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八章 送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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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冬親自率隊,然而卻隻帶了二十名侯府的侍衛警戒,剩下幾十人的則是征募來的民夫。霍五娘安坐在馬車內,身旁跟著兩個太後哪兒出來的嬤嬤,從現在開始她們將寸步不離的守著霍五娘。
霍文鍾依舊被他留下來鎮守博陵城,今年是個旱年,秋收後必然會有大量的流民湧向各地,聶冬對霍文鍾的交代是讓他配合縣府的工作就成,一切照著往年的來。給留守的侍衛首領高安張大虎卻是另一番交代。——“若有身體好的苗子,查明身份後不妨收到府裏來。”
如今聶冬已經很清楚淨義和尚是一心想要拉著他造反,若是他聶冬真的是博陵侯,或許會對當個皇帝很感興趣。可惜他不是,他現在一心就想怎麽穿回去!博陵侯自有三百親衛,可博陵侯世子卻沒有。從頭找像秦蒼、高安這樣在軍隊裏曆練出來的是不行了,但流民沒了土地,沒了籍貫,一旦入了侯府,就如同是部曲,對主人持有高度的忠誠。不管淨義的算盤如何,若霍文鍾身邊也有這一支訓練有素的侍衛,整個博陵侯府就多了一重保障。
這些算盤除了霍明明,聶冬誰也沒告訴。
“你究竟想做什麽呢?”霍明明問道,“紙包不住火,你這支護衛不像我在村莊裏訓練的民夫,到時候博陵裏那些皇帝的探子,或者是別人的探子遲早會知道的,這不是憑白引起陳睿猜疑嗎?”
聶冬歎氣:“現在是進退兩難。我擔心陳睿哪一天抽風削了博陵侯府,他下手沒有輕重,若是能徐徐圖之倒也無妨,但是你看他發的那些個旨意,又是加稅,又是封了褚正榮爵位,簡直就是釜底抽薪,每次都鬧的傷經動骨。我可不想咱們還沒穿回去,就被那個小兔崽子給禍禍沒了。”
霍明明道:“可你這樣做……陳睿不就更加猜疑了嗎?”
“是啊。”聶冬眉頭皺的都能夾死蚊子了,“所以才有‘官逼民反’這個說法啊。我不防備,那就是砧板上的肉,我防備了,又會引起注意。這年頭,當個忠臣怎麽那麽難!你說古代那些謀反的人,是自己真的想反,還是被皇帝的猜疑寒了心?既然你一直懷疑我,老子幹脆就真的反給你看!”
霍明明不語。訓練士兵她能行,這些勾心鬥角的事讓她想破頭也想不通。
“要是咱倆明天就能穿越去,我還瞎操什麽心呐!”聶冬扶著額頭,隻覺前路渺茫。
“所以你隻帶了二十侍衛,也是為了減少陳睿的疑心?畢竟侯府的侍衛訓練的如同禁衛軍一般……”霍明明笑了笑,剩下的話不說,聶冬也明白。
這二十侍衛出發前,也都被叮囑過不需表現的太優秀……盡到護衛的職責就好。可這個“不太優秀”的標準是什麽,誰也不清楚。
最終霍明明一錘定音:“你們看沈江卓的那些親衛是什麽樣就行了。”
侍衛們長長“哦”了一聲,明白了。
因押著嫁妝,這一路走的並不快。從馬車換了船以後,眾人這才覺得舒服了點。再寬大的馬車,在缺少防震裝置下,搖搖晃晃地還是頭暈。博陵靠水,這次來的人暈船的很少,倒也省了不少事。到了港口停下後,便有仆役下船采購。
聶冬站在甲板旁看著岸邊來了不少百姓,都跨著籃子,裏麵裝著蔬菜和用品。還有幾個穿著打扮明顯和其他百姓不一樣的也混跡其中,乃是娼-妓。
為了整頓風氣,朝廷曾下令收押暗-娼,如今這項禁令倒也形同虛設了。聶冬無奈搖搖頭,下令讓眾人守備更嚴些,尤其是霍五娘那裏,不得有失。
霍明明手裏拿著一個剛洗好的蘋果,清脆地咬了一口,腰間跨著彎刀,身後跟著陳福和孟鐵柱二人,活像帶著小弟四處收保護費的混混頭子。
三人都在船上待膩了,好不容易靠岸,紛紛跳下船來閑逛……啊呸,是考察!
陳福和孟鐵柱還擔當著霍明明護衛的身份。“到底是誰保護誰啊。”孟鐵柱私下嘀咕過,“以那位的身手,不欺負別人算不錯了。”
幾個擦脂抹粉的女人見這三人,頓時朝著他們揮著香帕。陳福趕緊上前半步,將霍明明擋在身後,小聲道:“這裏魚龍混雜,咱們還是換個地方吧?”
孟鐵柱也道:“胭脂俗粉的,髒了您的眼睛。”
二人如臨大敵,微微一回頭,霍明明正半蹲在一個老婦人身前,那裏擺著半籃子的雞蛋。
“大嬸,這雞蛋怎麽賣?”
老婦人見他們是從船上下來的貴人,趕緊道:“一個十文錢。”
霍明明和陳福哪裏懂得這些,聽一個不過十文錢,這半籃子買下來也不到五百文。正要掏錢,孟鐵柱嚷道:“你這老婦,我們誠心來買,你倒是把我家主子當冤大頭了嗎?這雞蛋不過三文錢一個,你倒是坐地起價!”
霍明明不由站起身。雖然侯府不差錢,可這價錢竟然翻了好幾倍,就有些問題了。
老婦人嚇得趴在地上哭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小人不敢欺瞞大人啊!今年收成不好,那穀子也沒多少,家裏也養不了多少隻雞了,這雞蛋的確是十文啊。”
她這一哭,惹得周圍不少人都看了來。陳福將手慢慢搭在腰間的刀鞘上,圍觀的眾人這才縮回了腦袋,趕緊散了。
霍明明沒了繼續逛了興致,隻是道:“買下吧。”
孟鐵柱還有些憤憤。他不差這五百文,若一個雞蛋隻多一兩文誰也不會計較,可這老婦將價錢翻了兩翻,明擺著心思不正。他以前是種地的莊稼漢,出發前還去集市上買了些東西回村裏,在博陵這雞蛋可隻賣三文錢。
“當著那麽多人,你瞎嚷嚷什麽!”
回去的路上,陳福小聲嗬斥,“不過是五百文錢,主子買了圖個開心罷了。”
孟鐵柱鬱悶道:“俺就是不想讓主子給那種人當傻子騙了去。”
“你也聽見了,這裏收成不好,貴點也是常理。”
孟鐵柱道:“陳大哥,你沒種過地你不知道。俺們博陵也有收成不好的時候,雞蛋最貴也就五六文錢一個,這人竟然敢賣到十文,除非她家的地都絕收了!”
“罷了罷了,你這一文兩文的我鬧不清楚!”陳福不耐地擺擺手,“回去不可再說此事。”
聶冬手裏卻已經拿著一份當地的物價單子了,出門的時候聶冬不僅帶了護衛,還把鹽商王慶元給帶了出來。可憐的王大掌櫃,還想著忙過秋收好好老婆孩子熱炕頭,全家歡歡喜喜等過年呢,家裏的凳子還沒坐熱乎,又被聶冬拎出來了。
族裏的人還無比的羨慕,明裏暗裏說了不少酸話。王慶元心裏卻想罵娘,他知道的關於老侯爺的事越多,以後有風聲走漏,他全家的腦袋都不夠賠的!
“十文錢的確有些過了,但也漲到了六文。”王慶元謹慎道。
“剛秋收完,糧食就不夠了?”聶冬冷笑,“看來今年這年……不太好過啊。”
與聶冬的推算不同,陳睿實打實的感受到了年關難過。北部三郡鬧了糧荒,手中三份秘折乃是三郡郡守送來的,均寫著已有小股流民鬧事。
“小股?!”陳睿重重將折子摔在案桌上,“朕還不知道這些人!若真是小股,哪裏還會往京城裏報,定是解決不了,才想著讓朕來收拾亂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