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六八章 駭人迭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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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君山陵園的時候,周正一直低著頭,她本來想好好的幫肖一行給丁瑜過忌日,可自從看見白敏熹獻上的那束白菊她的心裏就亂成了一團,心思也早就轉到了別處,直到肖一行說可以走了,如果不是周密提醒,周正恐怕還在呆呆的站著。
這件事成了周正和周密心頭最蹊蹺的問題,雖然兩人也私下研究過,但還是沒什麽結論。尤其是周正回憶起當年白敏熹送她去學美術的時候,明明和肖一行是第一次見麵,而且也旁敲側擊的問了肖一行,他表示在那之前並沒有見過周正的媽媽。
周正覺得白敏熹的秘密太多了,從小時候錯翻了衣櫃的抽屜,到爺爺奶奶和媽媽爭執後倉皇而淒楚的離開,再到後來收到來自日本的寄給媽媽的信件,和父親當時看完信件後暴怒的樣子,更不要說關於和周密父親的那些難以啟齒的過去……這一筆、一筆的問號,累加在周正的心裏,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可她不能去問,也無從問起,多次分析都沒有結果,眼看著高考接近,她也不敢再分心,隻好深埋心底,希望等自己上大學了,可以成為“大人”了,再找機會問問媽媽當初這些故事的原委。
周正雖然忙於高考,但相對穩定的水平還是讓她表現的比班裏大多數人輕鬆不少。比如依然表現高冷又嫌棄的隋麗,盡管文化課是前幾名,但她的目標是複旦或者北外,所以就目前的水平,一點不敢放鬆,每天苦讀鑽研,再加上她性格持才傲物、與人不善,這三年幾乎沒什麽朋友。
雖然容顏翹楚,不了解的男生也過來示好,但隋麗的芳心早在第一次見麵就被周培蘊俘虜了去,從此牽掛海外,再也對任何男生都瞧不上眼了。
近來周正名聲在外,就相當於半個人已經踏入了頂級藝術院校的大門,隋麗看在眼裏氣在心裏,本來就和周正不對付,尤其是看她優哉遊哉的不用過度苦讀就可以將大學穏收囊中更是覺得周正礙眼的很。於是頻頻言語擠兌,或者冷槍打擊。
周正心也大,不太和她一般計較,再加上三年來關係很好的幾個同學都挺偏向她而疏遠隋麗,周正也就更沒什麽可較真的了。
天氣一天天的回暖了,從周正收到央美過關證到現在已經快一個月了,能開的花兒們都慢慢的開了,春夏的溫和舒適的天氣讓人情緒都跟著舒緩起來,眼看快要到五一了,離高考還有兩個月,但去年剛改革了五一假期,高一、高二年級都放五天長假,高三雖然忙的團團轉,但學校念在老師和學生都十分辛苦,就也大方的準許放兩天。
裴宇飛在大課間的時候找來文、理科的同學,興奮的提議要好的同學們再聚一聚,就像在高一沒分班的時候一樣,畢竟高考後再聚的話有些人被成績影響,考的好的自然萬分高興,考不好的整個氣壓都會跟著低,甚至都不會參與聚會,與其那種尷尬還不如提前舉行。
大部分都表示讚同,唯獨周正曾經的同桌,當年那個學霸趙丹有點踟躕不語。
周正想起上次請教姐弟關係問題的時候曾去趙丹家,她家條件實在一般,甚至和弟弟的臥室隻有一簾之隔,可以說有點窘迫,有可能聚會會給她帶來心理和經濟負擔。
周正忽然主動的跟裴宇飛說:“要不,我看我們還是先別聚了吧,畢竟高考重要,等考完了,成績好的大家都替他高興,成績不好的我們都去鼓勵,大家關係都不錯,人生就一個高中,不會有人不去聚會吧?”
大家楞了幾秒,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還沒等說什麽,隋麗忽然站出來冷聲批道,“你太自私了吧,就你的學習重要別人都不重要?大家都同意考前你怎麽這麽特立獨行?放兩天假難不成24小時學習?再說你平時挺閑的,我也沒看出你多認真啊,我們都知道您老人家已經拿到某學校的專業證書了,顯貝到什麽時候啊?”
周正一聽真是氣不打一出來,明明是為了保住趙丹的麵子自己才當這個冤大頭,但隋麗這叫怎麽回事?跟自己有大仇嗎??
周正也語氣不善的回了一句,“我沒顯唄什麽,我從來沒跟你說這些話,你這些都是自己想的,原來你這麽關注我。”
隋麗一頓,“你!”
裴宇飛本來就和周正關係很好,看著周正時不時瞧趙丹,忽然也想起趙丹的情況,當下對隋麗說話難聽也看不過去,搶了話說道,“隋麗!周正招你惹你了?她專業成績本來就是事實,而且全校都知道,她的性格從來不是顯唄的人,你嫉妒就說嫉妒,為什麽要給別人扣帽子?”
裴宇飛這麽一嚷嚷,周圍的人都朝這邊看,再加上其他聚會成員們也都皺眉有的也附和著問隋麗,周正沒有做什麽炫耀的事,怎麽就說的這麽嚴重呢?
隋麗本來就想嗆聲幾句罷了,沒想到被千夫所指,自己的傲氣和品質都被周正矮了半截似的,頓時火氣衝頭,大聲譴責道,“好,周正,都向著你是吧?你自己做的齷齪事別人知道嗎,既然你們都這麽說我,別怪我沒給你留情麵!”
同學有些不忿了,“什麽叫齷齪啊”“就是啊,隋麗你別說話太難聽了。”
隋麗陰鬱著眼睛頓時指著周正發難,“周正!你別在這道貌岸然,我問你,高一的那個男生周密跟你什麽關係?你曾經跟別人說他是你弟弟是嗎?!我倒要問問他是你什麽弟弟!?表弟還是親弟!即便是表弟,大晚上的在人煙稀少的地方親熱接吻恐怕也是*吧!!!”
哄的一聲,周正整個人都呆住了。
周圍的朋友完全被震驚了,足足反映了十來秒才有人說話,“這……這怎麽可能!?隋麗,你可別亂說啊!”
裴宇飛也傻了一陣,然後迅速回擊道,“你有病啊!隋麗!你有什麽證據,這不是造謠生事嗎?周密本來就是周正的親弟弟!她們正常的很,你這麽血口噴人要負責的!!”
說完,他指指隋麗,問周正,“周,周正……這是……你怎麽得罪隋麗了?”
周正很久才緩過神來,她一向由周密保護,所有的事情都是周密處理,尤其是這種臨場反應自己更是沒有經驗,何況隋麗說的都對,她剛才的時間一直都在驚恐、慌亂中拚命的自問隋麗是怎麽知道的,知道多久了,在哪看到的,有沒有告訴別人等。
她越想的多,越緊張,越是難過,越害怕被揭發,甚至想到家長也知道了,一切後果不堪設想,光這麽呆呆的站著,還未分辨,眼淚已經奪眶而出。
但周圍的朋友對消息信任度很低,所以在他們看來,周正迅速掉下的眼淚分明是委屈至極,被誣陷的傻了才有的表現。
於是眾人開始幫著周正討伐隋麗,隋麗頑強抵抗著,和別人據理力爭證明一切都是她親眼所見雲雲……
十分鍾後,周正和隋麗還有幾個同學都站在班主任賀尚的桌前。
賀尚了解了事情前後,先淡定的讓不相幹的人離開了。其實他的心裏也像開鍋了一樣,這個消息也太驚炸了,完全沒有頭緒。
他得到的是隋麗發誓親眼所見的證詞,又看到周正氣的眼淚橫流並且對隋麗怒目而視。
賀尚也她們倆先回去了,自己獨自分析了一會兒覺得太多地方想不通,首先他調查了周正和周密的學籍以及各種表格,家庭、父母、住址、電話以及家庭成員關係上都非常吻合——她們就是姐弟,可是隋麗也不是無故造謠的學生,雖然性格在同學中不討喜,但本人的能力和學習態度以及家庭背景都不會讓她做出太出格的事。
這樣反複思量了很久,他隻好把周密的班主任也請來,跟他如實的說了這個問題。
結果——周密的班主任急眼了。
就差沒有在賀尚麵前蹦高,周密的班主任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給賀尚解釋分析,諸如,“可能嗎?賀老師,你自己說可能嗎?第一,周密和周正是親姐弟不假,可據我所知兩人在校都很少說話,你見過周密去找她嗎?反正我沒看過周正來找周密!
第二,周密在我班上半年了,別說談戀愛,他是女性都不搭理啊!他同桌甚至都開玩笑說他連生物課都不見得解剖母青蛙!你說這種孩子談戀愛,可能嗎?
第三,談戀愛多少得分心吧,也許有談戀愛能促進學習的,但畢竟很少吧,咱們這麽多年抓早戀的學生幾乎百分百成績下滑的厲害!
可是照你們班學生揭發的那麽火熱的接吻,這倆人哪還有心思學習??你知道周密參加過多少奧賽嗎?知道他參與過多少科技和計算機的大小賽事嗎?知道有多少獎狀獎杯嗎?寒假剛從美國參邀請賽回來,已經跟我申請了今年試高考,高一新生啊!要參加高考!
說實話,去年周培蘊是考上牛津了,可是人家學籍在北京,我們雖然把條幅拉出去了,但實際升學率不在本校計數裏,但周密不一樣啊!他哪也不比周培蘊差啊!關鍵是學籍就在咱們學校,就是紮紮實實l市的人!聽別人誣陷就能耽誤大事啊!
人才常有,天才真的難尋,尤其是這麽穩當的孩子,另外周正不也很優秀嗎?又央美前三又國家二級運動員,說周密和姐姐談戀愛……還,還*……你說這不是侮辱人嗎,另外把孩子也毀了嗎!?證據呢?證據隻有那個女生看到了,沒有第二個人對嗎?那這怎麽算事實呢?
第四,這倆孩子家長是教育局的白科長,咱們去局裏開會經常碰到,你也多少算認識,她是多嚴謹正經的女性啊,教育上可能會失敗到這個地步嗎?兩個孩子在她眼皮底下談戀愛她不知道?嗨嗨嗨,真是笑話!”
綜上所述,賀尚總結出,這家夥真是護犢子!可算得著一個高徒,不容任何閃失啊!
不過他說的每一條都無懈可擊的正確,賀尚很承認。經過仔細論證,最後恭恭敬敬的把周密班主任送走了。
賀尚最後不得不單獨和隋麗談了兩節課,希望能讓她有所改變,既然無法認定的事實就不要輕易對眾人散播,這樣既對周正和周密同學造成嚴重影響也會對本校聲譽有所損傷。
好言好語,隋麗寧死不屈,絕不悔改,一再堅定立場說自己沒有造謠,這就是鐵定事實!
賀尚也不是無底線縱容,這樣下去沒法給周正交代,可是都是即將高考的孩子,讓隋麗影響了周正高考或者自己太過嚴厲影響隋麗的高考,這結果可大可小誰都擔待不起。
於是百般勸說無果,賀尚隻好讓隋麗請家長來談談。
隋麗是哭著走的,滿腹冤屈的樣子,看的賀尚頭疼不已。
私底下來講,賀尚還是很支持周正的,畢竟藝術生拿到這麽好成績就相當於普通學生拿到清華、北大的保送書一樣。老師也是人,誰不愛業績呢?尤其是省心的、優秀的學生的業績,就差臨門一腳了,說句難聽話,如果不是隋麗這樣嚷嚷而且沒有根據,就算這一切都是真的——隻要他們秘密著表現正常,高考正常,痛痛快快的畢業,誰還管它什麽姐弟戀呢!學校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而後賀尚又和周正徹談了一次,雖然周正仍然什麽都沒多說,但賀尚還是替她覺得委屈,被一個女生在眾人麵前說了這麽多重傷名譽的話,誰也不好接受。
不過還好,周正沒有反應過度,乖乖的聽了賀尚的勸解又一言不發的走了。
再後來的幾天裏,隋麗都沒有來上課,據裴宇飛說隋麗的家長來了,知道事情後直接把隋麗接走了,裴宇飛還誇張的形容隋麗的父親當時麵色鐵青,似乎隋麗給他丟了太大的臉,已經要崩潰了。
隋麗臨走前曾經過周正的課桌,停留了幾秒,低頭對周正說了句話,除了周正誰也沒有聽到。
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隋麗在高考前兩天才回來,期間的這兩個月都沒有出現。
而周正被這件事嚇了一跳,情緒始終不太好,她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隋麗是怎麽跟蹤他們的,周密也是事後才聽說,整個人都陰沉的不像話,他既對周正受驚嚇心疼不已,又對隋麗惡意揭發而惱怒,隻是從沒有表現出來。
事情過去以後,周密多次開導,周正才略微豁朗些。但她始終不敢告訴周密隋麗在離開時曾附耳惡毒的詛咒——周正,咱倆誰冤枉你心裏清楚,你遲早會遭報應的!
一直到四月底最後一天,晚自習的時候班主任最後通知了放假事宜,班裏也有些小小躁動,周正正想著放假這兩天應該躲去哪平複一下心情,忽然聽到門口第一桌的同學叫她,“周正,門外有人找!”
周正趕忙跑出去一看,當時就愣住了——尤喜爾竟然在外麵站著!
自從上次兩人私奔事件後,周正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見到尤喜爾和普天超了,最初是知道尤喜爾被關禁閉,然後周正又去北京學習,等學習回來去尤喜爾班級也沒找到她,被告知尤喜爾最近都不在。
周正不敢隨便給尤喜爾家裏打電話,隻好默默等著機會,誰知道她這麽突然出現了呢!
周正又開心又難過,最近發生的事兒也很焦頭爛額,她多想抱著尤喜爾蹦一蹦,和閨蜜傾吐一下心聲!
沒成想她剛要伸手熱烈擁抱,尤喜爾忽然笑著擋了她的手臂一下,然後對著周正不解的表情,低首沉默了幾秒,輕輕抬頭說道,“……周正……不是不讓你抱……我……我……我懷孕四個月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