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白蓮教內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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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珅穿著短衫,身姿挺拔立於乾隆眼前,請罪道:“皇上,奴才方才擅自出手,請皇上恕罪!”說著便要跪下,卻忽的被一股力道拖了起來,和珅抬頭瞧見乾隆近在咫尺的雙目,裏頭沒有絲毫責備,反倒蒙著另外某種深沉之意。
乾隆揮揮手,將站在稍遠之處的永璂也一同叫到跟前來,對這二人慈善笑道:“朕許久未曾如同今日般歡喜過了,你二人既有功,朕向來公私分明,便要賞!說吧,你們可有何想要之物?”乾隆心內著實欣慰過甚,但瞧著二人皆是誠惶誠恐之樣,又說道:“不妨事,盡管開口,這天下都是朕的!”
和珅並未出聲,永璂卻隻是搖搖頭,目光果斷,朗然說道:“皇阿瑪,兒臣心內並無所求,隻盼望哪日能為我朝、為皇阿瑪鞠躬盡瘁!兒臣不求萬千財富、強權勢力,惟願憑一己之力,利用所學拔除為患我大清統治的毒瘤!為朝建功!永葆盛世!”
乾隆聽後說道:“說的好!好個為朝建功,永葆盛世!愛新覺羅·永璂,即日起,朕封你為貝子,鈕祜祿·和珅,擢升禦前侍衛,領滿洲正藍旗副都統!你二人,日後可切莫教朕失望了啊。”
和珅同永璂聽後皆是心頭一震,高聲跪恩道:“謝主隆恩!!!”
皇上在布庫房同十二皇子演武的消息不脛而走,無心之人隻道這十二阿哥平日不言不語實則深藏不漏,有心之人聽進耳朵,便又是另一番算計了。
“和大哥!永璂今日能夠翻身,多虧了你……我再敬和大哥一杯!”言罷,永璂端起桌上酒杯一大口灌進肚裏,他此時早已有了十分的醉態,雙頰微醺,口齒倒還算清楚,但在和珅這間小屋內此般高聲說話,不免有些突兀。
和珅秉持著酒入三分的原則,並未像永璂一般失態,隻是滿臉無奈的將他又拉回到座位上,說道:“嗯,我曉得了,你快別這般張揚!”隔牆有耳,和珅雖知永璂心思敞亮並無半絲邪念,卻對他這防人之心不可無的架勢甚是擔憂。
“唔……和大哥,你說你怎麽就知道……皇阿瑪一定會去布庫房瞧瞧呢,若非得此良機,皇阿瑪想必一輩子,也不會注意到有我這個孩子吧?嗬嗬,嗝!”打了個酒嗝,永璂咣當一聲躺倒在了桌子上,口中依舊胡言亂語著,意識混亂。
和珅瞧著今日天色已晚,又將青藍喚了進來,譴他去永璂宮中告知其宮人,因著一些事宜,今夜教他在和珅宅裏留宿了,讓其宮人莫要擔憂,這才好歹把永璂連拖帶拽的架上了床。和珅心內不平,想著下次他也得醉一回,不然每每收拾這爛攤子之人都是他。無奈歎了口氣,又替永璂拉上了被子,想著自個兒便在躺椅上湊活一晚上,剛欲起身卻忽的被人大力拽了回去,永璂緊緊摟著和珅脖子,嘴中也不知在呢喃什麽,任憑和珅再怎麽喚他,竟是不肯撒手了。和珅氣結,隻好生生掰過永璂手腕,這才從他的禁錮中鑽了出來,瞧他睡的仰麵朝天,和珅認命的將桌子收拾了一番,這才熄了蠟,蓋著披風沉沉睡去。
自布庫房那日之後,和珅便成為了皇上眼前的紅人,日日服侍在乾隆跟前不說,幾乎同乾隆吃穿住行均在一處,完全替代了高雲從在乾隆身邊的作用,架空了其職權,教暗處的一些有心之人瞧去了不免眼熱的緊,而這位宮中的驟起新貴也成功走進眾人視線,成為了一個不可忽視的存在。
這日卯時,天色昏沉,和珅照例早起了半個時辰,伺候著乾隆洗漱完畢,隨後與乾隆一同行至太和殿,便要恭送乾隆入殿早朝。
半個月以來,乾隆早已樂得處處由和珅替他打點安排,而和珅也是三更眠、五更起的陪伴乾隆左右,伺候乾隆起居衣食本不是他分內之職,但他從未有半絲不滿不說,還將乾隆身邊兒一切事物打理的妥妥帖帖,另外,乾隆還發現和珅此人不僅學識淵博、文武雙全,甚至對一些事情的想法是乾隆都聞所未聞的,乾隆起初抱著試探和珅的心態,交付其一些瑣碎的國事,出乎乾隆意料的是,和珅將每件事情都做的井井有條滴水不漏,漸漸的,乾隆交於他的事情越發重要,和珅辦下來都能讓乾隆甚是滿意,心內對其愈發信任。
乾隆朝太和殿走了幾步,回頭瞧見和珅依舊朝他躬身相送,在殿外頭一等便是一兩個時辰,這十冬臘月,天兒早已從涼爽轉為寒坼,他隻穿了一身藍袍,身形單薄的猶如風中落葉,隻有嘴角那抹暗沉凝光微微透露出那人的輕鬱端方,乾隆瞧著甚是心堵,忽的朝和珅抬起手,問道:“和珅,你不過來還在那裏站著做甚?”
和珅聽到乾隆的話,頓感心頭一震,乾隆言下之意,便是要帶他一同上朝了,呆愣之色隻一閃而過,和珅當即快走了幾步趕至乾隆身側,手搭上乾隆,回道:“奴才方才隻是突然覺得這太和殿今日聖光滿溢,不經意之間看脫了神,原不知是那初陽照耀,還請皇上恕罪。”乾隆重重攥了和珅手腕,眼中疼惜之色一閃而過,說道:“就你會說。”
乾隆因著一時心軟攜了和珅一同上朝,卻教文武百官驚了個透徹,眾人即使聽聞皇上日日同和珅一處,卻沒想到皇上竟對和珅這般寬厚,想之前,從未有過侍衛與皇帝同朝的先例,眾人心中雖有異議也不敢明裏表示。
叩拜過後,百官皆有序呈上奏折,和珅謙然立在殿下,細細聽著這些折子,他知曉乾隆有意栽培他才會時不時交於他一些國事,即便瑣碎卻也能讓他受教,前一世的他,不免為了爭權奪勢作出急功近利之舉……這一世他要做的,便是沉澱自己,厚積薄發。
“皇上,奴才有事啟奏!”就在和珅不經意分神間,耳邊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那人身寬體胖,滿臉橫肉,形貌狀似黑熊,尤其是那一雙狠毒的眼目,教和珅怎的都不能忘卻,話者正是蘇和臣,這蘇和臣從鹹安宮官學輟學之後,便仰仗家中勢力進宮當了個侍衛,因手段狠辣,為人狡詐,先前又立下幾功,這些年可謂是混的風生水起,現下竟是當了個從三品的包衣護軍參領之職,更是助長了其囂張氣焰。
“準。”
蘇和臣跪著呈奏道:“喳!啟稟聖上,奴才昨日收到暗報,說是京師之內的白蓮教眾又有異動,朝廷近日幾次出兵打擊賊人之舉皆是密不透風,卻屢屢讓其逃過一劫,奴才心忖,恐是朝中有賊人內細,此番那些個亂臣賊子賊心不死要卷土重來,加之混元教的大首領劉鬆現下未能被緝捕歸案,奴才心憂這群反賊又欲搞出什麽動靜,特此請兵,加固京師守備,以防賊人奸計!”蘇和臣說著竟是眼風掃來,狠狠剜了和珅一眼。
和珅瞧的心念微動,心道雖然這蘇和臣平日不學無術也不是沒有心眼兒,白蓮教這陣子在京師中也著實不安定,可誠然,教蘇和臣去關注那些個花街柳巷倒還靠譜點,但他最後那眼分明是對和珅的警告,到底是空穴來風還是有據之說,和珅思慮的心內惴惴。
乾隆聽後並未表態,隻是端坐在龍椅上,慢慢說道:“你緣何篤定這朝中定有反賊的內細?”蘇和臣還未回答,就見福康安突然站了出來,說道:“啟稟聖上,內細一事,是奴才前陣子同蘇參領暗*同查探的,已有諸多眉目,”福康安一身朝服身材修長,眼中流光四溢英氣逼人,他冷聲道,“這內細膽敢投向反賊、擾亂超綱,若將其揪出勢要以儆效尤!懇請聖上應允出兵,抗壓反賊!”
這福康安同和珅年齡相仿,卻是從小被乾隆養在宮中同阿哥們在上書房學習,他小小年紀便受到了諸多恩寵,乾隆待他,更是不啻如家人父子,加之其才謀雄略深得乾隆的賞識,此時他站出來一說話,立刻打消了乾隆心中疑慮,爽快的將此事全權交與福康安處理,並命蘇和臣脅從。
先前在瑾華齋,和珅便知福康安不會那麽輕易就放過他,這幾個月處在深宮之中,和珅打探消息的途經大大擴展,也暗中帶給了當日名喚洛木槿的白衣女子許多情報,而同白蓮教密切接觸的結果便是將自個兒推到一個邊緣之地,早晚會教人抓住把柄,這點他心知肚明。
和珅於殿下霍然而立,瞧著那殿外投進的縷縷陽光,眼眸深沉,他和珅絕不能教人絆在了此處,人不犯我,我亦不犯人,可若是有人膽敢威脅到他、阻礙了他……那他和珅便保證不了不讓自個兒的雙手擔起血債,他重生一世本就是一方孤煞,最爛也不過是魚死網破,難道他還害怕這些個宵小之輩走卒之徒?和珅淩然將目光朝蘇和臣投去,竟如那冰山之刃,寒氣徹骨。(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