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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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青,你的心是硬的麽?”

    聽到濯塵這麽問,景淵隻想發笑,事實上,他也笑出了聲。

    “濯塵,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天真了?”他笑得一派雲淡風輕,比之從前平易近人了許多,隻是語氣卻是極度的嘲諷刻薄:“修煉多年,一身修為都到狗肚子裏了?貧道沒空與你上演一出曠世的愛恨情仇。如今看來,就連那下界剛強一點的女子,都比你強上百倍。”

    濯塵尊者氣得差點嘔出一口血——這些日子昆侖的掌門長老天天逮到他們魔修的幾位首領就上前圍毆,搞得他們連出門都不得安生,而濯塵這幾日天天糾結於景淵的態度,心下越發憋悶,有時想著幹脆霸王硬上弓,也好過如今僵持不下,隻是轉念一想若是他強迫沐青的話,那二人之間便再無未來可言,如此想著,他便瞻前顧後,不敢動手了。

    可如今被如此折辱……他濯塵好歹也是站於魔修頂端的尊者,若想受著這樣的侮辱,還不如死了幹脆!

    “沐青,本座最討厭的就是你這點。”他心中仿佛燒著一團火,灼得他五髒六腑生疼,他邁步向前,穿過重重屏障,彎腰拾起那粗重的鐵鏈,猛地一扯。景淵的身體因著鐵鏈的動作,不得不向濯塵靠近,二人之間的距離已不足一拳,甚至能夠清楚的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那個平日裏高高在上、一派仙人風範的男人就在他麵前,長發有些淩亂地搭在肩上,因著被壓製的靈力,和這數也數不清的陣法,他顯得有些不適,就連一頭黑發裏也摻了些許白絲,看起來疲憊了許多,麵色比之從前蒼白了不少,就連那雙唇,也少了些許血色,乍一望去,仿佛是一個精致的人偶,而不是活生生的人。瞧起來有些可怖,更多出了幾分陰森之感。

    濯塵低頭,瞧著那人藏在廣袖裏的手腕——比起從前好像細了一些,烏黑的鎖鏈在手腕上印下了暗紅的印痕,有些地方甚至隱隱變成了深紫色,濯塵一瞬間甚至想,就這麽鎖著這個人,任由這鐵鏈壓斷他的手腕腳腕,任由這陣勢一直封著他的靈力,直到最後靈力衰退,那樣,沐青就會成為一個廢人,一個……完完全全隻屬於他的廢人。

    越這麽想,他越是興奮,他想讓這個人屬於他自己,就算廢了也無所謂,隻要是沐青這個人……其他的不重要。

    可你不就是喜歡那個高高在上仿佛不染凡俗的他麽?濯塵心底另一個聲音說。

    瞧著維持著一個姿勢紋絲不動的濯塵,景淵抬臂拂掉濯塵的手,他理了理略有些淩亂的衣擺,調整了一下坐姿道:“尊者不出去看看?貧道聽到了些許吵鬧聲,大抵是我那幾個沒有禮數的師弟師妹吧。”

    “你!”

    濯塵沒有空去想為什麽這麽快那幾人就找到了這裏,很顯然,他現在最應該做的,是應付掉外麵那幾個難纏的老家夥,再去思考該如何處置沐青的問題。

    看著濯塵急匆匆離去的背影,景淵淡然的:“鏡,給我拿一套衣服。”

    “早就準備好了。”小鏡子打了個哈欠,揮手撤掉山洞角落的幻術結界,然後捧起疊得整整齊齊的一套衣服:“唔……因為沒敢走太遠,所以就找了一件適合你身形的衣服,樣子倒是沒在意,回來一看才發現挺有反派氣質的,你別嫌棄。”

    景淵默默地看著小鏡抖開的玄色長衫,還有那顯眼的暗金繡線,嘴角抽搐:“還好,我不介意。”

    其實這衣服他倒是沒什麽排斥的,隻不過當了太久仙風道骨白衣勝雪的修仙名士,再瞧這明顯酷炫狂霸拽的衣服,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歎了口氣,然後緩緩起身,蒼白修長的手指搭在其中的一條鐵鏈上微微用力——哢嚓一聲,粗重的鐵鏈應聲而碎,隨即化為靈子碎片。

    景淵如法炮製,將其餘幾條鐵鏈一一捏碎,然後就地脫了那件有些褶皺髒亂的白色道袍,將小鏡遞過來的衣服披在了身上。

    “咳……咳咳咳……”一連串疊聲的咳嗽止住了景淵的動作,他還未將衣帶係上,卻難忍喉間的癢意,隻咳了幾聲,便有鮮血從唇中湧出,滴落於地,落在白色的外衣上,更顯得觸目驚心。

    “可有什麽不妥?”鏡花水月關切扶住景淵,眸中盡是擔憂。

    “沒事。”唇邊的血跡被手指揩去,景淵直起身,將一身衣物穿戴好,方道:“一點代價罷了,畢竟是如此複雜的陣勢,要解開還是要費點心思的,你真當我無所不能麽?”

    “沒事就好。”自身沒有受到影響,想必這個主人也沒什麽太大問題,小鏡也就不去計較,反倒是踮腳將景淵的長發理好,又不知從哪兒弄出了玉冠將一頭長發束了一半,配上那件衣服,更有王公貴胄的模樣,至於修道人的氣質,那是啥?

    “行了。”寬大的袍袖遮住了景淵的雙手,他任由鏡花水月扶著走到洞口,然後停住腳步。

    “怎麽?”

    景淵沒有回答,隻是回頭瞧了瞧這個讓他不是很舒服的暫定居所,似是有些倦怠地擺了擺手,道:“走吧。”

    安靜了許久的山洞開始被石塊剝落的聲音填滿,剛開始隻是小幅度的晃動,而後,地動山搖。

    仿佛是感覺到了什麽,正與沐鈞和沐凡二人對峙的濯塵猛地回過頭,卻隻見到了不甚明顯的煙塵。

    “沐青!”

    他並未在意流血的右臂,擋住沐凡一擊後便急忙要抽身回返,隻是他沒發現,沐鈞沐凡二人在退回後就再也沒出手,反倒是怔怔地看著他的身後,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

    “濯塵。”

    焦急間,濯塵仿佛聽到了沐青的聲音,隻是他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但就算是幻覺,他也甘心受騙。他順著聲音的方向抬起頭,卻發現沐青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形象站在他麵前。

    “沐……沐青?”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希冀,又帶著幾分懊悔:“你……”

    “是我。”景淵看著一臉嚶嚶嚶的濯塵,淡定將劍刃送入濯塵的身體裏。

    不敢相信結局竟會如此的濯塵失去了力氣,從半空跌落,景淵並未露出一絲一毫其他表情,隻是看著濯塵消失在他的視線裏後,方才轉身。

    “有勞二位師弟掛念,我沒事。”

    看著一身黑袍玉冠束發雖麵色蒼白身形消瘦卻酷炫狂霸拽的師兄,這倆人明顯有點回不過神。看慣了師兄不食煙火氣的模樣,如今這般,卻更讓他們震撼,隻是瞧著師兄比從前仿佛瘦了許多,更別說那一頭黑白分明的長發,更讓他們心下酸澀。

    “回去罷,濯塵不必去理會,他心魔已生,活不過幾日了。”

    “是。”

    二人歎氣,便也隨景淵回返昆侖了。

    果真,沒過上幾日,呆在天樞殿養身體的景淵便聽到了濯塵尊者隕落一事,隻彎唇笑了笑。他拾起放於案上的茶杯,內裏泡著的是玉衡長老親自從畢生所藏中尋到的上好靈茶,景淵可不願浪費半點,卻也不暴殄天物,隻淺酌一口,唇齒留香。

    準確的來說,濯塵的死因並不是受了傷加上心魔那麽簡單——魔修向來勾心鬥角強者為尊,濯塵受了傷,又被心魔趁虛而入,有看他不順眼的人早就落井下石了,可歎堂堂五尊者之首,最終落得個被同修剁成了肉泥的地步,就連魂體與靈核好像也被人毀的一幹二淨,當真是永世不得超生。

    玉衡長老沐雨可是修仙界難得的冰美人兒,更是元亦的親傳師父。這些日子給景淵調養身體也是她一手包辦,她一襲雪色長裙,腰係玉帶,長發垂腰,眼簾低垂,倒是難得的溫和模樣。景淵看著她長大,在她心中,景淵分明就是亦兄亦父的模樣。兄長遭此大劫,她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兄長受苦受累,垂在肩頭的一縷白發映在沐雨眼中,更是刺眼得很。世人都說玉衡長老冷心冷情,可誰有知道那隻是對外人的呢?他們七人從最開始便同進共退,如今大家的兄長變成了這般模樣,她隻恨不能感同身受。

    “那幾個小家夥如何了?”景淵並未理會濯塵的死訊,隻是語帶溫和地問沐雨:“沐鈞可還沉得住氣?”

    “三師兄倒是想殺去魔修的老窩給您出氣,隻是怕您生氣,也就忍了下來,不過卻憋得很。”沐雨將景淵手中的腕帶拆下,細細用靈力探查許久,方才放下心來:“這手腕倒是沒什麽問題了,隻是師兄還要多多小心才是,好好用靈力養傷一陣子再使力吧。”

    那鐵鏈可不是什麽普通玩意兒,景淵雖然碎了那鏈子,回頭查看身體的時候卻發現腕部經脈堵塞,靈力鬱結,若是不及時醫治,日後那雙手可是要廢掉的,當時知道這個結果之後,幾個昆侖的巨頭連將濯塵挫骨削皮的心都有了,若不是景淵攔著,剩下那六個恐怕第一時間就能殺到魔修地界去給他們的大師兄出氣。

    “我知曉了。”景淵慵懶地斜靠在長椅上:“阿瑾與聶辰這幾日如何?”

    沐雨思索片刻,輕笑搖了搖頭道:“阿瑾那孩子有清漣照看著,也不會生出什麽衝動的想法。至於您的親傳弟子……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誰都不讓進去,也不知如今是何情形。”

    “我知道了。”景淵打了個哈欠:“你先回去忙,聶辰那孩子,待我好些就去看他。”

    “那師兄,早些休息。”

    雖說他們也很想趁著那群歪門邪道自亂陣腳的時候打他們個措手不及,隻是景淵攔住了他們,現如今,魔修那處已經自顧不暇,若是進攻興許會就此敗落。但如今在修仙界,平衡才是最為正確的局勢,若任由正道壯大,後果可能會更為糟糕,如今這樣,也很好。

    景淵已沉沉睡去,但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不遠處他親傳弟子的房內,聶辰露出了一個極為陰狠的笑容————

    “敢傷我師尊,濯塵,我讓你生不如死!”

    這次他倒是無比感謝係統,若不是這麽個金手指,他怎能瞞天過海把濯塵的魂魄弄到手?

    他瞧著空間裏那被封入晶石的魂魄,笑得開心:“好好享受吧,濯塵尊者。”

    晶石懸在半空中,而它的身下,是燃燒得極為細微的靈火。靈火炙烤著盛有魂魄的晶石,慢慢的。

    作者有話要說:  聶辰黑化進行時二蛋馬上要成鬆花蛋了最新消息請看文案作者表示十月十五號之前大概不會更新了之後就不會忙了!基本上也會日更或者二日一更麽麽噠

    濯塵領便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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