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六一章 此消彼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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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陣仗一出來,瞧著劉醫生尷尬的臉還有白敏熹陰暗的要結冰的表情,周密心裏差不多明白了*分,他揚了揚眉,先喊了叔叔阿姨,然後語調如常的詢問,“這是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
雖然不知道曹瑩怎麽想的,但似乎此刻不太想給周家製造什麽麻煩,她走過來問道,“周密,普天超和尤喜爾昨晚上離家出走了,我們沒有任何消息,因為昨晚的事兒……可能是你們一起散步,湊巧也在場,也應該很清楚原委,這件事我們大人處理的太急了,這兩個孩子實在也倔強,別的都不怕,就怕他們出什麽事,有什麽危險,我們心裏都非常著急,所以你看能不能盡量想想有沒有相關的消息嗎?”
周密一臉深意的看著曹瑩,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沒想到他們真的這麽做了。”
曹瑩一聽,哎呀!真有消息!趕忙問,“怎麽說?”
“其實……我們昨天……不是去散步,也不是湊巧在場,是提前和尤喜爾他們約好了見麵。”
周密這話一說完,所有人都呆住了,連周正都蒙了,她心想,難道是我失憶了?怎麽不記得普天超說過呢?
周密雙手撫著額頭的發際感歎道,“因為看到尤叔叔和劉阿姨跟他們爭執的厲害,一切都和他們預想的不一樣,看著尤喜爾哭的很慘,周正替她難過的同時自己也傷心又害怕,在我肩膀哭的死去活來的,所以這種情況下實在不好過去。等叔叔阿姨走了以後才和他們見麵。”
哦!——幾乎可以聽到所有人恍然大悟的一聲感歎。
什麽周正和男生抱著,什麽兩情侶散步,真是無稽之談啊!周正是俯在他肩膀哭泣,周密怎麽能袖手旁觀不去安撫?
周正和周密天大的誤會一下子煙消雲散,雖然白敏熹仍舊眉頭緊鎖,但看得出對澄清這一點已經大大的鬆了口氣。
但眾人就更要追問,“你們提前約好見麵要幹什麽?他們倆都有什麽計劃?知道他們倆要離家出走你們怎麽不提前通知家長呢?”
周密也皺著眉,攤手道,“他們原本預想順利高考後,各自考上了大學,然後在暑假期間和家長提出兩人的事兒,以為至少會減少一部分阻力。他們約周正見麵也是想讓周正一起幫著想想辦法更好的解決,並且這段時間尤喜爾的心理壓力也很大,所以隻好找朋友排解一下,我覺得這種約定見麵也無可厚非所以就同意跟著去了。至於他們離家出走,完全是因為覺得事情無可挽回才走的,我隻是看昨晚的情形以及普天超‘寧死不屈’的性格也能猜到了。”
聽到這周正總算明白過來了,她實在沒想到周密臨危不懼、隨機應變的能力簡直登峰造極!如果不是這種場合她簡直要拍手叫好了!解釋的合情合理、幹淨利索!這讓所有人都毫不猶豫的相信周密的話。
劉醫生這才充滿歉意的連聲問道,“那,那周密,你知道他們大概回去哪嗎?”
周密看了看曹瑩,回答說,“不知道,但是帶著尤喜爾,就算是體貼她,普天超也不會貿然去不熟悉的地方吧?去北京的可能性更大。”
曹瑩一聽就明白了,轉身和白敏熹表達了匆忙打擾的歉意,然後和大家趕忙離開了周家。
客廳裏瞬間恢複了安靜,周正還在旁邊站著心裏暗暗鬆了口氣,周密也沒走開,他們倆看著白敏熹撫著額頭坐在沙發上,臉色嚴肅的很。
聽到劉醫生說周正和男生擁抱的時候,她的心裏有多一半失去理智……即使前幾天剛對周正說過她還像個孩子,談戀愛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但就剛才的一瞬間,她竟然信了並且帶著憤怒、傷心甚至還有絕望。
這種絕望表麵上看上去是對孩子任性早戀的痛恨,是對她成長的擔憂,哪怕是對自己在眾人麵前突然丟臉的惱怒,但其實呢?那個最深最深的根源,白敏熹不敢想,不敢想……她不敢想象如果孩子因為遺傳……而再度複製了一個因感情複雜而失敗的母親的人生。
她也為自己一直深深無條件信任周密卻總是下意識懷疑、擔心周正而感到淺淺自責。可是沒有辦法,周密成熟、懂事,有分寸,周正始終像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不知什麽時候才真正能長大。
還好,無論如何事出有因,周密總算顧的周全。
她把額頭埋在手心,重重歎了口氣,再抬眼看著仍舊長身玉立站著的周密,輕輕靠著牆,雙臂抱著,成熟沉穩的像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兒,仔細看的久了,眉目情動,像極了周京。
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相似,早些年想到這的時候還會臉色晦暗,現在早已經深藏不顯了。
她慢慢直起身體,看了他們倆好一會兒才說道,“周正,上次我問你的時候你替普天超和尤喜爾瞞著,仗義的很,聽周密這麽一解釋,原來你們都心有明鏡!這件事,不是你們本身的錯,但也沒做對,這種情況下不知道什麽叫獨善其身?自己都顧不周全,你還能顧誰?另外,你們兩個以後也要注意距離,要知道居心叵測的人有的是,不要招惹不必要的誤會和嫌疑。
這件事我雖然不再追究,但——絕對——下不為例。”
本就低著頭的周正心虛的趕緊把頭壓的更低,都不敢去看白敏熹的臉色如何,隻一味乖乖的點頭稱是。
白敏熹看看周密,他沒說話,也沒反駁,當然,她也不想強迫他說什麽。這件事和周密本來也沒有直接關係,即使懷疑叢生的時候,她仍舊沒有懷疑周密和周正的關係,因為她自己本能的也會死死的封閉了這個想法。
兩個孩子雖然從小一起成長,吵鬧的時候多,卻也看得出周密對周正的好,但這種好,在她看來隻是姐弟情誼,是周密本性的對家人的溫柔體貼,對手足的包容謙讓。
就像這次周正難過了就會在周密肩膀去哭一樣,他們彼此純淨的信任和美好的感情是最不容玷汙的,她不容許別人懷疑更不容許自己懷疑,哪怕天塌了,哪怕世界末日,哪怕她……死了——這也絕對不可能。
第二天普家在北京一棟屬於英才名下的別墅裏找到了普天超和尤喜爾,英才早已去了國外,隻剩下空房子讓普天超占用,家長們雖然生氣,但總算有驚無險把孩子們帶回來了。
周正一直想告訴尤喜爾周密幫著說謊圓場的事兒,無奈尤喜爾被關了兩天禁閉,誰也見不著,周正急的抓耳撓腮。
但也不見他們父母來告狀,想必是說謊的事兒沒有拆穿,可是周密究竟是怎麽做到的呢?周正滿肚子疑問,但自從白敏熹教訓兩人注意保持距離後,這兩天他們上學、放學都前後隔著十幾米,周正回頭看周密的時候他也低著頭沒注意到。一旦到家,除了吃飯前後偶有交流,但也都是有白敏熹在場的家庭談話,其他時間都各自在房間裏。
眼看明天就要離開l市去北京參加美術培訓了,周正滿腹小女兒的心情都無處安放。
好容易挨到了下午放學,兩人仍舊是前後走到了家,因為第二天要離開,所以晚上不用再去晚自習了,但要去肖一行畫室告別。夜路不安全,白敏熹倒是提前發話讓周密陪她去,周密沒有意見,麵無表情。
去的路上兩人還是相隔三五米遠,一直沒怎麽說話。
到了畫室,肖一行和周正聊了很多問題,像個父親一樣仔細叮囑她在京學習、生活的各類事項,周正也很是感動。
臨走的時候,周正發現之前看到的肖一行畫的“師娘”的畫已經完成很久了,但是仍舊是容貌不慎清楚,怎麽看都是抽象的,難道真的像肖老師所說的已經淡忘了女人的樣子了麽?
周正沒敢問,出來的時候看肖一行把畫像收了起來,放在專門的櫃子裏,打開櫃門的瞬間,周正用餘光瞧見了一排排豎立疊加的油畫,全都是那個女人。
回去的時候,周正仍舊和周密前後走著,周正小聲的叨咕著,“你說,肖老師真的會不記得喜歡的女人的樣子嗎?為什麽執意畫成那樣?”
過了好半天都是安靜的,周正剛要說別的,突然聽到後麵回答了一句,“過五十年你會忘記我的樣子嗎?”
周正一愣,站住了腳步。
會嗎?五十年?五十年是多久?半個世紀?
可別說半個世紀,就是一個世紀,隻要她活著,怎麽會忘記周密?那個和她最親密的人呢?
周正搖了搖頭,聽到周密慢慢靠近,直到停在她身後,在她耳畔輕聲說道,“五十年都忘不了,何況是生離死別的肖一行又怎麽會忘?”
周正點點頭,肖一行濃鬱至此的思念怎麽會用這麽模糊的方式來表達?這背後究竟是什麽故事?想著想著不知道怎麽就突然轉身問道,“可是周密,可是你要是離開五十年,我可以畫你,我要是離開五十年,你怎麽紀念我啊?”
周密咬著牙,突然抓著她的胳膊三兩步把她帶進了路邊的一個深深的胡同夾角裏,燈光全都被牆頭遮掩了去,黑暗給了周密無窮的力量,他猛的把周正抱在懷裏,雙臂緊緊扣著她的後背,兩人像被強力膠黏成了一體,唇舌浸潤,深深吮吻。
親的一塌糊塗之後,周密突然抬頭氣惱的問,“我什麽要離開五十年!?”(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