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際遇像風像雨又像酒，你永遠說不清它是什麽模樣，隻有當它來臨時，你才會了然的發出一聲“哦”，淡淡的說一聲“你來了”。

    而當你再次眨眼的時候，它已然不再。回首望，它留下了悲傷和遺憾，讓你迎著朝陽輕裝上陣。

    鄭豐不確定許文婧是否能兌現她的承諾，但多了一份希望和肯定，會讓他更有動力。

    午夜。

    校舍。

    門房秦大爺和藥店柴老板前半夜就到了，一袋袋藥材正在往鍋爐房裏送。

    鄭豐和柴羽來了之後立刻上前幫忙，不過看得出，柴羽並不怎麽情願，主動做這些完全是看在柴老板的麵子上。

    鄭豐有些慚愧：“抱歉，讓您二位久等了。”

    “我是沒什麽關係，小柴是真的等了你很久了，我說你小子，最近怎麽感覺越來越不靠譜？”秦大爺很不客氣的說道。

    鄭豐無奈苦笑：“之前隻約好是周末，我也沒想到會是今天，拒絕又不太好意思，真是對不住了，回頭我請吃夜宵。”

    柴老板嗬嗬一笑道：“沒關係，偶爾晚睡也挺新鮮的，主要還是我好奇，不然我留下東西就走了。”

    秦大爺當時就不樂意了：“小柴，剛才不是說好了要訛他一頓飯嗎，你怎麽說變卦就變卦！”

    柴老板一拍腦門：“我給忘了。”

    鄭豐瞪起兩隻眼睛道：“秦大爺，您是我親大爺，咱爺倆不生分吧？您就這麽欺負我？”

    “不生分？”秦大爺聽了就來氣：“你小子現在是越來越能裝了，以前我看你出身農村，又沒有親戚朋友可以依靠，獨自一人在城市裏找工作很艱難，這才把你介紹到老友那裏去，可你倒好，大幾萬的中草藥買了一堆又一堆，我就問你，這些錢哪來的？”

    鄭豐聽這話裏話外的意思，好像是秦大爺對自己這筆錢的來曆起了疑心。

    想想也是，以前自己一窮二白的，才一個月不見，就能買的起十好幾萬的東西了，能不奇怪麽？

    再者秦大爺和千葉坊老板是老哥倆，自己能賺多少錢，他一問就清楚。

    但看看自己賺的錢，是遠遠少於自己的花銷的。

    那麽問題就來了，錢哪兒來的？總不能是天上掉下來的吧？

    秦大爺自認是了解鄭豐為人的，也願意相信他不會做小偷小摸的事情，但這筆大額資產怎麽解釋？由不得他起疑。

    鄭豐想明白了秦大爺生氣的原因，忙解釋道：“秦大爺，您可別想歪了，這錢是我自己掙來的！”

    “放屁！你掙多少我還不知道？”秦大爺哼了一聲道。

    鄭豐道：“您先別急，聽我解釋，是這樣的，我在千葉坊賣出去了幾件古董，拿了一筆提成，然後有個叫孫老二的找到我，問我接不接生坑，說能賣大價錢，我當時也不太懂，就給他忽悠進去買了一些，後來聽人說才知道這不是個好人，明德路古董街上三成的假貨就是出自此人手筆。”

    “啊？還有這種人？你該報警抓他！”秦大爺說道。

    鄭豐搖了搖頭：“無憑無據的怎麽抓，而且古董本身就是作為藝術品來賣的，藝術品的定價又比較隨性，對喜歡的人來說，千金難買心頭好，對不喜歡的人來說一文不值，說不清楚的。”

    秦大爺眉頭一皺：“就是有你們這種不願嚐試就否定的人，他們才能逍遙法外到現在。”

    鄭豐苦笑一聲，這事兒和秦大爺還真沒法講清楚。

    事實上狀告古董店售假賣假的例子並不少，成功的卻寥寥無幾，很多人傾家蕩產買來假古董坐等升值，結果卻是落得家破人亡的結局，最後要死要活也沒能把古董商怎麽樣。

    甚至到目前為止，仍舊沒有一條有效的法案來震懾這些人，他們繼續鑽法律空子，發不義之財。

    連國家目前都沒有有效的手段來處置這些人，鄭豐又有什麽辦法？總不能捆起來打一套組合拳，嚴刑逼供吧？

    “秦大爺，這事兒沒有鐵證根本告不起來，而且這個行當就沒有白的，您看您的老哥們兒，店裏不也有高仿的貨嘛，我還給他賣了一百多萬呢，要不然我去找買家來退貨？”鄭豐說道。

    秦大爺聽後重重的咳嗽幾聲：“不說這個，繼續說說你的錢是哪來的。”

    鄭豐暗暗撇嘴：咋的？這種事情發生在你老哥們兒的身上就不許我說了？果然正義和邪惡是具有兩麵性的，多數時候人們隻堅持對自己無害的正義。

    “剛才我不是說我從孫老二手裏接了貨嗎？原本我以為自己上當了，要血本無歸，可誰知道有人看中了裏麵的一件藝術品，說它是藝術品不是因為它是高仿的假貨，而是那東西看起來就是很新，完全不像做舊的假古董，客人看了很喜歡，我都明著告訴她那不是古董了，她還堅持要買，而且直接開了一百五十萬的天價，您說我賣不賣？”

    “一百五十萬！”秦大爺嚇了一跳：“你是不是傻，當然賣啊！”

    鄭豐翻了個白眼：得，您這會兒反應倒是挺快的……

    “對啊，所以我把它賣了，到手一百五十萬，就是我現在手裏的這筆錢，這些可不是我胡謅的，客戶的電話我還留著呢，咱本地有頭有臉的人物，您不信我可以打個電話給她，咱們現場求證。”鄭豐說道。

    話說都說道這個份上了，秦大爺自然不會再懷疑鄭豐，他隻是不希望鄭豐步入社會以後學壞了。

    “小鄭啊，我其實……”

    “秦大爺，不用說，我都明白，我還能不知道您什麽想法麽？放心吧！我是個有底線的人。”鄭豐哈哈一笑，轉移話題道：“時間差不多了，咱們去鍋爐房吧。”

    秦大爺點了點頭，三人一道去了鍋爐房。

    鍋爐房這邊，扛了半天麻袋的柴羽已經等了有一會兒了，看到三人過來，自覺的讓開一條路。

    三人將手中的藥材放下，隨後開始了忙活。

    秦大爺負責檢查鍋爐的情況，以防熬藥的過程中發生意外；鄭豐則是在分辨藥材，都是用麻袋裝來的，混成一堆，必須要分清楚才好往鍋爐裏扔，否則就會亂了順序。

    柴老板屬於自告奮勇，幫著鄭豐一起整理藥材。

    還別說，到底是吃這碗飯的，辨別藥材都不用眼睛，鼻子嗅一嗅就能分辨出它是什麽來，效率比鄭豐高了好幾倍。

    過了約莫十幾分鍾，一切準備就緒。

    秦大爺與鄭豐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利落的點火，升爐，開始製藥。（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