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35你在和誰通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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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淺涼顫抖的伸出手,好不容易探到了顧凱澤的氣息。
隻有很微弱的一點,這個認知讓顧淺涼全身都開始發冷。她縮回手,整個人開始戰栗著。
腦子嗡的一下,4年前顧晏躺在血泊裏的的場景像電影一樣在腦子裏再現。
血……到處都是血。
難道,這一切都要重蹈覆轍嗎?,先是大哥,後來是大哥的兒子。
車內的溫度開始變高,顧淺涼已經聞到了汽油遺漏的味道。
如果再不想辦法出來,這車遇到一丁點兒火星,很有可能會爆炸。
到時候,她和凱澤會炸得連灰都找不到。
不行,不能讓這種情況發生。
顧淺涼的額頭和手都在疼,頭發粘膩在脖子上,可她絲毫沒有想理會的力氣。
有附近的居民注意到了這場特大災禍,不到幾分鍾,車禍現場開始有了圍觀群眾,眾人紛紛開始小聲的討論。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這麽嚴重?還是快報警。”
“先打120吧,不知道裏麵的人是不是還活著?”
“裏麵似乎還有人吧?看這情況,危險係數很大啊。”
顧淺涼睜開被血液迷蒙了的眼睛,她甚至看不清前麵,隻能隱隱約約看到一點輪廓,一陣頭暈目眩襲來。
不行,她要清醒過來。
她伸出手摸上門把,發現因為先前的猛烈撞擊,車門已經被壓得扭曲,金屬甚至被壓得毫無縫隙。
顧淺涼的氣息微喘,她不知道顧凱澤現在的情況,必須振作起來。
這種隨時要失去至親的感覺讓她非常惶恐,似乎想起了那個恐怖的雨夜,生不如死。
圍觀群眾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車子裏麵傳來幾聲重大的撞擊,似乎有人用身體撞開了門。
隨後,一個年輕女孩從車底下爬了出來。
她的額頭和脖子上都是血,看起來體力不支。
剛爬出來,就一個踉蹌摔倒在了地上,塵土飛揚,沾在她的臉上和頭發上。
人群中有人朝她伸出了援助之手,扶起了她。
“謝謝。”顧淺涼氣若遊絲,心一直牽掛著車裏的人。
“快打120啊,這裏還有人沒死。”圍觀的群眾瞬間反應過來,趕緊掏出手機撥打120。
顧淺涼根本顧不了自己,手機剛剛已經不知道掉在哪個角落,她朝那個路人借了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
掛了電話,她朝幾乎變了形的轎車踉蹌著走過去。
血滲進了她的眼睛裏,一片模糊不清,小腿上也傳來劇烈的疼痛。
發生這樣幾乎慘烈的車禍,圍觀群眾想拉著那個年輕女孩遠離危險場合,卻被她推開,執意靠近那輛隨時可能爆炸的車輛。
“凱澤,凱澤你別嚇我。”顧淺涼看著顧凱澤虛弱的表情,心裏更慌,所以還是要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的臉色蒼白如紙,似乎聽到顧淺涼的聲音,睫毛顫了一下,卻還是沒有睜開眼睛。
場麵膽戰心驚。
他坐在車子裏,突然開始小口小口地嘔血,顧淺涼根本不敢動他。
這一刻,顧淺涼恨不得代替他受苦,甚至代替他去死。
“請問這裏有沒有醫生?這裏有誰是醫生嗎?”
顧淺涼看著顧凱澤嘔血的樣子,整個人幾乎要崩潰,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
他流了好多血……
他可能會死……
她清晰地聽見自己血液裏,筋脈要崩掉的感覺,十指垂在腿邊,開始無意識的抖動。
圍觀群眾聽到年輕女孩撕心裂肺的哭聲,心也跟著酸了起來。
很快,人群中走出一個年輕人,他還是醫院的實習生。
因為職業敏感的問題,他的背包裏經常習慣性地裝著繃帶和一些簡單藥物,隻能幫著處理傷口。
不過,今天也算是起到作用了。
傅北宸接到電話的時候,隻聽著她在那邊哭泣的聲音。
語無倫次的敘述中夾著非常濃的哭腔,她幾乎是崩潰到了極點。
“北宸,嗚嗚……我……凱澤……”
傅北宸大概已經預料到事情的嚴重性,放柔嗓音開始安慰電話那邊的人。
“淺涼,你那邊發生什麽事了,慢慢說,別急。乖女孩,安靜下來,告訴我發生什麽事了。”
他的聲音就像有一種奇異的力量,被他安撫,給了她十足的安全感和依賴感,她的情緒開始平息。
“北宸,凱澤出事了,你快來。”她好不容易說完,整個人就像沒了力氣。
傅北宸猛然站起來,一邊朝外走一邊打電話。
“北宸,發生什麽事了?”方之玠很少見他有臉色大變的情況,見他行色匆匆,也知道是出了很大的事情。
“他們在附近這段路上出了車禍,我現在馬上趕過去。”
傅北宸拿上車鑰匙,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開車幾十分鍾就到了目的地,兩輛救護車已經跟著來了。
下來的是幾位外科醫生,例行給顧凱澤先做了個簡單的檢查。
“這位小姐,你不必太擔心,目前為止,他還沒有到很不好的境況。”
至少,還說著。
渾身是血,尚存一息的顧凱澤被小心翼翼地抬了出來。
“救他,你們一定要救他。”
傅北宸剛到的時候,到處都是觸目驚心的鮮血。
顧淺涼也並沒有好到哪裏去,她的小腿幾乎已經骨折了,動一下就痛的要命。
隻是她一心想著顧凱澤,絲毫沒有意識到。
“淺涼。”他上前幾步,把虛脫無力的她抱在懷裏。
這個時候,男人的臂膀成了她唯一的依靠,成了她的港灣。
很快有警察過來清理現場,那個駕駛著大卡車的司機當場死亡。
顧淺涼渾身都沒有力氣,直接在傅北宸的懷裏暈死了過去。
等她再一睜眼醒過來,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
她的床前站著很多人,爺爺,方之玠,傅紫茵,慕容言非,就連傅洛寒都乖巧的坐在她的床頭。
小家夥似乎被驚嚇到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手軟軟地圈著她的手指,似乎生怕顧淺涼一眨眼就不見了。
手術仍舊在繼續,顧淺涼心裏徹底涼了。
“北宸,凱澤怎麽樣了,他為什麽還沒有出來?”
顧淺涼一把揪著身邊的男人,聲音急切地盤問他。
“對不起,對不起……”他把僵直的女孩抱進懷裏,唇落在她的發間,憐惜安慰。
“為什麽說對不起?凱澤好端端的,你在說什麽胡話?”
顧淺涼得麵容開始變得固執,她一把推開男人,顧不得渾身的傷痛拔了手背上的點滴針。
“淺涼。”傅北宸上前追了幾步,知道顧淺涼此刻想見到顧凱澤的決心,沒有阻攔,雙手把她抱起來。
剛走到醫院的長廊,手術室的門突然開了,裏麵走出一個醫生。
顧淺涼瞳孔猛然一縮,在他懷裏掙紮了一下,傅北宸明白她的意思,抱著她朝醫生走去。
醫生摘下口罩,語氣有些遺憾。
“病人的情況不是很好,你們要隨時做好心理準備。”
顧淺涼得知這個消息後,那股寒意幾乎要滲透到骨子裏。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顧晏當年出車禍,和剛剛顧凱澤躺在血泊中的一幕,相互交錯。
真的要失去了嗎?她守護了這麽多年,支撐了她這麽多年的信仰,難道老天爺真的要殘忍的收走嗎?
不——
為什麽不直接要掉她的命,為什麽這一切要降臨在一個少年的身上?
顧淺涼突然開始笑,笑完又哭?似乎身體都破裂了,眼淚幾乎模糊了她的雙眼。
“淺涼,你不要這樣。”
看著她絕望的樣子,傅北宸感覺一股絕望從他身體裏卷襲而來,一種冰冷的恐慌。
“凱澤沒了,我怎麽去見我哥,他在最後一刻仍然想著保護我……”
顧淺涼在內心一遍又一遍的祈禱著,目不轉睛地盯著手術室。
傅洛寒原本一直安安靜靜的坐在傅老爺子的身邊,剛剛顧凱澤一身鮮血的場景似乎把小家夥嚇得不輕。
“太爺爺,哥哥會不會死啊?”傅洛寒的聲音帶著哭腔,看見媽媽也哭,小小的人兒不住地顫抖著。
傅老爺子撫摸著他的頭:“不會的,一切都會好的。”
傅北宸無語,心如刀絞,疼得要命。
“別說了,別說了。”他的聲音沙啞,帶著無限惶恐,“不要說這種傻話,他一定會好端端的。”
“嗯。”
顧淺涼乖巧的蜷縮在他胸前,眼睛盯著手術室,就是眼睛酸澀也不敢眨一下。
終於手術室的燈滅了,幾個穿著無菌服的醫生把顧凱澤推出來,有一個醫生摘下了口罩。
“恭喜這位小姐,手術做得很成功。”
聽到這個消息,顧淺涼先是愣了一下。那種絕望過後的一陣狂喜湧過來。
成功了!
守在外麵的人全都鬆了一口氣。
顧淺涼掙紮著下了地,迫不及待地衝上前。
看著顧凱澤蒼白的臉,身上已經沒有了觸目驚心的血跡。
顧淺涼勾起少年仍舊有些冰冷的手指,嘴裏嗚咽了幾聲。
“凱澤,還好你沒有出事,凱澤,你真的嚇死我了。”顧淺涼目不轉睛的盯著床上的人,嘴唇輕啟,“凱澤,快醒過來吧……”
最前麵的醫生也摘下口罩:“這位小姐,你是病人的家屬吧,病人暫時要休息3天才能醒過來。”
“淺涼,他已經沒事了,凱澤脫離了危險。”傅北宸在她耳邊柔聲安慰,似乎害怕驚嚇到了這隻瑟瑟發抖的鳥兒。
“嗯。”
傅北宸抱著幾乎要虛脫無力的人回了病房。
一天當中經曆了數次風波,顧淺涼整個人已經達到了一種體力透支的狀態,昏昏沉沉的在傅北宸懷裏睡著了。
傅北宸心疼地把她摟在懷裏,和著大衣,在醫院裏陪了她一宿。
——
天空的霞光漸漸地淡下去了,深紅的顏色變成了緋紅,太陽升起,又一個明天開始。
早上八點,林宛白還在睡夢中,被一個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吵醒。
她懵懵懂懂的摸向床前的櫃頭,迷迷糊糊的把手機放在了耳朵邊。
“誰呀?”
“宛白,是我。”那邊傳來低沉的嗓音,林宛白一個激靈坐起,瞌睡蟲全跑光了,擁著被子坐在床上。
“小姨父,你怎麽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事情辦的怎麽樣了?顧淺涼,她是不是已經死了?”
林宛白的聲音聽起來非常迫不及待,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興奮地在顫抖。
顧淺涼一定已經被整死了,這一下,再也沒有人敢和她搶男人。
“顧淺涼和顧凱澤都沒死,開卡車的司機死了。”
就在林宛白處於無限亢奮狀態時候,這個消息就跟一盆冷水,從她頭上徹底的澆灌下來。
顧淺涼居然沒有死,還活得好端端的。
她為什麽沒有被直接撞死?恨意從心髒蔓延開來,就算雜草一樣瘋狂地生長著。
“小姨父你真沒用,連個人都弄不死。”林宛白紅唇輕啟,語氣帶著些許聲嘶力竭,“你這樣的人,完完全全是個廢物。”
林宛白被氣得嘴唇發青,耗費周折特意幫他安排了一場車禍的戲碼,沒想到卻是這樣的結果。
“我隻是特意來告訴你這個消息,顧家這兩個人沒死成,會留下無窮的後患。”範軒的語氣也並不好,“別忘了,這件事你也有份,要是真的被查出什麽來,我們倆都逃不掉。”
他的本意是想弄死顧凱澤,不想讓任何人知道當年發生的一切,更不想讓菲菲知道這個孩子的身世,甚至認回這個親生兒子。
可是沒想到,顧凱澤的命居然這麽硬,一點都不像他的短命父親。
範軒溫和的眼神突然閃過一抹陰鷙,這個孽種,就不該活下來破壞他和菲菲的婚姻。
“小姨父,你這是在威脅我?”一股煩悶從林宛白的胸口升起,她冷笑,“司機是我找的沒錯,可人已經死無對證了。你最好別逼急了我,否則我就把當年你和小姨媽的事情全盤托出,咱倆誰也別想好過。”
當年葉菲柔的事情,還是她無意中在書房門口偷聽到的,沒想到現在反而成了她威脅範軒的籌碼。
範軒在那邊聽著,太陽穴突突地跳著,一時間思緒就跟亂麻一樣理不清。
“林宛白,你也最好別逼我。”冷冷的扔下一句話,範軒掛了電話。
“真是廢物一個。”見範軒居然主動掛自己電話,林宛白大為光火。
她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房門早已被推開,葉蘭蘭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她的身邊。
“你剛剛在和誰說話?”葉蘭蘭突然一把奪過她的手機,臉色肅穆的查著女兒不久前的通話記錄。
範軒的號碼他她熟悉不過,她的嘴唇突然顫抖了一下,繼而眼神淩厲地盯著自己的女兒。
“林宛白,你剛剛為什麽和他通電話?”
完全是質問的語氣,林宛白心裏突然就不舒服了,伸手想要搶回自己的手機。
“媽,你這是瘋了嗎?我和小姨父通一次電話,這有什麽可稀奇的啊?”
“是嗎?”葉蘭蘭冷笑一聲,“那你剛剛說的死無對證,到底是怎麽回事?林宛白,你最好給我從實招來,要是給我闖出了什麽大禍,到時候老天爺都幫不了你。”
她突然想起範軒那次在咖啡廳看她的眼神,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
眼下看著女兒和範軒攪和在了一起,內心的不安越發的濃重起來。
難道,範軒在那個時候就有了什麽不好的計劃?
他為了不讓菲柔認回那個孩子,是不是背著她做了什麽殘忍至極的事?
“媽,你居然偷聽我和別人說話。”林宛白五指捏著被子,抬起頭怒氣衝衝地看她。
葉蘭蘭沒有想到,事到如今女兒還是沒有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氣得整個身子都顫抖著。
“林宛白,你到底做了,什麽老實交代。”葉蘭蘭怒形於色,把她的手機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看著自己的手機被砸的稀巴爛,林宛白驕縱的性子一下子爆發出來,將櫃頭的東西全都狠狠地推翻在地上。
“砸,你砸,全都砸爛了才好!”
“林宛白,你現在是徹底瘋了是不是?”見女兒被自己驕縱成這樣,葉蘭蘭氣的心肝疼,上前阻止她瘋狂的行動。
“你有什麽資格說我?你以為你就純潔無瑕,什麽壞事都沒有做過嗎?媽,這可都是你教我的,想要的東西,就千方百計地去爭取。”
林宛白嘲諷的看著葉蘭蘭:“媽,你可別忘了,要不是你當年為了一己私利設計陷害小姨媽,小姨媽也不會因為生了那個孩子而身體不好,甚至去醫院摘掉了整個子宮,導致後半輩子都不能擁有自己的孩子。”
“你給我住嘴,我看你是腦子睡懵了,根本沒有清醒過來,還在這裏胡說八道。”葉蘭蘭並沒有驚慌,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
林宛白突然很想笑。
如果不是她清楚整個事實,她可能會真的以為,當年那件事跟自己的母親無關。
“我胡說八道?”林宛白開始嗬嗬冷笑,“我記得非常清楚,那年你和爸爸在書房說話,你把小姨當年的事情和盤托出。你們都沒有注意到,我就站在書房門口聽得一清二楚,一個字都沒有落下。媽媽,需要我一字一句重複一遍嗎?”
“林宛白,你現在是打算捅自己的親生母親一刀嗎?”
林宛白紅了眼眶,開始苦笑:“媽,你相不相信報應?你做了那麽一件缺德事,現在輪到我來替你還債了。你不僅欠了小姨媽的,你還欠了顧家的,現在輪到顧淺涼向我要債了,她搶了我的男人。”
“林宛白,你給我住口。”葉蘭蘭暴怒。
“你以為你吼我,就能磨滅掉當年你做過的事情嗎?沒用的。”
“小姨媽真是可憐啊,她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可親可敬的姐姐,居然是設計自己最深的那個人。”林宛白嘲諷的看著她,“你說我要是把這件事情告訴外公,他一向捧在手心裏等掌上明珠,居然是被自己的大女兒陷害,他會不會一氣之下不認你?甚至要和你斷絕父女關係——”
葉蘭蘭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不想聽林宛白嘴裏說出的任何一個字,這正是她多年以來的心病。
午夜夢回時,她都會想起當年做過最錯的一件事。
看著母親痛苦的樣子,林宛白心裏突然有一種變態的快感。
她心理偏執的認為,就是因為自己的母親當年做下了那麽錯的事,顧淺涼才會報複到她身上,搶走了本來應該屬於她的男人。
“媽媽,我真想知道,每當你看到姨媽的時候,心裏會不會有一點點的內疚感。”林宛白繼續諷刺,“當年,小姨媽是外公捧在手心裏的掌上明珠,是所有京城貴公子心目中的女神。要不是你和範軒合謀陷害故意灌醉了自己的妹妹,還把她送入了陌生男人的房間懷了孕,小姨媽根本不可能嫁給落魄的範家,嫁給那個窩囊的範軒——
葉蘭蘭揉著太陽穴,嘴裏嗬斥著女兒:“你給我住嘴……”
“哦,也許我還忘了補充一點,你們的計劃在中途突然出現了誤差,小姨意外送進了另外一個男人的房間,還陰差陽錯地和那個男人一夜春風。事已至此,你們隻好將計就計,第二天讓範軒躺在了小姨身邊,偽裝成了昨夜春風一度的男人……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當年顧家大少18歲搞出私生子的事,應該和小姨關係匪淺吧……”
房門突然吱呀一聲,房間裏的兩個人被驚到,回頭一看,正好看到葉太那張驚愕的臉。
她的背後,還站著臉色蒼白的範軒。
……
葉太今天剛從醫院照顧葉之念回來,想到兒子的一條腿廢了,以後生活也許都難以自理,她的心就堵了一口氣。
自從遇到了顧淺涼,他兒子就沒有順過。
她隻不過向老公抱怨了幾句,卻被他有些不耐煩地趕走,於是心裏的怨氣更深了。想到家裏也隻有兩個小姑子和自己合得來,於是趁著今天天氣好,開車來了林家。
隻是沒想到,她居然聽到了這麽一樁秘聞。
她吃驚不已,沒想到範軒和菲菲之間還有這麽一段不可告知的秘密。
當年老爺子最疼這個幼女,簡直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
葉家的天之驕女,不僅相貌出色,出身好,氣質優雅。幾乎是京城每個貴公子心目中的完美女神。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菲菲最後居然選擇了最落魄的範家,嫁給了一個不起眼的男人。
所有人都在惋惜,甚至覺得這簡直就是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葉老爺子最心疼這個女兒,自然不肯,還和小女兒大吵一架,最後實在拗不過她,隻好嫁了。
當時所有人都在勸葉菲柔,隻有她沒有插手。
雖然範軒看起來沒有什麽出彩,但葉菲柔這麽執著,也一定有她的道理。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也許葉菲柔是真的遇上了自己的真命天子。
果然,結婚那天,葉菲柔終於拉著自己的手,傾訴了她內心的想法。
原來菲柔早在春風一度的那個夜裏,第一次對一個男人動了心。
誰會想到原來這背後,一切都有人在操控。而設局害了小姑子的人,居然一向是溫柔可親的大姐!
照林宛白剛剛的說法,當年菲菲心動的對象的應該是顧家的大少爺,顧晏。
她很快聯想到十多年前,上流媒體報道顧晏在夜總會搞出私生子的驚天緋聞。
難道他當年轟動一時的私生子,就是菲菲的兒子嗎?
葉太驚訝的捂住了嘴,有些不敢置信。雖然因為顧淺涼和自己兒子的事,她非常厭恨顧家的人。
可她還不至於昏過頭,不明這些大事的是非。
同為女人,她太清楚歸宿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有多麽重要。
難怪這些年她看菲菲一直不喜不淡的,似乎並沒有她想象中那麽幸福。原來,是嫁錯了人。
更可怕的是,葉菲柔可能根本就不清楚當年的這些彎道道。
葉太走過去,不敢置信地重複了一遍:“宛白,剛剛你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葉蘭蘭沒有想到,葉太居然就站在門口,還把她和女兒的對話聽到了,瞬間慌了神。
在葉太眼裏,這就是默認了。
“你們怎麽可以這麽做?你們這是毀了一個女人這輩子的幸福。”
想到他們居然聯合瞞了數十年,陷害葉菲柔的還是自己最親的姐姐。
這太可怕了,葉太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背後寒毛豎起。
她一聲不吭,轉身就走。
葉蘭蘭徹底驚慌了,伸手拉著她的衣袖:“大嫂,你去哪裏?”
“我去哪裏?”葉太回過頭,眼神滿是複雜,“我要去告訴菲菲所有事情的真相,讓菲菲自己作出選擇。”
“大嫂,你不能告訴菲菲。”一直站在背後的範軒這才有了危機意識,伸手抓住了葉太,“我是真心愛著菲菲的,不管她曾經是不是和別的男人有過什麽,甚至生過孩子,我都一如既往的愛著她。”
“愛?”葉太眼神滿是失望,“範軒,愛她不是你可以傷害菲菲的理由。用謊言欺騙,綁住一個女人的一生,你確定這真的是愛她嗎?”
範軒不說話,卻也沒有鬆開手。
他的固執,讓葉太感到心驚。
匆匆地看了一眼床上已經呆掉的林宛白,葉太轉身就走:“範軒,你沒有權利不讓菲菲知道一切。”
“大姐,我該怎麽辦?現在我該怎麽辦?”
看到葉太匆匆離去的背影,範軒也有些六神無主,麵容露出焦急之色。
葉蘭蘭當機立斷,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範軒,你還不趕緊把大嫂追回來,勸她千萬不要跟菲菲說出真相。”
雖然她一直很後悔當年做過的事情,可也知道,眼下如果當年的事情暴露出來,不僅她在葉家沒有容身之地,葉菲柔也不會原諒範軒。
這個所謂的真相?會足足毀了一個家庭。
倒不如,將錯就錯。
菲菲,你不要怪大姐。
當年的錯誤已經犯下了,她已經沒有辦法再回頭了。
與其到時候大家撕破臉皮,不如你就將就一點,和這個男人過一生吧。
說她自私也好,說她懦弱也好。
“好。”範軒推開房門,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葉太已經到了樓下,朝自己的司機和車走過去。
司機有些訝異,怎麽葉太上去沒一會兒就急匆匆的下來,後麵還跟著一個男人。
“大嫂,你聽我好好解釋,我當年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我真的很愛她。大嫂,你就不能成全我一次嗎?”
“成全你?”葉太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臉上帶著諷刺的笑容,“我成全了你,誰又來成全菲菲?你知不知道,菲菲當年願意下嫁,是因為對那個一夜春風的男人有了心動的感覺。直到今天,我才發現,那個人,不是你。”
範軒一愣,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從來都知道葉菲柔沒有愛過他,可從別人嘴裏聽到,心中還是忍不住苦澀。
葉太沒有注意範軒的神色,而是下意識想起了當年菲菲那雙清澈美麗的眸子,當時自己也是真心為菲菲感到高興。
誰能想到,這一切隻是一個陰謀——
範軒不僅害的是菲菲一個人,還有顧晏,以及那個當年春風一度生下的孩子。
葉太一把甩開了他的手,朝司機走過去。
她退後幾步,搖頭:“範軒,你還想騙我,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範家當年遭遇了幾乎滅頂的一場災難。怎麽會偏偏那麽巧,菲菲在那個時候嚷嚷著要嫁給你。當年要不是葉家幫忙,範家不可能這麽快就站起來,現在還在京城風光無限。現在看來,你根本就是在利用菲菲,你娶她就是為了範家能重新振作起來。”
太喪心病狂了。
“小王,開車。”葉太不想再跟他廢話,隻想把這一切的真相告訴葉菲柔,至於葉菲柔要怎麽處理,全看她自己。
範軒跟在後麵,開始不停的哀求:“大嫂,你就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我真的愛她,難道就因為這一次的錯誤,你就不肯放過我嗎?”
“範軒,你不用在這裏勸我。這件事非同小可,我既然已經知道了,就一定不會瞞著菲柔。”
“大嫂,你一定要逼我嗎?”範軒兩手垂在腿邊,攥成了拳頭。
“不是我在逼你,範軒,你這根本就是在造孽,就算你最後能和菲柔廝守終生,也注定不會感受到幸福。”
“我隻知道,大嫂你現在在破壞我的家庭。”範軒咬牙,“你就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這件事過去嗎?”
葉太突然覺得好笑:“既然你當年都敢做,現在還不敢說了?範軒,紙是包不住火的。”
葉太見範軒如此固執,不由得搖搖頭,直接坐上了副駕駛座。
範軒自然不肯放任,坐上了駕駛座,把司機趕了下來。
“範軒,你這是幹什麽?”
“大嫂,你不是要告訴菲菲真相嗎?我這就親自開車送你去。”
範軒十指握著放向盤,他閉上眼睛,心在胸口撲通撲通的跳著。
葉太臉色懷疑的看著他:“你真的想通了嗎?”
“是啊,大嫂。”他驀然睜開眼睛,眼底泛著嘲諷的笑意,“你都要毀了我的家庭,能有比這個更糟的事情嗎?”
葉太臉色有些難看,沒等她係好安全帶,範軒突然一踩油門,整個車就像離弦的箭一樣飛奔而去。
車很快上了高速公路,他的速度越來越快,逐漸加到了200碼,簡直已經到了喪失理智的瘋狂地步。
葉太這才注意到了不對勁,連忙嗬斥:“範軒,你是瘋了嗎?快停下來。”
正在這時,左側迎來一輛在這重物的大卡車,葉太目測,間距幾乎和他相隔不到半米。
“範軒,你快停車,靠邊停下來。”
“大嫂,我求你最後一遍,不要告訴菲菲真相。否則,我們就一起死算了。就算真的死,我也要拉著你墊背。”
此刻,範軒心裏有一個瘋狂的想法,就讓當年發生的一切,都成為永恒的秘密吧。
“範軒,你簡直就是個瘋子,為了那個所謂的秘密,你不惜一切代價,甚至付出自己的生命?”
“如果我死了,菲菲永遠都不會知道當年的真相,那我心甘情願。她還會把我當做最愛的丈夫,為我守一輩子的身心。”
“你這個瘋子,範軒,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葉太驚呼,正想探過身子去奪方向盤,車卻突然猛的一刹車,輪胎和地麵發出摩擦的刺耳聲,以及轎車的對碰聲。
……
葉菲柔不知道為什麽,內心一直很不安。
右眼一直跳個不停,胸口還總是穿了心煩氣躁的情緒。
想到丈夫一大早出了門,她特意給他打個電話,卻發現範軒的手機關機了。
這不像他的風格,以往不管再忙,他都會打電話向自己報備。
她走出房間,看到自己的女兒範夏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小茶幾上放著一碟已經切好的哈密瓜,她兩隻腳搭在沙發上,一邊吃著薯片等零食,一邊發出笑聲。
沙發底下,茶幾上到處都是零食包裝和各色垃圾包裝。
葉菲柔有些無奈,親自替她收拾。
“太太,你怎麽能親自動手呢?”保姆看到,連忙拿著掃把和垃圾桶,把地收拾幹淨。
“媽咪!”範夏又開始抱著葉菲柔撒嬌,“媽咪,你陪我看過電視吧!”
“好啊。”葉菲柔抱著女兒,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她的的長發,陪著她看這些現代都市偶像劇。
正在播放的是周播劇《幾許情深》,葉菲柔記得,這好像是顧淺涼製作的電視劇,多留意了幾眼。
其實她最佩服的是相顧淺涼這樣的人,她不是豪門的附屬品,有自己的特立獨行,上次看過她的一次采訪,忍不住對她有了很深的好感。
看到電視上唯美的畫麵,男女主角精致的容顏,範夏深深地迷醉在裏麵,時不時感歎幾句。
葉菲柔到底是個即將要40的女人,對這些言情偶像劇都沒有了太大的感觸,卻願意陪著女兒看。
“媽咪,要是我和那個顧凱澤能在一起,絕對比這偶像劇還要好看。”範夏嘟著嘴,氣呼呼地,“說來說去,都怪顧凱澤他那個姑姑。一看就是個不懂情趣的老女人,而且丈夫的婚後生活也不美滿,才會不允許我們這些年輕人擁有一段美好的初戀,哼!”
葉菲柔的手一頓,範夏仍舊在喋喋不休。
“更可惡的是,顧凱澤居然敢拒絕我,他也不看看自己是誰,除了那張臉,還有哪裏配得上我?”
範夏還在一邊說的氣話,沒有注意到葉菲柔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夏夏,不可以在別人背後嚼舌根,這是很讓人不齒的一種行為。更何況,傅太太並沒有做錯什麽。她的婚姻幸不幸福,也不需要你來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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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ljy羅潔雅和63500337的月票,在火車上,昨天沒有及時回複留言,麽麽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