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七〇章 暴雨驚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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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湮滅一切的寂靜,沉默,老舊的樓房裏似乎連空氣都被這卒極之事抽的一幹二淨,像是有什麽東西扼住周正的咽喉,喘不過氣,哭不出來。

    周密用身體擋著周正,目光暗沉冰涼的與曹瑩的對峙。他的心裏在這一瞬間轉過了千百個念頭,無論是哪個念頭的最終目的都是——一定要保護周正。他甚至想到了曹瑩用幾種方式奪門而出,白敏熹在最短的時間內知曉以及會用什麽極端的方式來處理——周密縝密的思考能力和成熟已極的應變能力分秒間等待著曹瑩的發難。

    出乎他們倆意料的是——曹瑩沒有走,沒有喊,也沒有任何刁難,她隻是轉身,略踉蹌的,輕輕關上了房門,然後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順著牆委頓在地,臉龐早已掛滿了眼淚。

    她閉著眼,不敢再多看這兩個孩子。

    她原以為白敏熹搬家了就不會輕易回來,白敏熹也特意請她保留一把鑰匙以防漏水、漏電等各種意外,可以在她們趕不及回來的時候及時解決。

    上次周密來收拾房間,曹瑩並不在家,但後來二人接二連三的有聲音,曹瑩聽到次數多了點,還是擔心或許有陌生人進出,於是今天過來查看,哪曾想竟看到這般光景。

    周密見她始終低頭啜泣,把剛洗完的又濕又涼的t恤再度套頭穿上了,向曹瑩方向慢慢邁了兩步,低聲喊了句,“曹阿姨……”

    曹瑩趕忙直直的伸出一隻手對他擺了擺,示意他不要過來。

    周密歎了口氣,什麽都沒再說,便回頭用手安撫了周正,輕輕的牽著她的手,握著她冰涼的指尖來回撚揉。

    曹瑩又沉默了很久,撫著牆麵慢慢側身起來,終於抬眼看了他們,聲音微弱的說道,“孩子……你們……你們,我不會告訴你媽媽以及其他人的……如果是以前,也許我可能會跟你們談談,可是,可是……我這半年已經被普天超的事打擊的毫無力氣,也實在沒有多餘的精力來想你們的事兒了。隻是……隻是,我想告訴你們,人生太長了,你們這樣的結果……實在……實在難料,多多……保重吧!”

    說完這話,她掩麵轉身,輕輕打開門,走出去,又再度關上了門。

    周正已經瀕臨崩潰,上次被隋麗嚇的心有餘悸,傷疤未愈又被曹瑩的闖入重創,周密本想抱她,但衣服太濕,隻得用手指輕輕觸碰她的臉頰和鼻尖,卻感覺她皮膚的冰涼。

    周密再次脫掉上衣,把周正抱入懷裏,下巴輕輕貼在她的鬢邊,輕柔的摩挲,一直等著周正慢慢的小聲啜泣。

    時間仿佛過了很久,周正終於輕輕抬頭,眼睛紅著,無力的向周密哭訴,“……我們是不是會有更多的意外和災難?從我們在一起的那天,我最最怕就是麵對這樣的世界,隋麗知道了,曹瑩知道了,就算曹阿姨不說……是不是用不了多久……媽也快知道了?我真的不敢想……我們會眾叛親離嗎?我們以後能永遠在一起嗎?嗚嗚……周密……在他們所有人的眼睛裏……我們是……*,我們是不能被原諒的大錯特錯,我該怎麽辦?”

    周密原本確實是一直想等到周正上大學再讓她徹底明白周密的心意,他惦念了、忍耐了那麽多年,實在不外乎多等,隻是情之所至的時候卻碰到不開化的周正,血氣方剛的年紀又怎麽能再無聲的秉持下去……所幸這半年都平安過來了,但明明是周正無辜受害的事兒,她卻百般恐懼和自責,周密聽的心疼,忙輕拍著她的後背,輕聲說,“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別害怕,這一切都是我的問題……很快就可以離開這種環境,我們也可以以不同的身份來麵對這些問題,隻是現在這一個月的謹慎和艱難,我也是大意了,沒有想到沒有預防。”

    周正搖搖頭,“你又不是神仙,哪能事事都預料到,已經做的這麽細致了,很多問題我根本都不曾考慮過,如果沒有你幫我,我可能早就……早就……現在仍然害怕,怕隋麗,怕曹瑩,怕任何即將知道了……又來為難我們的人……”

    “周正,你不要自己想太多,這些都是沒有發生的,今天隻是曹瑩看到了,但你也聽到她剛才說的,對她來說確實難以理解,但她有自顧不暇的問題,既然說了不會跟別人講就不會。”

    “那……那如果別人又像隋麗那樣莫名其妙就知道了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怎麽麵對。”

    周密堅定的說,“如果是這樣,無論誰,甚至媽也知道了,你也不要害怕,該麵對的都要麵對,我也有各種準備,任何階段的任何問題,防不勝防,突然的事兒天天都會有,我們多謹慎也不是萬無一失的,所以你要相信我,有我在,一切問題都有我去處理,你隻要堅信我們在一起,別輕易被打倒,不要害怕了……就放棄,那樣,我做的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周正的臉上仍掛著兩行眼淚,她知道周密對她的保護和愛,知道周密為她所做的一切,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這次就是控製不住的內心惶惶、恐懼和不安,而他們也沒有如往常那樣被周密的勸慰所擊退,反是更深的陰沉在心裏,好像隨時會冒出來變出一個更大的災難。

    這種不安的感受讓她全身發抖,但這樣的話說出來明明是庸人自擾,更會讓周密過度擔心,當聽到周密說到這,周正終於不問了,隻是在他的懷裏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眼看梅月高考即將到來,一中的倒計時表也早早掛了出去。

    原本應該早就回校的隋麗,終於回來了。

    隻是再也不理所有人,包括班級的任何同學。臉色也始終灰白壓抑著,不知道在家裏反省的時間到底經曆了什麽。

    六月底的最後一天,下了晚自習,周密被老師叫到辦公室詢問高考問題,不知要等多久,周正隻得知會了周密,自己先走。

    她剛溜達到中心廣場的路上,忽然覺得身後三五步遠的地方有人跟著,可看看周圍路燈高起,不遠處來往的人也有兩個,總不至於有人居心叵測吧?!她突然轉身一看,是隋麗,正在身後某個路燈下冷冷的站著,怎麽看都是惡狠狠的盯著自己。

    周正心裏發毛,她弱著聲音問,“隋麗……怎麽是你啊?你也走這條路啊?”

    隋麗沒說話,隻是一步,一步的慢慢靠近了來。

    周正隻好又問,“……你有事找我嗎?”

    隋麗喝道,“周正,你對自己無恥的隱瞞和否認,我成了騙子,成了散播謠言的人,我父親從小嚴格教育管束我,為此,他關了我二十天禁閉,我不肯承認造謠,他氣急動手打了我,——這是我平生奇恥大辱,我活著的19年裏,除了給父親榮譽就是驕傲,這樣的結果真是拜你所賜,我,永遠不會原諒你,你記著,人造孽,天在看,姐弟相親……嗬!你的報應早晚會來,你真的……不配考央美這樣的大學,因為你——讓人惡心。”

    周正的眼淚又控製不住的掉落,她確實是隱瞞了自己和周密的事,隋麗確實說的是實情,可是為什麽她會這麽委屈,委屈到無從為自己辯白?她要怎麽說才能解釋周密雖然和我在同一個戶口本,可是我們沒有關係,我們沒有*,我就是喜歡他,他也喜歡我,為什麽我們的感情就變成了不能言語的天下之大不韙?

    周正想把一切喊出來卻又想起白敏熹在十年前就叮囑過無數次,‘一定不要隨意跟他人說周密的身世,他就是我們家的兒子,不要讓他有非議。’

    周正的心裏一窒,沉默再次替代了反駁,隋麗幾乎要以勝利者的姿態高高踞起——不幸的是周密幾乎是邁著闊步帶著滿身怒不可遏的氣焰殺了過來。

    隋麗看到周密這樣突然的出現也愣了,似乎周圍的氣壓都因他鐵青的臉色而低沉,周密盯著她聲音冰寒刺骨,“隋麗,我警告你,我沒有不打女生的良好品德,下次讓我看到你再在周正身邊出現一次,不管什麽場合,我保證你躺地上求都沒人敢扶,你信不信?!!”

    隋麗又氣又怕,肩膀抖著顫聲回道,“你嚇唬我算什麽本事!?自己做了見不得人的事兒反倒有理了嗎?憑什麽!”

    周密嚴峻的警告,“第一,你私自截了周培蘊給周正的來信,從信裏猜測我和周正的事兒,然後又跟蹤我們,先後汙蔑、威脅、恐嚇周正,先不說我們倆之間有沒有怎樣,你這些行為足夠我報警,也夠把你抓起來。第二,我從來不用嚇唬誰,動手從來不是我的底線,你可以繼續試試,希望你鬼哭狼嚎的時候不為今天的懷疑後悔。”

    看著高她太多的周密像個戰神似的擋在她麵前,隋麗也被嚇的夠嗆,稀裏嘩啦的一邊掉眼淚一邊硬撐著,還想再據理力爭什麽,沒想到周密又補了一句,“你信不信我現在報警?”

    畢竟是女生,趕忙哭著轉身跑掉了。

    可是她給周正的傷害幾乎是不可治愈的,她心裏剛被曹瑩撞傷的創口,就這樣再次被戳了正著。

    周密也十分惆悵,不知道為什麽最近這麽多災多難,看著低頭的周正,剛要問話,周正自己卻小心翼翼的抬頭安撫他道,“別生氣了,周密,不值得。”

    周密一愣,繼而點點頭,“我沒有,就是想讓她趕緊消失才說的,你怎麽樣?”

    周正也點點頭,“我也沒有怎麽樣,她說就說吧……我管不了,也回答不了,但是我隻想你告訴我的,再堅持,還有一個星期了,離開這我就不用怕她們了,所以也沒有什麽過不去的。”

    周密明知她心裏難過,又無從下手,街道避嫌,連牽手都不可以,他也隻好不再開口,輕歎著答應,兩人沉默著並排走回去。

    夏日炎炎,除了高三生的如常緊迫,高一和高二大部分學生都是為了應對暑假升級考試而已,唯獨周密,是高一年級中唯一的提前申請參加高考的人,也是一中曆史上的第一人。

    往年若有成績佼佼者,在高二年級的時候可以提出參加高考,但本就人數極少,最終能通過的更是鳳毛麟角。

    因此周密參考一事也成了年級熱議的重心,他的班主任自然是萬分關懷,但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擔憂,心想就當是給周密練手增加經驗吧,畢竟才學了一年,誰也不敢保證。

    周密最初也沒太理會這些議論,高三年級的幾次摸底考試都沒讓他參與。第三次的時候,周密主動找到班主任要求參加。

    班主任和學校年級組商量,給了周密機會。

    結果不言而喻,周密在整個高三年級前二十。

    這個結果周密倒不怎麽在意,周正卻難得真正高興了一把,她真的沒有想到周密會為了高考準備的這麽紮實,或者是少年才高,天賦過人,如果不是提前掌握理科的係統知識怎麽能在尖子雲集的兩個奧賽理科班拔得頭籌?

    這可算是最近最讓人心生愉悅的事兒了,周正回家也稟告了白敏熹,同樣,白敏熹也是既滿意又驕傲,總算是,這十年的歲月沒有差池錯付,兩個孩子都爭氣,她對得起周京也對得起周家的托付。

    高考在即,學校不再安排重負荷的學習內容。

    恰好l市一中和市其他兩個中學在暑期期末考之前組織了一場高中籃球聯賽,也算是一中的傳統項目了。

    學校更鼓勵高三生的參加,一是每天十二個小時以上的苦讀應該放鬆大腦,二是愉悅的體育鍛煉可以增加身體的攜氧能力有助於高考發揮。

    一般情況下周密不參加,他平素做事低調安靜,對張揚的活動避之不及,除非體委或者班級有明確要求。

    這次賽事周密被安排也實屬無奈,誰讓他個子夠級別,靈活性和反應也好呢?班主任如是說,“跆拳道能打遍天下無敵手,小小籃球算個球?”

    七月三號,露天籃球場人滿為患。

    正經觀賽的男生遠不及看帥哥的女生,尤其是高一年級組一上來就有周密,更是滿場壓不住的口哨和喊叫。

    火熱的賽場也有周正,是周密特意帶她一起過來的,本來想讓她跟著開心放鬆一會兒,沒想到周圍會這麽多起哄的。周密哭笑不得,怕周正獨自吃花醋,在賽場上有點心不在焉。

    周密籃球技術攻關中上,防守一般,上半場最後兩分鍾被絆,休息的時候體委悄悄過來找周密換隊服,本來今天不該他上場,但看周密吃虧,他的技術比周密好很多,就想渾水摸魚替周密上場多拿點分。

    好在學校比賽對這些也不是太嚴格,而且體委的身高和身材與周密十分接近,周密笑了笑就把隊服換給了體委,然後落得輕鬆的小跑著去看台上找周正了。

    周正小嘴撇著正似笑非笑的譏諷周密,周密見她難得高興,就像趁熱打鐵鞏固她的心態,但琢磨著兩人在這裏說話不甚方便,於是又暗暗和周正從側門離開,此時正值學校“萬人空巷”看球賽,隨便躲個清淨都容易的很。

    誰也沒想到,就在周密和周正離開後不到十分鍾,球場出現了重大變故——不知道是因為籃球架的底座年久失修還是被人動過,後麵壓重的大螺栓完全開裂了一個,比賽過程又幾次被賽手搶籃板、掛籃等,幾經折騰,危險在即。

    偏偏哨聲響起,下半場開始,剛和周密換了隊服的體委,低著頭默默從籃球架下麵經過,走至一半,慘劇發生——整個籃球架的向前倒跌,籃板正對著體委的頭上直直扣下。

    全場尖叫四起,事故現場慘不忍睹。

    體委的多半個身體在外,肩膀和頭在籃板下死死的壓著,血,無休止的血,從籃板下漾了出來。

    所有人都被嚇的魂飛魄散,誰都不敢亂動,生怕造成二次傷害,老師,學生,報警的,呼救的,亂成一團。

    消防及時到場,救護車早已等待,艱難挪開籃球架——體委早已麵目全非,人已故去多時。

    在場的師生驚懼、心痛,慟哭失聲。

    盡管如此,還是要把體委送到醫院,也要配合警方一起聯係死者家屬,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誰——唯一能辨認的就是身上染血的隊服,是周密。

    校方沒敢直接通知白敏熹周密去世,隻說發生重大事故,受傷入院。

    隻這一句,在單位接聽電話的白敏熹臉色瞬間蒼白,整個人都不能動彈。

    又過了二十分鍾,周清煜用最快的速度來到教育局,扶著腿腳發軟的白敏熹上車,兩人一路趕到市一院。

    後果不言而喻——白敏熹在腦外科見到了死亡多時的“周密”,暈厥過去兩次,每次醒來都緊閉著眼,似哽咽非哽咽,已經驚厥失語。

    周清煜眼淚縱橫,一周之前他還在單位外的餐廳帶兩個孩子大餐過,這樣當頭棒喝幾乎要讓人崩潰致死的結局又怎麽接受?他還在等著兩個孩子高考的好消息,居然等到生死永隔?!

    整整一個小時的搶救,白敏熹終於在瀕死的悲痛中睜開眼放生大哭了出來。

    周清煜無能為力,他隻能陪著妻子,照顧她,安撫她,看她在絕望中掙紮、阻止她自殘,攔下她幾番尋死。

    學校的另一邊,周密和周正踏實的交談了很久,終於兩人達成什麽更溫暖的默契,周正帶著愉快的笑容和周密往籃球場走去。

    一個半小時的時間不算太長,按說各年級的籃球賽仍在繼續,可是為什麽遠遠聽不到任何喝彩的聲音?

    兩人帶著疑惑走進賽場更是驚愕的說不出話,怎麽短時間內所有人都不見了?而且賽場一片狼藉,連比賽的籃球,高一年級組的雜物筐,水箱等都還在原地扔著,人呢?

    周密忽然指著球場另一端地上一片未幹的血跡對周正說,“好像出大事了。”

    他們跑出賽場,在教學樓抓住一個熟人問道,“籃球賽出了什麽事兒?”

    對方看見周密嚇了一跳,足足愣了十幾秒,突然反應過來叫喊道,“天哪!!那不是周密!!糟了!周密!你快去醫院!快去澄清!!有人穿著你的隊服在球場被籃球框砸死了!!!現在學校和年級的相關人都在醫院守著呢!他們都以為是你!!!”

    周密和周正也受驚不小,麵麵相覷了一陣,幾乎沒有多想,連忙跑出學校打了出租車直奔醫院。

    從門診大廳一路打聽著,總算來到四樓的腦外科,由於電梯滿員來不及等,兩人從安全通道的樓梯跑上來的,跑的太快,到了平台上,周正喘著氣有些咳嗽,周密趕忙停下來給周正輕拍著後背,還一直說著,“別跑了,推開門就到了,你先進去找水房弄點水喝,我先去解釋……”

    他正囑咐著,忽然聽到防火門的另一端醫院走廊裏傳來了白敏熹痛不欲生的呼喊,大叫著“周密!周密!你不可以啊……你怎麽能死……你讓媽媽怎麽活下去……”

    同時還有周清煜痛苦啜泣著勸阻,似乎再阻止白敏熹自殺的行為。

    慘劇已經發生,可是白敏熹這樣下去真的生死難料,他們還有女兒啊,不能再有任何不測發生了!

    於是周清煜連著幾遍幾遍的安撫著,無奈白敏熹根本聽不進去。

    周密和周正隻聽了幾句就心急如焚,趕忙要推開大門,不料,就這一瞬間的功夫,大概是白敏熹終於被周清煜一聲聲“敏熹,你要撐住,要接受事實,不要這樣,我一樣痛不欲生!可我們還有周正要照顧,你要堅強!”的話所惹惱了,突然聲嘶力竭的哭喊道,“周清煜!!我怎麽能接受!!怎麽能!!!周密死了!!我再也見不到我的兒子了!!周清煜,十一年了!十一年了!!我都不能親口告訴他,他是我的兒子,他是我身上掉下來的骨血!他是我的肉啊!!!他甚至沒有吃過一口奶,我們就被迫母子分別,到今天,你們說他死了,死了!!!死了!!!!啊!!!……”

    後麵的嘈雜……已經聽不清了,或者,周正和周密都沒有意識在聽了。

    周正訥訥的站著,整個人像傻了一樣,不說話,不眨眼,……於是連帶她伸出去的手臂,扶著門,就這樣定格了。

    親生兒子,一母同胞。

    普天之下,也許所有失散卻再次尋到手足的人都是滿心歡喜的,為什麽,為什麽……周正的血液卻不再流,如果能看到她的心——那一刹那,早已冰冷慘白,不再跳動。(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