓住他的衣領,我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我終於明白為什麽蔣競軒身上一點匪氣也沒有,陳敏還有歐婷婷她們都喊他蔣哥,我也明白為什麽整一條街的夜場都要給蔣競軒麵子不再請我,我更加想到那個蔣競軒和楊建華約在一起打群架,那些人馬根本就不是群眾演員,而就真的是地痞混混。我也明白了為什麽他那麽篤定說能讓我走投無路了。
我這是有多蠢,我愛上的那個人,我曾經以為我對他一無所知後麵又覺得全部知道了,現在想想還是一無所知。
我哭著哀求楊建華,我說:“楊建華,你帶我見見他,一麵就好,真的,一麵就好,我會小心,我不會給你製造麻煩的,我要知道他好好的。”
楊建華卻一把揪住我的手,把我甩開,冷酷無情地說:“不可以,收拾東西,我不說第二次。”
我一個激動,抓起身邊那把小板凳,提高直接摔在地上,一邊摔還一邊喊,我知道我那一刻肯定像一個神經病,也像一個女瘋子,我根本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所謂的風淡雲輕都是假的,所謂的淡定從容已經全部不再作數,我不能容忍我生命裏麵那個叫蔣競軒的男孩子以這樣的方式離開我,下班那陣他的擁抱曆曆在目,而此時此刻已經天翻地覆。
我以前真的以為我老了,懂得了權衡利弊,懂得了分得清楚是非黑白緩急輕重,可是這一刻我才知道,沒遇到大事,也別跟自己吹牛逼覺得自己能有多淡定。
我摔完了凳子,我又撲上去懇求楊建華帶我去見蔣競軒,或者是我的淚眼朦朧讓他心軟,或者是我的聲嘶力竭讓他心煩,反正他冷靜地讓我將那些重要的東西打包好,找了一個兄弟過來拿走之後,開著車載著我直奔碼頭。
坐在車上我心慌意亂地撥打蔣競軒的電話,得到的回應除了關機還是關機。
我的手一直在顫抖,我根本停不下來,我這才發現我和他之間的維係還是那麽少,少得可憐,少得讓我心灰意冷。
除了他那個手機號碼,我再也沒有別的方式能找到他。
我的眼淚一直在洶湧,像一場讓人心煩的春雨,根本停不下來。
楊建華悶了好一陣,說了一句:“周夏冰,你能有點出息嗎?他要真死了,你再哭也不遲。”
我淚眼朦朧瞪著他,眼淚還在眼眶裏麵打轉,直接吼他:“楊建華,閉上你的烏鴉嘴,你他媽的沒心的嗎?”
楊建華的嘴角一陣抽搐,過了一陣才說:“你別太擔心了,我下午找了些兄弟過去幫忙了。”
吳慧慧打來電話說找不到我的時候,我和楊建華正在小快艇上麵,海麵還是黑沉沉的,快艇上麵那點微微的燈光,太微不足道,飛濺起來的海水一個不經意就濺到我的衣服上,我有點瑟瑟發抖。
楊建華忽然就歎了一口氣。
我的心一驚,問了句:“怎麽了?”
楊建華忽然臉色一凜,衝我就說:“等一下,不管遇到什麽情況,你都要聽我們的,不能按照自己的性子,不能任性。”
他難得那麽嚴肅,我點了點頭。
下了快艇之後,楊建華走在前麵,我跟在後麵亦步亦趨,走了大概十分鍾,他騎上一輛摩托車,讓我坐在後麵,發動了車,直接往前開了。
路有點坑坑窪窪,摩托車震得我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我牢牢按住摩托車後麵的架子,生怕掉下去。
開了好一陣車,楊建華才在一個海島村停下來,把車往旁邊一丟,直接帶著我走進了村子裏麵。
雖然看起來是農村,但是路燈挺多,光線足夠,楊建華忽然嘲弄地說了一句:“這些路燈都是蔣叔叔讚助的,現在他倒台了,路燈還在。混我們這碗飯的,明明做了好事,到頭來說不定還落不得好。”
我知道他在嘲諷世態炎涼,可是我的心思根本不在這裏,我急切地想知道蔣競軒的情況,又害怕知道他那邊出了情況。 》≠》≠,
我的大腿還是發軟,走得慢騰騰的,跟不上他的速度。
楊建華最後又歎了一口氣,衝我吼道:“周夏冰,你之前不是挺野嗎,天不怕地不怕嗎,你這會兒慫給誰看?”
被他罵了罵,我這才好了點,走得也快了一些,心還是撲騰的亂跳。
我沒去過蔣競軒的老家,楊建華帶著我走到一棟看起來大概6層還是7層的小獨立洋房前麵,我還沒緩過勁來。
楊建華粗魯慣了,我站在門前,還在心裏麵各種糾結,他就直接把我往前推了推,把我往大門裏麵推了。
這個房子外麵看著感覺就是一般的樣子,裏麵卻別有洞天,連著一個大的院子,裏麵裝修挺歐式。
裏麵聚集了很多人,兩兩站開,似乎是在對峙著。(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