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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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八日時間匆匆而過。外有隱隱有寧萱郡主與榮康侯失和的消息傳出。

    有說是榮康侯不改風流本性,如今正寵著新歡,卻因郡主善妒,不許侯爺身邊有人。榮康侯竟是在外頭置了外室,那排場雖與郡主相去甚遠,倒是與那正牌侯夫人無疑。終究紙包不住火被郡主得知,如此寧萱郡主哪裏肯忍,自然與侯爺攤牌,二人就此決裂。

    又有消息說榮康侯不是置辦了外室,而是瞧中了姻親家的姑娘。那姑娘乃是隨家人參加王氏洗三之禮,因品貌出眾被賈母相中,留在府小住。偶的機會,那姑娘被侯爺瞧見,二人竟是一見傾心,情投意合。侯爺許諾要抬那位姑娘入侯府做那正經二房,郡主自然不允,如今侯爺竟是日日住在賈府老宅不回芷園了。

    還有說不論是外室也罷,還是姻親家姑娘也好皆是胡謅。真相是榮康侯婚前在煙花之地便位紅粉知己,生的是容貌極好,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千古論斤見識頗足。侯爺對那姑娘雖是真心待之,卻也明白二人身份懸殊,他又是有那般婚約在身。哪怕姑娘那是侯爺真心所愛,不論婚前婚後卻也不好進門。那位姑娘也是心高氣傲,不願成為侯爺外室,故哪怕已然被贖身,卻依然寄居煙花之地,教導新人琴棋書畫為生。年前,榮康侯終於不忍心愛之人受苦,便告知郡主實情求郡主成全。雖不能納入府中,求個清淨安身之所,侯爺偶爾可前去探望即可。郡主哪裏肯,二人由此鬧翻。

    另有其他閑散版本不提,倒是三種被人廣為傳播。原本羨慕寧萱郡主的女眷,紛紛報以同情。更有那馬後炮稱榮康侯雖樣貌出眾,到底改當年風流本性。哪怕梓莘在年中各家走動時神態如常,甚至榮色瞧著比往昔更豔,也壓不住那話頭。甚至到了有心人眼裏更是成了寧萱郡主好強,要與那賈赦心頭好一較高下,似是更佐證了傳聞。

    謠言傳的沸沸揚揚,賈敏自然也是聞得,偏偏她又無力反駁,且不管她說什麽到人家那裏也是成了佐證。這越描越黑道理她自是明白,唯有生悶氣,索性懶得出門應酬,也不管外頭如何解讀。待林如海好一番勸解,這才緩和不少。賈敏心中也是明白若不是元春洗三當日,賈母留下那兩個人,倒也傳不出那些謠言。她眯了眯眼睛,瞧林如海目光帶著深意。二人成親這些年,自然早有默契。林如海嘿嘿而笑,倒也不瞞賈敏,笑道,

    “夫人莫急,想來謠言能傳播至今,怕是舅兄以後後招。”

    賈敏本事不信的,可瞧著林日海信誓旦旦的模樣,終究歎了口氣不,放下不想。如今她是出嫁女,林府與她到底是有幾分真意,雖是瞧著侯府麵子,更多卻是因為賈敏本事給力。瞧林如海與往日無異,賈敏也隻能靜觀其變。

    謠言雖是越演越烈,倒是隻是謠言。王子騰見七八日後隻有謠言,卻不見賈府內傳出確切消息,不免坐立難安。薛盛端起酒杯品上一口,抬眼瞧了王子騰一眼,淡淡而笑,

    “二舅兄莫急。想來能傳出此等謠言,那二人也是功不可沒。”

    “哎,謠言隻是謠言。若是不能坐實,倒是徹查下來,不是一場空嗎?”王子騰無奈歎氣,心中對那二人有了幾分不信。滿心期待也不知道何時成事,王子騰抬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麵上愁容盡顯。

    薛盛臉上依舊帶笑,眼中的不屑一閃而過,隨即又道,

    “二舅兄莫急,可在等些時日。賈府未曾來人傳話讓人去接,那二人便可在賈府繼續住下去。”

    王子騰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正是如此,我雖心中著急,卻不曾讓葛氏上門打探。你瞧著謠言四起,也不見侯府之人出來說一句話,這虛虛實實也難探究竟,就怕如今這是那頭虛晃一招,等著我們上門也好送回二人。”

    “舅兄莫慌,靜觀其變即可。今上的心思頗為難猜。謠言坐實最好,若是不能倒地也是壞了那頭兩人的名聲。日後有了機會再被人翻出今日所謂謠言,還有何人在乎是否謠言?另……聽聞今上開春打算選秀。”

    薛盛看著王子騰的眼睛,慢慢吐出幾個字,眼中更是飽含深意。

    王子騰愣住,麵上神色轉了幾許,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聲音,道:“這個時候,今上選秀?”

    不過隻是幾個字,王子騰卻覺喉嚨幹澀,似乎說不出話。

    薛盛抬眼瞧著王子騰,這時才覺得他到底是安王瞧之中人,雖自視甚高,到底也算通透。他點了點頭,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的笑,道,“故如今那頭也不是頂頂重要了。”

    不需要多言,王子騰的眼睛已經亮起。他瞧著薛盛嘴角翹起,倒是把賈府之事暫且擱置腦後。

    這外有的謠言,確實是寧芷與梓萱二人傳出。那日,二人在賈母出意外見到賈赦,猝不及防間一顆芳心居然就此淪陷。雖從頭至尾賈赦的目光未在二人身上停留半分,卻依然叫她們麵紅心跳。對於自己的姿色她們也是信心的。見賈赦如此,自然起了別樣心思。想起傳聞中榮康侯婚後隻守著郡主一人,絕不多瞧旁的女子一眼,一改風流本性,倒是不可多得的有情郎。本以為是傳言誇張,可是如今傳聞坐實,更是讓她們歡喜。隻想著若是有機會卻而代之,定然一生順遂,哪裏還怕受夾與薛家。

    倒不是二人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兩人皆是五歲上頭被薛家挑中,也不知道薛家用了什麽手段便被父母甘心把她們送去薛家別院。彼時,薛家別園中倒是住著數十個與她們年紀相仿的孩童。她們一同作息,學習詩書規矩,到了十歲上頭,兩人經過層層篩選,這才得意入住正屋。與那些身處在其他院落女孩子到底不同。她們著重學習的倒不是那些琴棋書畫,也不曾入了奴籍,是真正薛家得用之人。此次前來,薛盛也是給二人留下些人脈,好叫二人運作。這番才有了外頭謠言,

    外頭的傳聞,賈母也是聽說。她心中頗為複雜,外有直指的是郡主。且不管傳聞到底何種版本,郡主善妒不容易皆是相同。夾雜著還有賈赦風流成性,不堪重任。她也隻此事自己該有作為,可是心中卻是不願。難得見梓莘處在眾矢之的,就算傳聞平息,若不是給賈赦娶上幾人,生育幾個庶子庶女,也難消妒婦之名。思及至此,賈母不免裝傻充楞隻當不知。

    賈母小院西廂內,寧芷與梓宣二人對坐,遣走了伺候的丫頭,梓宣不由側頭問道,

    “姐姐,你看都過了這些時日,外頭傳聞如此。怎不見郡主動作?既不見她接回莊子裏的幾位姨娘,也不見她來向老太太要人。她身邊我可是打探過了,適齡都是打發出去了。”

    寧芷微微而笑,瞧著梓宣的目光中帶著鄙夷,可她低垂著眼簾,生生掩飾住了。喝了口茶,她這才說道,

    “妹妹莫急。昔日裏先生交過,下棋之人最忌諱的便是心浮氣躁。出什麽招並不關鍵,拆招才是製勝關鍵。我等傳出這番謠言,本不是求著立竿見影。”

    梓宣不解,對於棋藝,她本不及寧芷,隻等她繼續說道,

    “那日老太太把我們留在府邸是極為太太奶奶都瞧見的。如今出了這等謠言,若是急急送我們回去,不免落忍口舌。那頭當然也不會找來來接。可不是給我留下機會?王嬤嬤早就說過,世上本無不偷腥的貓兒,端看這魚兒如何手段。”

    梓宣點頭,瞧著的寧芷的目光不免多了些防備。她打小容貌變比寧芷出色,可是論起智謀卻及不上半分,聽她如是說,到底起了幾分隔閡。她才不信有朝一日事成,眼前這位真會甘願效仿娥皇女英。想著,梓莘展顏一笑,道,

    “姐姐真不愧大爺也稱讚過的。瞧著老太太像是不管事的。如此到方便我們行事。”

    寧芷哪裏不知眼前之人的小算盤,她從未把眼前之前放在眼裏,隻是微笑,“可不是,若不是老太太那般,我們也不會輕易得手。想來是那頭不討婆母喜歡怨不得別人。那位是極好糊弄,好言好語哄著,也不用多費心思。既然老太太愛專,何必比她對著來,下頭放些自己人,麵上卻是老太太做主。落的今天地步,隻能怨那位太蠢。”

    “姐姐分析的極是,正是如此,正是如此。”梓宣聽了寧芷所言,不由拍手叫好,臉上皆是喜色。

    寧芷瞧了,也隻是微笑並未附和,端起茶杯繼續品茗。對於梓宣她從未放在眼中。昔日內院中的女子與外院最大不同便是她們永遠為雙生。隻是最後留下誰卻是各憑本事。她心中倒是有自己思量。想著賈赦這等容色,女子相貌再好,怕是也難天長地久勾住其心,想要讓他另眼相待,必定要有其他過人之處。如賈赦這般定然心氣極高,想要成是引得他主意方是第一。

    想著,寧芷垂目,嘴角弧度更甚。也因她垂目,倒是錯過了梓宣眼底閃過的寒意。(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