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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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玉泉的供詞雖是假的,但是供詞上的人卻是真的,就算是假的,林楠也不會扔下他去找歐玉泉真正的上家——供詞上被林楠“誣陷”的人,作為被林如海親自挑選的一係列的名單中的第一個,順著他,就可以一步一步的、合乎邏輯的走到某個利益集團的核心,有這條近路在,林楠可沒準備去尋求所謂的“真相”。

    顯然此人完全沒有想到這麽快就會找到他的頭上來,林全很順利的就抓到了人,與歐玉泉所受的禮遇不同,此人剛剛入獄,等著他的就是刑部的嚴刑拷打。半日之後,林楠才從容現身,將所有人遣走,例行公事一般在此人牢房外呆了片刻,便轉身離去,從頭到尾一個字都沒問、沒說。

    第二日一早,林楠才進刑部大門,便被人攔住,道:“大人,出事了!尚書大人讓你過去。”

    林楠道了謝,轉道去找喻子濯,一進門,便看見喻子濯和李旭神色凝重的坐在裏麵,林楠行了禮,道:“可是牢裏出了事?”

    喻子濯歎了口氣道:“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林楠笑道:“喻大人別賣關子了,這是想嚇死我呢,還是想急死我呢!”

    見他笑的輕鬆,喻子濯伸手指了指他的頭,咬牙道:“當初老夫就該死活不讓你這惹事精進刑部!”

    當初林家和皇後一族爭鬥的時候,他權衡利弊後旗幟鮮明的站在了林家一邊,那麽現在不管林楠如何惹事生非,他也隻能跟在後麵擦屁股。

    林楠笑道:“大人現在把我攆出去也來得及啊!”

    李旭見他們兩個還有心情說笑,咳嗽一聲吸引二人的注意力,正色道:“昨兒歐玉泉的手斷了。”

    林楠用手比了一個切的姿勢:“斷了?”

    李旭搖頭道:“確切的說,是爛了,歐玉泉昨兒半夜的時候,將自己的右手砸了個稀爛。”

    林楠哦了一聲,無可無不可道:“爛就爛好了,反正也用不上他了。”

    李旭皺眉道:“若隻是一個歐玉泉,別說是區區一隻手,就是他被大卸八塊又有什麽關係,但問題是,他借著受傷之跡,托替他治病的大夫將血書帶出了牢房。今兒一早,歐家一家老小,就跪在順天府伊的衙門口,口口聲聲說你偽造供詞、羅織構陷、草菅人命……還說要告禦狀。”

    林楠皺眉,道:“又是這一招,好沒有新意……”

    李旭無力扶額道:“你知不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你現在是四品大員,便是順天府伊也沒有資格直接審理,而且因為事情已經鬧大了,數百個義憤填膺的百姓堵在順天府伊門口,又有禦史盯著,付大人也包庇你不得——現在他已經進宮去奏稟萬歲了!”

    林楠笑笑道:“二殿下不必擔心,打官司這種事,下官很擅長呢。”

    不等二人說話,拱手道:“下官既然惹了官司在身,不好再繼續審案,這就回去等著衙門傳喚,告辭。”

    林楠轉身離去,留下喻子濯和李旭麵麵相覷:他們原是等著林楠過來好商議對策,誰知才起了個話頭,正主兒就一走了之。

    林楠剛出刑部大門,便看見林全站在馬車旁對他擠眉弄眼,等他靠近,對著車廂努了努嘴,林楠立刻明白,一把掀了簾子上車,果然看見李資正坐在馬車上,頗為無奈的看著他。

    林楠笑道:“三殿下好快的耳朵。”

    李資搖頭失笑道:“我不僅耳朵快,腿還長呢,怎麽,林大才子有意見嗎?”

    林楠在他身邊坐下,敲了敲車廂,馬車開始前行,林楠道:“三殿下腿長,愛去哪去哪,小人怎麽敢有意見?”

    李資在他頭上敲了一記,正色道:“我來的時候特意繞道去順天府前麵轉了一圈,那兒圍的人越來越多——好端端的,為什麽將事情鬧這麽大?”

    林楠冷哼道:“說的好像那些人是我找來的一樣!”

    李資道:“不是你找來的,也是你招來的。”

    皺眉道:“便是要作假,隻要將人關嚴了,閑雜人等一概不見,該抓誰抓誰,誰能知道這供狀是真是假?你卻偏要將東西給歐玉泉見了,還讓他有機會傳遞消息……”

    林楠撇了他一眼,道:“你怎的就知道我不是被冤枉的?”

    李資看著他,挑眉:你說呢?

    林楠笑笑,歎道:“一步一步的查下去,一個人一個人的抓下去,穩妥是穩妥了,可是若那人再心狠一點,我抓一個就死一個,事情隻會越拖越久,我可沒耐心和他沒完沒了的玩下去——所以才要逼他落子。”

    冷冷一笑,道:“我便是要囂張給他看,告訴他,我就是要汙蔑他,我林楠,想汙蔑誰就能汙蔑誰,想抓誰就能抓誰……你若置之不理,我便將你的心腹抓牙,一個一個抓來斬了,讓你大計成空!可你若出手,就要當心你伸出來的那隻爪子!”

    見李資依舊皺著眉,又笑道:“三殿下不必擔心,就憑著這個,他們哪裏拿捏的了我,用的無非是個拖字訣罷了——快要過年了,再過幾日衙門就要封印,隻要拖過幾日,他們就有充足的時間處理手尾。”

    冷哼道:“我卻偏要讓他們拖不下去!”

    李資揉揉他的頭,道:“以後你也稍稍收斂一點兒,別老是站在風口浪尖的讓人擔心。”

    林楠道:“知道呢!若沒有人來惹我,誰耐煩陪他們玩兒?”

    李資笑道:“可不是,有工夫陪他們玩兒,倒不如和我去打鳥兒。下次再不去打麻雀了,肉太少,為了湊足一盤子,我就隻嚐了那麽一小口,阿楠的手藝委實了得……下次定要吃個夠。”

    林楠怒道:“你當下次運氣還那麽好呢!咱們走著瞧!”

    ******

    因林楠在京城大小是個名人——就算有人沒臨過他的字,也該讀過他的詩,就算沒讀過他的詩,也玩過他的冰嬉,就算沒玩過冰嬉,也走過他的水泥路……是以關於林楠的事,總是傳的很快,才區區半日,林郎又要打官司的事兒,便傳遍了大街小巷。

    除了少數人堅定的站在林郎這邊之外,大多數人的立場是東倒西歪的,聽甲一句覺得林郎有理,聽乙一句又覺得歐玉泉冤枉,因為不少號稱知道□□消息的人都歎息著歐玉泉如何如何可憐,林郎如何如何霸道,是以站在歐玉泉一邊的人越來越多,京城中遍地都是聲討林楠的聲音。

    直到在某個茶館之內,有人問了句:“你們知道這歐玉泉是什麽人嗎?”

    “不是個揚州的大商人嗎?還是個大善人呢,修橋鋪路、施粥舍藥的事可做了不少,聽說揚州的xx橋就是他修的呢!”

    “是啊是啊,聽說林家想要奪他的家產,才故意陷害他……”

    那人淡淡打斷道:“他是鹽商。”

    鹽商二字一出,茶館內的聲音頓時小了一半,過了一會才有人七嘴八舌問道:“那姓歐的真是鹽商?”

    那人瞥了眾人一眼,道:“你們不是連他修了什麽橋都知道嗎?怎的卻連他做什麽生意都不知道?”

    茶館內的人麵麵相覷,那人道:“人要長長腦子,不要給人利用了都不知道。林家是什麽人?林大人現在是戶部尚書,管著全大昌的銀子,在江南做的更是巡鹽禦史,林家若想要銀子,金山銀山都有了!還有林郎,林郎是什麽人?林郎在大堤的泥水裏流血流汗的時候,他歐玉泉大老板在江南幹什麽呢?林郎貪他的錢?我呸!”

    茶館中的對話以最快的速度傳了出去,許多質疑過林郎的人羞愧不已,如林郎這樣謫仙一般的人,親自挽著褲腿在大堤上扛沙袋堵水口,他們居然還懷疑他貪圖一個鹽商的銀子……實在是太不是人了!

    懷著這樣的念頭,總覺得不做點什麽就對不起自個兒的良心一樣,於是圍在順天府衙門口的上百個“義憤填膺”的百姓,被人群圍住一頓胖揍,於是大昌開國以來最大的一場打群架事件,就發生在了負責京城治安的順天府門口……

    在府中靜候消息的某人氣的渾身發抖:“本王讓你們派人去做做樣子,讓付尚德不能將事情壓下來就行,誰讓你們將事情鬧大的?誰讓你們去放什麽謠言?!”

    他所求的,不過是能順利立案罷了,可是現在事情卻鬧得滿城皆知,且幾乎所有百姓都站在林楠一邊,加上李熙也對此次在江南鬧事的鹽商恨之入骨——最後會有什麽結果再明白不過。

    “殿下,真的不是我們做的!歐玉泉是鹽商,老百姓絕不可能站在他這邊,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我們怎麽可能去做?”

    “不是你們還能有誰?難道是林楠自己不成?”話音一落,立刻明白這貌似不可能的可能或許就是真相,一把將手上的茶杯狠狠砸了出去,從牙縫裏蹦出兩個字:“林家!”

    心情不好的絕對不止四皇子一個,剛從宮中回來的付尚德也快氣暈過去了:衙門口被人堵住圍觀雖然不是什麽好事,可是也比大幾百人在這打架來的強,下令抓了一部分人、驅散一部分人,然後扭頭回去宮裏請罪……他現在最希望的,就是陛下大慈大悲,將某位小祖宗攆的遠遠去做官,這樣隔三差五的給他找事,他的心髒都快受不了了!

    事情鬧的滿城皆知,想要低調處理也不行了,原本按流程需要拖好些天,說不定直接拖到衙門封印的日子還不開審的案子,卻在第一時間就開始處理,是以林楠剛用過午飯不久,便等到了來請他去順天府問話的衙役。

    林楠在順天府的廂房坐了一陣,就輪到他上堂。

    進了大堂,林楠一眼便看見上首一溜的桌案,坐著刑部尚書喻子濯、順天府伊付尚德,還有一個不認識的老大人,估計應該是大理寺卿雲景輝了,林楠好奇的打量——這就是傳說中的三司會審啊!

    上前行了禮,便有衙役送了凳子過來——身為朝廷命官,在初步定罪之前,是可以坐著問話的。

    大堂中間已經先跪了兩個人,一個是右手包著白布的歐玉泉,另一個卻是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容貌和歐玉泉有幾分相似,約莫是他的子侄,因民告官先要打板子,是以後背上血跡斑斑,氣色看起來比歐玉泉還要差。

    原本三人中以刑部尚書喻子濯的身份最高,但是因為事情發生在刑部,他又是林楠的直係上司,是以主審官便成了順天府伊付尚德。

    付尚德幹咳一聲,道:“林大人,堂下之人你可認得?”

    林楠點頭,道:“揚州鹽商歐玉泉,因涉嫌勾結戎狄人刺殺三殿下以及在揚州慫恿鹽商鬧事被下官抓捕,現拘押在刑部。”

    付尚德道:“歐玉泉狀告你偽造供詞、汙蔑構陷,可有其事?”

    林楠毫不猶豫的搖頭:“絕無此事。”

    付尚德道:“可敢與他對質?”

    林楠點頭道:“願一證清白。”

    於是歐玉泉將事情經過再說一次,他記憶力極佳,將昨天二人的對話複述的一字不漏,裏麵半句假話也無,末了惡狠狠的盯著林楠,道:“小人委實不忿被這般栽贓陷害,更不願因小人而令更多的人無辜受冤,是以親手斷了這隻手……讓林大人再也無法冒小人之名行不軌之事……不想犬兒不忍小人受苦,來順天府為小人敲鼓鳴冤……小人、小人實在是……”

    說著,已是淚流滿麵、泣不成聲。

    付尚德望向林楠,道:“林大人可有話要說?”

    林楠苦笑道:“這人自說自話,全然沒有的事,卻叫下官想要辯駁也不知從何說起。隻是按他所言,這件事,下官隻怕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

    頓了頓,道:“審案講究的是人證物證,用他的話說,當時在場的隻有三人,人證就林全一個,偏偏他又是下官的小廝——也就是說,若林全上堂作證,他若說歐玉泉所言屬實,則下官有罪,他若說歐玉泉之言純屬子虛烏有,旁人則隻當他是在偏袒下官,下官實是百口莫辯。”

    “而物證,原本下官還可懇求諸位大人找此中高手鑒別筆跡,可是現在……”林楠聳聳肩道:“用他的話說,隻有下官、家父和家師能辨別真假,同樣的,家父家師若說供詞是假,則下官有罪,若說是真,旁人依舊說他們偏袒下官……而若是找旁的人來鑒定,說假,還是下官有罪,說真,則是他們的能力鑒別不出真假——什麽話都讓他說完了,下官實在是無話可說了。”

    付尚德微微皺眉,還不曾開口,身旁大理寺卿雲景輝道:“林大人說的也有道理,歐玉泉,你可還有旁的什麽證據?”

    歐玉泉顫顫的舉起纏著滲血的白布的右手,悲聲道:“小人哪裏能找到別的什麽證據,但是小人可以對天發誓,小人所言,句句都是實情,若有半句虛言,讓小人五雷轟頂、永世不得超生!”

    雲景輝猛地一拍驚堂木,喝道:“大膽!既然什麽證據都沒有,空口白牙居然就敢汙蔑朝廷命官!你說供狀是林大人偽造,卻偏偏又說無人鑒別真假,你說林全可以為證,卻又說林全會偏袒林大人……你當我們都是傻子不成,在這裏聽你信口雌黃!”

    歐玉泉聞言大驚,用左手舉起右手,膝行上前,急切道:“大人,大人明鑒!若供狀真的是小人所寫,小人又怎麽會自斷右手以明誌……大人明鑒啊!”

    明明他說的句句都是實話,可被林楠這麽一說,怎麽看都像是精心編造出來的謊言……除了這隻斷了的手,他委實找不出別的什麽有分量的東西證實自己的話。

    雲景輝冷冷道:“江南鹽商因阻擾陛下鹽政改製,結果偷雞不著蝕把米,弄的自己傾家蕩產,別說你拿一隻手來陷害林大人,便是拿一條命來陷害,又有什麽稀奇的?”

    歐玉泉大哭道:“大人,大人,不是這樣的大人,那供詞,真的是他偽造的啊!嗚嗚……”

    雲景輝已經不再理他,望向付尚德和喻子濯,道:“下官覺得,無憑無據,單憑他一麵之詞,委實不能作為證據,此案沒什麽可審的了,不如就此結案吧!”

    喻子濯和付尚德對望一眼,都想不到此事居然這麽容易就解決了,頗有雷聲大雨點小的意思,他們當然也樂得快點將事情了了,正要答話,卻聽雲景輝又有些遲疑的道:“不過……雖然是無憑無據,但是終究是有了謠言……以下官的愚見,為了林大人的清譽,再將歐玉泉一案交回林大人怕是頗有不妥,喻大人,您意下如何?”

    喻子濯微微一愣,望向林楠,他直到此刻,才終於這些人鬧這麽一出是要幹什麽了,不是為了將林楠入罪,他們自己也知道做不到這一點,他們的目的,不過是想借機將林楠調開罷了。

    雲景輝先是堅定的幫林楠說話,將他們兩個想說的話都說完了,末了再來這麽一個“小小”的且合理的要求,實在是不好拒絕。

    而且雲景輝話雖然說得委婉,但是意思卻很明白——雖然沒有證據證明林楠有罪,可是也沒有證據證明他無罪,他們可以偏袒林楠,將此案以歐玉泉汙蔑結案,但是為避嫌疑,林楠也該避開此案才是——到底有歐玉泉自斷右手的事在,林楠是不是真的無辜,實在難說的很……

    林楠微微一笑,在喻子濯開口之前,搶先道:“雲大人說的有理,下官的確應該回避。隻是,下官卻並不讚成就此結案……因為書信雖無法辨別真假,有的東西卻是可以辨別的。”

    喻子濯微微一笑,道:“忘機有話直言便是。”

    林楠道:“下官想請順天府的仵作給歐玉泉驗驗傷。”

    片刻後,順天府的仵作上堂,將歐玉泉手上的白布去掉,細細的驗看一回,道:“此人手指手掌係被鈍器所傷,指骨粉碎,力道內側強於外側,指根處強於指尖,的確可能是被自己所傷。”

    林楠問道:“幾次擊打所致?”

    仵作道:“沒有看見凶器,小人也分辯不出,但是絕對不止一次。”

    林楠點頭讓他退下,道:“雖然仵作判斷是他自己所為,但是下官卻依然不相信他有這個魄力砸斷自己的右手,而且不止一次——看他現在這副模樣就知道。”

    仵作不是大夫,他們擺布慣了死人,動作可不會輕柔到哪兒去,被他一番折騰,現在歐玉泉已經疼的整個人攤在地上抽搐,汗水淚水糊了一臉——窩囊成這樣,能有毅力砸斷自己的手?

    雲景輝皺眉道:“也就是說,你不相信順天府的仵作咯?”

    林楠笑道:“不,恰恰相反,下官覺得,能將事情做的天衣無縫,連這些細節都想到的,很可能是另一個仵作……”

    雲景輝不悅道:“既隻是可能,我們豈能以‘可能’二字定罪?”

    兩人說話間,喻子濯已經吩咐人回刑部拿人,一麵淡淡道:“就是因為可能,所以才要查清楚——我刑部,絕容不下這等敗類。”

    林楠卻道:“下官也覺得雲大人所得有理,既然如此,不如我們詐他一詐,不過,還請其他人,不要出聲才好。”

    過不多時,刑部仵作帶到,跪在堂下,喻子濯淡淡道:“你是現在就說,還是先打後說?”

    仵作神色遊移不定,道:“小人不知道大人說的是什麽?”

    喻子濯一拍驚堂木,喝道:“歐玉泉都已經招了,還不給我從實招來!”

    仵作驚的臉上的肉跳了跳,道:“大人,小人真的不知道是什麽事,小人根本就不認識什麽歐玉泉啊!”

    喻子濯無奈望向林楠,林楠轉到仵作身前,淡淡道:“可是以為你做的事天衣無縫,所以有恃無恐?你怎麽不想想,若是無憑無據,我們是怎麽找到你頭上的?”

    “小人實在不知道您在說什麽……”

    林楠搖頭失笑道:“果然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你可知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以為你的所作所為,真的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微微一側頭,幾個衙役上前。

    刺啦數聲之後,歐玉泉背上幾道暗紫色的淤痕出現在眾人麵前,尤其是右手靠近手腕處,印著一個幾近紫黑的手印,看上去觸目驚心……在座都精於刑獄之事,立刻便在心中描述出當時的情景——想是歐玉泉怕疼,掙紮的厲害,被人按在地上以後,此人便跪在歐玉泉背上,右手死死按住歐玉泉的右手前臂,一磚一磚的砸了下去……歐玉泉背後的淤痕,就是他雙膝留下的。

    仵作臉色慘白的坐倒在地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雖然這幾道傷痕無法證明事情就是他做的,可是卻足以證明歐玉泉的手是被別人所斷……那麽,他就跑不了……

    “好賊子!”雲景輝大怒起身,喝道:“竟敢做這等傷天害理之事!來人,給我拉下去,重打四十大板再拖回來問話!”

    林楠看著仵作安安靜靜被人拖了出去,連一句冤枉也沒喊,在座的誰都沒有說話,但都清楚,這個人能出的去,卻不一定能回得來。

    果然,不多時便有人進來回稟,人已經咬舌自盡。

    ******

    既然歐玉泉的“斷手明誌”成了笑話,那麽他先前的供詞真的也變成了假的,被人“汙蔑”的林楠自然無需回避什麽,等喻子濯三人去宮中複命,林楠大大方方的令人押解歐玉泉回刑部,瞥了他一眼,道:“你要不要算算你壞了你們家主子多少事了?你說,我和你家主子,誰贏了你的活路更大一些呢?”

    說完並不等歐玉泉答話,又將一張紙交給林全,淡淡道:“抓人。”

    隻這兩個字,便定下了日後數日行動的基調——抓人,肆無忌憚的抓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