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為了腹中的孩子,我跟你回去(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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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鶴剛剛吩咐過新來的侍女榴蓮去把大黑給叫來,又覺得去一趟宮廷宴會有什麽可怕的,不用帶上大黑隻要揣好如意金印這個壓箱寶就成了。隻好吩咐大黑:“你去叫幾個奴隸把幾個院子裏的花木修剪整齊,再把幾個廊道和廳堂樓台都用除蟲粉擦拭過吧。”
看著身高九尺體魄壯實的黑奴大黑恭敬地用月城話應聲離去的背影,尉遲鶴感慨:“人,的確不可以以貌論人,在月國人普遍的認知當中大黑這樣的人一定笨的跟熊一樣的,可他黑如炭火的麵龐上眼睛黑白分明不會不懂世故。”
尉遲鶴正要挑揀幾件衣裳準備用於婚宴的穿著,樓下侍女榴蓮稟報:“郡主,端木夫人來了!攖”
尉遲鶴連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態,因為陳婉兒是個很講究儀表儀態的貴夫人,每個人無論男女一看見她那樣的人自然就把腰杆挺直生怕被她嫌棄。
白底紅牡丹年花長裙,仿唐裝式樣的坦露著鎖骨,木頭底子皮拖鞋聲音款款邁上來樟木樓梯的二樓。尉遲鶴已經站在雕花門扇的門口迎接著她,兩人相距還有兩米的距離,陳婉兒已經優雅地俯身跪下:“娘娘請恕罪,臣婦先前有冒犯之處還請娘娘處罰!償”
尉遲鶴趕緊上前扶起她來,自己這一路上喬裝漂泊怪不得別人,何況她那麽溫柔婉約的人何時冒犯過她呀。兩手拉起陳婉兒說:“夫人,這是說那裏的話呢?我這是和皇上慪氣的,也是讓旁人在稱呼上為難了一陣子。”
陳婉兒心裏放鬆了不少,進了屋子說:“娘娘,陛下本來要親自來接娘娘過去的,是因為在會館和金國的使臣還有月國的重臣們應酬,忙不過來就隻有臣婦過來了。”
陳婉兒瞧著尉遲鶴還穿一身月白的男人常服,略為皺了一下眉心嗔怪地說:“娘娘,您,還是換個衣裳吧!這是國宴,您是高貴身份的人。”
尉遲鶴懵住了,自己那夜從宮中出來除了如意金印以外,任何貴重的首飾都沒有帶。陳婉兒好像也猜到了這點,她給尉遲鶴作揖到:“娘娘,衣裳和首飾的事情您不用操心了,月國王後這些日子都讓臣婦幫著宮裏的司珍和尚服局的宮人為您趕製了。”
陳婉兒走出門口對著回廊裏站著的自己的四個婢女說:“讓底下的人把箱子抬上來,快。”
尉遲鶴不解地問:“月國的王後也太有心了吧,我一個漂泊的人。”
陳婉兒柔聲到:“娘娘不要在這麽說話了,不然月國的王後娘娘和端木大人會怪罪臣婦的。”
尉遲鶴也隻好恢複宮中的用語,她遇上像陳婉兒這樣精致的女人是沒有抗拒力的。
兩個侍從把箱子抬了進來,就出去了。兩個婢女托盤上麵盛著整齊疊放的蠶絲內裏薄紗的禮服都是南月國產的蠶絲和雲紗,一共有橘紅,明黃,絳紅,紫紅和茜紅色五套。另外一個盤子上打開多寶桃木盒子十八道格子裏,珊瑚扳指黃金戒指和鑲嵌白石的黃金指甲套,黃金雕刻鳳凰手環和黃金鑲嵌紅寶石展翅鳳釵。
尉遲鶴有些意外人家異國的王後怎麽這麽慷慨,無非就是怕得罪了金國和燕國,萬一兩大強國聯手月國就會有災禍上門。
一向很實誠的尉遲鶴說:“這樣也太多了吧夫人,本宮一向喜歡簡單的,這個黃金鳳凰展翅釵本宮收下了。”
還想說什麽的,看陳婉兒有些難過的表情隻好不說了。陳婉兒恢複笑顏說:“娘娘,時候不早了,讓臣婦為您梳妝吧!”
尉遲鶴因為剛才的直言令她難堪隻好應允了她,本來尉遲鶴習慣了自己梳妝的,可自打她喬裝成男人以後就素著臉兩個月了都沒有胭脂盒子類的在屋子裏。
陳婉兒的貼身婢女挽著一個圓形三層盒子打開來,黃白粉紅三色的油脂粉膏一應齊全。
陳婉兒蔥白手指染過了橘紅的海娜花,她的肌膚是尉遲鶴見過的南月國女人裏麵最白皙的,她在月江漫步的時候也見過月城的貴女們有用西域的橘紅海娜花染指甲麵的。
陳婉兒手指有些力道,特別是指腹用力擦油脂在尉遲鶴臉上時候,似乎整個臉和脖子都被她按壓過了最後感到異常舒服。尉遲鶴想起現代的愛美女人們多數也是會這些基礎保養的動作,就問:“夫人,你懂得臉部保養啊,真好!”
陳婉兒兩手一起為躺在躺椅上的尉遲鶴臉上按壓第二層油脂,她說話的節奏變的慢了些:“娘娘,臣婦是庶母生的沒有資格去家族的書院念書,也隻有把心思放在繡貨和彈唱歌舞方麵。”
尉遲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能夠讓她避開難過的事情,就說:“你是應該和端木大人到北方的金國去的,北方人對嫡母庶母的要求是有,但對子女沒有嫡母庶母的分別。”
陳婉兒開始用一塊海綿沾著月白色粉膏均勻抹完尉遲鶴的整張臉和脖子,半歎氣咽了回去說:“我的嫡母管著我的家,她的一個女兒曾經被選為當今的太子良娣後來聽說被降了位份成了奉儀,她便將我賣到戲班子裏成了唱戲的。而本來說要打算將我許配給一個三品大夫作妾的,這次回去交趾也是中了她的圈套才……”
尉遲鶴是個軟性子,聽不得這麽好看的人說這種涼苦的事情。就安慰她說:“老天爺疼惜好人,你現在也是遇到端木大人成了有名分的夫人不也是嫡妻了麽?”
似乎是對尉遲鶴說的話產生了共鳴,陳婉兒深吸一口氣開始用一塊棉絨布揉沾著盒子裏的粉麵按壓在尉遲鶴的臉上。做這些可以掩飾她的難過,她有些哽咽地說:“臣婦從來不敢對旁人提起此事,是因世道上人心險惡,人都是腳往低處踩踏。”
尉遲鶴沉默了片刻說:“本宮在大婚前也是遭受了自己的庶母和庶妹的欺壓險些喪命的,然後也是步步緊逼著要本宮的性命和奪去所謂的榮華富貴。”
陳婉兒扶尉遲鶴坐下,抬頭凝視了一眼尉遲鶴什麽話也沒有說,繼續為尉遲鶴用貂鼠毛的刷子沾著金色的亮粉末掃在眼睛褶子裏。她突然說了一個事情,尉遲鶴意識到自己今天在望月樓處理的事情有些不夠妥善。
陳婉兒說:“望月樓的南班子班主是個陰險的小人,他曾經聯合新羅的樸成尚要挾了端木大人把這宅子底價賣給了樸成尚的,臣婦本來就在他的戲班討生活。因為我嫡母姐姐是太子府的人,他才不敢陷害我,我也得以綻露頭角被端木大人相中的。”
尉遲鶴對著麵前梳妝台鏡子一照,自己的眼線被用深藍色油脂描繪過底子再掃上了混合金色的褐色粉末,自然讓自己的雙眼美倫美煥。這個月城的工藝礦產技術比起北方國度不知好了多少,就連黃金的鳳凰展翅釵成色已經接近現代的了,更別說月城人普遍用玻璃當鏡子甚至也用在名寺院的窗戶上。
尉遲鶴說:“那麽,這個南班主口口聲聲說要找太子殿下來評理作主,都是他還沒有清楚你家姐姐已經成了區區一個奉儀吧?”
陳婉兒說:“就是,我當時是為了在戲班自保,我甚至有次在太子府邸的宴會唱戲帶著戲子去看了我姐姐的。”
尉遲鶴讚賞地說:“那麽,望月樓就不用擔心這個吃檳榔的人來找事了。”
陳婉兒嫣然一笑不語,片刻話鋒一變改為漸進形式的勸說:“娘娘近日有什麽身子不舒服或者想要特別吃什麽,用什麽消遣的麽?”
尉遲鶴被她說到心坎上了,有些尷尬的笑說:“本宮對這月城的青木瓜百吃不厭。”
陳婉兒很世故的笑了,但這種世故尉遲鶴是沒有防備的習慣。她這種女漢子對女子甚少防備的,加上她上次在梧州到月城的路途中相處下來她不討厭陳婉兒這樣的人。
陳婉兒把大小不等的六個梳子篦子放在梳妝台上,把一個白玉碗放尉遲鶴麵前說:“娘娘這是臣婦準備的青木瓜,您先用一些,這樣的話到了宮宴上就不會被餓到了。”
尉遲鶴優雅貴夫人上身,用竹叉子挑起青木瓜條左手手掌撐住防止掉落在禮服上麵。
尉遲鶴吃到半碗的時候,陳婉兒的巧手已經梳好了兩柱飽滿的飛天髻,在佩戴鳳凰展翅釵的時候她用婢女端著的小盆水淨了手抹幹。扁圓的銅盒子裏玫紅色膏用刷子沾著掃在尉遲鶴的雙頰和眼尾處,又一個碧綠玻璃瓶子裏清涼的味道有一種甜*的油水搓摸在尉遲鶴的頸項和發髻,還有手腕處。
尉遲鶴問:“這是什麽?本宮未曾見過。”
陳婉兒說:“這個是椰子油主要是用了蚊蟲就會避開,您是不知道的,再怎麽端莊美人兒到了樹蔭底下或者水岸附近不塗抹一些避開蚊蟲的油水瞬間就被蟲子擾的儀態全無。”
尉遲鶴恍然大悟說:“難怪,本宮一直是在望月樓內就不會感受到,想必月國的氣候終年都是有這些困擾吧?”
陳婉兒沒有正麵回應她,待穿戴整齊後,垂手站在一側說:“娘娘,請恕臣婦鬥膽進言,您還是為腹中的孩子想一想接受了皇上吧!”
尉遲鶴不假思索的說:“這個,靠著望月樓的進項我就能夠養活這個孩子,如果今天不是月國國主和王後的邀請才不會戴上鳳釵赴宴呢。”
陳婉兒吐了一口氣說:“娘娘,您真的是冰心玉潔般天真的人兒,生一個孩子容易,養成一個孩子非常不容易。”
尉遲鶴沒有說話,也期待她把話說完。陳婉兒小步跺了一下兩手優雅和折著,凝視尉遲鶴說:“娘娘,臣婦說個我身邊人的事情。有個月城的庶母生的孩子,母親剛強又賢惠做的一手繡貨養大了獨身子,這個獨子考中了秀才想要再繼續考進士卻被貢院的人刁難。”
尉遲鶴問:“這是為何?人家沒有父親,有母親不是也一樣麽?”
陳婉兒說:“娘娘有所不知,這一個人如果沒有父親撐腰是多麽無助。就等於自己的根源沒有人知道,考官沒有看到你父親的名字是不會讓你進入考場的。”
尉遲鶴心裏打起了小鼓,麵色有些呆。
陳婉兒沒有再接著說,隻是吩咐隨從把一卷紅色團花地毯長長從樟木樓梯打開,一路延長到宅門口去。然後她攙扶著尉遲鶴,尉遲鶴也隻好把手搭在她的手腕處優雅緩慢地邁步。用了半個時辰才坐上了門外的大馬車,不知為何尉遲鶴在異國身著皇後的盛裝很不自在。馬車行駛的很平穩,車外跟著疾步行走著陳婉兒的侍從婢女們。
一個時辰抵達宮城,站在燕雲石的身旁,燕雲石給了一個滿意的眸光給她。尉遲鶴知道,女人就是男人的麵子,盛裝打扮和喬裝成男人的待遇是半圓一百八十度的反差。人來人往的殿堂內華麗堂皇到沒有辭藻可以描述,雪白寒冰布置的空氣裏嶺南的炎熱感覺不到。燕雲石狠狠地掐了一下尉遲鶴的手心,尉遲鶴低聲說:“因為腹中的孩子,我就跟你回去。”
---題外話---周一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