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節 證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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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腳離開審訊室,我後一秒就向劉英勳要求:“我要見證人。”

    劉英勳顯得很為難:“小謹,你知道這樁案子你不方便參與的……”

    “我知道!”我打斷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我不參與,我隻是見一見,我不幹擾你們查案,我所問出來的東西都不用作數,我隻是要見見那個人。”

    劉英勳歎著氣,雙手扶上了我的肩:“你太激動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冷靜一下。”

    “師兄,我很冷靜,我知道現在我說的話你不會信,所以我不跟你說文逸到底有沒有說謊,但至少,讓我用我的方法把這事情了解徹底,好嗎?”

    劉英勳頓住了,他不是遲疑,他眼裏的堅定讓我知道了他不會讓參與的決心,他隻是猶豫拒絕我的措辭。

    劉英勳是這樣的人嗎?我突然意識到,換做以前,他隻有兩個可能性,要麽大方開後門讓我去,要麽直接用“規定”來回絕我,他是這麽糾結婆媽的人嗎?

    “這樣吧,你先去看看證詞好嗎,人我們已經問過了,現在也走了,一時半會也不方便再把人叫回來。你先去看看證詞,要是發現有什麽遺漏不足的地方,我再安排人去問,好嗎?”他用商量的語氣和我說著。

    這就是他想出來妥協的方案?不合理,根本就不合理,表麵上是在符合規定的範圍內讓我滿足自己的“私念”,但這下麵必然藏著什麽更深層的原因,到底是什麽,讓他既不果斷回絕我,又不幹脆的應承我?

    我重新回味了一遍他剛剛那段話,突然意識到,他不想我接觸證人!同時又希望我變相參的與其中。這個聽起來像是兩全其美的辦法,實際上就是個緩兵之計!

    他這麽做的理由隻有一個,他懷疑我!我也是嫌疑人之一!

    他讓我見文逸根本就不是什麽給我開後門,不過是種手段罷了,不管我進去說什麽做什麽,都是他考量和分析的一部分。實際上我從踏入警局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準備好怎麽利用我來對付文逸了。

    他突然衝進來打斷我,正好是我說到關鍵的地方,正因為他已經懷疑我了,所以才怕我氣急脫口說出對自己不利的話來。

    我該感謝他嗎?阻止了我自己招供?

    這一分鍾,雖然他就在我麵前,但我卻覺得我們之間隔著無比遙遠的距離。

    劉英勳居然懷疑我和別人合夥謀殺了?對,我不應該氣他,這是他的職業,他應該的!

    可我就是忍不住感到心寒,我們認識這麽多年,共事這麽多年……他居然相信我會去幫著朋友謀殺丈夫。

    物極必反,氣到極點之後,反而更容易冷靜了。

    “好啊,順便也讓我看看文逸說了些什麽。”我平靜應答。

    劉英勳暗中鬆了一口氣,還倒過來安慰我了:“好,一會兒讓小張都拿到我辦公室裏去,你慢慢看,放心吧,隻要是她沒有做過的事情,任何人都冤枉不了她的。”

    “嗯。”

    我點點頭,隨著他往他辦公室而去,在走回樓前大廳的時候,我發現阿初和秦欖父母還在那裏。剛在經過的時候,正好他也沒注意我,我也就假裝沒看到,現在麵對麵相視了,也不避開,我隻好上前去打聲招呼。

    “叔叔阿姨……”

    秦父別過了頭,假裝沒聽到,秦母黑著一張臉不作聲,場麵很尷尬,既然如此我也不想再多說什麽。

    我轉眼看向阿初,他一直盯著我,我衝他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便走開了。

    卻聽得秦母在後麵大聲道:“浩初,這種女人我勸你還是離遠點,蛇鼠一窩別重蹈了我家朗朗的下場。”

    我聽到阿初小聲回答:“我已經和她分手了。”

    “分了好,還是你有遠見,隻可憐了我家朗朗被那種女人……”

    這些話句句刺耳,我停住了腳,折返回去站到了秦母前麵:“阿姨,事情還沒有弄清楚……”

    “什麽不清楚?”秦母一下激動起來“別人眼睜睜看見的還有錯?你們兩個真是歹毒,我家欖欖哪裏對不起那個女人了,你們要這麽對付他?你別以為你有關係就能逍遙法外!你也要給我兒子償命,我告訴你,今天他們要是不把你也抓起來,我就去舉報!我讓新聞曝光你們!”

    “好,行,隨便您。”我實在無話可說,轉身走人。

    阿初緊跟兩步上來一把拉住了我。

    “幹嘛?”

    “你對老人家這種態度好嗎?”沒想到阿初一開口就是責難。

    劉英勳還在旁邊等著我,我擺擺手讓他先離開,才對阿初道:“那你要我怎樣?賠禮道歉?我又沒做錯什麽……”

    我話未完,阿初一個耳光甩了上來,讓我措不及防愣在原地。

    他眼裏沒有怒氣,隻有冷得可以殺人的寒意:“板上釘釘的事實你還在狡辯!”

    走不遠的劉英勳第一個反應了過來,他迅速折回將我從阿初身邊拉開,擋在我前麵厲聲道:“你幹什麽!警局裏就打人!”說著就要拿手銬。

    我扯住了他:“我們走吧。”

    劉英勳狠瞪阿初兩眼,還是忍了下來,轉身扶過我肩膀帶我走。

    “葉一謹我真是小看你了!”阿初的聲音在身後傳來。

    我沒停留,加快腳步離開了大廳。

    劉英勳一邊走一邊關切地問我:“你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還行,比起昨晚楊妙晴那一遭,這一下可輕多了。

    “你要不攔我我真想把這混蛋關起來好好教訓一頓!”劉英勳在為我憤憤不平。

    “我真沒事的,別和他們在大廳裏鬧起來落人話柄了。”我平靜地自己都有點意外。

    劉英勳歎了口氣:“就算陳文逸真的殺了人,那也和你無關!真是群搞不清楚情況的混蛋!”

    劉英勳這刻意護短的語氣反而更讓我感到難過。

    “好了好了,我們還是趕緊去看證詞吧。”我試圖結束這個話題。

    “小謹,我說認真的,證詞什麽時候看都可以,你真的要不要先回去休息?”劉英勳關切道。

    我知道他是真的在關心我。

    “我沒那麽脆弱的,你快讓小張把證詞拿過來吧。”我盡量讓自己顯的輕鬆。

    “好吧。”劉英勳無奈應承了,但看得出他比先前更擔心我了,看我的眼神裏都是疑惑與關切。

    也是,哪有人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前男票呼了一巴掌還這麽淡定的,我是不是也有點冷靜過頭了?

    我也搞不懂我自己,可我就是真真實實沒有一點感覺,除了表皮神經有幾分痛意,除了在大廳裏挨那麽一下確實有點尷尬外,我再找不出第三種感覺了。既不生氣,也不恨。

    或許是我自己心裏也認為自己沒那麽無辜?可能吧。

    在劉英勳的辦公室裏看完了所有的卷宗,文逸所供述的和我知道的沒什麽大的出入,秦欖醉酒自己要去吹風然後掉下去了,她也承認了有和我談論過怎麽殺人的事情,但沒那麽詳細,她隻說是玩笑話,而且喝多了都已經忘光了根本不記得細節。

    其他相關人裏,阿初表示他什麽都不清楚,也沒聽我提起過有什麽計劃,基本上都是有什麽說什麽的大實話。知道就說知道,不知道就說不知道,沒有什麽多餘的東西。

    其實最讓我沒想到的不是楊妙晴的證詞,而是秦母的。

    楊妙晴還好,猜都猜到了她會說什麽,無非就是聽見了我和文逸談論怎麽把謀殺掩飾成意外,但她說話很有技巧,把自己撇的很清,而且證詞裏還顯得處處維護我們。比如覺得文逸是個很好的大姐姐,雖然文逸和秦欖經常吵架但她認為兩人感情很好,不認為文逸會殺害秦欖之類的。全tm是些蜜裏藏刀的話,厲害著呢,這才是害人的高手。

    不像秦欖的小三,也就是他的表妹張萌萌,句句帶刺,說的文逸一無是處,那股子對文逸的恨都透過白紙黑字冒出來了。要是文逸也出了什麽事,這家夥憑這紙證詞就能成為頭號嫌疑人!

    這些東西其實都在我意料之內了,沒有什麽大的差錯,隻不過現在能更為清晰直觀的讓我知道了來龍去脈。

    關於秦母讓我意外的點,卻是秦欖出軌這事,我本以為她老人家不知道,或者說她察覺到了了也不會說,但沒想她一股腦的全盤脫出了,或許她是想證明這就是文逸的殺人動機,但她所說的一切,卻讓我更為文逸感到難過與不值,也讓我看到了一個真實而不堪的秦欖。

    秦欖和他表妹張萌萌的事情早在秦欖高中時代就已發生了,按時間算起來,那會兒張萌萌還是個初中生呢。兩個青春期的孩子不知道怎麽的就搞到一起去了,作為姨媽的秦母也不可能沒察覺,據她供述的證詞裏,她也盡力阻止了,但奈何攔不住兩個小孩子玩瞞天過海的把戲。

    秦欖和張萌萌的這種關係一直維係到秦欖上大學,才再次被雙方父母發現,這次事情鬧大了,雙方父母礙於麵子能想出來的解決辦法也就是將張萌萌送出國,讓兩人不再見。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秦欖開始追求文逸。(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