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盡，初春的北方。

    久雪初晴，酷寒卻使得“郾城”長街上的積雪都結成冰，屋簷下的冰柱如狼牙交錯，仿佛正等待著擇人而噬。

    可是街上卻沒有人，家家戶戶的門窗都緊緊地關著，密雲低壓，天地間竟似充滿了一種足以凍結一切生命的殺氣。

    沒有風，連風都似被凍死。

    血，滴滴答答。

    郾城城主府中，一雙如白玉般的手上，不斷滴落著滾燙的鮮血。

    城主“晏通天”早年是北方羌族戰士，後來投靠西周，憑借過人的勇猛很快成為周軍姬發的愛將之一，一身武力絕對能夠排進前五。

    所以姬發成為天子之後，便賞了愛將這個北方城主當當。何況晏通天原本就是羌族人，由他來管理這塊北方羌族的區域，是再好不過的了。而且這晏通天身在北方羌族，掌握著一項特殊技能，便是跟北方一種特產的異獸“巨人”能夠建立起親屬關係，手中更是率領著周軍中最尖銳的戰力，巨人部隊。

    巨人，說白了就是一種體積龐大，褪了毛的大猩猩，皮糙肉厚，相當於現代戰場上的重型坦克。在別的人類眼中，巨人是野蠻的，沒有智慧的生靈，它們通常都是角鬥場娛樂項目，礦場的超級勞工。但隻有羌族人才知道，巨人其實並不是畜生，什麽人對它好，它心裏清楚，而且巨人非常講義氣，隻要建立了親友關係，那絕對是忠心護主的超級猛獸。

    別看這支部隊隻有千餘人，但裏麵的每一個戰士都是精挑細選，從小跟巨人朝夕相處，吃住一起，所以培養了如同親友一般的關係。到了戰場上，一個戰士指揮一頭巨人，戰鬥力至少堪比五百人的戰隊。

    但現在的城主府中，足有千人的巨人部隊卻被一個女子身上的殺氣所震懾的不敢寸進半步。

    “姐姐，主人要我們收服這裏，並不是殺光他們，這裏日後還是我們的落腳之地呢！”

    一個好聽的聲音傳來，蓮步輕搖進來一個女子，一個臉色有些蒼白，額上有血色蓮花印記的女子。她的身子太過單薄，眼睛明亮，氣質高貴出塵，相信天下無論誰隻要瞧過她一眼，就永遠無法忘記。

    她永遠都是那麽清麗，那麽高貴。她目光中含蘊的那種悲哀幽怨之意，就連鐵石心腸的人看了也要動心。她不論說什麽都是清清的，淡淡的，卻又讓人不得不生出憐惜之情。

    她便是“憐心”，一個被海虎就下來當暖床丫頭的女子。

    而被她稱作姐姐的亦是位絕世美女，額上有血月印記，同樣是蒼白如月的臉，但這張臉實在是美麗得令人窒息，令人不敢逼視，她擁有絕頂美麗的臉和一雙明亮的眼睛，氣質出塵，絕代風華，身上無時無刻不散發著一縷縷的甜香。

    單這一點，那已是無數男人無法抗拒的了。

    她是“明月”，一個如同明月仙子的女人，海虎的另一位暖床侍女，亦是那位愛吃大熱狗的女子。

    看著姐姐無動於衷，憐心淡淡的聲音道：“而且刀穿過在身體，是會疼的。”

    明月冷冷道：“這又不是你的身體。”

    “雖然不是我的身體，我也一樣會感到心疼。”

    望著客廳中尚有數人持著寶劍站立，憐心春筍般的纖纖手指輕輕一指，就好像從瓶中摘下一朵鮮花。但當一名侍衛發覺自己手裏忽然一空，再看那女子時，忽然發現自己的劍已到了她的手裏。

    百煉精鋼的長劍，薄而鋒利。

    憐心十指纖纖，輕輕一拗，又仿佛在拗斷花枝，隻聽“哢”的一聲，這柄百煉精鋼的長劍，竟已被她拗斷成了數截。

    然後她輕輕一吹，就好像吹掉手上的塵土一樣，那數截長劍竟然化成數道絢爛的流光照亮了城主府客廳中持劍站立的侍衛們。

    而當光亮散去，那位失去長劍的侍衛再看到其它色彩時，忽然發現身邊的同仁們竟然已躺下去，就像是真的躺在一張很舒服的床上，忽然間就已睡著，臉上的神情，還帶著疲倦而滿足的甜笑。

    貌美如花，卻殺人與不留痕跡，這是什麽力量！！

    “投，投降。”

    當麵對跟自己差不多實力的對手，一個人可以硬氣。但遇到超越自己太多，那一個人的骨頭便會不爭氣，而且眼前兩個人何止是超越太多，簡直是天與地的差距。沒看到他們的城主大人，也在人家手上一個回合便腦袋搬家了嗎？？

    “你們呢！！”

    明月回過頭，冷冷看著院中的護衛和巨人們：“不投降就是個死。”她的聲音很輕很柔，但氣勢卻很猛，就像那些話在喉嚨不斷被壓縮，突然釋放出來一樣，聲波四處波及，空間顫栗，狂風怒號，呼呼作響！

    “投，投降啦！！”

    這下，不管是巨人還是軍士，竟然都被明月的聲波震懾的沒有了鬥誌，紛紛跪倒在地，拜見他們的新城主。

    憐心見事情完畢，語氣淡淡道：“恭喜姐姐成為郾城的新城主。”

    “那你呢！”

    明月冷冷道：“我當城主，你又幹嘛去！！”

    “我可不喜歡當城主，即忙又勞心。”

    憐心低著頭道：“我想開個酒館，賣些熟食，隻招待一位客人。”

    “哈哈，那你會虧本虧到死的。”

    突然間，天空有笑聲傳來，但人未至聲先及，聲音在空氣中泛起淡淡的漣漪，猶如海浪起伏一般。

    “虧死也願意。”

    當海虎聲音出現的時候，也正是憐心笑得最可愛的時候。也隻有在海虎麵前，憐心才會露出笑容，不會跟她姐姐一樣即使海虎在，她也會繃著張臉。

    所以當憐心笑的時候，海虎總說她當真是一笑傾城、百花齊放，仿佛在這一笑之下，苦寒的北方也轉瞬成為了四季溫暖的南方天氣。

    郾城，這個小城在地處北方，遠sx周千裏之外，聽說那姬發正在商朝的舊址上營建新的王都洛邑。所以就對這裏更沒關注了，甚至隻要郾城的百姓不出去四處亂說，姬發那個天子可能都不知道郾城已經易主了。

    當海虎到了這座城的時候，正是黃昏時。憑借空氣中熟悉的氣味，他懶洋洋地走到城中一間饅頭攤子前。

    攤子外麵的饅頭籠裏正在冒著熱氣騰騰的白姻，彌漫了憐心麵容。攤位裏間的灶火上正大鍋煮著肉，陣陣香氣已經飄散了出來。

    “店家，有什麽吃的嗎？？”

    海虎笑了笑道：“最好要快，我很急。”

    “小店新開張，有上好的鹿脯和牛筋，豬耳朵和黃獐腿也是最新鮮的。”

    憐心看到來人，再次露出了可令冰雪消融的微笑：“我們最有名的蜜餞蒸熊掌還沒燉好，客官如果不嫌棄我們的凳子髒，且寬坐一時，我去準備點茶水孝敬？”

    新出鍋的熟肉焦香撲鼻，放在篾筐中色澤生輝，看的海虎悄悄咽了咽口水。隨即又看向憐心道：“美味雖然誘人，但秀色可餐卻更誘人。”

    “那您想吃什麽。”

    憐心白了他一眼道。

    “我想吃你。”

    海虎用一種很溫和的語氣對她說出了這麽樣的一句話，然後便眯起了眼睛。憑良心講，海湖雖然俊美，但笑起來的時候，實在有點壞相。

    “你以前天天吃我，吃了我好幾個月。現在才幾天不見，你還要來吃我?”

    憐心嘟著小嘴道：“真有那麽好吃嘛！！”

    “好吃，當然好吃。”

    海虎哈哈笑著，摟著憐心便去了店鋪後院，然後找了一個房間便走了進去。

    眼見海虎坐在木床上，憐心臉上飛起一片紅暈，卻沒有直接走到床上。而是羞澀的站在床邊，緩緩扭動誘人的身體，雙手放在海虎腰上來回移動，性感圓潤的臀部左右搖擺起來。

    竟然是脫衣舞！！

    看了一眼雙眼都要冒出火來的海虎，憐心輕咬下唇閉上了眼睛，一邊繼續扭動著身子，一邊把身上僅有的一件衣服脫到腰間。她伸出一隻修長的腿撐在床上，那股黑漆漆的隱秘之地若隱若現。她的雙手在大腿上反複摩挲，邊扭動身體，邊一點點的把衣服褪了下去。

    高聳入雲的＂shuang　feng＂上掛著兩點嫣紅就灼痛了海虎的雙眼，平坦的小腹和修長的雙腿雪白的讓他覺得有些炫目。

    真是一個尤物！！

    憐心把雙手高舉過頭，這樣她苗條的曲線就盡情的展露給了麵前的海虎。而她的腰部扭動的越來越快，讓人擔心她纖細的腰部是否會承受不住這麽猛烈的運動而斷掉。

    終於，海虎艱難的吞了一口口水，聲音有些沙啞的道：“躺過來！”

    但是憐心並沒有停止誘惑，雖然躺在了床上，仍然緩緩移動自己性感的臀部，雙目迷離的要滴出水來。海虎望著眼前的美味人，就像是一條饑餓了十年的野狼，整個都壓了上去。

    然後便是——

    秀色可餐！！

    兩人一場大戰，月上當空才結束，海虎把頭枕在憐心的胸前，閉著眼睛享受這團溫柔，手則在她的身上輕輕摩擦。

    “主人愛憐心嗎？？”

    忽然間，憐心眼眶中有淚水流下，咬著嘴唇輕聲問道：“我們這是愛情嗎？？主人能給憐心愛情嗎？？”

    “愛情又是什麽？？”

    海虎閉著眼睛呢喃道：“愛得你死我活，愛得神魂顛倒，愛得神智無知，愛得沒有你我就要死了，除了你之外，我什麽都不要，名譽不要，事業不要，朋友不要，甚至連父母兄弟都不要，甚至連生命都可以不要，這算不算是愛情呢？當然要算的，如果連這情感都不能算是愛情，還有什麽情感能算是愛情？

    但我們之間不是愛情，因為我們達不到愛情的那種境界。在我看來，真正的愛情除了我說的那些之外，還要再加上一個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才算得上是完美的愛情。”

    海虎看了一眼憐心道：“你們姐妹的父母是紂王舊部，從小家境優越，自然眼高於頂，看不上平凡男子。要不是你們父母因不滿姬發而舉兵叛亂落得大敗，你們也不會成為了周軍的奴隸，將來的夫婿也定是王公貴族。但你們偏偏遇上了我，被我救了下來，或許是為了報恩，也或許是想從我這裏得到報仇的力量，你們對我的要求從來都是盡心盡力，你的姐姐明明很反感那樣，但她卻偏偏吃我的大熱狗。現在，你們得到了我賜予的力量，我們也解除了主仆關係，你們可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自己的愛情，所以你們現在是自由人，若你們不想被我索取，我絕不會怪罪你們，因為你們如今的力量都是你們付出所換取來的，不是我恩賜的。”

    “那主人有想要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人兒嗎？？”

    憐心目光閃爍，似蘊含無盡感情的問道：“因為憐心見主人一直都是一個人，身邊從來沒有旁人跟隨，若非有我們姐妹服侍，您現在還是一個人呢！！”

    “那個人嗎？？有過吧！！她叫石青璿，我第一個瘋狂愛上的女人，曾經想跟她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但她拒絕了我，也許我不是她想要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那個人吧！所以我們擦身而過的瞬間，也斷開了那段緣分，從此在兩個點上默默走著。”

    海虎苦笑一聲道：“往事如煙，舊夢難尋，失去的已經失去了，一個人已經應該從其中得到教訓，又何必再去想？再想又有什麽用？在這世上，有的人喜歡追憶往事，有的人喜歡憧憬未來，但我認為，老時光並不一定就是好時光，未來的事也不是任何人所能預料的，隻有“現在”最真實，所以一定要好好把握。而現在，我抱著你、你摟著我，不是愛欲、不是愛情，因為對我們來說愛情太難、攜手太遠，現在隻是單純的相依，這就是我們的真實。哪怕你現在起來說，老娘不要這種真實，馬上從老娘的床上滾蛋消失，那對我來說你就屬於過去，我會立刻消失，永遠不會出現，然後我會再去尋找下一個真實，這就是我們之間的關係，你滿意了嗎？？”

    “是交換，單純的互相索取而已，主人是這樣看憐心的嗎？？”

    憐心聲音淡淡道：“雖然主人的話很混賬，但憐心現在卻感到很幸福！！因為主人是憐心想要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人，而憐心現在正擁有著幸福，所以心中很幸福。”

    沉默！！

    麵對憐心的話，海虎沉默了。

    天上沒有月，隻有星——繁星。

    憐心已經熟睡了，但海虎卻坐在房頂上，手裏領著酒壺，一口接一口的喝著，記得他穿越前武俠大師古龍曾說過：浪子情懷總是酒，喝酒無疑是浪子最愉快的事。

    而他正是個浪子，所以生命中必不可缺的就是酒。

    不管是最烈的酒、還是淡而無味的酒。隻要是酒，他就愛喝。就像他喝的不是酒，是寂寞一樣。正如古龍小說中的西門吹雪吹得不是血，是寂寞一個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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