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當年為什麽要丟下我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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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急診稀稀拉拉的隻有幾個人,言承歡在檢查室裏一直都沒出來,麥航遠在外麵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這個時候在別人的地盤上,他這個所謂的全科專家根本就是一個擺設、一無事處。

    林俊佑剛推開急症室的玻璃門遠遠的就看見在原地不停踱步的麥航遠,腳下的步子瞬間停頓住,承歡發燒。送她過來的卻是麥航遠?

    這是不是足以說明昨晚一晚上他們倆是在一起的?

    慶幸自己的理智都還在,他不斷的告誡自己,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隻是這會無論如何他也做不出對麥航遠笑臉相迎的事情來。

    麥航遠看見林俊佑的時候並不覺得奇怪,這裏是慈銘,是他的地盤,有關於言承歡的事情他第一個得到消息那是再正常不過的。

    一如既往的,林俊佑選擇了無視他的存在,他這個態度,麥航遠也早是習以為常了,以前他對自己就是這麽一副視如空氣的態度。

    治療室裏正好出來個小護士,低著頭慌不擇路的一頭撞在林俊佑的身上,一向對下屬還都和煦的林副院長頭一次大庭廣眾之下發了火:“三更半夜的是不是犯困了腦袋發暈了?慌慌張張的像什麽樣子?”

    小護士被訓的臉紅一塊白一塊的:“我……孫……醫生讓我去拿冰貼。”

    林俊佑一把推開小護士,周遭的氣壓極低:“這個時候還拿什麽冰貼?39°的高燒退燒針都不管用,物理降溫還有什麽用?準備200l的阿奇黴素、2支病毒靈輸液。”

    小護士連聲應承。一路小跑去藥房拿藥,林俊佑板著一張臉進了治療室,一眼便看見了躺在床上的承歡,小臉像花貓一樣,有泥漿有血液,臉色酡紅酡紅的,短發濕濕噠噠的貼在脖子裏,額頭、臉上、脖子裏密密麻麻的都是汗。

    手上都是血,無名指上一道深深的傷痕顯而易見。

    他深吸了一口氣走近,探了探她的體溫,沉聲吩咐身邊的值夜醫生:“我已經吩咐護士去取生理鹽水了,等會直接輸液就好。”

    說完腳步一轉就出了門,門咣當一下被關上,聲音驚動了在走廊裏出神的麥航遠。

    他順著聲音抬頭,還沒來得及望過去呢,頰邊就狠狠的捱了一拳,口腔壁撞到了牙齒上,溫熱的血立馬在口腔裏奔湧而至,腥甜腥甜。

    林俊佑這一拳幾乎是用足了全力,麥航遠直接被掀翻在地,下一秒就像是食肉動物窺視了很久很久的獵物一樣,被狠狠的攥住了衣服前襟。

    一夜未眠的兩人均是紅著眼睛,尤其是林俊佑,猙獰的仿佛恨不得要一把捏死麥航遠才肯罷休:“從小到大我們從來舍不得讓承歡受一點點的委屈和傷害。可是自從她認識了你,大傷小傷不說,最後還叛逆到要和家裏斷絕關係,你算什麽東西?這麽多年我們一直心心念念護著的寶貝憑什麽在你這裏就要受盡傷害和委屈?”

    麥航遠是典型的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更何況眼下和自己對峙的是一直以來就不對眼的情敵呢?

    他鬆了鬆脖子,伸手掰開林俊佑的手,麵色陰沉。話語中充斥著不屑和譏諷:“究竟是誰讓她受盡傷害和委屈?如果不是拜你和言致遠所賜,我和她會走到現在這一步?別把自己說的像聖人一樣,當年你有沒有從中插上一腳你自己心裏最清楚,我倒是奇怪的很,你究竟是哪裏來的臉皮來和我討論誰對誰錯?”

    林俊佑本就在氣頭上,聽麥航遠這麽一說,心裏那把火更是燒的旺了,一個箭步衝上去再次將麥航遠撂倒在地。跨坐在他身上拳頭如雨點一樣的不停歇的落在他的臉上,打紅了眼睛的猙獰樣子,似乎完全不顧及自己的身份和形象。

    “以後用不了多久,承歡會是我的妻子,我孩子的媽媽,你再敢靠近她一分,我要你的命。”

    這幾拳挨下來,麥航遠已經是臉上掛彩無數了。他吐了口血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林俊佑步步緊逼壓進角落,青紫斑斕的眼角挑出不屑的笑容來:“你高興的有點早了,她嫁不嫁給你還是個未知數……”

    好巧不巧的,林俊佑處於劣勢的一幕被拿藥趕回來的小護士親眼目睹,怎麽說林俊佑也是醫院的最高領導,管她們溫飽的主,這會被外人欺負,她說什麽也得幫忙吧?

    連忙上去對著麥航遠就是連拉帶推的:“你快鬆手,不然我報警了。”

    麥航遠陰沉的瞥了小護士一眼,慢慢的放手鬆開了林俊佑:“林俊佑你人模狗樣、衣冠禽獸的樣子別人不知道,可我卻是見識過的,剛剛那幾拳我權當是被狗咬了,記住,誰都不是溫順的兔子,一旦被咬急就算是兔子也會反擊的。”

    麥航遠氣場十足,說出的話鏗鏘有力。一副王者之勢不怒自威,小護士感覺到了,連忙怯生生的收回手,將藥送進了急症室。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長長的走廊裏被麥航遠和林俊佑各鋸一頭,兩人仿佛井水不碰河水一樣的再無任何交集。

    冬季的天亮的很晚,一直到早上七點的時候才真正的大亮,陽光照亮天邊的第一次破曉。射進走廊裏金燦燦的一片。

    礙著言承歡的特殊身份,職業的孫醫生在急症室裏觀察了一個晚上,直到她燒徹底退下來之後,才算鬆了口氣。準備出去洗把臉,順便給林俊佑報個平安。

    燒退下之後,承歡才覺得整個人涼涼的舒服了很多,隻是眼皮子依舊很重,說什麽都不肯睜開來,她模模糊糊的囈語:“麥航遠……航遠……”

    孫醫生起先沒聽清楚她的話,於是便靠近了聽,他不是醫院的老人。麥航遠這個名字他也是頭一次聽說,心想大概是言承歡想見這個人。

    於是連忙去了門口問了一句:“哪位是麥航遠?”

    聞聲麥航遠抬頭回應了一句:“這裏。”

    旁邊不遠的林俊佑不禁垂眸,眼角有顯而易見的譏諷笑意。

    在她最難受最需要人照顧的時候,她第一個想到的卻不是他而是另外一個男人。

    他剛剛那麽彪悍的維護自己的愛情,其實根本沒人會在意,現在看來反而成為可笑又譏諷的白癡舉動。

    麥航遠無形之中成為了這場戰爭的勝者,可他根本沒有向著林俊佑炫耀一番的打算,言承歡就躺在裏麵。他心緒不定,不然剛剛也不會吃林俊佑的苦頭了。

    他從不崇尚武力解決能解決一切,但也不是那種白白挨揍卻不還手的人,之所以讓林俊佑上了上風。完全是一顆心都撲在了言承歡的身上。

    麥航遠進去之後,孫醫生簡單的叮囑了他一番:“燒剛退,需要大量的補液,我已經安排好了住院部。等那邊正式上班了轉過去住兩天,連續輸液幾天應該就沒什麽大礙了。”

    麥航遠點了點頭非常客氣的說了句謝謝。

    孫醫生憶起剛剛似乎有看見林俊佑,於是連忙出門準備去打聲招呼,可出來的時候外麵除了空蕩蕩無一人的走廊。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他奇了怪了,明明剛剛是有看見的,難不成是自己眼睛花了,揉了揉眼睛定睛重又看了幾眼,確定是沒人的時候,他自嘲,忙活了大半夜,真是眼花了。

    折騰了大半夜。言承歡這會子燒是退了,可整個人看上去還是病蔫蔫的,雖然睡著但卻極其不安穩,不停的囈語。

    她聲音太低,沒辦法麥航遠隻有俯身靠近她的唇,凝神仔細聽她說的話。

    “航遠……別……別走……航遠……對不起……”

    麥航遠歎了口氣半躬著身子給言承歡一點點的擦掉額頭上的汗,明明知道她聽不見,可他還是慢慢的回應她:“既然這麽不想我走,當年為什麽要丟下我一個人?承歡,你是有苦衷嗎?就算是有苦衷,你就不相信我能和你共同麵對嗎?非要那麽的決絕?”

    大概是因為擦了汗,承歡覺著好受了些,話也慢慢的越來越少,整個人開始陷入深睡眠狀態。

    麥航遠試了試承歡的溫度,確認是正真的降下去了,輸了大半夜水的手冰冰涼涼的,他小心翼翼的給她蓋好了被子,提了半夜的心終於算是可以擱下來了。

    她安靜的睡著,他就站在窗戶口看著外麵灰蒙蒙即將亮起來的天際。

    八年前,也是這樣一個冬季的夜晚,他在機場的候機室窗口等了言承歡整整一夜,明明那個時候機場裏開空調,可他卻冷的像要被凍僵了……

    私奔……這或許是麥航遠這輩子唯一做過的最瘋狂的一件事情。(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