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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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蟬趕到醫院的時候,夏虎陽已經從搶救室裏推了出來,說是脫離危險了。

    但夏蟬還是心有餘悸,她咬了咬蒼白的唇,拉起一旁媽媽的手:“爸爸怎麽了?”

    夏媽媽長長歎了口氣,憔悴得像是一夜之間蒼老了好幾歲:“你爸爸是倒了大黴了。”

    夏蟬看她這樣子,心裏更沒地兒了:“什麽意思?”

    夏媽媽微微靠著牆,聲音裏透著絲難以掩飾的疲倦:“有人慫恿你爸爸把錢都投進投資擔保公司了,剛巧這段時間信貸危機,那些投資公司全倒了,你爸爸的錢也要不回來了。”

    她說著,搖了搖頭,聲音也加重了幾分:“這可是你爸爸辛苦半輩子才為你存下的嫁妝啊,這下全沒了。他心裏一時想不開,就想用這種方法,來逼他們拿錢出來。”

    夏蟬越聽心裏越急,不由得向病房裏探望了一眼:“那現在爸爸怎麽樣了?”

    夏媽媽又是歎了口氣,眼圈也跟著紅了起來:“剛才在樓頂上他情緒太激動,腦溢血病發了,現在還在裏麵躺著呢。”

    再也聽不下去,夏蟬徑直推開了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病床上,爸爸正半臥在那裏,上次見麵還一頭濃黑的發,轉眼已經變得花白,連那雙虎虎聲威的眼睛,也難掩疲態。

    那一瞬間,夏蟬忽然覺得,爸爸老了。

    是真的老了。

    “爸!”於是她鼻腔一酸,一步步地走了過去。

    夏虎陽聽到女兒的喚聲,好艱難才抬起頭,又有些吃力地衝她招招手:“小蟬。”

    等閨女走近了,他才發覺夏蟬的眼角還掛著淚珠,便順手替她擦了擦:“爸沒事,你別哭啊。”

    這一擦,夏蟬的眼淚落的更凶了:“爸你傻不傻,幹嘛把錢都投進信貸公司啊,咱們家的錢夠花不就行了?”

    “爸這不是聽說,你跟陸家那小子又好上了嗎,”夏虎陽拉著夏蟬的手,打起精神說著,“他家家大業大,幾年前就因為這個,讓你在他那裏受了不少委屈。現在你好不容易又跟他在一塊了,爸不求別的,隻求把咱閨女風風光光地嫁過去,那嫁妝一定得厚厚的,要多排場有多排場,不能被冷家那閨女比下去,更不能讓陸家的人看不起。”

    “爸……”

    夏蟬抿了抿嘴,忽然就說不出話來了。

    爸爸的事很明顯不是今天才發生的,可爸媽居然瞞了她這麽多天,直到東窗事發才讓她知道。

    而她呢?她這些天都在忙些什麽?

    她忙著和陸予彬膩在一起,忙著把自己的一門心思都撲在他的身上。

    人說,愛情總該奮不顧身的。

    夏蟬深以為然,所以這些年也奮不顧身地為他去做了。

    可是她卻忘了,奮不顧身的愛情始終是隻屬於年輕人的愛情。

    她今年已經二十六七,不再是當年那個無知無畏的小蟲子了。她有朋友,有父母,有家人,又怎麽能因為一個陸予彬,再如此任性地、自私地不去為自己的父母想想?

    是她忘了,在自己人生最傷心的這四年,是誰陪在自己身邊悉心安慰。可是爸爸卻沒能忘了她的傷心。

    她用奮不顧身成全了對那個人的一腔執著,而父母的奮不顧身,卻全都隻是為了她。

    她可真是不孝透頂!

    眼看著自己的女兒又要流眼淚了,夏虎陽的心裏也不好受,他憐愛地摸摸女兒的腦袋,剛想說兩句安慰的話,一抬頭,卻看到陸予彬正站在門口。

    於是他頓了頓,突然話鋒一轉:“哎,爸爸估計活不了多久了。”

    夏蟬聽的悚然一驚,倏地就抬起頭:“爸你別胡說,醫生說你已經脫離危險了。”

    “爸爸的病,爸爸心裏有數,”夏虎陽避開她的目光,長長地歎了口氣,“爸爸年齡大了,又得了這個病,恐怕沒幾天好活了。”

    “爸……”淚更凶,夏蟬的雙眼一片紅腫。

    “爸這輩子最遺憾的,就是沒能親眼看著我閨女成家,再給我生個大胖小子來,”夏虎陽卻隻是虛弱地笑著,寬厚的手反複拍著自己女兒的肩膀,“小蟬啊,爸沒什麽別的願望了,你能不能答應爸,讓爸在有生之年,能看到你跟陸家那小子把給事兒辦了?”

    “辦事?”夏蟬一時愣住了,還在悲傷裏出不來,“辦什麽事啊。”

    “還能有什麽事兒啊,就是結……”夏虎陽一個著急,彎下腰重重地咳嗽起來,“結婚啊……咳咳……咳咳咳!”

    “爸,你沒事兒吧?”夏蟬急的眼都紅了,忙端起桌上的熱水遞給他,“喝水!”

    夏虎陽卻擺了擺手,口裏隻一味地說:“你答應爸,答應爸啊!”

    “我……”夏蟬不禁僵在了那兒,“這事兒我實在……”

    感情的事情,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倘若陸予彬沒這個意思,她自個兒答應了,又有什麽用呢?

    這時,夏虎陽捂住了嘴,一時咳得更凶了:“咳咳咳……咳咳!”

    夏蟬聽得心慌,隻得趕忙應下了:“好好好,我答應我答應!”

    ……

    晚上,夏蟬在醫院裏熬了一個大夜。第二天一大早,夏媽媽瞧著她實在太過憔悴,就好說歹說地把她勸了回去。

    一出院門,她就看到靠邊的一輛黑色奧迪已經搖下了車窗。

    裏麵的人,是陸予彬。

    這種時刻看到他,自然是一陣百感交集,但更多的,則是無言以對。承諾爸爸的事情,自然是要糊弄著做一做的,可是,這讓她怎麽開口呢?

    總不能一上車就對人家說——“陸總,你看今天天氣這麽好,多適合結婚。不如你嫁給我吧。”

    啊呸,應該是“不如你娶了我吧。”

    夏蟬鬱悶地托腮,恍然間發現窗外不斷掠過的光影似乎有些熟悉,於是便忍不住問:“陸總,這不是回你家的路?”

    陸予彬淡定地點了點頭:“這是回你家的路。”

    夏蟬不明白了:“為什麽要回我家?”

    陸予彬繼續淡定:“你爸媽都在醫院,你不打算回去幫他們拿些衣服嗎?”

    有道理。她怎麽就沒想到呢?

    夏蟬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隨即又想,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冰塊一樣的陸予彬,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貼心了。

    難道是撞了一下,把他給撞的轉性了?

    夏蟬又想不明白了,不過眼下,她也沒有這麽空閑的心思去想。回家替爸媽拿了一些衣物和日用品,夏蟬又跟著陸予彬上車。

    車在道上開了沒一會兒,她就又發現不對了:“陸總,這不是醫院的路。”

    陸予彬依舊淡定地點了點頭:“嗯,我有說過要去醫院嗎?”

    夏蟬無語:“你剛剛還說要給他們送衣服的。”

    陸予彬則好心情地繼續開著車:“急什麽,先把事兒辦了再說。”

    “什麽事兒啊?”夏蟬正在狐疑。

    “到了。”陸予彬卻突然把車停在了路邊。

    然後打開車門,把稀裏糊塗的夏蟬給拽了下來。

    夏蟬被他一路拖到一棟樓的門口,忍不住抬起眼睛偷偷瞟了一眼,這一瞟,瞟得她差點一個踉蹌,摔出個狗啃屎:“陸總,你你你……你拉我來民政局做什麽?”

    陸予彬沒有說話,繼續淡定地拖著她。

    夏蟬一路心驚膽戰地跟著他,沿途路過了幾個排隊等號的人,她又偷偷瞟了一眼,發現他們手裏的材料是未婚證明。

    腦子裏忽然靈光一閃,夏蟬頓悟了,原來是為了辦未婚證明。

    這麽一想,夏蟬特別好心地建議陸予彬說:“未婚證明在那兒辦呢陸總,你走過了!”

    誰料陸予彬卻直接忽略了她的建議,拉著她一路往裏麵走,最終在婚姻登記處那兒停了下來:“你好,請幫我們登記一下吧。”

    工作人員點點頭說:“這邊左拐交費領號,然後下樓照個相。”

    登記?

    為什麽要登記?登記什麽?

    夏蟬瞬時懵了,萬千個腦細胞像是停止運轉了般,再也做不出任何的反應。

    “走吧,去照相。”

    陸予彬便又拖著她去照相,拉起她的時候,發現她的手冰涼涼的,掌心全是汗,忍不住頓了頓,然後又加了幾分力,將她握得緊緊的。

    這一緊,夏蟬的麵部表情就難免有點扭曲:“姑娘,你能不能笑一笑?別一臉被拐賣的表情成嗎?”

    夏蟬於是下意識地咧了咧嘴,等著相機在自己的眼前哢嚓一聲響時,才忽然明白過來,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緊接著,她猛然甩開了陸予彬的手,同時向後,退出一個安全距離:“不是,陸總,這算什麽呀?”

    陸予彬指了指牆上的那個大喜字:“結婚,沒見過嗎?”

    抬頭,看著夏蟬張了張嘴,一臉震驚的表情,他又挑眉說:“你不願意?”

    “我……”夏蟬摸摸腦袋。怎麽可能不願意?但是這一切來得太快太突然了,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陸予彬於是下了結論:“那就去登記吧。”

    夏蟬忽然想起了什麽,又說:“我沒有拿戶口本。”

    陸予彬變戲法似的從包裏拿出兩個本本:“我拿了。”

    夏蟬一驚,趕忙從他手裏接過戶口本仔細地翻,是她沒錯的。可是——“你從哪拿的?”

    “你家。”陸予彬說的很平靜。

    “你什麽時候……”夏蟬卻一點都不平靜了,她忽然想到剛才他忽悠她回家,難道是那個時候,他趁她不備,才家裏偷出來的?

    可是——“你怎麽知道它在哪放著的?”

    拜托,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哪好嗎。

    陸予彬繼續很平靜地說:“你媽告訴我的。”

    夏蟬徹底無語了,她的母後大人要不要這麽恨嫁心切,居然瞞著她把戶口本都交代給陸予彬了。

    這廂,陸予彬還在好心情地問著:“還有什麽問題要問嗎?”

    夏蟬瞬間又反應過來,保持警惕地緊盯著他:“你……你為什麽要跟我結婚?”

    陸予彬眉峰一挑:“難道你想跟別人結婚?”

    夏蟬低頭,對手指:“我……那其實也不是不可以……唔……”

    後麵的話卻再也說不出了了,因為她的下巴已猛然被人抬起,緊接著,陸予彬的吻便深深地落了下來。

    夏蟬的瞳孔陡然放大,原本一片漿糊的腦袋更是糊得不能再糊。

    吻很輕,也很溫柔,溫柔到夏蟬的心都開始飄忽。

    也不知過了多久,陸予彬才緩緩鬆開了她,又自然而然地拉起她的手說:“走吧陸太太,現在去給你爸媽送衣服吧。”

    陸太太……

    夏蟬怔住了,為著這句陌生的稱呼,也為著他此刻相握的手,那麽溫暖,又那麽用力,用力得仿佛一生都不會鬆開。

    到醫院乍一看到爸媽,夏蟬還覺得有幾分尷尬,隻因她還沒想好該怎麽介紹自己和陸予彬的事情,誰料陸予彬居然搶先了她一步,直截了當地把他們倆去領證的事情給說了。

    這一說,直接把夏虎陽樂得合不攏嘴,連血壓都跟著升高了好一會兒,然後又是一陣兵荒馬亂。不過好在,在夏蟬問醫生爸爸的病情時,醫生居然說:“早就沒什麽大礙了。”

    難道是爸爸知道自己結婚了,一高興,病全好了?

    爸爸高興,夏蟬自然也高興。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突然得幾乎不合常理。

    而這份突然,也讓她心裏麻麻的,像是被人用繩子掉在了高處,隨時都有可能會掉下來。

    而她確實也掉下來了。在她無意中聽到了父母的談話之後——

    那會兒,她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聽到爸爸中氣十足的聲音:“怎麽樣,還是我有主意吧?”

    緊接著是媽媽的聲音:“人家兩個修成正果了,跟你有什麽關係?”

    爸爸則得意地笑著:“那天,我看到了陸家那小子在病房門口探頭探腦的,就故意演了一出苦肉計給他看,讓他早點跟小蟬把事兒給辦了,省得再出什麽差錯。這沒想到,這孩子還真就著了我的道了。現在知道了吧,這薑啊,還是老的辣。”

    媽媽的語氣裏卻充滿不屑:“去去去,別在這兒邀功。要不是那天在病房外麵,我騙那姓陸的,說小蟬懷孕了,他會這麽爽快嗎?”

    那一瞬間,夏蟬隻覺得胸口好似要被什麽壓扁了,難受地想要抓住什麽。

    原來,他是聽了爸媽的話,才會那麽匆匆忙忙的娶自己。

    原來,他做著一切,都隻是為了負責而已。

    陸予彬,他是否真的愛過她呢?

    陸予彬……

    慢慢地關上病房的門,夏蟬離開了醫院,一個人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她想不出這個命題的答案,或者說,這個答案她早已猜得太久太久,至今卻仍是無解。

    她忽然又想到了四年前,四年前她不在乎他愛不愛自己,隻要他在自己身邊,就已經很好了。

    她以為,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可是很久以後,她才發現,愛情是兩個人的。一廂情願,最終就隻能遍體鱗傷。

    四年前她已經傷過一次了,她不知道,四年後的今天,她還有沒有這個承受力再去傷一次。

    可是,難道就這麽放棄?

    這可是她期待了一整個青春的男人啊。

    晚上,陸予彬回來。

    夏蟬不知該怎麽麵對他,於是借口尿遁躲進了廁所裏。

    一刻鍾後,陸予彬敲了敲門:“你不會掉進去了吧?”

    “沒。”夏蟬有氣無力地回答。

    其實她也想明白了,不管陸予彬愛不愛自己,她都沒理由怪他。倘若真如爸媽說的那樣,陸予彬是因為苦肉計和以為她懷孕,才要娶她。這至少他是個有責任心的男人,從來沒想過始亂終棄。

    至於他的心。

    人的心是難掌控的東西,就像當初她對成暉,哪怕再感動,也僅僅隻是感動而已。並不算動心。

    這麽一想,夏蟬忽然如釋重負,跳下馬桶,按下衝洗的按鈕,又裝模作樣地洗了洗手,才慢悠悠地出門。

    陸予彬正坐在床頭上。

    偌大的房間裏,隻開著一盞壁燈,光微弱,從燈罩中漏出來,隻能照到他的半張臉。另半張臉就藏在黑暗裏,晦澀不清。

    夏蟬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叫他:“這樣就睡了?”

    陸予彬抬頭看了她一眼,平靜地回:“晚安。”

    看來他還真不打算說些什麽。

    夏蟬有點急了,又問:“還有呢?”

    陸予彬挑起一邊的眉毛:“你想要個晚安吻?”

    夏蟬的臉微微紅了一紅,但轉念間她又靈光一閃。他這話倒是提醒了她,她曾在一本雜誌上看到過:看一個男人是不是真的愛自己,那樣看他和自己接吻時是什麽感覺。

    她不能就這麽稀裏糊塗地嫁給他,總得試試他的心。

    這麽想著,夏蟬緩慢地湊向他的唇。

    很慢很慢。

    隻要他一伸手,就可以將她推開。

    他的唇冰涼,有夜的涼意。原本她隻是想試探一下他,哪怕被他笑話,也比他無動於衷要好些。然而,越是接近他,他身上那種淡然的味道就越是強烈。

    這種淡然讓夏蟬的眼睛眯了起來。

    她吻住了他。

    有些狠狠地吻住了他。

    輾轉地反複地,她用力地吻在他的唇上,呼吸漸漸火熱紊亂,她用雙手箍住他的後腦,柔軟地,又帶著股狠勁地吻著他,想要將他唇上的冰冷吻下去,吻著吻著,久久地吻著他,她終於喘息著停了下來。

    “什麽感覺?告訴我,我這麽吻著你,你到底是什麽感覺?”胸口不住地起伏著,夏蟬緊張地看著他,“是討厭、惡心,還是根本就像個木頭一樣沒有任何感覺?”

    “你真想知道嗎?”陸予彬倒是很冷靜,漆黑的眼瞳如同一口深井,沒有半點波瀾。

    這樣的淡定倒讓夏蟬不淡定了,雖然很怕得到什麽否定的答案,但她還是報著視死如歸的心態仰起了小腦袋:“是!”

    這一仰,卻正好迎上陸予彬順勢低下來的唇。

    然後,還沒等夏蟬反應,他已經扣住了她的後腦,將她用力地禁錮在了自己的身上。

    心,一瞬間跳得飛快,仿佛就要跳脫胸膛。夏蟬睜大眼睛,心慌意亂地看著他,隻覺得身體裏似乎燒起了一把火,並且越燒越猛,幾乎就要失去了控製。

    就在這把火即將燒到更深的地方時,陸予彬卻微喘著鬆開了她。

    “你現在,知道我是什麽感覺了吧?”

    耳邊,是他溫熱得如同火苗一般的呼吸,吹在皮膚上,漾起陣陣的酥麻。

    夏蟬咬住唇,幾乎是不能置信地抬起頭。

    “你知不知道,你很笨?”陸予彬卻抬手,輕輕撫摩起她的臉頰,“真的很笨。”

    她知道。怎麽會不知道?

    就是因為她笨,她才會那麽害怕。害怕這麽笨的她,從來都配不上這麽聰明的陸予彬。害怕有一天,聰明的陸予彬會嫌棄她的笨,甚至害怕……他根本就沒有愛過這麽笨的自己。

    害怕……他不過是覺得她很有趣,笨的很有趣而已。

    可是,陸予彬卻再也沒有給她回答的空間,因著他已經再度吻上了她。這一次的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溫柔,溫柔得仿佛是天邊落下的星光,揉碎了,直落在夏蟬的心裏麵去。

    他進來的時候,夏蟬的眼底仿佛也閃著溫柔的星光,那麽明媚,明媚得幾乎閃了她的眼。

    以至於最後結束時,他把另一個明媚如星的東西套在她的脖子上,她還有了一瞬的恍惚。

    然後低頭,反複看了半晌,才怔怔的問:“這是——明亮的星?”窩在他的懷裏,夏蟬低頭把玩著,片刻後又說:“不過,看起來好像又不太一樣。”

    陸予彬沒有說話,隻是無聲地替她把被角掖好,將她擁得更緊了些。

    當然不一樣。明亮的星,是鳳凰的心。

    這一顆卻是冥君的心,他的心。

    他已經將他的心,交給了她,從今天起,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隻不知,傻乎乎的她,又能否讀懂他的心。

    陸予彬歎了口氣,低頭,在她柔然的發上印下一個吻:“夏蟬……”

    “嗯?”夏蟬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 百度@半(.*浮)生 —相愛恨晚

    陸予彬微頓,停了片刻,才在她耳邊輕輕地說:“我愛你。”

    他想,如果他不對著她親口說一次,她恐怕要怎麽胡思亂想到老了。

    可等了半天卻沒有反應,一低頭,他才發現懷裏的姑娘呼吸漸漸綿長,長長的眼睫也靜靜地垂下來,似乎是睡著了。

    陸予彬不禁扯了扯唇角,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

    這丫頭,幾輩子都是這樣。

    還好,他還能繼續守著她,一輩子,幾輩子,以後所有的輩子。

    真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