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節 目擊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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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魚貫駛出小區後,就四散而去,隻有一輛跟在我們後麵與我們同路。
譚青柏不知從哪搬出藥箱,幫我處理脖頸和鎖骨的傷口,其實也傷得不算深,但我實在沒有多餘的力氣和他再費口舌,就由著他去。
他拿棉簽沾了酒精小心翼翼幫我消毒,疼得我直咧嘴。
“忍著點啊葉老師。”他看我眼睛鼻子都疼得擠一塊去了,還用手幫我扇了扇。
“唉,算了吧。”我推開了他的手“我們這是要去哪啊?”
“當然是去安全的地方,現在你沒意見了吧?”
我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問:“有誰能告訴我到底是什麽情況嗎?還有你譚青柏,你不是走了嗎?你怎麽發現我出事了?”
“這個嘛,我發現你進屋之後一直沒開燈,就多了個心眼,又看到樓下那輛麵包車裏有人在抽煙,誰會緊關著車窗抽煙呢?想來想去覺得不對勁,就折上樓去了……”譚青柏一邊給我解釋著另一邊沒停下手裏的活。
“這麽說,你說洛言白要來找我都是假的了?”
“我那樣說,是為了把人逼出來,他們聽了肯定著急要走,不然怎麽救你?他挾持你在屋子裏,來個玉石俱焚我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還可以報警啊……”
“你和我開玩笑呢?葉老師?”譚青柏止不住的搖頭,好像聽見了什麽荒唐話一樣。
“要是報警你就死得更快了。”周時在前麵淡淡說了一句“老刀這個人,就是個瘋子,什麽都做的出來,今晚要是有一點差錯他很可能就先一刀捅了你,他做事不成功就成仁。”
這一點我深有體會,這個人下手根本沒有輕重,人命在他手裏根本就不是事一樣。我甚至懷疑,要是譚青柏不折回來那一趟,他很可能問完他要問的事情就直接在家裏把我了結了。
“所以你還把這麽一個瘋子放跑了?”我問向周時。
“怎麽可能。”周時笑了“老刀這個人,我很了解他,今晚要是帶他走他絕對不會束手就擒,絕對要拚個你死我活,真在那種地方鬧出人命,事情就麻煩了。反正這個老鬼命到盡頭了,不如讓他自己多走幾步,死遠一點。”
我突然發現,今晚這事之後,譚青柏和周時在我麵前不再遮遮掩掩了,都是有什麽說什麽了。
我也就直話直說了:“聽起來你們很熟的樣子?”
“不熟,碰過幾次麵而已。”周時又點上了煙“他今晚為什麽來找你?”
問我?我問誰去!
“我還想問你呢!你不是了解他嗎?”
“他一個拿錢幹活的人,什麽活都接,誰知道呢。”周時吹著煙,繼續問“他和你說什麽了?”
我搖頭,但又想周時坐在前麵根本看不到,才開口:“沒說什麽,他隻是我問我是誰,是做什麽的。”
“嗯……”周時沉吟了一下,回頭招呼譚青柏“讓動手的人麻利一點!不要給他任何能傳消息的機會。”
“知道!”譚青柏很不耐煩的樣子“我不會那麽蠢的,估計現在那個老鬼已經去見閻王了。”
“那最好。”周時這才回過身去。
雖然我心裏有幾分明白,但我偏要問出來:“我是誰有那麽重要嗎?”
“對某些人來說很重要吧。”周時回答。
“哪些人?”我接著問。
“還不知道。”周時短短四個字打發了我。
但我總覺得他心裏已經有底了。
“放心吧,很快就會知道了。”譚青柏補了一句。
說話間車子到地方了,是一小獨棟別墅,譚青柏安排了醫生在等著我,給我做了個詳細的檢查,該處理的傷口都處理了,有些輕微腦震蕩的反應,問題也不大,讓我好好休息就行。
譚青柏給我打點好了一切,安排了幾個照看我的人就走了,周時也沒留下來,而從始至終都沒有露麵的洛言白就更不用說了。
吃了醫生給的安眠藥,我很快就沉沉睡去。
早上醒來,一切都很好,太陽照常升起。
若不是這陌生的環境在提醒著我昨晚的一切,我大概會覺得那是一場夢,譚青柏很早就過來了,更厲害的是,他把我家裏的東西都搬過來了,現在好了,我真回不去了。
不過說老實話,昨晚那事我仍心有餘悸,這和我之前遇到的危險都不一樣,那個人就等在我家裏,等在一個我覺得熟悉而安全的環境裏,在我最放鬆的時候突然出現給了我“致命一擊”。這比什麽都要可怕,雖然我還活著,可他摧毀了我的“安全感”,對我來說家已經不是家了,我也沒辦法再心安理得繼續待下去。
在我有更好的出路之前,待在這邊未嚐不可,至少這裏會是安全的……也許吧。
我本打算舒舒服服吃個早餐——譚青柏請的阿姨手藝還挺不錯的,再打電話給劉英勳說一聲今天不去警局了,反正最近也沒什麽大案子,我準備在這間大別墅裏好好睡上一天。
可我還沒吃兩口就接到了劉英勳的電話,文逸被捕了,因為有目擊證人的出現作證,說看到了文逸和秦欖在陽台上爭吵。
我風風火火趕到警局,沒見到文逸,先見到了秦欖的父母以及……阿初。
阿初在這裏做什麽?我也沒空多想,略過他們直接去找了劉英勳。劉英勳告訴我,這個證人是秦欖父母找到的,與文逸是同一個小區的,證人信誓旦旦說看到了兩人在陽台上爭吵,隻是當時沒多想,後來知道了秦欖墜樓的事情,也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直到聽說秦欖父母要報案了,覺得事情不對勁才站出來。
這個證詞雖然沒有說直接目擊到謀殺,但幾乎就等同於將文逸推入了深淵。為什麽會這麽巧?不,我不應該說巧,畢竟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可是……無論如何,我都得親眼見過文逸才行!
對這個要求,劉英勳倒也沒說什麽,如果作為審訊人員,我理當避嫌,可現在問詢已經做完了,讓我去見一見也無妨。
案件還在取證階段,文逸隻是暫時作為嫌疑人配合調查,按例問詢完她是可以走的,但秦欖父母鬧得厲害,現在證據又對她不利,所以延長了審訊時間,她必須二十四個小時都待在審訊室裏,直到案件有下一步進展。
我推門進去的時候,她似乎對我的出現一點都不意外。
她的精神狀態看起來還好,隻是比我上次見到她要消瘦了些。
她笑著同我打了個招呼:“終於輪到你了,我還以為他們不會讓你來呢。”
“你為什麽不接我電話?”我這口氣憋心裏很久了。
“這是什麽?審訊技巧嗎?”文逸避開了我的問題“啊我知道,談話的切入點嘛,畢竟是你出場了,當然一開始得拉近我們的距離,對吧?”
“陳文逸!”我被她氣得忍不住猛拍了桌子“你明不明白你的處境?你還有心思和我開玩笑?”
“嗬,這句話我已經聽過很多遍了,你不能換一句?”
我盡力平複了自己的心情,在她對麵坐下來,好聲道:“聽著,我不是來審你的。”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一副沒所謂的樣子“那你來幹嘛。”
“我來聽你一句實話。”
“噢,我明白了,來誘供?”
“你為什麽一定要把我放在你的對立麵!”我好不容易忍下去的火氣又冒了上來“你一直避著我也就算了,事到如今還擺出這副態度,難道我是你的敵人嗎?!”
“難道不是嗎?”文逸倒顯得比我冷靜多了“好一個你來聽實話,在這種地方你要和我談心,不覺得太可笑了嗎?別以為我什麽都不懂,你先把你那些手段收起再說吧。”
“我用什麽手段了?”從進門到現在,我就沒想著要去剖析她。
文逸別過頭,冷笑道:“你去堅守你的正義吧,如果你覺得我殺了人,那就去找證據,找出實實在在的證據,別再搞這套因言定罪了,荒唐又可笑。”
“你什麽意思陳文逸?”我在她話裏聽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你自己心裏清楚。”
“你的意思是我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說出去的?”
“你就直說吧,別弄得這麽玄乎,還讓人真以為我謀劃了什麽,是,我不就喝醉酒和你聊了聊怎麽殺人嗎,這就是證據了?全中國每天說醉話的人成千上萬,你們要一個一個去抓嗎?”
“去nm的陳文逸!”我真是恨不得揪過她的衣領就狠狠扇她一頓“你要攤開說是嗎,好啊,我教你不露痕跡渾水摸魚你怎麽不聽呢?你那麽能幹嘛讓人看見呢……”
我話沒完,審訊室門嘭一聲被打開了,劉英勳走了進來,製止我說下去:“行了小謹,你太激動了。”
接著不由分說就要拉我出去。
“你放開我!”我甩開了劉英勳的手。
正正看著文逸,文逸也看著我,她不是沒有觸動,她隻是壓抑著她的情緒,此時此刻,她冷漠麵龐下麵,全是慌亂和不安。
“我沒有做過。”她字字咬緊。
我一愣,看見了她眼裏的痛苦和掙紮。
“走吧小謹,你先冷靜一下。”劉英勳又上來拉我。
我這次沒再推開他,順從地跟他往外走,臨出審訊室時,我沒憋住心裏的那句話。
“我也沒有說過。”我沒回頭,關上了門。(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