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先劫後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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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早朝後,和珅又同乾隆行至慈寧宮見過了皇太後,當日和珅舍命相救乾隆一事皇太後亦是知曉,這位皇太後素來以善心待人,從未見她朝哪個宮女兒太監發過脾氣,卻獨獨對和珅提不起顏色,處處不和他想與,細細追究,這皇太後也是鈕祜祿氏,起初乾隆隻道是皇太後沒有了解到和珅此人長處,後來愈漸發覺皇太後心中卻是對和珅抱有一定成見,雖日日帶其前來請安,也未見皇太後態度有何好轉。
今日乾隆還未進慈寧宮,便聽見裏頭傳出來一陣歡聲笑語,一瞧竟是循貴人早早兒地來了慈寧宮陪皇太後用早膳來了,乾隆健步而入,大笑道:“朕說那園兒裏的幾株一品紅怎的忽然開了,原是循兒得空兒過來了啊。”
“奴才給皇上請安!”
“臣妾給皇上請安!”
和珅打量著這一屋子跪著的人,一雙清寒目光不經意間落在那眾人簇擁的美婦人身上,心下忽的明白了緣何蘇和臣那廝升官如此迅速,看來秘訣全都在這位新晉貴人的身上,循貴人乃是鑲藍旗下伊爾根覺羅氏,與蘇和臣同宗同祖,她不久前因著顯赫家世及其良才美質被送進宮中冊封為貴人,乾隆日理萬機,夜晚得空即便沒有那檔子興致,也得照慣例翻牌子,和珅私下也有耳聞,那循貴人辣手摧夫自有一套手段,前些日子和珅還不在乾隆身邊兒伺候著,這循貴人便已成功爬上過龍床,俗話說的好,枕邊風,是成也此風,敗也此風。
“都起來吧!”乾隆坐在皇太後身邊,關切道:“母後,昨個兒夜裏起了風,您可還睡的踏實?”乾隆順手往皇太後方才吃到一半的銀碗裏添了些菜,又故作不經意的替皇太後剝起魚刺來,乾隆皇帝孝順皇太後早已是眾所周知,甚至不惜屈尊降貴親自伺候母親,凡為人子之禮,冬溫而夏清,乾隆之德更是教和珅死心塌地為其鞍前馬後的緣由之一。
皇太後攜了乾隆忙活的雙手,溫婉笑道:“皇兒操勞國事,不必為哀家費心,哀家這身子骨硬朗的很,哪怕這些風啊雨啊的,何況循貴人方才還拿了些西域進貢的絲絨蠶被來與哀家,不妨事的。”乾隆聽後訝然道:“哦?循兒能有此孝心,朕心甚慰啊!”
循貴人以手絹遮了笑靨,說道:“臣妾得幸嫁入皇家,本該以皇上為天,臣妾知曉皇上宵衣旰食甚是辛勞,隻想著能替皇上顧看好太後,何況太後她老人家本就百齡眉壽、長生久視,倒是臣妾此舉多餘了些。”
和珅低眉順眼的待在一旁,心道這循貴人可是生了張巧嘴,怪不得能將皇太後哄的這般欣顏以待,還未等他再細想,門外突然進來一名侍衛,說是京師內有急報傳來,瞧那侍衛急不擇言之態,乾隆也不敢耽擱,火速回到乾清宮,聽來竟是白蓮教在濟南又有了新動向。
福康安、蘇和臣二人被急詔入宮商議對策,和珅立於乾隆身側,福、蘇二人就地跪奏,桌上鋪著一張兵力布防圖,此時乾隆坐在椅子上臉色有些難看,畢竟濟南在京師附近,竟是偷偷教賊人當作據點了還不知曉,丟盡了朝廷顏麵。
蘇和臣率先說道:“皇上,既然收到消息說白蓮教反賊欲在濟南起義,進而擴大地盤逼近京師,那依奴才之見,不如將所有兵力分成兩路,先將大部分兵力集中於抵抗反賊進攻,另留一小部分精英兵力直搗黃龍!直截端了白蓮教於濟南之地盤踞的老窩,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乾隆沉言道:“此番白蓮教再起異動,倒是讓朕想起早上你二人說的內細了,這些個反賊前陣子還被打的七零八落,竟是這麽快便死灰複燃,個中必有蹊蹺,倒像是何人在背後支持一般,不然光憑那些個所謂義軍,能斂得多少厚財足夠支撐養兵之用?打仗可不是聽曲兒唱戲。”
“皇上英明!奴才也有這般思慮,”福康安捧手說道:“這幫亂臣賊子膽敢如此囂張跋扈,全然不將天子之威放入眼中,奴才特此請命,帶兵討伐反賊!”
乾隆並未立刻應允,隻摩挲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偏頭朝和珅問道:“和珅,你認為此事該當如何?”和珅躬身回道:“依奴才愚見,福大人驍勇善戰、有勇有謀,正是討伐逆賊的不二人選!”乾隆卻略微斂了眉,說道:“你心思這般剔透玲瓏,明知朕問的不是此事。”和珅惶然道:“皇上恕罪,奴才隻是一介侍衛,又怎可過問國事!”乾隆自知和珅素來憂讒畏譏,不想教有心人聽出傳出對其不利的謠言,也沒再勉強,下旨道:“既然如此,福康安,朕命你為討伐賊寇的欽差大臣,負責白蓮教一事,蘇和臣從協。”
“喳!”
南書房議事過後,乾隆並未將和珅留下伺候,說是瞧他每日都伴乾隆身側過於辛勞,況且許久都未歸家,特批了和珅兩日休假。和珅雖然心下生疑,麵上依舊雲淡風輕,他仔細交代了青藍幾句,又簡單收拾了行裝便上了馬車返回府邸。
深居宮裏多時未回府中,眾姨娘婆子聽聞和珅在外頭出息了,個個都打扮的尊容體麵,皆爭相吹捧好不諂媚!全然沒了先前對和珅的冷眼相待,和珅左右逢迎把眾人哄了個樂嗬,生怕人家不知曉這家出了個官老爺揚眉吐氣。和珅好不容易才打發走了那幫姨娘,突然從門口竄進來一團小黑影直撲進和珅懷中,“爹爹!爹爹!你終於回來了,漾兒好想你啊!”劉全緊隨其後,朝和珅點了點頭。
和珅摸著漾兒發旋,溫聲言道:“漾兒,爹爹不在家中的這段時日,你可有好好用功讀書了?沒有給你全兒叔添麻煩吧。”
漾兒使勁搖了搖頭,邀功道:“漾兒沒給全兒叔添麻煩,漾兒也有好好讀書,爹爹臨走前留下的任務,漾兒全都完成啦!對了,爹爹你快跟我來!”說著,竟是小手拉起和珅的胳膊朝外走。
和珅不知曉這小鬼葫蘆裏又賣的什麽藥,順從教他拉著,走過前院,行至偏廳,和珅竟是瞧見了一架鐵筒擺在廳內,說是鐵筒,倒不如說那鐵物是架小型火炮更為恰當,和珅驚道:“這是何物?”
漾兒炫耀道:“這可是我和全兒叔一同做的,花了我們好大的氣力,漾兒不想再教爹爹給人欺負了,下次誰要再敢找爹爹的茬,漾兒就用這個打他!”
和珅和劉全對視了一眼,有些哭笑不得,問道:“這是你自個兒想出來的點子嗎?”見漾兒點點頭,和珅更是喜憂參半,他先前也派人探查過漾兒家世,這才得知這孩子竟是出身以鑄造兵器彈藥、機關器械而聞名的雲家,雲家世代以販賣兵器求生,常常遊走在各地邊境,買主中不乏龍頭商賈者、在朝為官者、亂黨逆賊者,當日在暗道漾兒便展示出了他的兵器天賦,和珅本不願漾兒與這些凶器沾邊,卻還是抵擋不住他身子裏的那股天性。
“漾兒乖,知道想著爹爹,今日爹爹親自下廚,給你做飯吃可好?”
“嗯!爹爹真好!”
好不容易哄得漾兒睡下和珅才回到自個兒房內,想到今日在南書房商議鏟除白蓮教賊人一事,當即拿出筆墨,將此消息落拓於宣紙上,裝在一個小竹筒內,和珅思前想後對誰都不放心,於是決定親自出去一趟,可是他剛剛起身,頸後卻忽的貼上了一抹冰涼,跟著一道清冷聲線在他耳邊響起:“別動,不然我殺了你!”話者搶過和珅手中竹筒,又搜遍了他全身。
和珅心中發沉,他將身子朝前傾下些許,忽的反手狠抓來者前胸,脫身後飄然退了兩步,轉身才見來者全身被黑衣包裹,麵目看不真切,那黑衣人瞧和珅竟是輕鬆從他手下逃過,一時不忿,手腕一抖,方才架在和珅脖頸後的短刀竟嗡嗡作響,短刀一出便是一招狠辣至極,一刀刺心口,一刀剜雙眼,卻都被和珅靈活躲過,和珅同其在房內纏鬥,雖說手無短兵,竟也不落下風,和珅心道,這黑衣人隻是一時被他這幾招唬住了神,等他反過味兒來自個兒未必能有贏麵,而他腰間軟劍此刻卻不在手邊無法傍身,忙喊道:“好漢且住!究竟是誰派你來取在下性命?”
那黑衣人究竟是經驗老辣,雖然心中愈發圭怒,但也很快定下了神,說道:“哼,此事我何須教你一個將死之人知曉!”話音未落,短刀猛地脫手朝和珅擲去,雖堪堪躲過那短刀卻冷不防的被黑衣人一掌拍到背心,和珅撞在榻上猛地噴出一口血箭,見那黑衣人挺刀刺來,和珅迅速摸起床沿所掩匕首抵擋,短刀攻勢愈來愈急,和珅也愈發難以招架。
就在這時,院內突然響起了另一個熟悉的聲音:“傻子!你在不在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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