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梅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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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名”趕著馬車,奔跑在出關的路上。現已進入隆冬,天氣依然轉涼,微微地開始灑落小雪。

    本來“無名”當年殺了單誌之後就要趕赴關外的,可是由於後來關外有戰勢,便耽誤了兩年。戰勢平息後不久,“無名”就冒著嚴冬寒雪趕赴關外查證尹城身份。

    殺掉了單誌以後,“無名”不知怎地了,開始變得多愁善感起來。這麽些年一門心思地想著報仇的事情,腦子裏根本就沒考慮過別的。

    沒有回憶過什麽事情,沒有懷念過什麽人,更沒有留意過美麗的景色。

    這些年來,“無名”活得很忙碌,活得很單一,活得很緊張,活得很空虛。這飄飄灑灑的雪,令“無名”莫名地觸景生情起來。

    一晃九年了,自己的親人都離開自己九年了。

    這些年來自己忙著報仇,竟然都騰不出來時間到親人的墳頭上去拜祭拜祭。這些年過去了,親人的墳頭上的荒草已經長得很高了吧。

    等自己解決了這次的事兒之後,自己一定趕回老家給自己的親人們上墳拜祭。

    武林中這些年又誕生了那些後起之秀?他們是誰,有什麽本事,幹了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

    自己隻顧忙著報仇,武林中的事情竟然無暇顧及,自己好似已經脫離了這個世界,僅僅是活在一個狹窄的自己的精神世界裏。

    “無名”心裏知道,自己幹的這件事就是武林中的大事,早晚會讓武林轟動。

    對了,蘇秀秀還好麽?她怎麽樣了?她為自己贖身了麽?她是不是已經從良了,她是已經找了一戶好人家過上了安穩日子還是按照約定在等我?

    或者她本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根本舍不得青樓的花天酒地,依舊在搔首弄姿賣笑而生?

    如果這次我報了仇,我便想回去看看,打聽打聽她的消息。

    畢竟自從我踏上這條尋仇之路後,她是我唯一接觸過的女性,也是唯一與自己曾同處一個屋簷下的人。

    不知為什麽,自己現在突然很惦記這個蘇秀秀。

    多愁善感,多少淹沒了些“無名”的殺氣。令“無名”的心情很煩亂。“無名”現在的心態不太適合去決鬥。

    所以“無名”出了關後,來到了關外的一個市集住下了。關外是沒有悅來客棧的,“無名”隻是找了還算說得過去的一家客棧住下了。這個市集離梅花莊還不算太遠。

    這一路顛簸外加“無名”觸景生情,情緒有所變化還未平靜。所以“無名”並不打算急於去找尹城。

    而是想先準備準備,待心情平靜了下來後,再去找尹城也不遲。於是“無名”就暫時落定了下來。打算過個十天半拉兒月的再去梅花莊。

    這天“無名”正在客棧的一樓自己獨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這時從外麵走進來一個人,引起了“無名”的注意。

    隻見來的這個人身穿道袍,背背寶劍,須髯飄逸,一看就是個武林高手。

    “無名”不認得此人,隻是覺得此人傲骨仙風,令人仰慕。老道找了個幹淨桌子坐下,點了些酒菜便自斟自飲起來。

    正當這時,“無名”背後有人說話:“喲,這不是清風道人徐道長麽?你怎麽今天也來到這裏了?莫非也是為了去和那個梅花樁樁主比劍?”

    “無名”順聲看去,隻見從“無名”身後走過來兩個人。一個是個英俊少年,另一個是個中年人,身後都背著寶劍,說話的便是這個中年人。

    “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崔氏父子,久仰久仰。快請這邊坐。”老道看到他們立即起身施禮並請他們父子與自己同桌而坐。

    想必兩人應該是有些交情。

    這對兒父子不是別人,正是近年來江湖中新崛起的英雄----崔氏雙劍。

    “無名”不認識,也沒聽說過。

    這些年“無名”是一心專注找“七殺手”報仇,其他的事兒他都不關心,所以他當然沒聽過這二位俠客的俠名。

    這崔氏雙劍是父子二人且一人一柄劍。

    老子崔武用的是柄軟劍,兒子崔連心用的是窄柄的劍。

    文中代言,近些年來,這父子二人憑借各自手中的劍,聯手擊敗了很多江湖上的武林敗類以及江湖大盜,甚至還救過嚴查山西巨貪案的欽差大臣劉大人的命,可謂是俠名遠播。

    有道是自古英雄終有見,今天這不就和“無名”碰上了。

    現在這崔氏父子雖然還不認識“無名”,可是後來卻與“無名”結下了深厚的情誼。當然了,這都是後話。

    閑言少敘,話說崔氏父子與徐道長三人落座之後徐道長便答道:“不錯,貧道正是要去找那尹城比劍。莫非您父子二人也是去比劍的?”

    “不瞞道長說,我父子二人也正是去找那尹城比劍的。想不到這個尹城,在四五年間竟然連敗了數十位中原使劍的高手,我父子二人也真是不甘心。

    尋思著去找尹城比試,一來為中原武林人士爭口惡氣,二來我也想親口問一下尹城,一年前來找他比武的我師弟雲南小劍霸羋飛哪裏去了?

    自從我這師弟去找了尹城比劍後至今下落不明,我想知道他是死是活。”崔武略帶點激動地說道。

    “哦?不瞞崔老弟說,我此次來找尹城比武,也是一來想為中原武林出口惡氣,二來想查詢我那數月前前來找尹城比劍的徒弟風中劍冉孝的。

    數月過去了,我那徒兒音信全無,恐怕已經是凶多吉少了啊。”老道甚為悲傷地說道。

    “哎,想不到冉老弟也有此遭遇啊。

    這個可惡的尹城。跟他交過手的人,隻有初期的十幾個人走出了梅花莊。

    不過不是被挑斷了手筋或者腳筋,從此精神恍惚成為了廢人一個,就是幹脆變得瘋瘋癲癲地整天胡言亂語地成了瘋子。

    真慘啊!這之後去的人便俱都生死不明、輸贏不知、從此就人間蒸發了。”崔武悲傷地搖著頭道。

    要說真是這樣麽?書中代言還真是這樣。

    “無名”這些年走南闖北地尋仇人報仇,幾乎已經成了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想報家仇,他哪裏能知道這事?所以“無名”對此事是一無所知。

    那可能諸位讀者要問了,難道那些武林中人就沒有去合夥兒找尹城尋仇的麽?或者有人報官再或者有沒有人使用下三濫的手段去暗害尹城?總不會都那麽老實巴交一個一個進去的一對一對練吧?

    答案是有啊,有一些品行低的武林人士還真就這麽做的,不過這個尹城全都成功地逃脫了。事後一個一個地殺了這幫人。

    梅花山莊也不是一直在關外,之前是在中原的,就是因為尹城不斷地搬地方,最後才搬到關外來的。

    由於之前那些不是與尹城公平決鬥的人全部死於非命而無一例外,所以日後想找尹城比劍的人都不在用這下三濫的方式了。

    當然,這一切“無名”是不了解的。

    “無名”從三個人的對話中聽出了一些端倪。

    他推斷,想必自己消息的得來就是探子們從那些初期還能活著出來的人們嘴裏打聽出來的。

    隻是軟劍和梅花扳指對於其他人來講沒什麽稀奇的,隻不過是大家確認尹城身份的物品罷了,隻有“無名”知道這兩樣東西同時交集於一起則代表著與“七殺手”緊密地聯係在一起。

    當然,單誌親口得確認,讓“無名”對尹城是“七殺手”的身份更加地確定了。

    “無名”由於報仇行為神秘,可以說天知地知自己知道,剩下的知道的就是那五個賊子,現那五個賊子都已經伏誅了。所以這世上便沒人知道“無名”在找“七殺手”報仇的事。

    更何況“無名”跟這些人也不熟,所以“無名”不想節外生枝也就沒去跟他們打招呼,而是一直在暗中關注著。

    “崔老弟,敢問你打算哪天動身去啊?是你們父子聯手對付尹城還是你們分別與尹城單打獨鬥啊。”道長問道。

    “不瞞道長說,我們父子打算過兩天再去。

    我們也剛到這裏不久,風塵仆仆地需要休整。順便再練練我們雙劍合璧的功夫,然後再去迎戰。

    您老也知道,崔氏雙劍的軟硬兩劍合起來才威力最大,雖然聽上去以多打少好似略有不妥,但是武林中人想必也知道,我們父子很少單獨與人過招兒的。

    再說,嶺南三劍當初不也是一起去找的尹城比武麽。而且是他們三人聯手與尹城過招兒的。

    隻可惜這三個人中,兩個人被尹城挑斷了手筋腳筋,一個不知道怎麽弄得得了失心瘋,十數年辛苦付諸東流了。

    所以我父子認為我們父子聯手與尹城過招兒,尹城想必也能答應。”崔武無不歎息地說道。

    “哦,這樣啊。崔老弟,有句話道長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老道說著,看了崔連心一眼。

    “道長但說無妨,老弟洗耳恭聽便是。”崔武看著老道,眼睛裏充滿了溫暖,仿佛崔武知道老道要說什麽,而且還很感謝老道能這麽做似得。

    由於道長和崔武是側麵對著“無名”,崔連心是正麵對著“無名”,所以他們的表情“無名”也都能夠看得真切。

    老道語重心長地說:“這個你們父子二人的俠名呢,中原武林人絕大多數人都知道。

    一聽二位的俠名,那是人人挑大拇指稱讚啊。不僅武藝出眾而且品德高尚。

    尤其這連心,年少成名,那是武林中的佼佼者啊。日後再經曆歲月的磨練,那必是一代大俠啊……”

    說到這裏,老道故意停頓了一下,看了父子二人一眼。

    隻見崔武直勾勾地看著老道,滿麵地感激之情;再見那崔連心,眼睛瞪得大大地,略帶點緊張,一副害怕老道將下麵的話說出口的神情。

    老道看完了之後,搖了搖頭便說道:“貧道呢是出家人,這出家人呢以慈悲為懷。

    正所謂掃地不傷螻蟻命,珍惜飛蛾紗罩燈。再一個呢,貧道年長崔武兄弟幾歲,所以呢自認為在您父子麵前呢也算有個尊長的身份。正因如此,貧道認為呢,這個認為什麽呢……這個認為這個……”老道此時有點話難出口。

    崔武看到老道如此吞吐,便接過話來說:“道長即便不說出來,小弟也明白道長想說什麽。

    道長的意思是不是想讓連心一個人回去,我崔武隻身去比武。這樣一來一但有個閃失,還能保我崔家一支血脈?”崔武動容地說道。

    “正是,貧道正是此意。”老道肯定地答道。

    這時隻見崔連心怒目圓瞪,十分激動地說道:“道長好意,晚輩連心心領了。

    不瞞道長說,我爹爹多次跟我這麽說過,我都不答應。既然爹爹的話我都不聽,也沒法聽道長勸了。

    我崔連心雖還算不上是什麽武林至尊,可這些年來與爹爹走南闖北相依為命,也難得闖出這一世俠名。

    崔氏雙劍,向來形影不離,我爹爹在哪裏我就在哪裏。如今遇到強敵,我怎能讓我爹爹一個人隻身迎戰,而我卻貪生怕死地逃跑?如日後我一人淪落江湖,知道情況的江湖人士豈不嘲笑死我?

    如果非要讓我們一人隻身比劍,那我爹爹留下,我一人去便是了。自古以來,哪有打仗的時候,壯漢兒子讓老子去殺敵自己躲在家裏享清福之說?”

    崔連心一番義正言辭地拒絕了老道的提議。

    “哎,賢侄兒啊,伯伯沒有半點兒看不起你的意思。

    伯伯隻是覺得此行十分凶險,不想崔氏雙劍日後絕名。不過賢侄兒剛才的這番慷慨陳詞說得是義薄雲天,蕩氣回腸。

    不錯,咱們武林中人行走江湖,過得就是刀頭舔血的日子。要是怕死,何必來闖江湖?

    來,貧道我敬二位父子一杯。”老道說著,舉起酒杯一仰而盡。

    崔武看了看兒子又看了看老道,無奈地搖了搖頭。眼含著淚幹盡了杯中酒。

    由於他們就坐在“無名”身邊不遠處,所以“無名”將一切都看得真真切切。

    “無名”心說:“這老道兒好人啊。這少年也果真是條好漢,不負俠名啊。

    隻是這崔武,看上去太過悲傷了。好似認定了這一去,父子二人必將殞命與尹城之手一樣。”

    不過崔武如此舐犢情深,也同時深深地打動了“無名”。

    試問一下,天下哪個當父親的不心疼自己的兒子?有誰願意讓自己的孩子拿命去冒險?可江湖就是這麽殘酷,正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這時候就聽老道說:“二位,貧道今晚便去那梅花莊找那尹城比劍。

    貧道必然會將崔老弟的事放在心上,比劍之前定會問清楚令師弟的情況,如若貧道僥幸取勝,貧道必將令師弟的情況如實地轉達給崔老弟。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貧道不幸也落了個下落不明人間蒸發,那麽也請崔老弟日後去找尹城比武的時候,順便也問清楚我徒弟冉孝的下落。

    如能勝利凱旋,也把實際情況轉告給他的家人亦或者我的家人。不知崔老弟意下如何?”老道語重心長地說道。

    “道長俠名遠播、義薄雲天。一切就按道長交代的辦,除非我父子二人也同樣下落不明人間蒸發。”崔武滿含熱淚地說道。

    老道點了點頭,說道:“二位俠客,貧道今晚便要起身去梅花莊了。我先告辭了,我們後會有期吧。”

    老道說完,便把一封信交給了父子二人,據老道說那是老道和冉孝的家人的地址信息。

    崔氏父子收好了信件後,老道便轉身向後院客房走去。留下崔氏二俠在座位上喝著悶酒。

    “無名”吃完飯也回客房去了。“無名”聽了老道和崔氏二劍這一席話之後,這心思便開始往複仇這方麵收了。

    話說一夜過後,第二天“無名”中午才起床,“無名”來到客棧酒館處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簡單點了兩個菜,早上飯和午飯這就兩頓並一頓吃了。

    正當“無名”吃著飯的功夫,“無名”看到崔氏父子走到了他旁邊不遠的桌子處坐了下來。

    崔連心說道:“爹爹,道長他老人家昨晚去梅花莊後到現在也沒回來,你說他是不是已經……”說到這裏,崔連心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憂慮地看著他父親。

    崔武壓抑地說道:“別多想,道長武功高強且行事周密,應該不會有什麽事,估計是中途有什麽事兒耽擱了吧。”

    崔武嘴上雖然這麽說,但是他自己心裏也明白,這話連他自己都不信。

    “爹爹,咱們再等等吧,再過一個時辰如果道長依舊沒現身,我們就去找找,雖然不能去梅花莊,但是到周邊尋摸尋摸心裏也能好受些啊。”

    “隻好如此了,我們抓緊吃飯。也不等他一個時辰了,吃完了飯我們便去找找。如果道長回來了,咱們就告訴店家讓道長等咱們父子便是。”

    說著,兩人默默點了點頭,快速地吃完了午飯,跟店家交代了幾句便離開了客棧。

    “無名”心裏也想知道道長的下落,所以也不急著回客房,吃完了飯又要了壺好茶,在這兒邊喝邊等崔氏父子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