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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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睡著了,夜的沉寂更令人覺得可怕,天空中不時的滾過幾聲驚雷,但雨卻一直沒下下來。即使是夜裏,她都覺得天氣是窒悶的,好象逼的人喘不過氣來。
她覺得這是個不詳的夜晚,比往日更覺得害怕恐懼,或許是被陳玉蘭勾起了心思,她又撥下季含的電話,一樣無人接聽。
她忍了許久才忍住不去找他,可是再繼續下去,她覺得自己要崩潰了,媽媽需要他,而自己更需要他。
半夜裏去叫醒了看護,半夜被吵醒喝有些不滿,但發現是她後,很快又表示自己會盡忠職守,讓她放心
出了醫院一直往大街上跑,大街寂很空曠,隻有沿路兩排的長燈明明晃晃,象是排的整齊的幽靈,守護的卻不是這夜而已。
等了好久才攔一輸出租,司機看著這個女孩子上了車,鼻尖都能聞到身上淡淡的消毒藥水的味道,空中劈開的閃電滾過她的臉,木然的象是恐怖片裏的女主角。
司機心裏驚疑不定,幸好他是堅定的無神論者,他疑心這是從醫院裏逃出來的絕症的女孩,不由得又多了幾分同情,“到那裏。”
“江北路碧海藍天小區。”
司機很快啟動了車子,一路上女孩子都咬著手指,這個習慣有些怪異,她的身子有些澀澀發抖,已經入秋了,夜裏其實很涼了,女孩子隻穿了一向紗質的長裙,不冷才怪。
“你冷嗎?”
她好象沒聽見,司機又追著問了一句,“你冷嗎,我車上備了一件夾克,你可以先披上。”
她好半天才抬起頭,“不用,我熱。”
司機又再次驚疑不定的瞥了她一眼,車到了目的地,她從包裏甩出五十塊錢,說了句不用找了。
司機說要的,還要找十幾塊錢零錢,他從來沒有占客人便宜的習慣,低頭找好零錢,隻見女孩子的的背影已經跑出去老遠,瞬速縮成了一個小點,漸漸溶入夜色。
他搖了搖頭,真是奇怪的人。
小區的保安是認得陳默的,睡眼甚至把她當成2棟701的女主人,隻是這個女主人很久都沒來過來。
進大樓的密碼,她試了幾次才成功。
從電梯裏出來,樓道裏昏暗的,提倡節能環保,整個大樓裏裝的都是聲音感應燈,她摁了許久的門鈴,也沒人出來開門。
有些絕望的整個撲上去又是捶又是踢,對麵的窗戶飄出一個聲音,“三更半夜的,神經病啊,要鬧騰回被窩裏鬧騰去。”
她向來謹慎守規則是個有道德有素質的五好市民,可是這一次她隻繼續自己的,不冷不熱的說了一句,“我就是神經病”。
終於累了,她沿站門口緩緩坐下,把自己縮成了一團守在樓道裏,她豁出去了,一定要把季含帶到陳玉蘭的麵前。
樓道又陷入了黑暗,跟心底溶為一個顏色,以前她害怕一個在黑夜裏,可現在卻很現在黑暗裏,能夠安全的隱藏自己,黑暗時間更長,她覺得自己等了很久。
電梯叮的一聲響的時候,電梯門沒來得及關上,餘光映在她熟悉的臉龐上。
她緩緩的站起來,有濃烈的酒味夾雜著熟悉的氣息撲鼻而來,“季含。”
他的腳步些虛浮,聞言頓了腳,有些茫然而在黑暗中張望,他的眼神從迷茫漸漸清明過來,在黑暗中清亮的象是指明燈,她準確的找到他的位置。
他清醒的時候,眼神黑而清亮,純淨的一含一線雜質,陳默常常撫著他的眉眼感歎,在這個欲望橫流的社會裏怎麽還有這麽幹淨的一雙眼睛。
因為她很有自知之明的認識到,如果不刻意掩飾,自己的眼神是餓貓,尤其是看到錢的時候。
他跺了一腳,燈亮了,猶豫的看向她。
陳默一向衣光鮮亮,而現在自己眼裏陳默是青黃不接時的非洲難民,
下一瞬,一個滾燙的身子撲向自己,緊緊的貼在自己身上,好象要在身上吸取溫暖一樣,“季含,我媽媽病了,我快要撐不下去了。”
她跟他講了所有事情,包括江修哲的部分一一都沒跳過。
返回醫院的出租上,陳默枕在他的腿上很快就睡過去,車子掠過一排排的長燈,忽明忽暗的打在她的臉上,季含心疼的撫著她發青的臉,可以想象得出她有多久沒睡過好覺了。,
到了目的地,季含拿西裝裹住她,她一下就醒了。
迷迷糊糊掙紮著下車,“走,帶你去看我媽媽。”
她身上燙的厲害,季含知道她在發燒,“你病了,要去看醫生。”
她堅持重複了一句,“帶你去看看我媽媽。”
季含知道拗不過她,跟她到了病房,咋一見病床上不成人形的陳玉蘭,心裏也跟著難受。
看護在打盹,見他們進來,強撐著精神,“阿姨一直在睡著,沒什麽事。”
看著季含有一絲疑惑,看著這個男人對她舉止親昵,好象關係很不一般,可這個陳默姐的男朋友不是那個江家大少嘛。
“這下你放心了,跟我去看病。”她說低聲說我沒事,季含不管不顧打橫抱起她就走。
看護為陳默捏了一把汗,她經常能看見江家大少在玻璃門外無聲的瞧著女人的樣子,經常一站就很久。他經常來,卻不常跟陳默碰上麵。
他看陳默的表情很古怪,看護也談過一兩段戀愛,可她從來沒見過一個男人瞧一個女人會有這麽豐富的表情。
有時候是溫柔是心疼,有痛苦有喜悅,有的時候是瘋狂,象是她看過的武俠片裏夜黑風高殺人夜裏嗜血的刀光。
倘若看見她被這個男人這樣抱著,會不會掐死這女人。
他們去了半個小時就回來了,有護士跟著進來,季含讓陳默在沙發床上躺好,這才讓護士給她掛上吊瓶。
打發了看護和護士,季含坐在她身邊,修長的手指穿過她的頭發,輕輕安撫道:“這樣守著你該放心了吧,睡吧,有我守著呢。”
她往床上看了一眼,漸漸閡上眼簾。
晚上做了一個特別美好的夢,身穿婚紗她和季含走過禮堂,盡頭是媽媽微笑的臉。
“陳默,媽媽現在可以放心的走了。”
她心一慌,“走,你要去那裏。”媽媽的臉漸漸模糊,她急忙追過去。
“媽!”
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躺在醫院,沉重的現實一下子又壓上了心頭,這是陳玉蘭的病房,她轉過臉去持病床,無聲無息。
“醒了。”
緊強有力的手臂扶了一把,她坐直身子,看向窗外,天空微微透著霞光,介於黑與白之間。
“幾點了。”低頭看了看,手上的針頭已經撥下來了。
季含摸了摸她額頭,輕聲道,“嗯,好多了,五點了。”
“我睡了好幾個鍾頭了。”她後開毯子想要站起來,頭有些發暈,又坐下休息幾分鍾。
季含給她遞過一杯水,她喝完。他又遞一個杯子過來,裏的水看過去黑乎乎的,還冒著熱氣。
她順從的接過喝完,這東西很苦,可是比起心裏的苦澀都不覺得是苦了。
一會下肚,胃裏暖暖的,舒服多了。
病房裏走路都是輕手輕腳的,他們極少交談,隻一個眼神就明白對方需要什麽。
陳默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握著陳玉蘭的手開始她每天會做的事,“媽,季含來看你了。”
“今天做手術,你一定會挺過去的對吧,我嘴被你慣刁了,現在吃不慣外麵的飯,不喜歡吃的東西我就不吃,所以胃現在弄壞了,經常疼,你要趕快好起來,以後天天給我做飯,還有,你要看著我結婚,有媽媽的孩子不會被別人看不起…….”
季含一直坐在她身邊聽著陳默跟母親輕聲低訴,她表情很平靜,好象在聊家常一樣。
陳默從來沒有跟母樣訴過苦,可這一次卻把自己所有毛病都說了出來,季含知道,隻有陳玉蘭牽掛。
早上的七點,高幹區的病房仍舊很安靜,醫生護士開始忙碌的進出,手術定在上午的九點。
陳默還在輕聲的說話,陳玉蘭手微微動了下,緩緩的睜開了眼睛,陳默又驚又喜,“季含,你來看啊,我媽她醒了。”
陳玉蘭眼睛轉了轉,看到季含的時候眼睛就亮了下,手指動了動,季含知道她的意思,很快握住她另一隻手,“我在這兒呢。”
陳玉蘭看了看季含,又看看陳默,陳默眼裏有淚,卻是笑著的,伸出兩隻手同時握住季含和陳玉蘭的手。“我們都在呢。” [^[半(.*)/[浮*(生]~] 更新快
陳玉蘭眼裏有含了笑,嘴唇艱難的蠕動兩下,才斷斷續續的道:“季含,你要…….你要原諒陳默,她……雖然從來…..不說,可是她很愛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沒怪過她。”
陳默看母親說了幾句話就極累,心中一酸,“媽,我們和好了,以後再也不吵架了。”
“季含…..你答應……答應我,無論什麽時候…….都不會拋下陳默,照顧她…..一輩子嗎?”
季含喉頭一梗,“我答應,你會照顧她一輩子,永遠不放開她。”
陳玉蘭這才極放心的緩緩鬆了手,“謝謝…..謝謝你,我的陳默…….她很…….可憐。”
病房外站著一個欣長的身影,他臉部輪廓本來就是分明,臉上的線條看過去有些近乎冷酷。(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