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8傅弘之的瓶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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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列陣時,傅弘之將步兵集於中路,將騎兵放在後方,兩側的兵力最多,卻多為進關中時方投靠於晉軍的人馬,他們人數眾多戰鬥力卻不見得有多強。

    傅弘之將他們安排在兩翼,是為了迷惑沮渠蒙遜。

    要是沮渠蒙遜發現晉軍兩翼兵多,就認為傅弘之將重兵布置在此,從而采取中路突破之術在晉軍兩翼合攏之前戳穿中路,這樣就中了傅弘之的圈套。

    誰知沮渠蒙遜性格豪邁,對用兵之道中的陰謀詭計並不精通,隻知道硬衝硬打。

    在沮渠蒙遜的心目中,北涼的騎兵是無堅不摧的,就算他明知傅弘之已經將精兵埋伏在中路,仍會揮師中路與之來一個對撞的。

    於是,北涼軍錯有錯著。

    雙方的兵力都差不多在三萬左右,晉軍軍步卒要多一些,北涼軍則以騎兵為主,要是從武器和裝甲上比較的話,似乎晉軍一方的優勢更明顯。

    而從雙方的綜合戰鬥力來看,幾乎是不相上下的。

    可戰鬥剛一打響,北涼軍就傾巢而出,打響了頭一炮,接著就一直壓著晉軍打了。

    傅弘之的戰術的確安排得極為巧妙,沮渠蒙遜似乎也上了他的當。

    可北涼軍的猛將的,也就是沮渠蒙遜之子沮渠政德就率領三千重騎棄兩翼不顧,一直在猛攻晉軍的正麵。

    在三千重騎的一次又一次的衝擊中,晉軍的損失是極為慘重的,但這樣的損失還在傅弘之的忍受範圍內。

    傅弘之想要通過消耗從後秦國投降來的一些雜兵,以此達到直觀地了解北涼軍真正實力的目的,從而更好地調整戰術,在真正的大戰中避實就虛、堂而皇之地擊敗對方。

    晉軍中路軍領軍的正是毛德祖,他所領的一直五千人的盾兵無疑是晉軍中的精銳。

    傅弘之則率領兩千重騎在後方壓陣,待北涼軍的重騎在步兵方陣前碰過頭破血流後,他再從後殺出,一舉將其擊潰。

    傅弘之的戰術很不錯,問題是毛德祖統領的盾兵,根本就擋不住敵方重騎兵的一次又一次的正麵衝擊,位於最前線的晉國盾兵,很快就在北涼國重騎兵的衝擊中敗了下來。

    北涼王子沮渠政德在衝垮晉軍的第一線後,沮渠蒙遜馬上就統率兩千親兵衝了過來。

    這兩千親兵同樣是以重騎兵為主,這支隊伍的其戰鬥力,甚至比沮渠政德所領的三千重騎兵還要好一些。

    在北涼軍的五千騎兵的連番衝殺下,晉軍的中路徹底崩潰。

    中軍的崩潰,也意味著這場戰鬥的失利。

    傅弘之為了將損失降到最小,最終並沒有將這兩千重騎兵投入戰場,而是可恥地率領這些人再一次後退了。

    毛德祖雖是口頭上一直不服傅弘之,但卻在這場戰鬥中表現出了他的仗義,他苦戰斷後,最後落入了沮渠蒙遜的重兵包圍之中,力盡被擒。

    沈林子則從旁帶兵殺入,終於將主帥傅弘之和追隨他的重騎兵救了出去。

    晉軍與北涼軍在淺水原的這一仗,最終以北涼軍大勝而收場,這一戰也是晉軍近幾年來稍有的一次戰敗,毫無疑問是損失最為嚴重的一次。

    傅弘之在亂軍中惶惶四顧,在後撤的路上幾乎要自裁以謝天下,結果被沈林子等人一起勸阻。傅弘之之父傅韶強撐病體出來,聽說晉軍大敗的消息之後,差點就暈了過去,老淚也再一次縱橫起來。

    這一仗讓傅弘之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戰爭不是靠無敵的主帥來打的,至少他需要一支能夠執行自己完美戰術的大軍。

    重騎兵衝陣的威力給傅弘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惜他手中的將士多為後秦國投降而來,這些將士雖有其形,終究還是與他沒能達到最好的磨合。

    要比重騎兵,還得是晉國那支由範二打造出來的重騎,可惜那支騎兵如今在檀道濟手中,而他正在河東與北魏軍對峙。

    傅弘之是沒什麽可能再率領那支騎兵了,因為他上次就帶領過他們後撤......

    傅弘之最初的崛起,要追溯到範二出道那年,當時他和庾仄在襄陽起兵,一起將桓玄的大將馮該驅逐出襄陽,他也因此被殷仲堪看中,聘為參軍。

    之後,傅弘之跟隨殷仲堪的侄子殷道護率領五千大軍攻打天門郡,結果卻在石門城外遭到了甘純和甘絛兄弟的伏擊,就此被擒。

    範二因為傅韶是袁崧參軍的緣故,輕易赦免了他,隨後將其委以重任,讓他到長安和姚興談判,準備讓後秦和範二建立的政權建立良好的外交關係。

    計劃最終沒有趕上變化,範二的政權很快就入住健康了,本來談得好好的結盟,就此被姚興撕毀,那也是傅弘之投降範二之後第一次失敗。

    說實在的,如果當時姚興真的與範二結盟的話,秦晉兩國的關係一定不是現在這樣的。

    至於是哪樣,誰知道呢?

    畢竟曆史沒有假設!

    而傅弘之,雖經曆了又一次失敗,但範二並沒有看不起他,而一直將他帶在身邊,並委以參軍之職。

    在範二身邊呆過的人,基本上都已混出頭了,比如甘純、蔡葵、劉穆之、王鎮惡、冉小賤、沈林子沈田子兄弟、檀道濟、朱齡石等等,雖還不是一方大員?

    傅弘之一直無法成長起來,大概也是由其性格決定的吧?

    王鎮惡一直遵循著“一將功成萬骨枯”的道理,很少將手下將士的性命放在心上,傅弘之則恰恰相反,他身上更多書生意氣,而這也是他兩次在戰場上退避的原因。

    狹路相逢勇者勝,沒有一往無前的勇氣,是打不了硬仗的。

    已經年過而立的傅弘之,此時尚未明白這樣的道理。

    範二得知前線的消息之後,自是震怒非常,心中對傅弘之充滿失望的同時,又急忙將他召回了長安。

    沈林子卻自悔沒有完成範二交給自己的人物,這一次竟然主動將戰敗的責任攬到了自己身上,說是因為自己貪功指揮,才釀此大錯。

    由此也可看出,傅弘之的人格魅力還是不錯的。

    範二雖在傅弘之、沈林子身邊安插了偵察兵,雖然也早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可用見不得光的手段得到的真相卻又如何說得出去?

    無奈之下,他也隻好將沈林子重責,再次將其降為了自己的親兵頭領,卻由丁暉頂替了他的職務。

    傅弘之對沈林子心懷愧疚,又因為大敗之故,隻得號稱得了重病,終日不敢見人。

    範二則是除了在他回來述職時重責他幾句之外,並沒有把這事的影響擴大化。

    傅弘之這些天雖躲在府中養病,到底還是從父親傅韶處得知沮渠蒙遜大勝晉軍後關中震動、謠言四起的消息,隨後範二又派出了蔡芝和丁暉等人出馬對抗他。

    晉軍利用沮渠蒙遜疲憊之機,連續小勝了兩場,後者隻得暫時按兵不動。

    近半個月中,兩軍再次陷入了僵持階段。

    傅弘之正在院子中鬱悶地逗魚兒玩時,卻聽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了過來,他回頭看時,正見父親傅韶欣喜地進了門,開門見山道,“仲度,你收拾收拾,馬上去見主公。”

    看著父親的臉上麵有喜色,傅弘之再想想最近這段時間的鬱悶,站起身,猜測道,“主公可算是想起我了,父親這是為孩兒高興嗎?”

    傅韶笑著解釋道,“前些天北魏國主終於坐不住了,與檀道濟在河東打了一場,結果讓檀道濟一舉俘虜了兩萬魏軍,戰馬近萬匹,北方的局勢差不多該能平定下來了......”

    “是嗎?”傅弘之點點頭,他對檀道濟的能力還是看在眼裏的。

    可他為檀道濟獲勝而高興的同時,又不免自傷起來,相對於檀道濟的大勝,自己實在是太沒用了。

    可檀道濟手上掌握的兵力,還真不是自己能夠仰望的,——他現在不緊掌握由範二親手打造的那隻重騎兵,還帶著一百門火炮以及一個投彈小分隊。

    這樣的戰鬥力,北魏國不吃虧就怪了!

    傅韶一眼就看出兒子的臉色有異,心中多半也能猜出其中的原因,當即勸道,“仲度啊,勝敗乃兵家之常事,要為父說啊,前段時間的事就別太放在心上了。”

    傅韶這話,也的確有些強人所難了。

    畢竟傅弘之在近一個月內,已經是二度戰敗了,而不僅僅是在淺水原敗給了沮渠蒙遜而已!

    一如傅韶所言,勝敗乃兵家之常事嘛,就算是三次失敗都不算什麽!

    問題是,傅弘之兩次都是臨陣而逃的啊!

    盡管第二次的責任全讓沈林子一個人扛了下來,可這事怎能不讓主公知曉呢?

    而主公一直灌輸的軍事思想正是“宜將剩勇追窮寇”“狹路相逢勇者勝”這種,他最喜歡用的便是猛將,像自己這種如主公所言的“充滿人文情懷”的將領,怕是再沒有機會以領軍的身份出征了。

    可主公將要建立的國,國策中早就規定了,——非軍功不得受爵!

    如果自己因為這兩次失敗而不能領兵打仗,以後怎麽能在同僚麵前抬起頭來?

    定城西門的伏擊戰,以及淺水原這場大敗,豈能說忘就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