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我想要她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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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看了會春晚,老人熬不住去睡覺了,走前滿臉欣尉的道,“我家張譯都好幾年沒帶女朋友回來了。”
陳默聽了有些樂,“老爺子真有意思,他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張譯頗有些感慨,“老人家都是這樣,你別見怪。說起來家裏好久沒這麽熱鬧過,看他跟你說的多高興,以前我在國外都是他一個人過年的。”
“那你爸媽呢?”
“在我很小的時候,他們就車禍過世了。”
陳默有些抱歉,“對不起。”
張譯搖了搖頭,“沒事,都過去這麽久的事了。”
她笑了笑,找不到合適的話題,彼此沒說話,陳默有些訕訕然。
電視屏幕上主持人客串小品的角色,在那說的有板有眼的,陳默笑道:“我都好幾年沒看過春晚了,想不到主持人都改行了。”
“我可是年年看。”
“在國外也看?”
“嗯,在國外幾年,都是在導師家過的年,每年我們這個點就守在電腦上看網絡直播。”
“你的導師也是中國人?”
“嗯,中國人,他是我這輩子最敬重的人,在我心裏象父親一樣。”
似是觸動了心事,她有些茫然的跟著念了一句,“父親?那在大洋彼是不是也很有家的味道?”
他搖了搖頭,“在國外不象這裏到處有年味,每年到了春節,導師的都會非常的低落,他思念家鄉,思念自己的女兒。”
她心裏一動,“既然這麽想她,為什麽不回去看她。”
“找不到,很小就跟她失去了聯絡。”
陳默淡淡應了一句,早已看淡了人生的悲歡離合,更何況是別人的。
稍微坐了會,看時間晚了,陳默就起身告辭了,張譯開車送她。
她
扣好安全帶,問她,“去那兒呢?”
陳默看了看時間,“快十二點了,回家吧,明天還有個采訪。”
“怎麽是你去?”
“聽說秦大姐這幾年都沒踏實過過一個好年,上有老下有小的,少了她一家都沒樂子,不像我,我閑著也是閑著。”她說的溫溫淡淡的,不見絲毫的自憐自怨。
張譯笑道,“你這是發揚高風亮節的精神,台裏應該給你獎勵。
今天大概是她認識張譯以來見他笑過最多一天,或許是因為喝了幾杯酒,又或許是這樣的特殊的日子,一下少了防備,說話也就大膽起來,“其實你不麵癱的時候挺好看的。”
“麵癱?”
“嗯,你不知道嘛,台裏的同事私底下都叫你麵癱君,常年繃著一張臉。”
張譯有些哭笑不得,“是你給我取的吧。”
她笑而不語。
兩人沉默了一會,她又想剛剛那頓飯,他們明顯不是偶然在台裏碰上,也不是因為孤獨才湊在一起吃年夜飯的,“今天謝謝你了,不過,真的讓我有點意外。”
他揚了揚眉,好笑似的問,“你不會以為你碰上什麽潛規則了吧。”
台裏的同事私下八卦都說張譯對她不錯,其實她也不知道不錯是個什麽定義,比如說今天的這頓年夜飯算不算得上是不錯。
陳默心底也有這個疑問,但不曾想他這麽直白的說出來,她淡然笑道,“怎麽會呢?就是挺感謝你的,你是個好領導。”
“知道你一個人過年,正好我也孤單寂寞,想找個伴取取暖。“他聳了聳肩,半真半假似的笑道“順便借機拉攏你,社會新聞部的風氣你也知道的,我早就想改一改了,隻是無人可用,陳主任你也知道,年紀大了又怕事眼下也就混吃混喝等著過兩年退休了。”說話又掃了陳默一眼,後者表情漠然,他淡淡道:“我也知道主任的位置你也不會放在心上,或許你來電視台的初衷是你的興趣所在,我知道現在你讓自己忙的連軸隻為了讓日子過的快些,你活的麻木了,可是陳默,人要學會為自己活,有自己目標和樂趣,才不枉來這世上一趟。”
她以為自己藏的很好,竟這麽輕易就被人看穿了,前半段工作什麽不過鋪墊,後半段那個才是重點吧。“你好象知道很多?”
他沒說話,他甚至想要告訴她說,我還沒見過你的時候我就已經開始了解你了。
她扭頭看向車窗外,街上一路的火樹銀花,流光溢彩迷人眼,“那你快樂嗎?”
他怔了下,“我努力快樂著。”
“我也在努力快樂著。”
張譯握著方向盤,彼時車經過市政廣場,歌舞升平,熱鬧非凡,廣場上很多等著倒計時鍾聲的年輕男女。
他找了個地方停下車,她有些驚訝,他已經跳下來,走過來拉開車門,“暫時借你充當下臨時女友,陪我一起跨年吧!”
她也大方表示,“很榮幸。”
臨近新年的鍾聲敲響的時候,喧鬧的廣場突然就安靜下來,大家都在屏住呼吸等著倒計時的到來。
陳默掏出手機,心裏默念三秒,鈴聲準確的響起來了,寂靜中格外響亮,她摁下接聽鍵,她把手機高高的舉起來,廣場的聲音整齊劃一。
“十!”
“九!”
……
數到最後一聲,廣場上人聲鼎沸,她拿下手機貼在朵上,熱鬧中耳邊好象能隱約聽到電話那頭有些急促的呼吸聲,她輕聲說,“新年快樂。”
說完這句話她果斷掐了電話,抬起頭,正撞上張譯,他似乎也剛掛了電話,他雖然在笑,她在他的臉上看到了跟自己相同的落寞,他說“新年快樂。”
她突然有些明白,他為什麽會在大年三十找上自己,她說,“新年快樂。”
回去的路上,兩人都是沉默的,彼此都有心事。
車外喜慶歡騰,車內空寂,她突然有很想傾訴的欲望。
“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象今天這樣盼望著一個人死去,恨不得她此刻就死去。”
窗外流光溢彩不時的透過玻璃在她臉上來回的跳動,不見光華,卻有些猙獰的嚇人,張譯的手跟著抖了下。
她聲音聽起來有些空洞,“我很惡毒吧。行動上我屈從了良心和道德,可現在內心深處卻希望她立刻死去,我後悔了,我不知道我還能忍多久。”
車子緩緩的停在她家門口,他有些悲憫看過來,她的眼眸寒光迫人,“我能清晰聽到自己心底的聲音,我自己都覺得很可怕。”
他沉默了幾秒,“道德和良心時刻在約束你,你永遠不可能做出出格的事來,折磨的不過是你自己。我幫你吧,陳默,我幫你走出陰影,你也幫我。”
陳默怔了下,有些明白他話裏的意思,“我們的陰影都在心裏,誰也幫不了誰。”
年初一陳默起了個大早,先去墓園看了陳玉蘭,秦慕天也在,每逢節假日,他也總是這個時間點出現,陳默起先還會冷諷幾句,現在都已經習以為常了,說起來真是可笑,別人家的父女都在家裏共享天倫,而他們也隻有這個時候這個地點才能碰到一回。
秦慕天一身寒意,象是在寒風站了許久,他有些心疼的看著她,“在那兒過的年,有沒好好吃飯?”
她笑的肆無忌憚,“在家呢,一個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陳默好整以暇的看著他臉上浮現自責愧疚的神色,他居然什麽也不問,看來已經知道她取消婚禮的事了。
近看之下,才驚沉秦慕天老了許多,兩鬢染了風霜,驀的又想,季含說的對,這個人是世上唯一還跟我血脈相連的人,總歸是他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的,心裏一軟,“過好你自己的日子吧,我不怪你了。”
秦慕天臉上一喜,又聽她淡聲道:“可是我也辦法接納你,我已經不需要父親了,你應該也早就習慣了沒有女兒的生活。”
初一照例要下了基層去采訪堅守在一線的普通員工,她偶爾會充當外景記者的角色,卻從不露臉。
這一去又是一天,晚飯在外麵隨便吃了點,反正閑著沒事,又回到辦公室,打算整理用的新聞稿。
到了辦公室門口,抬頭望見張譯那邊的門也是虛掩著,過年了,這層樓清冷的很,正好過去打個招呼。
走到門邊聽到裏邊傳來細細的哭聲,她有些好奇的伸手想手,微微一使力,門就敞開了。
張譯和懷裏的女人同時抬起頭看過來,那個臉上淚跡未幹一臉慌亂的女人正是八點檔女主播項楠。
陳默覺得特別尷尬,以前還在雜誌社就聽過關於項楠的傳言,說她是某個政要的"qing ren",政要出了事蹲了號子,而現在竟然和張譯搞在了一起。
好在她反應快,愣了一秒後,“對不起,我什麽也沒看見。”
不等對方回過神來,她很快關上房門,飛快朝自己辦公室走去。 360搜索:(.*)☆\\/☆=
不到十分鍾,張譯就過來敲門了,她站起來笑笑,“張總。”
他一進來就掩上房門,清咳了一聲。
陳默知道他要說什麽,忙表示道,“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哦,不是,剛剛我什麽也沒看見。”
張譯仍舊是麵癱一樣沒有表情,“有空嗎?”。
她還在心裏權衡是說有空好還是沒空好,對方已經開口了。
“我昨天請你吃了年夜飯,你今天是不是要回請我一頓。”對方看到她凝滯的表情,又苦笑道:“你放心,我不會殺你滅口的。”
陳默幹笑兩聲,“好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