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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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宮傲離就這麽站在她麵前,欣賞著她痛苦的表情,幽兒,你看,這就是你一直崇拜著的戰神,其實根本就不堪一擊,還不是會笑會哭會痛會死,根本沒什麽特別的!

    “額啊…”

    頸項處的傷口像是被咬開了,疼得厲害,額頭上的汗珠順著臉頰滾落下來,可是盡管如此,她還是死死咬住牙齒,沒有讓自己掉一滴眼淚。

    如果她真的痛哭了,那眼前這個人隻會更高興。

    阿臨,對不起,說好的一起並肩作戰,我可能做不到了。

    還有姑姑,答應過會照顧好繪繪的承諾,也要食言了。

    “沒想到你還挺能忍,沈兮卓,你脖頸處的可是我花了好多年心血才養起來的蝕骨毒蠶,顧名思義,它會一點兒一點兒地啃噬掉你全身的骨頭,哈哈,聽起來是不是很興奮啊?!”

    右手漸漸握成拳,她意識開始變得有些渙散,雖然此番來之前就有過戰死沙場的準備,但卻沒想到會是這麽個死法,這還不如沈兮卓死得痛快呢!

    “嘖嘖嘖,看你這麽痛苦,我都有些不忍心啊,對了,我這裏還有一條,不如雙管齊下,讓你死得死得痛快一些如何?”

    他說著自懷裏取出另一個瓶子,很明顯與之前的瓶子有些不一樣,裏麵的東西肯定也是不同的,他噙著笑打開瓶蓋,跟之前那條白色的毒蠶不同的是,這條是紅色的。

    “去吧,去享用你愛的美食吧。”

    紅色毒蠶探出瓶口,但是下一刻便又迅猛地縮了回去,而薛半謹脖頸處的白色毒蠶也開始往回退,南宮傲離見狀蹙眉,聽到一陣嘶嘶聲,往旁邊一看,一條全身泛著銀光的蛇正吐著蛇信子盯著毒蠶。

    南宮傲離將兩條毒蠶收回瓶子裏,有些不悅地看著那條銀蛇。

    “赫連千竹,將你的東西拿走!”

    “嘖,九皇子這說的什麽話,小銀銀可是我的好朋友呢,怎麽能說拿走呢!”

    赫連千竹自黑暗處慢慢走出來,瞥了一眼地上奄奄一息的人,臉上的表情還是一派悠閑狀。

    “你來做什麽?”

    “嗬,當然是來欣賞九皇子的英勇之姿咯。”

    “見到了?可以滾了!”

    “你看,我的小銀銀好像是有些餓了呢,看樣子似乎對你瓶子裏的兩條小蟲很有興趣啊!”

    南宮傲離冷冷地看著他,沒有回應,臉上的殺意再明顯不過了,赫連千竹卻視而不見,銀蛇回到他手上。

    “小銀銀,不是什麽東西都能吃的,有些髒東西吃了可是會消化不良的哦!”

    “赫連千竹,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赫連千竹一臉吃驚地表情看著南宮傲離,

    “原來你敢麽?那麽請問九皇子殿下,準備如何殺我呢?就你手裏那兩條所謂的毒蠶,還不夠給小銀銀塞牙縫的呢,是了,九皇子武功了得,但前提是,你能靠近我麽?!”

    赫連千竹之所以能成為權傾朝野的國師,並不是隻靠一張嘴皮子的,先不說他養的那些毒物,和研製出的那些毒藥,就光是他自己身上這一身毒,沒有他的允許便沒有任何人敢靠近。

    “赫連國師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九皇子此話何意呢?”

    “你先是幫助他們放走了索心城的百姓,現在又阻攔我殺她,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

    “我有放走索心城的百姓麽?那些百姓明明是被他們救走的啊,不還有個副將拚死搏鬥最後還為了這件事英勇犧牲了呢。”

    “那現在呢?”

    “現在隻不過是帶著小銀銀出來溜達一圈散散步罷了,卻不巧剛好遇到了九皇子,嘖,不得不說,我們之間還真是有緣分啊,或者說這其實是叫冤家路窄?”

    南宮傲離懶得和他廢話,地上的薛半謹已經陷入昏迷狀態了,但是他的毒眼前這個人能解,所以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不能這麽輕易離開。

    “赫連國師說的什麽話呢,你我同為瀧雲國效力,又何來冤家路窄一說呢?”

    他表麵上說的風輕雲淡,但是在說話的同時卻自袖間飛出一枚毒針,然而那枚毒針在碰到薛半謹之前便被擋開了,他眯起眼看向一旁的地麵,毒針旁邊明顯有幾枚銀針。

    旁邊一陣殺氣襲來,南宮傲離閃身避開,一道白影掠過。

    “小謹…小謹?”

    左長臨蹲在薛半謹身邊將她抱起來,但是在看到她頸項處的傷口時卻心下一怔,

    “小謹?薛半謹!”

    薛半謹聽到有道熟悉的聲音在喊她,想要睜開眼睛看看,但是眼皮千斤重,怎麽也睜不開,感覺自己似乎正在慢慢往下墜,下麵是無底深淵。

    左長臨伸手探上她的手腕,替她診脈的手有些控製不足地發抖,眉宇緊鎖,忽然滿眼狠厲地看向南宮傲離,

    “你對她做了什麽?”

    “扶陵王是麽?放心吧,我隻不過送她去見一個人罷了。”

    他很想直接上前將眼前的人碎屍萬段,但是現在的情況並不允許他這樣做,他抱著薛半謹站起身。

    “今日的賬,改天我一定找你算清楚,你加注在她身上的痛,我要你千倍償還!”

    “你以為你走得了麽!”

    南宮傲離出掌擋住他的去路,左長臨抱著薛半謹往後退了一步,避開掌風,然後一隻手與他交起手來。

    正常情況下,兩人的武功其實應該不相上下,但是現在左長臨懷中抱著一個人,心裏又有些慌亂,所以應付起來有些吃力,這時他帶過來的士兵也到了,朝著山坡而上去營救上麵的陳副將他們。

    正在交手的兩人忽然感覺到有什麽飛過來,他們兩個分別閃開,鏗鏗兩聲,兩枚飛鏢釘在了旁邊的樹幹上,一旁的赫連千竹甩了甩手。

    “哎呀哎呀,竟然偏了!”

    南宮傲離目光陰冷地盯著赫連千竹,赫連千竹收起臉上的笑意。

    “南宮傲離,你就不能光明正大地跟人鬥麽?!”

    “赫連千竹!”

    “扶陵王,我勸你還是趕緊帶著她回去解毒吧。”

    他朝著一旁的左長臨說道,左長臨也沒回應,帶著薛半謹離開了,南宮傲離想追上去,但是卻發現地上圍滿了毒蠍子,擋住了前麵的去路。

    而四周圍的樹上,聽聲音明顯有幾十條毒蛇正在伺機而動。

    “赫連千竹,咱們走著瞧!”

    他甩袖回了索心城方向,赫連千竹不以為意,伸出手摸了摸小銀蛇的頭。

    “小銀銀,你說,我的好朋友不會死吧?!”

    “嘶…”

    “你也不知道麽?醫仙世家,不知道對毒的研究如何啊,能解麽?銀絲上的毒加上毒蠶的毒,她現在可是中了兩種毒了,混合在一起,嘖嘖,大羅神仙怕是都沒辦法了。”

    退一步來說,就算毒解了,頸項處的傷口也很嚴重啊!

    左長臨感覺到懷中的人漸漸失去了溫度,從未有過的慌亂浮現在他臉上,趕到營寨的時候,江牧亭正候在大門處,看到眼前的情景時也愣住了。

    來不及多說什麽,他直接抱著她回了營帳,放在臨時睡榻上。

    “王爺,沈將軍怎會這樣?”

    他沒回話,先替她查看了一下頸項處的傷口,

    “水,還要幹淨的巾布,快!”

    “來人,還不快些去拿來!”

    “是。”

    他努力平複了一下心情,然後搭上她的手腕處,四日絕的毒,還有…還有一種是什麽毒?

    “太子,王爺,水。”

    他鬆手,浸濕了巾布擰幹後替她小心翼翼地處理著頸項處的傷口,血已經差不多止住了,但是傷口雖然不深,可也不簡單,而且,血液呈現黑紫色,這毒,怕是難解。

    “小謹,你不能有事。”

    都是他的錯,後方的襲擊人數太多了,所以拖得時間久了一些,但解決後回到前麵的才知曉她居然隻身一人去營救陳副將等人了。

    明明知曉前麵有陷阱,卻還是一頭砸了進去,他不知道是該罵她還是心疼她。

    “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他堅定地說道,想起之前從舅舅那裏拿來的藥丸,他在她身上找了一下,翻出來後喂她吃了一顆,要不是舅舅囑咐不過一次不能多吃,他恨不得三粒都讓她服下。

    不清楚這個藥丸對付她中的毒有沒有用處,他起身從包袱裏取出一套金針,回到床榻邊攤開。

    “太子殿下,麻煩請你們回避一下。”

    “好,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我們就在外麵。”

    待屋內隻剩下他們兩個之後,他抬手解開她的衣衫,小心翼翼地讓她趴在床榻上,施針耗費的心神大,所以必須注意力集中,他閉了閉眼,才開始施針。

    “啊…”

    沈絮繪不知道今日自己是怎麽了,繡個香囊而已,怎麽針總是紮到手指。

    “二小姐,您沒事吧?”

    “沒事,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總覺得心裏有些不安。”

    “是不是晚上沒休息好啊?”

    “可能吧,可是上回姐姐受傷,我就是這樣的感覺,這次又…燕兒,姐姐現在還在帆雲國,你說會不會…”

    “呸呸呸,二小姐千萬不能這麽說,將軍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是的,姐姐不會有事的。”

    但願隻是她多心了。

    “二小姐,恒王殿下來了。”

    “快請進來。”

    沈絮繪聞言有些開心,放下香囊起身想去前廳,但是走了幾步後又停了下來,有些緊張地問燕兒。

    “燕兒,我頭發有沒有亂?衣裳沒問題吧?是不是穿的太素了?”

    “啊,二小姐,很好啊。”

    “可我覺得…”

    “本王覺得也很好!”

    趙熠洋的聲音忽然傳了過來,沈絮繪轉身看向回廊處,他已經站在那裏了,一襲月牙白長衫,腰帶是淺金色的,上麵繡了祥雲圖案,還掛著一枚玉佩,整個人看上去器宇軒昂。

    “參見恒王殿下。”

    “不必多禮。”

    “燕兒,上茶。”

    “是。”

    趙熠洋笑著走到她身邊,看了看石桌上的東西。

    “繡什麽呢?”

    “香囊。”

    “哦…送我的麽?”

    沈絮繪聞言秀臉微紅,低聲道:

    “才不是呢。”

    “不是啊,那真是可惜了,這麽好看。”

    “哼,恒王殿下身份高貴,又儀表堂堂,想必很多姑娘家送香囊吧,少我這一個又什麽好可惜的!”

    “沈二小姐可冤枉死我了,我可從沒收到過什麽姑娘家送的禮物啊。”

    “此話當真?”

    趙熠洋忽然舉起一隻手,說道:

    “我趙熠洋敢對天發誓,若是之前收過姑娘家送的禮物的話,天打雷劈不得…”

    “別,別說了,我信你便是。”

    她有些慌亂地伸手去捂住他的嘴,趙熠洋笑著看她,沈絮繪這才意識到動作似乎有些逾矩,想收回手,但是卻被抓住了。

    “放手啊。”

    她低著頭不敢看他,耳根子都紅透了,燕兒剛端了茶水過來,見狀連忙退下,不敢打擾。

    “舍不得放。”

    “待會人來了。”

    “來了便來了。”

    趙熠洋忽然伸出左手勾住她的下顎,輕輕挑起,沈絮繪覺得自己一顆心都快跳出來了。

    他嘴角帶了抹淺笑,看上去像是會蠱惑人心般,沈絮繪雖然明知道自己該推開的,但是卻覺得全身沒有力氣。

    看著漸漸靠近的俊顏,她有些緊張地閉上雙眼,感受到溫熱的唇瓣貼了上來,輾轉輕輕啃咬。

    “嗯…”

    她順從地張開檀口,趙熠洋順勢探入,反複糾纏,汲取絲絲香甜,感覺到她身體有些無力地往下,他伸手摟住她的腰,加深了這個吻。

    沈絮繪以前別說接吻了,連話都沒怎麽跟陌生男子說過,隻感覺整個人都要窒息了。

    “繪繪。”

    一吻完畢,趙熠洋在她耳邊輕聲喊了一句,

    “嗯。”

    “我之前跟你說的你也搬進王府住,不是指的扶陵王府,而是恒王府。”

    沈絮繪有些吃驚地抬頭看他,趙熠洋目光如水,讓人看了便不由得沉醉其中。

    “嫁給我,你願意麽?”

    “我…”

    她沒想過他會突然說這句話,所以一時之間有些慌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不用急著回答我,你可以慢慢考慮,我會等你想好了。”

    “這事,要姐姐做主。”

    “好,那就等你姐姐回來我再上門提親。”

    她嘴邊止不住的笑意蕩開,覺得心裏甜蜜蜜的,當初第一次在軍營裏見到這人的時候還挺討厭他的呢,沒想到現在聽到他說這些心裏竟然會這般開心。

    “我準備了一艘畫舫,不知道沈二小姐願不願意賞臉一遊?”

    “不知道恒王殿下邀請了多少美人相伴呢?”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哼,我不信!”

    “那隨我去看看,便知道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啊。”

    “還不帶路!”

    沈二小姐一臉神氣地說道,趙熠洋笑了笑,然後在前麵開路,來到將軍府門口的時候發現馬車早已候著了,他走到馬車邊朝著她伸出手,將她扶上去。

    王柏等他們都上馬車後才出發,沈絮繪見馬車內還有一張小茶幾,上麵擺放了茶具和點心。

    “你平日裏不都是騎馬的麽?”

    “現在天氣冷了,怕你凍著。”

    “恒王殿下…”

    “叫我名字,可好?”

    她猶豫了一下,之前被姑姑和姐姐警告過不許直呼其名的,但是現在的情況跟之前似乎又有些不一樣了吧?!

    “趙熠洋?”

    趙熠洋哭笑不得,

    “你需要這麽連名帶姓的麽?”

    “熠洋。”

    “勉勉強強吧。”

    “洋。”

    她最後這句聲音很輕,近似呢喃,趙熠洋挑眉靠近她,

    “什麽?沒聽到。”

    “洋。”

    “大聲點啊。”

    “去,不喊了!”

    她假裝生氣地轉向車窗戶邊,掀開車簾看著窗外,其實是因為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趙熠洋懶懶地坐在馬車中,噙著笑看著她。

    過了許久才到城北的襄湖邊,這兒有很多船隻畫舫,現在還是白天人會少一些,夜晚的時候更加熱鬧,趙熠洋率先下了馬車,然後將她扶下來。

    沈絮繪很少來這邊,因為之前姑姑有說過這裏大多都是一些紈絝子弟來尋歡作樂的,所以此番見到有些新奇,襄湖邊上有很多小攤子。

    “好熱鬧啊,我們去那邊看看。”

    她有些興奮地朝著小攤子走去。

    “王爺。”

    一旁的王柏忍不住出聲喊道,趙熠洋看向他,

    “王爺您是真的打算娶她過門?”

    趙熠洋表情閑閑的,沒有回答的,王柏又說道:

    “她可是沈兮卓的妹妹啊。”

    “帶她出來玩,就是要娶她的意思麽?”

    “那王爺是想…”

    “覺得有趣,玩玩罷了。”

    他說完看到小攤前的沈絮繪在朝著他招手,便跟了上去,走到她身邊。

    “看到什麽好玩的了?”

    “嘿嘿,你看這個,是不是很可愛啊?”

    沈絮繪手中拿著一個剛做好的糖人,看形狀是隻豬。

    “可愛。”

    “像你吧?”

    “……”

    “姑娘,好叻,您拿好。”

    第二個糖人也做好了,她伸手接過,這次的是隻兔子,她有些開心在他麵前晃了晃。

    “這個是我,喏,你自己拿著屬於你的!”

    她將那隻豬遞到他手裏,趙熠洋仔細看了看,不確定道:

    “在你眼裏我就是隻豬麽?”

    她有些凶巴巴地仰臉瞪著他,

    “怎麽?你有意見麽?”

    “沒有,你高興就好。”

    趙熠洋自懷中取出一錠銀子遞給攤主,

    “唉,這太多了,找不開。”

    “不用找了,難得能博佳人一笑,值!”

    沈絮繪笑著朝著他揚揚下巴,然後噘著嘴一字一字說道:

    “紈、絝、子、弟!”

    說完便先往前跑去了,趙熠洋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糖人。

    “公子,您與那位小姐可真是般配。”

    趙熠洋笑了一下,沒有回應什麽,重新跟上沈絮繪的步伐,待到她身邊的時候她剛好被旁邊人撞了一下差點摔了,他伸手摟住她。

    “小心點,看著路。”

    話語雖然帶有幾分責備的意味,但是卻是擔心更多一些。

    “知道了。”

    沈絮繪低著頭說完,便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從來沒有這樣開心過,不知道姐姐何時才能回來呢?!

    要說姐姐何時才能回來,誰也不知道,這兩日營寨中氣氛有些壓抑,繼雲的沈將軍為了救陳副將和士兵,重傷昏迷並且還中了劇毒,而扶陵王雖然是醫仙世家的後人,卻也一直沒辦法將她救醒。

    瀧雲國倒也瞬間安靜了下來,沒有再進攻,但是有了上一次的事情之後,帆雲營寨這邊的守衛自然加重了,兩邊都在等著進攻的最佳時機。

    “陳副將,你還是先起來再說吧。”

    陳華從回來起便一直跪在薛半謹的營帳外不肯起來,江牧亭也有些無奈。

    “殿下,都是末將的錯才會害得沈將軍現在生死未卜,我萬死難辭其咎,沈將軍一日不醒,我便在這裏跪一日。”

    “事情已經發生了,你跪在這裏也無濟於事,一切等沈將軍醒過來之後再說。”

    陳華不肯聽勸,隻是跪著,江牧亭歎了一口氣,也沒有再說什麽了,進了營帳。

    “王爺,不知道沈將軍的情況如何了?”

    左長臨正在桌邊研究醫書,他在薛半謹的頸項傷口取了一點血液,但是怎麽研究也研究不出來到底是什麽毒,這次出來並沒有帶很多醫書,隻是帶了祖傳的三本。

    翻了無數次,也沒找出相應症狀的毒,現在去找舅舅也來不及了,好在當初在舅舅那裏拿了藥,雖然不能解毒,但是配上他的金針好歹能暫時壓製一下,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頸項處有兩種毒,我隻知道四日絕,另外一種尚未研究出來。”

    “或者,要不索性去找南宮傲離問個清楚,大不了拚了!”

    “你就算一刀剮了他,他也不會說的,倒是…”

    倒是那個赫連千竹,不說站在哪一邊的,但是那晚的的確確是他出手攔住南宮傲離的,要不然他也不能及時待她回來治療。

    若是去問他,不知道能不能得出結果。

    “南宮傲離也太過分了,陰險卑鄙!”

    江牧亭憤憤地說道,

    “疼…”

    這時,床榻上的人忽然呢喃了一句,左長臨連忙扔下醫書,衝到床邊。

    “小謹?小謹你醒了麽?”

    薛半謹臉色蒼白,秀眉擰得死死的,

    “疼、疼…”

    “哪裏疼?傷口麽?小謹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我一定想出辦法來的。”

    薛半謹迷迷糊糊間隻覺得全身都止不住地疼,像是被千萬隻螞蟻在噬咬般,她也能聽到身邊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但是她沒辦法回應。

    叮咚,叮咚,她似乎聽到水滴聲,有些吃力地睜開雙眸,四周一片漆黑,感覺很空曠。

    “這是哪裏?阿臨?末階?”

    她喊了幾句,但是周圍除了水滴聲之外便沒有其他聲音了,伸出腳試了試前麵的地麵,似乎是正常的,她摸索著往前走著。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為何她會被丟在這樣奇怪的一個地方呢?這裏到底是哪裏呢?

    “小謹。”

    這時,她聽到自左邊傳來了一道喊聲,

    “誰?誰在喊我?”

    沒有人回應,然後下一瞬,右邊忽然有一道亮光照射進來,她下意識朝著那道亮光走去,心裏想著或許那裏就是出口了,難道自己是在山洞中麽?

    可是雙方不是在交戰麽?

    然後就在她快接近光亮的時候,忽然腳下一空,整個人都摔了下去。

    “啊!”

    她大叫出聲,直接坐起了身,有些心有餘悸地拍了拍心口,待看到蓋在身上的被子時卻愣了一下。

    “額…所以剛才是在做夢麽?”

    她下意識地鬆了一口氣,忽然想起來自己被南宮傲離傷了,還中了毒,她馬上伸手摸了摸頸項處,可奇怪的時那裏竟然完好無缺。

    “嘶~”

    倒是這一動作,讓她腹部一痛,她有些懷疑地擰眉,這種疼痛似乎很熟悉啊!

    “三小姐,三小姐醒了!”

    突然聽到這麽一聲大喊,她嚇了一跳,轉頭望向房門口,那個丫鬟已經跑出去了,她有些詫異地四處看了看,怎麽不是營寨呢?

    難道已經班師回朝了?那帆雲是勝了還是敗了呢?

    不對,她重新打量了一遍房間,這裏根本不是扶陵王妃,更加不是將軍府,而是…

    “小謹醒了麽?”

    房門口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薛半謹有些詫異地望去,見到的是許久未見的爺爺薛秋。

    “爺爺?”

    “可算是醒了啊,你這個死丫頭,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不是…爺爺,我這是在哪兒?”

    薛秋愣了一下,然後走到床邊看著她,

    “睡糊塗了?連自己房間都不認得了?”

    她怎麽可能會不認得自己的房間呢,她奇怪的是自己現在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啊?她明明是在一百年前的帆雲國營寨裏啊!

    “你這個逆女,倒還知曉醒過來麽!”

    父親薛紹輝的聲音也傳了進來,再一次見到自己的父親,她覺得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很多,臉上雖然一臉怒氣,但是眼裏的神情卻是激動的。

    “爹。”

    “哼,居然易容成你大哥的樣子偷溜進藏寶庫,還私自去動邪劍,薛半謹啊薛半謹,你說我這一生也沒做過什麽壞事,怎麽就生了你這樣的逆女呢!”

    薛半謹聽得愣愣的,也沒還嘴,隻是抬起手來捏了一下自己的臉頰。

    “嘶…會痛!”

    難道這不是在做夢麽?可是她好端端地怎麽又回來了呢?薛秋和薛紹輝一臉無語地看著她,這時丫鬟已經請來了大夫。

    “老太爺,老爺,大夫來了。”

    “快,讓大夫看看。”

    薛秋發話,大夫上前替薛半謹把脈,

    “楊大夫,我孫女已經醒過來了,是不是表示她沒什麽大礙了啊?”

    楊大夫擰著眉頭,看了一眼薛半謹,然後說道:

    “是,薛三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已無大礙,但是還需要好好調養,傷口的藥也要及時更換。”

    “那就好。”

    薛半謹摸了摸自己的腰腹處,果然是末階劍傷的,

    “爺爺,我昏迷的這幾個月中…”

    “什麽幾個月?你到今天為止剛好昏迷了七天。”

    “七天?”

    怎麽可能!她在一百年前待的日子都差不多四個月了,在這邊居然才七天,如果這是夢境的話,那爺爺和爹爹也太真實了,不對,難道說,一百年前發生的那些才是她的夢境?

    心下一僵,左長臨…是夢裏的人?並沒有存在過麽?那他們這段時間相處的點點滴滴,都是假的?

    “你這個逆女…”

    “得了得了,她才剛醒過來,你就不能以後再教訓麽!”

    薛秋及時喝住了薛紹輝,薛紹輝也隻能閉嘴,但是又忍不住問道:

    “你先說說,你將邪劍弄去了哪裏?”

    邪劍?末階麽?對了,是末階帶她回的一百年前,她可以找末階問問啊!

    “末階劍不在藏寶庫中麽?”

    “根本就沒有,難道不是你拿走了麽?”

    “爹,我命都丟在那裏了,怎麽拿走啊!”

    “呸呸呸,胡說什麽呢,你這不是好端端的麽!”

    薛秋有些不悅地說道,薛半謹有些頭疼,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她現在也拿捏不準,到底哪邊才是夢境了!

    雖然說能再次回到一百年後見到自己的親人,這點讓她很高興,但是高興之餘卻又有些傷感,如果那些經曆都是夢境的話,那阿臨、小白兔、繪繪、姑姑甚至是末階劍都是不存在的。

    一切的一切,隻不過是她夢中的幻影罷了。

    “好了,你才剛剛醒過來,先好好休息,對了,餓不餓?想不想吃什麽?”

    薛秋今年已經一百零二歲的高壽了,但是整個人看上去還是很有精氣神的,

    “爺爺,我不餓。”

    她現在哪裏有食欲啊,心裏一片混亂。

    “胡說,昏睡了七天怎麽可能不餓呢,爺爺讓人在廚房燉了你最愛的雞肉粥,讓人端上來,你喝點,實在是吃不下的話少喝點就是。”

    薛半謹心裏有些感動,點點頭。

    “好。”

    “乖,小月,還不快去端些雞肉粥過來。”

    “是,老太爺。”

    “我們先出去了,你有事便叫小月來找我,養傷期間,不許在瞎鬧了,知道麽?”

    “知道了爺爺。”

    薛秋和薛紹輝走出房間,在回廊上一前一後地走著,待轉了彎後,便停了下來,薛秋歎了一口氣。

    “剛才那個楊大夫呢?”

    “現在應該在前廳候著。”

    “你讓他到我院子裏去一趟,我有話問他。”

    “好的。”

    薛秋雙手背在身後,慢慢地朝著自己住的院子走去,兩個孫子一個孫女,老大薛半威倒是比較沉穩有能力的,可老二老三卻隻知道吃喝玩樂,整日裏闖禍。

    但是說到底,他心裏還是偏愛這個孫女的,也知曉她本性不壞,之所以要這麽混著日子過,怕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受了她娘親的影響。

    他就這一個孫女,不能讓她出事啊!

    薛半謹一直想著究竟哪個才是夢境,後來喝了點粥喝了藥之後便犯困休息了,待第二日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還是在一百年後的薛府裏。

    心下一歎,唉,難道真的隻是做了一場夢麽?可為何那麽真實呢?而且,她腰腹處的傷口,等於是受了兩回罪啊!一百年前醒過來那次,足足疼了好幾日呢!

    但是現在一點辦法都沒有,因為末階劍也不見了,她想不通,如果都是夢的話,為何末階劍會不見呢?難道當時末階劍將她刺傷後,自己還能跑了不成?!

    還是說在那之後有誰進去過將劍給拿走了?不太可能啊!

    日子就這樣日複一日地過著,她的生活雖然回到了一百年後,但是心境卻再也回不來了,她再也不是之前那個無憂無慮整日吃吃喝喝逛逛青樓鬧鬧賭坊的薛三小姐了!

    “三小姐,該喝藥了。”

    到第八日的時候,薛半謹覺得自己腰間的傷口雖然沒有之前疼得厲害了,但是似乎也沒有轉好的跡象。

    “我覺得這個藥喝了也沒啥用處。”

    “三小姐可別這麽說,您很快就會好起來的,現在沒感覺隻不過是因為藥效還沒有完全體現出來,傷筋動骨還得一百天才能轉好呢,更何況您這腰間傷口這麽深。”

    “哎,可能吧。”

    薛半謹接過藥碗一仰頭喝了,眉頭都沒皺一下,之前在夢裏喝了那麽多藥,現在反而喝了沒感覺了。

    “今日天氣不錯,小月,我想出去走走。”

    “可是您…”

    “沒事的,我已經不怎麽疼了,再不出去曬曬太陽的話要發黴了。”

    “那好,有什麽不舒服一定要及時告訴奴婢。”

    “好。”

    小月扶著她起身,替她換了一身衣裳,然後扶著她出門,覺得自家三小姐這次醒過來後似乎變了很多。

    趁著爺爺在自己院子裏休息,爹爹和哥哥出去忙生意,薛半謹讓小月陪著她上街走走,現在看著皇城內的一景一物,給她的感覺完全不同了。

    “包子,熱騰騰的包子叻!”

    薛半謹朝著巷子口賣包子的地方看去,那個地方,她帶著小白兔去吃了臭豆腐和炸餛飩…

    路邊一些路人和攤主看到皇城內鼎鼎有名的薛府惡霸來了,都有些不高興,薛半謹看到他們的目光和表情,也不在意,隻是往前走著。

    不知走了多久,她在一處宅院前停了下來,宅院大門口掛著‘安王府‘三個字的匾額,這裏明明應該是扶陵王府才對…

    “三小姐,我們出來久了,該回去了,大夫吩咐過,您得靜養,待會萬一被老太爺他們發現了,奴婢就死定了。”

    小月不知她為何會突然這麽傷感,但是考慮到她的身體還是忍不住提醒道,薛半謹回過神,點點頭。

    “回去吧。”

    既然一切都是夢境,那麽多看也無意。

    “老板,你這裏就這麽幾幅字畫麽?有沒有新鮮的?”

    旁邊的畫攤上有人在說話,薛半謹覺得腰間傷口有些疼,便停了一下。

    “當然有了。”

    “拿出來看看。”

    “這你可得瞧仔細了,這幅可不是一般的畫作呢!”

    攤主將掛在正中間的一個畫卷上的繩子抽開,瞬間那卷畫便順勢垂掛了下來,薛半謹無意間抬頭瞥了一眼,然後便徹底愣在了當場…(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