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36怦然心動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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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夏第一次見葉菲柔這麽嚴厲的批評自己,心裏開始有些不舒服,坐在一邊賭氣。
葉菲柔從來都舍不得動自己一指甲,現在居然為了兩個外人凶自己。
“媽,到底誰才是你的女兒,你怎麽處處維護別人呢。”
葉菲柔細細誘導:“正因為你是我的女兒,我才有這個心思來管你。夏夏,你真的已經不小了,有的時候應該懂事一些,不要再讓媽咪操心了。”
衝動,做事莽撞,嘴巴毒又嬌氣,渾身上下被她慣出了不少毛病。
她真怕女兒這種性格,以後會給她生活上帶來很大的麻煩。
範夏哪裏聽得進這樣的大道理,一心隻覺得媽咪在偏向別人,嘴嘟得更高了。
陰陽怪氣地嘲諷了一句:“覺得別人好,你怎麽不讓他當你兒子呢?不讓別人當你女兒呢?”
她站起來,直接朝房間的方向氣呼呼地走去。
範夏本是無意中說出的這句話,她隻是平常被嬌縱壞了嘴巴也變得不饒人,可卻真的無意間寒了葉菲柔的心。
她沒想到自己十多年如一日的照顧,在女兒眼裏居然這麽輕薄。
當年她因為痛失了第一個孩子而整天以淚洗麵,這才在孤兒院挑中了一個小姑娘,以寄思念,取名叫範夏。
雖然這個女兒是她領養的,可這些年她對她就像親生女兒一樣,甚至給了很多普通人給不起的寵愛。
“夏夏,你怎麽能這麽對媽媽說話?你知不知道這話讓人有多傷心?”
看母親言辭嚴肅的模樣,範夏哇的一聲哭了:“媽咪我討厭你,你就知道欺負我。”
她跑回了自己的房間,重重地關上了門。
葉菲柔搖搖頭,隨她一邊生氣去。
她愣愣地看著電視屏幕,裏麵剛好在放一檔親子節目。
葉菲柔突然傷感起來,都說血濃於水。可自從沒了第一個孩子後,她就因為身體原因不得已摘掉了子宮,再也不能擁有自己的孩子。
就在葉菲柔傷感之際,電話突然拚了命似的打了進來鈴聲急促地在狹小的空間裏響著。
手機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葉菲柔幾乎是小跑著去接的。
是她丈夫範軒的號碼。
葉菲柔想到剛剛他的手機打不通,猜可能是因為那時手機沒電的原因,現在特意打過來跟自己報平安的。
這麽多年,他一直非常細心,也很照顧自己。
或許,她真的該知足了。
隻是葉菲柔沒想到,一接電話,手機那端傳來了陌生男人的聲音。
“喂,你好,請問是範先生的妻子嗎?”
葉菲柔愣了一下,有些遲疑地應了一句:“沒錯,我是範軒的妻子,我丈夫去哪了?請問你是……”
“是這樣的。”那邊的聲音嚴肅中帶著一些遺憾,“範太太,我們是偉華高速公路地段的交警,你的丈夫因為在高速公路上駕駛超速,和一輛轎車發生了很激烈的撞擊,轎子裏還有一位女士傷殘比較嚴重,我們特意來通知他們的家庭成員。”
聽到車禍兩個字,葉菲柔心裏咯噔了一聲,心也揪到了一起。
難怪心裏一直不安,沒想到丈夫居然出了車禍。
“好,我們馬上趕到。麻煩下這位交警先生,你能把具體地址發到我手機上來嗎?”
“當然可以。”
“謝謝。”
掛了電話,葉菲柔迫不及待地換了鞋和衣服,匆匆忙忙的朝門外走去。
在這段高速公路上,確實發生了一場比較慘烈的車禍。
當時,範軒開著一輛保時捷超速行駛,車上還坐著葉太,兩個人發生了激烈的爭執。
在那輛載著重物的大卡車就要從他們轎車旁邊擦肩而過,甚至有撞過來的傾向時,範軒的理智一下子回籠。
他不可以死,他還沒有和菲菲廝守一生,白頭偕老,怎麽可以提前拋下她走了呢?
所以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他及時地打轉了方向盤,避免了和大卡車相撞的厄運。
然而,因為局勢來不及收回,保時捷還是和另一輛黑色轎車相撞了。
葉太當場昏死過去,他也受了不小的傷。
載著重物的大卡車因為突然撞過來的保時捷,司機情急之下踩了刹車。
卡車的車頭還是狠狠地撞在了防護欄上,不過,還好沒有發生兩車相撞的重大事故。
現場一片混亂。
因為路人報警,這邊的交警很快趕了過來並及時撥打了120,叫了救護車。
葉太頭上全都是觸目驚心的血,幾分鍾後,氣虛微弱地被抬上了擔架。
因為整個車禍事故的起因,都是範軒沒有遵守交通規則超速行駛導致的,雖然範軒也受了重傷,卻還是難逃交通部門的罰款和製裁,葉菲柔交了罰款,很快又趕往了醫院。
相比範軒的傷勢,葉太這次傷得比較重。
尤其是頭部,一時半會已經是醒不過來了。
醫生語重心長地把葉菲柔叫進了辦公室,商量了手術安排事宜,同時也給病人家屬交了底。
病人現在急需要動手術,不過有可能術後不能完全恢複,會留下一點病根,因為她的傷勢多在腦部。
當然醫生還給了一個最壞的結論,病人因為腦部神經受損得太厲害,她很有可能會成為植物人,這輩子都醒不過來。
醫生的診斷,對葉菲柔來說是晴天霹靂的。
大嫂出事了,還是自己的丈夫間接造成的。
不管他心裏是有意還是無意的,都已經給她敬愛的大嫂帶來了毀滅般的傷害。
雖然她不願意去猜測,也覺得不可能是他丈夫有意造成的事故。
婚後同居了那麽多年,他的性格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了解的。
病根,植物人。
不管是哪一個,都是常人不能忍受的。
她現在最擔心的事情,是大嫂醒來後不知道能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也許,還不知道能不能醒過來。
還有哥哥和爸爸,該怎麽承受這次的無妄之災?
一想到這裏,她就無比的自責。
畢竟這一切的發生,都跟她丈夫超速行駛脫不了關係。
葉菲柔給哥哥和父親打了電話,通知他們火速趕來醫院。
葉家這幾天本來就不太安寧,甚至可以說一度都在壓抑生存中度過。
葉之念前幾天還在住院,沒想到轉眼間大嫂也昏迷不醒的進了醫院。
一想到這裏,葉菲柔此刻心裏就愧疚萬分,看向站在一邊麵無表情的男人。
“阿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平時一向做事老成,為什麽這次居然會超速駕駛,車上還載著大嫂!你明明知道大嫂她身體不好……”
“老婆,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也受了傷,你怎麽就不關心關心我呢?”
麵對葉菲柔的質問,範軒心裏一陣心虛,卻又覺得委屈。
“對不起。”
葉菲柔才意識到他的手臂還在滴血,連忙去排隊,掛號,把男人先送到急診室處理傷口。
葉雄急匆匆的趕過來時,葉太還在裏麵做手術,手術室的燈還是亮著的。
距離他從家裏趕到醫院,時間已經過了足足一個小時,手術卻仍舊沒有結束,可想而知,傷勢足夠嚴重。
葉雄心煩意亂地坐在醫院長廊裏,仿佛一下子老了10歲。
兒子前幾天剛廢了一條腿,怎麽慧琳又碰到了這樣的事?
葉菲柔看見哥哥這樣,心裏內疚的不行。
“哥對不起,都是我和範軒的錯,才會害嫂子……”
說到後麵,葉菲柔哽咽地說不出話來。從嫂子嫁過來,她一直都對自己很好。
隻是沒想到最後會因為自己這個做妹妹的,躺在了手術室裏,到現在還生死不明。
葉雄突然站起來,一聲不吭地伸手一把扯過旁邊的範軒,狠狠的一個左勾拳上去。
範軒慘叫一聲,鼻端一酸,竟然傳來刺痛和酸澀感。
範軒一個踉蹌,往後麵退了幾步,眼鏡都掉落在了鼻端上,看起來非常狼狽,葉菲柔連忙伸手去扶男人。
有不明液體落下來,範軒伸手一摸,全都是猩紅的血色。
“哥你……”
“範軒,我太太要是有個什麽好歹,我絕對要你償命。”
葉雄恨鐵不成鋼的看向自己的妹妹:“當年,我就勸你不要嫁給這種心思齷蹉又心胸狹窄,窩囊到連自己的家族企業都需要靠別人的幫助,才能重新勉強站起來的男人,可你偏偏不聽。世界上好男人這麽多,你偏偏要糟蹋自己。”
“現在可好了,他連你大嫂都敢害。”
“哥……這次隻是個意外。”
葉菲柔低低地地喊了一句,不知道該說什麽。
因為連她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麽範軒會故意在高速公路上超速行駛,這壓根就是在玩命,任何解釋都不通。
可是現在,不是質問的場合。
葉雄歎了口氣,重新坐回了長廊的位置上。再討論這些事情,已經沒了意義。
這是他第一次在範軒麵前爆發了對這個妹夫的不滿,當年他就覺得,自己從來都出色的妹妹嫁給這麽一個不出彩的男人,和外界說的非常貼切,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大哥,你怎麽能認為是我在害大嫂?我隻是好心好意載大嫂一程,誰知道路上會發生這麽嚴重的車禍。這隻是一場意外,你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那麽陰險!”
範軒聽到葉雄在自己的妻子麵前公然這麽貶低自己,看不起他,心裏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他確實不像其他男人一樣雄略有才,也沒有什麽出色的地方,雖然出生範家,卻和普通人沒什麽兩樣。
可他愛葉菲柔的一顆心是真的。
“當時在車上到底發生了什麽,等你大嫂醒來,一切都會知曉。”
葉雄冷笑著的一句話,卻讓範軒間變了臉色。
這正是他害怕的地方,之前他不管怎麽勸大嫂,大嫂都不肯幫他隱瞞事實真相,這才會引發了一場車禍。
如果等她醒了,把這一切都告訴了葉雄和菲菲,那他真的要完了,葉家人絕對不會放過自己。
葉雄看著範軒那張心虛的臉,心下冷笑。
他從來都知道——
這個男人心思陰沉,表麵溫和實則道貌岸然。
當年要不是看在妹妹喜歡他,還懷了他的孩子,他和老爺子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天之嬌女的葉菲柔嫁給這樣的男人。
雖然他不知道車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可直覺告訴他,兩個人一定是因為發生了不愉快的爭執。
因為一個小時之前,慧琳還給他打了一個電話,剛說了一個“救”字,那邊就傳來轎車相撞的刺耳聲音。
他當時就覺得情況不妙,正打算出門報警時候,緊接著就接到了醫院和妹妹的電話。
當時,慧琳一定是想說,救我。
等慧琳醒過來,他就會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範軒雖然對葉雄有怨言,可他更害怕葉太醒過來,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了葉菲柔。
幹脆一輩子都不要醒過來了,範軒惡毒的想著。
手術足足做了4個小時,燈光一暗,醫生已經把病床上的人推了出來。
幾個穿著墨綠色無菌服的外科手術醫生麵色凝重,摘下口罩朝葉雄幾個人走過去。
“醫生,情況怎麽樣了?我太太怎麽樣了?”葉雄一個箭步衝上去,範軒也跟著心驚膽戰。
“非常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醫生的這句話一出,葉雄的瞳孔猛然一縮,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的打擊,半晌才找到自己顫抖的聲音。
“醫生,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葉菲柔捂著嘴,本來就軟的腿往後踉蹌了幾步,痛苦地流下了眼淚。
怎麽會這樣?
怎麽會這樣?
“你們也別太傷心,病人的情況雖然很不好,但暫時還沒有生命危險。”醫生連忙解釋道,“病人的腦部神經受損得太厲害,這輩子有可能醒不過來了。當然,也不排除奇跡的發生。”
葉雄雙目猩紅,眼底布滿了血絲。他退後幾步,一屁股坐在了長廊的座位上,用力抓著那一頭短發。
葉菲柔聽到這個狀況,當場眼前一黑,徹底昏死了過去。
隻有範軒的心回落下來,安定了不少。如果不是因為葉雄和葉菲柔在眼前,他說不定會笑出聲來。
他果然是幸運的,連老天爺都在幫他。這回,大嫂再也沒有把真相告訴菲菲的機會了。
範軒陰鷙地想。
——
顧淺涼連著三天三夜,都陪在顧凱澤的床邊。
直到第三天,她實在撐不住了,傅北宸強行讓司機過來醫院,態度強硬地要求她回去。
於是,顧淺涼在那天夜裏回了家,留下傅北宸在醫院裏守著。
她的傷勢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嚴重,小腿也並沒有骨折。
隻是傷了一點皮肉傷,拉扯到了筋骨,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傅洛寒幾乎等了她到深夜,小孩子都沒有什麽安全感,更何況前幾天親眼看見了身邊的親人出了這麽慘烈的狀況。
因此,不管全家人怎麽哄他都不肯睡,非要等媽媽回家。
顧淺涼剛到家,傅紫茵就如臨大赦一樣,仿佛剛卸下了幾千公斤的重擔。
看樣子,姐姐應該是被小家夥折騰得夠嗆。
“淺涼,你終於回來了。你再晚回來半個小時,我真的會就地陣亡。”
在這個節骨眼上,顧淺涼沒有什麽心事和她說笑,送傅紫茵出了門。
剛回到床邊,就看見小家夥固執地一個人站在原地,就像站軍姿一樣,身體站的筆直,還把手背在後麵。
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好像被人拋棄了的小奶狗。
一雙水潤黑濃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盯著她瞧。
顧淺涼輕輕一笑,在孩子的額頭上輕輕地吻了一下。抱他上床,好不容易哄著睡著了。
孩子睡得模模糊糊的,手還揪著她的衣服。
顧淺涼有些睡不著,心裏橫亙著太多事情,在床上小心翼翼的翻來覆去,就跟烙煎餅似的。
似乎是感受了身邊大人的不安,傅洛寒小朋友睡著睡著半夜突然驚醒過來,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在囈語:“媽媽……”
他的聲音軟軟的,填補了顧淺涼內心幾天以來的不安和焦躁。
顧淺涼應了一聲,聲音開始放柔和:“寶寶睡吧,媽媽在這裏。”
傅洛寒微微仰起小腦袋,小身體朝她身邊不斷地靠攏,手指下意識的圈住顧淺涼的幾根手指:“媽媽,哥哥明天會回來嗎?”
顧淺涼愣了一下,手摸了摸小包子的腦袋:“當然會回來,哥哥明天一定會醒來的。”
“嗯。”他軟軟地應了一聲,揪著顧淺涼的衣服扯了一下,抬起她的手臂朝自己身上攬。
“媽媽,你今天抱著我睡好不好?寶寶有些害怕。”
這幾天,傅洛寒都不像往常一樣活潑,畢竟,當時顧凱澤身上的血跡太觸目驚心,他真的有點被嚇到了。
“好,媽媽抱著寶寶睡。”
顧淺涼幫孩子掖好被子,他乖乖地把小手放進空調被裏麵。
小家夥撲過來,親了她一口,照例奉上了傅氏甜笑。
“媽媽,寶寶和爸爸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凱澤哥哥也一定會好起來。”
顧淺涼微笑,心開始回落:“好,媽媽也是。”
傅洛寒小小的身體蜷縮在顧淺涼身邊,睡覺時的容顏即安謐又甜美。
看著傅洛寒的睡顏,顧淺涼卻並沒有睡著,也沒有絲毫想睡的欲望。
不僅僅是在擔心顧凱澤,還有對這次車禍的深究。
直覺告訴他,來人針對的並不是自己,而是顧凱澤。
原本車禍發生後,致命的是那個在駕駛座上的人。可這次,偏偏是凱澤幾乎傷得半死不活。
那輛卡車開得非常有技巧,似乎專門針對著顧凱澤,幾乎去掉半條命。
她隱隱約約覺得,這件事跟範軒脫不了關係。
範軒,如果真的是他,她絕對不會輕易放過這個人。
顧淺涼的內心隱約著一股怒火,在她的心目中,顧凱澤比她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
誰要敢動他,簡直就是在動她的命根子。
她的怒氣,並不是普通人能承受住的。絕對會讓他生不如死,甚至痛恨來過這個世界。
認定了自己的想法,顧淺涼反而沒有那麽糾結,心慢慢平靜下來。
殺人放火,欠債還錢,這個世界很公平。既然他們找上門了,就別想一個人好過。
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著這些就心情難以平複。
她恨不得現在立刻衝進範家,把那個窩囊男人揪出來,生生地承受一遍凱澤受過的苦。
窗戶外麵,萬家燈火通明。
晴天的夜晚,滿天星鬥閃爍著光芒。顧淺涼看著這滿天的星星,伸手從床頭櫃子裏拿出自己的手機。
好幾天沒有開機,顧淺涼開機後順便登上了微信,看看陳老師給她發的信息有沒有什麽問題?
顧淺涼看到,陳老師在三天前發了一條朋友圈,向大家解釋她的微信號前幾天被盜了,不要相信任何虛假信息。
顧淺涼看著這條朋友圈,沉思了一會兒,更加認定這是有人在蓄意妄為。
範軒,如果真的是你在背後搞鬼,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與此同時,傅北宸還躺在醫院的看護床上。
與其說是躺,不如說是窩比較合適,因為看護床簡直太小了。
看護床很小,他又生得高大,隻能握在這裏將就一夜,連翻個身都困難。
一翻身,整個看護床就跟要坍塌了似的,抖動個不停。
這一夜注定難熬,他腦子裏隻好想著顧淺涼,度過這艱難的時刻。
傅北宸猜到,顧淺涼此刻也絕對睡不著,幹脆拿出手機給愛妻發消息。
“老婆。”
“幹嘛?”
顧淺涼看著手機上的這兩個字,唇角彎起,原本煩亂的心緒突然就安寧下來。
簡單的兩個字,似乎在這迷人的夜色當中顯得格外溫柔。
“我不在你和兒子身邊,睡得著嗎?”他想了想,打了一行字。
“湊不要臉,別把自己想得太重要好嗎?你不在我和兒子自在很多。”
顧淺涼翻了個身,傅洛寒驚了一下,她瞬間不敢動彈。
孩子卻沒有醒過來,而是砸了砸小嘴兒,繼續沉沉地睡過去了。
傅北宸發了一個委屈的表情,顧淺涼甚至能想象出他現在的委屈樣。
不知道為什麽,隔著屏幕說話,總覺得傅北宸變傻了。這種表情,根本不適合他。
她捂著嘴,忍不住想笑出聲。
“傅北宸,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看上我的?當年纏著你的也不止我一個人吧?你怎麽就偏偏看上一個”壞女孩“呢?”
她敲打了幾行字,發送過去。
是顧淺涼很久以前就想知道的答案,以前已經問過幾次,可男人總是搪塞她幾句,左右而言其他。
其實,林宛白上次對她說的那些話,還是挺有道理的。
當年自己確實有很多的不良記錄,而且擺在他麵前的還有那麽多好的選擇,為什麽偏偏就看上了她?
“……這個問題可以不回答嗎?”
“不可以。”顧淺涼就猜到他又逃避,緊緊地跟在他後麵追問,“我現在就想知道答案,而且非知道不可。”
深夜的醫院裏非常安靜,他有些無可奈何,卻還是沒有回答。
“哪那麽多為什麽?看上了就是看上了,這麽晚了,該睡覺。”
見他敷衍了事,顧淺涼也沒有再深究。心想,這真是個別扭的男人。
晚安。
顧淺涼想了想,發了這兩個簡簡單單的字,卻讓某人內心安定。
傅北宸躺在床上,手臂枕在頭下,他神情專注的看著手機,唇邊流露一抹溫柔的笑容。
——
整整過了一個禮拜,顧凱澤的傷情終於穩定了下來。
原本醫生預計3天之後會醒來,可因為他失血過多,整整一個禮拜之後,他才開始真正好轉起來。
顧淺涼握著他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果然,他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先是眯開了一條縫。
她捂著嘴,拚命的忍住激動的尖叫聲。複雜的情緒從心底湧上來,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眼眶都紅了。
顧凱澤感覺到,五髒內腹都在疼,隻是身體裏的麻醉褪去之後,第一次有了還活著的感覺。
“凱澤,你醒了?你終於醒了。”顧淺涼握著他的手,用臉頰貼著他的手背,“太好了,太好了……”
傅北宸抱著她的肩,知道她非常激動,開始軟語安慰。
他的手指努力動了一下,似乎想伸手摸摸顧淺涼的臉,告訴她自己沒事了。
躺在床上的虛弱少年衝他們倆笑了一下,氧氣罩下的嘴一張一合。
“姑姑,放心,我沒事。”
顧凱澤的身體慢慢好了起來,顧淺涼每天都給他煲雞湯,生怕他營養不夠。
這樣一來,苦的是兩個人。
一個是天天,堅持喝雞湯的某少年,另一個是備受冷落,想吃醋又不敢吃醋的某男。
每天看著顧淺涼為凱澤忙上忙下,又是煲湯又是做營養餐,絲毫沒有理會他的精力。
就連晚上,她也沒有足夠的力氣來應付他的血氣方剛。
沒到一會兒就嚷著累了,拚命推搡他,偏偏他太心疼女人,也顧不了自己,放她好好睡覺。
這樣周而複始,讓某人苦不堪言。
可想而知,他這段日子過得有多艱難。之前的點點甜蜜瞬間化成了淒涼,如果這次是他受傷就好了。
“好了,別委屈了,我都說了會補償你。”顧淺涼看著男人精致流暢的五官線條,主動湊上前啵了一口。
“嗯。”傅北宸趁勢把她按到在自己胸前,意有所指,“傅太太,你先生真的很難受。”
那眼神,足以用吃人來形容。
好想撲倒,求安慰,求關注。
顧淺涼知道他最近委屈,可確實分不出那麽多精力。
她的手抵擋在他堅硬的胸膛上,卻還是感受到他身體的熱度。
他的薄唇落下來,印在她的脖頸,臉頰還有唇麵上,顧淺涼不斷側頭閃躲著,一時間,兩個人都氣喘籲籲的。
“老公,我問你一件事情。”
她的聲音帶著一點撒嬌的憨態,聽得他更是心裏癢癢的,聲音暗啞地摟緊她的腰,讓她貼得更近。
傅北宸直接給了她一個綿長的熱吻,直到她喘不過氣來,徹底癱倒在他懷裏。
每次聽到她甜膩的嘴兒喊出老公兩個字,他就恨不得化在她身上。
“什麽事?隻要你想知道的,老公都告訴你,嗯?”
“範家和葉家是不是有一個項目要合作,過幾天有一個精彩活動,兩家的人都會出席。”
聽說這兩家的合作,還請了非常多,政界商界的大腕人物,場麵非常的壯觀。
這麽盛大的場麵,最適合送見麵禮了。
“沒錯,我的寶貝,是不是想做些什麽?嗯——”
傅北宸一側頭,又吻上了她的耳後根,看著她脖子上漸漸開始浮現的點點吻痕,心裏有一種巨大的成就感。
“哎呀,你正經一點。”顧淺涼怎麽都躲不開,伸手拍打著他的肩膀。
“好,我不動你了。”嬌妻在懷,他一向很難集中注意力去聽一些有的沒的,現在卻還是得忍住。
“你說,我聽著。”
“我要讓範軒嚐試嚐試,他最在乎的人隨時可能離開他,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和滋味?”
顧淺涼依偎在傅北宸的懷裏,眼睛裏閃過一道寒光。
——
顧淺涼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按照林葉薇教她的方法,化了一個非常清新的裸妝。
她的頭發輕輕挽起,高貴的像個公主。
本來就精致的五官,因為描繪而變得更加驚心動魄。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襲米色抹胸裙,精致的花邊襯出白皙的雙腿,修長挺拔,玲瓏的曲線完完全全的勾勒了出來。
範葉兩家在社會的影響,果然非常大。各個階層的名流都齊聚一堂,政界商界,明星界,記者們蜂擁而至,隻想拿到最前線的消息。
顧淺涼剛在會場門口下車,就聽見幾個人在議論。
“哎,今天是怎麽回事?這場麵也太壯大了點吧,剛剛我可看見了,國內四大狗仔媒體,這會兒居然都已經齊聚在了門口。”
“難怪大門口的擠滿了記者,比跟蹤明星的緋聞還要積極。”
“要說也奇怪,這四大狗仔媒體從來不碰一起,都是拿各自的獨家新聞,怎麽今天跟約好了似的。”
“誰知道呢?也許,今天新聞的確非常勁爆吧。”
國內最著名的四大狗仔媒體居然都出現了,顧淺涼微微有些驚愕,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手筆。
很好,她就需要這麽大的陣勢,狗仔越多越好。
她微微勾起了唇,有些幸災樂禍。狗仔的筆,有時候刻薄到能把一個人寫死。
而今天,她就是那個即將為狗仔帶來猛料的人。
——
今天,範軒需要代表範家出席這次剪彩活動,請的是當今人氣超高的影視明星駱紅小姐。
葉菲柔早早的就到了會場場地,幫著布置音響之類的東西,安排會場位置,囑咐禮儀小姐迎賓的事宜。
等政商界的名流人物開始陸續到場,葉菲柔進了專門的更衣室,開始換衣服化妝。
“葉小姐,恭喜啊。”
葉菲柔剛打開自己的化妝箱,正對著鏡子抹口紅時,背後突然傳來一聲輕笑。她嚇了一跳,連忙回過身來。
定睛一看,發現居然是顧淺涼。
她有些訝異,這個化妝室和更衣室並不是共享的,而且她和顧淺涼也不熟,隻是見過幾次麵而已。
顧淺涼這樣冒然地出現在了在她的更衣化妝室麵前,確實讓人覺得有些費解。
“謝謝顧小姐。”
臉上驚訝的表情僅僅持續了幾秒鍾,葉菲柔臉上帶著善意的笑容:“顧小姐,請問你有什麽事嗎?”
顧淺涼盯著眼前的女人,不知道該說她是可憐還是可恨,對葉菲柔的心情實在複雜得很。
雖然自己心裏明明知道,凱澤出車禍不關她的事,而且她也不知道凱澤的存在,事情完全怪不到葉菲柔身上。
可隻要一想到凱澤躺在血泊裏的場景,而作為他的親生母親卻無關痛癢一般,依舊活得那麽瀟灑,她心裏就有了怨言和憤怒。
“我隻是有幾句話,想跟葉女士談談。”
“顧小姐請說。”
葉菲柔的眉頭輕輕皺起,明顯的聽出了顧淺涼這句話裏的敵意和冰冷,似乎對她的成見很大。
她不記得什麽時候得罪過這位傅太太。
顧淺涼從來沒有想過,凱澤有生之年還會遇上自己的親媽。
那個孩子從小就缺乏母愛,小時候也經常抱著自己哭,問他媽媽去哪了?
她無言,不能回答。
漸漸長大以後,凱澤再也沒有提過自己的生母一個字。
既然當初沒有以母親的身份守護在孩子身邊,為什麽又要以這種尷尬的身份出現?
“不知道,葉小姐記不記得十五年前,一家叫做魅色的酒吧。”
顧淺涼一字一句,刻意放緩了速度。而魅色酒吧四個字聽在葉菲柔耳朵裏,就像錘子一樣,重重地砸擊在了她的心上。
葉菲柔畫得嬌豔精致的臉上,瞬間褪去了所有血色,腦袋就跟放空了一樣無法思考。
“你……你怎麽會知道?”
那家酒吧,正是十五年前她和範軒發生一夜情的地方。
她以為,這是一個永恒的秘密。
那晚的氣氛很奇妙,哪怕已經過了十五年,他們初遇時候那種心動的感覺,至今仍然深深地印在她的腦子裏。
那一晚,她喝了一點小酒,不知道怎麽回事進了一個男人的房間。
隻記得那是一個很溫柔的男人,有點像古代那種陽春白雪的貴公子,帶著一種獨特的澄澈感,她深深地迷戀上了男人的那種氣質,還有當晚的感覺。
那個晚上他們都戴著麵具,看不到對方而正臉。
因為那一晚正好是酒吧的化妝舞會,大家都玩得很high。
突如其來的熱情,她的身體就跟著了火似的,兩個人甚至沒有把麵具摘下來,隔著麵具吻得難舍難分。
她一直是恪守各種規範的名門千金,可是那一晚,她卻丟掉了所有的矜持,像一條擱置在淺灘的魚一樣躺在了他的身下,盡情地和他纏繞在一起。
一夜旖旎纏綿。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看見範軒在旁邊扣上襯衫的紐扣,一張平和卻斯文的臉,顯得老實而憨厚。
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這種感覺不太對頭。
昨晚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已經變得蕩然無存,那一刻,她居然有些失望。
再後來,她懷孕了,肚子一天天大起來。
見再也瞞不下去,她隻好告訴了父親。父親知道後自然勃然大怒,自己寶貝了那麽多年的女兒,怎麽可能舍得給一個平淡無奇,又窩囊的平凡男人。
可她下定了決心,想重新追求那晚心動的感覺,又因為肚子裏的孩子,執意要嫁給範軒。
因為她結婚的事情,葉家爆發了幾次家庭大戰,到最後,父親和哥哥終於妥協了。
可她嫁給範軒之後,卻再也沒有體會到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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