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六章 王爺,你也忒沒良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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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陵王妃誕下一對龍鳳胎的事情第二日便傳遍了皇城大街小巷,主要是因為趙熠文一大早便派人送來了一堆禮品,他這一舉動惹得很多官員紛紛前來賀喜。

    原本團圓的節日,王府內一個個都忙得團團轉,不過大家臉上倒都是喜悅之情。

    薛半謹一臉認真地看著睡在自己身邊的兩個孩子,真的長得一模一樣啊,裹在繈褓裏一眼看去根本分不出誰是姐姐誰是弟弟。

    “你是小鐵頭,還是小麻包呢?”

    左長臨剛進屋便聽到她這麽自言自語,一時間有些無奈地笑笑,不知道孩子長大後知曉自己的小名會怎樣。

    “餓了沒?”

    他手裏還端著一些飯菜,薛半謹想起自己接下去一個月都得在房間內度過,就覺得整個人都無力,慢悠悠地坐起身靠在床頭,估摸著坐完月子後肯定要長好多肉。

    “我受了這麽多苦,你難道不該喂我吃飯麽?!”

    左長臨聞言笑了一下。

    “好。”

    他在床邊坐好,將菜放在床頭的凳子上,然後端著碗拿著筷子準備夾菜,但是剛一動作便覺得胸口一滯,視線有些模糊。

    “怎麽了?”

    感覺到他的動作有些停頓,她有些疑惑地問道,左長臨搖搖頭,定了定心神,然後才夾了些菜放在碗裏遞給她。

    “自己吃。”

    薛半謹瞪大雙眼,

    “左長臨,你也忒沒良心了吧?!你上一句還說好呢,這下一句就變成叫我自己吃啦,這變臉比翻書還快呢!”

    “我還有事。”

    “什麽事啊?”

    他的表情似乎有些猶豫,遲疑道:

    “最近手下的人調查到了一些關於六年前的事情,所以可能比較忙。”

    薛半謹心裏咯噔一下,她最怕聽到的就是關於六年前岐弦穀的事情,雖然她不是沈兮卓,可現在她正霸占著沈兮卓的一切呢,她的身體,她的家人,甚至包括她的夫君…

    有些事情瞞得越久就越難開口,兩個人經曆了這麽多,現在終於有了自己的孩子,難道讓她在這個時候告訴他,其實我不是沈兮卓,我是來自百年後的薛半謹麽?!

    即便說了又如何,這具身體原本就是沈兮卓的啊,她真的和沈兮卓沒有半點關係麽?

    “阿臨,如果,我是說如果啊,你有一日查出了真相,找到了滅門仇人,你會如何做呢?”

    “自然是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

    “那如果…”

    “小謹,你先用膳,我還有事要忙,待會再來陪你好不好?”

    薛半謹愣愣地看著他,然後點點頭,接過他手中的碗筷,左長臨起身頭也不回地出了房間。

    她的目光移向手中的飯菜,盡管都是她喜歡吃的,可現在卻沒了半點胃口,隨意地擱在旁邊的凳子上,然後看著身邊的兩個孩子。

    左長臨說要忙,可以前的他肯定不會這樣啊,就算再忙也不會這麽來去匆匆好像很不耐煩的樣子,甚至孩子在身邊他連看都沒看一眼。

    她伸手碰了碰孩子的小臉蛋,心裏說不清是什麽滋味兒。

    “左景惜,左景寒…唉,你們的爹爹親自為你們取了名字,可現在去看都懶得看你們,這是為什麽呢?”

    “嗚哇…”

    其中一個孩子忽然哭了起來,薛半謹一驚,連忙抱起。

    “不哭不哭,爹爹不愛你們,娘愛啊。”

    一個孩子哭就會引得另一個孩子也跟著大哭,薛半謹有些手忙腳亂,想著剛才的事情,然後聽著耳邊的哭鬧聲,一時間覺得自己也想跟著哭了。

    “怎麽了?”

    沈絮繪帶著文香走進來,在外麵聽到孩子哭得厲害。

    “我也不知道。”

    她們兩個抱過孩子,想著哄一哄可能就好了,可是無論怎麽哄都不行,一時間也有些無奈。

    “哎呦怎麽哭得這麽厲害啊?”

    “彤嬸快來看看,不知怎地哭鬧個不停。”

    被稱為彤嬸的人是管家左祥的妻子,之前她自己非得喜歡在廚房幫忙,現在薛半謹生了孩子,怕周圍的人都經驗不足,所以便請了她過來照顧一下孩子。

    彤嬸上前抱過孩子檢查了一下。

    “這孩子哭鬧啊一般首先要考慮到的就是餓了或者尿了,喏,你看,尿了!”

    沈絮繪她們都不太懂這些,現在聽到彤嬸這麽說,也都默默記在心裏,然後幫著給孩子換尿布。

    反倒是薛半謹不知道靠在床頭在想些什麽,似乎眼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你看,不哭了吧?!”

    “彤嬸你真厲害啊,怪不得我們怎麽哄都沒用呢。”

    “嘿這哪裏是我厲害,隻不過我經驗比你們多,你們小姑娘家家的不懂這些很正常的,這照顧孩子可不是什麽簡單的事情啊!”

    “是啊,別看這小小一隻,可會折騰人了。”

    大家笑了起來,然後文香和彤嬸抱著孩子,沈絮繪注意到薛半謹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好,便走到床邊坐下。

    “姐,你怎麽了?怎麽不吃飯?”

    “沒事,就覺得挺累的。”

    “那當然了,你昨天剛生完孩子,肯定還沒恢複過來呢,要不要我喂你?”

    薛半謹苦笑了一下,呢喃道:

    “你都知道我沒恢複好,可他怎麽就不知道呢…”

    沈絮繪有些沒聽清楚。

    “你說什麽?”

    “沒什麽。”

    見沈絮繪一直看著她,她有些無奈地拿過旁邊的碗筷,隨意地吃了幾口,這些平時很愛吃的菜,現在吃在口中卻有些味同嚼蠟。

    而藥房內的左長臨在給自己手臂紮了幾針後感覺胸口的滯痛感才算是稍微減輕一些,之前雖然吃了嶔火藤的解藥,但結果如他所料,因為體內兩種毒混合在了一起,所以根本不可行。

    當時赫連千竹給他喝的毒藥,因為是比試所以根本連名稱都沒告訴他,他經過一段時間的摸索才算有了些頭緒,原本倒也沒放在心上,覺得肯定能解開的,可計劃趕不上變化,現在體內多了一種嶔火藤,就讓事情瞬間變得複雜了起來。

    他已經在吃藥盡量壓製了,但是按照目前的情形來看,到底能壓製多久,他自己心裏也沒底。

    “王爺。”

    “進來。”

    劉航走進藥房,身後還帶了一個人,雖然裝扮有些出入,但是仔細看便能看出來是名動皇城的凝笑樓花魁花景姑娘。

    “離靚見過王爺。”

    花景是在凝笑樓裏的花名,她本名叫離靚,就跟香媽媽本名叫離芳一樣。

    “你來,可是有了什麽消息?”

    “是,之前主子一直吩咐我們暗中調查關於六年前的事情,現如今主子不在了,但是他吩咐的事情我們會盡全力完成,功夫不負有心人,前幾日手底下的人在慶浣城內找到了一個人。”

    “慶浣城?”

    那不就是當時他和薛半謹抓采花賊的地方麽?!

    “對,慶浣城知府,很可能知曉當初的事情。”

    “你是說寧子旭?”

    “王爺認識他?”

    “之前在慶浣城逗留過幾日,與他有些交集,你所謂的他知情,指得是?”

    “據調查所知,寧子旭並不是他的真名,他本名應該叫賈非均。”

    “賈非均…賈…我記得當初月王身邊有個貼身侍衛,好像叫什麽賈摯。”

    “對,賈摯是月王身邊最得力的幹將,也就是賈非均的哥哥,當初月王被擒之前,賈摯為了保護月王犧牲了自己。”

    左長臨蹙眉,如果寧子旭真的是賈摯的弟弟的話,那麽當初在慶浣城的時候他找上他們兩個的真正目的就不是為了什麽采花大盜的案子了。

    這樣看來,當初的采花賊事件隻不過剛好給了他一個借口罷了,他哥哥一心效忠月王,他這個作為弟弟的自然也不會違背哥哥的意願,所以從立場上來看,他們是敵對的。

    可當初在慶浣城內,他也並沒有做什麽,他們離開的時候他也沒有阻攔。

    “這個賈非均,怎麽成為慶浣城知府的?”

    “他的身世隱藏得很好,一般人根本查不出,就算是樓裏的兄弟親自出馬也廢了很大功夫才知道一些皮毛,說到知府這個官職他是三年前上任的,聽說之前的知府都跑了。”

    “慶浣城發生什麽事了?”

    “鬧什麽鬼,一直有鬧鬼事件傳出,府衙內更是怪事不斷,以至於三任知府都丟下擔子不幹了,寧子旭原本是上一任知府的師爺,知府逃了後便由他暫代職務,但是上麵遲遲不肯有人來接任,後來又看他似乎處理得井井有條,便任命他為知府了。”

    “荒唐!”

    堂堂知府的任命方式居然如此隨意!

    “這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鬧鬼所以沒人敢去,上頭看好不容易有人願意收拾這個爛攤子,自然求之不得了。”

    “那麽從一開始他便是奔著這個職位去的,設計了那麽多事情,無非就是為了名正言順地成為慶浣城知府罷了,可是如果他想報仇的話,為何隻是當一個小小的知府呢?”

    “這些還不知道,王爺,要不要派人將他帶過來?”

    “還是不要打草驚蛇的好,我親自過去一趟。”

    “可是慶浣城畢竟是他的地盤啊,萬一…”

    “無妨,他如果要對付我的話,上一次便動手了,我覺得他的目的是想讓我知道,他對我並沒有敵意,或許他真的知道一些真相。”

    “您的意思是,六年前的事情,月王和您未必是敵對的?”

    “之前凝笑曾經做出過一些假設,我不知道那些假設是否是真的,但是結合這麽多年來發生的事情來看,似乎也不一定就是假的,如果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麽之前眾人看到的一切真相將完全相反了!

    “王爺準備何時出發?”

    “越快越好。”

    這件事他不想再拖了,早日調查清楚,也好清楚地知道到底自己這麽多年來所麵對的,哪些是人,哪些是魔,岐弦穀的仇一定得報,而現在他身邊的家人也必須得護好。

    這樣不清不楚的,將來矛盾一旦爆發了,若他是孤身一人倒也無所謂,可問題是現在他不是一個人了!

    再加上身上這個毒也不知道能不能趕在發作之前研製出解藥,如果趕不及…那麽好歹在自己離開之前能替他們安排好以後的生活。

    安排好需要準備的東西後,左長臨回了一趟房間,原本是想跟薛半謹說一聲的,畢竟此去肯定需要不少時間。

    可到房間後卻發現她睡著了,兩個孩子也安安靜靜地睡在旁邊的嬰兒床上,眼前的畫麵太過溫馨寧靜,他不忍心打破,便隻是站在床邊靜靜地看著。

    “小謹,我要離開一段時間,記得照顧好自己。”

    他低聲說道,然後彎腰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輕吻,薛半謹擰了擰眉,嘟囔了一聲:

    “阿臨…”

    “嗯,我在。”

    得到回應後,又重新沉沉地睡去了,左長臨笑了一下,然後轉身看向兩小孩。

    “乖乖的,等爹回來。”

    賞了一人一個輕吻,起身離開了房間。

    “王爺。”

    剛虛掩上房門便遇到了來查看的月香。

    “坐月子比較重要,不要大意。”

    “是,廚房裏都是按照王爺的吩咐做的。”

    “嗯。”

    到了晚膳前,左景白囔囔著要送自己珍藏多年的玩具給弟弟妹妹,便將屋內三個人都吵醒了。

    “阿卓,你看這些都是我最喜歡的玩具,誰都不讓碰的,我決定現在要將它們都送給小鐵和小包。”

    “小鐵?小包?”

    薛半謹剛睡醒,還有些迷糊,然後忽然聽到這個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左景白歎了一口氣解釋道:

    “因為我覺得鐵頭和麻包實在是太難聽了,可是為了證明我是喜歡阿卓的,我又不能喊小叔叔取的名片,所以我想來想去決定以後就叫他們小鐵和小包了!”

    “大公子,奴婢覺著吧這小鐵和小包也沒好聽到哪去啊!”

    “所以我才要更疼他們啊,因為他們實在是太可憐了!”

    薛半謹有些無語地扶額,她取的小名真的有這麽不堪入耳麽?!她覺得挺好聽的呀!

    “他們還小,現在哪裏懂得玩玩具啊,這些你還是自己先玩著吧!”

    “我是大人了,怎麽還會玩這些呢,阿卓你收著,等他們再長大一些就會玩了。”

    “好吧,月香,收起來。”

    “是,大公子,交給奴婢吧。”

    左景白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抱著的盒子裏的玩具,月香等了一會兒發現他像是被定住了般,有些疑惑地喊了一句。

    “大公子?”

    “啊?”

    “交給奴婢拿去收起來吧?”

    “哦,你一定要收好!”

    “放心吧。”

    月香接過盒子拿到櫃子邊,左景白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就這麽跟著她轉,眼中滿是不舍,薛半謹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明明不舍得,還非要嘴硬說自己不玩了。

    哎,等自己可以出去了之後再上街去幫他買一些回來好了!

    “阿卓,小鐵和小包為何不叫我哥哥?”

    “還小呢,起碼得一年以後。”

    “啊,要這麽久啊,那為何小包一見到我就哭呢?她是不是不喜歡我?”

    “怎麽會呢,見我也哭的。”

    “那就好,原來是小哭包!”

    薛半謹終於開始反省,是不是她取的小名真的有點不太好聽。

    “阿卓,你今晚和我一起吃晚膳麽?”

    “我最近都得在房間內吃,你和你小叔叔在膳廳吃吧。”

    “小叔叔又不在家,不如我陪你在房間吃?”

    “你小叔叔出去了?”

    “是,下午出去的。”

    “指不定待會就回來用晚膳了呢!”

    “才不會,他說了得一個月左右才能回來呢!”

    薛半謹聞言一怔,

    “什麽?”

    似乎懷疑自己可能出現了幻聽,她又問了一遍。

    “一個月?”

    “對啊,他說最快也要一個月,所以還不知道到底多久呢。”

    “他去哪裏了?”

    “這個我不知道,他沒說。”

    “月香,你也不知道?”

    月香搖搖頭,

    “王爺出門我們這些下人都是不允許過問的,除非王爺自己說。”

    她正午還覺得左長臨有些怪怪的,現在一轉眼他就走了?而且要去這麽久也沒一句交待?難道不應該告訴她一聲麽?

    他們是夫妻啊,結果整個王府上下可能她是最後一個知道的,想到這裏心裏有些複雜,為何她覺得自己自從生了孩子後就什麽都變了呢?!

    難道男人的愛真的都是有期限的麽?時間久了自然而然就膩了?還是說…

    還是說真如他白天說的,他查到了一些線索,而且按照這樣子的情況來看那些線索很可能都與沈兮卓有關,所以他覺得自己愛錯了人?

    愛,應該是愛過的吧?

    換做以前薛半謹肯定不會這麽想的,但是不知為何,現在有了孩子後她反而更加沒有信心了,孑然一身還能全身而退,而如今丟了心還有了孩子,要如何全身而退呢?

    盡管薛半謹心裏有很多疑問,但是時間並不會新鞋這些疑問而停止不前,一晃眼一個月也就這麽過去了。

    坐月子的時候簡直眾星拱月,王府上下一個個全圍在她身邊打轉,可盡管如此,最想見的那個人不在身邊,她始終還是高興不起來。

    而左長臨就真的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沒有半點消息傳回來。

    “姐,之前我覺得小鐵和小包長得一模一樣,可現在一個月過去了,反倒能發現些不同了,你看小包的眉眼其實更像姐夫,而小鐵比較像你一些。”

    薛半謹聞言笑了一下,然後伸手逗了逗嬰兒床上的孩子,小小的,看上去心都要化了!

    “王妃。”

    “怎麽了?”

    “宮裏來人了。”

    “就說左長臨最近比較忙,沒時間見他們。”

    左長臨離開皇城的事情是保密的,沒有對外提起過,所以最近上門來拜訪的人也都一一回絕了。

    “可是那位公公說皇上宣的是您。”

    薛半謹一愣,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

    “我?”

    她懷孕後就很少進宮了,尤其後麵這段時間,怎麽這個時候忽然要宣她覲見呢?!

    “他說的是扶陵王妃還是沈將軍?”

    “宣沈將軍。”

    “知道了,繪繪,你照看孩子,我進宮一趟。”

    “好。”

    薛半謹有些無奈,既然宣的是沈將軍,那麽她也不能這麽進宮,起身換了套官服,想了想也沒帶人,直接一個人跟著那個小太監走了。

    一路上她內心有些不安,其實按照之前蘇弈說的那些來說,很可能之前的沈兮卓跟岐弦穀的事情有關,那麽她和趙熠文究竟發生過什麽事,之間有哪些交易,她真的想不出來。

    但是直覺告訴她,肯定不是表麵那麽簡單!

    “沈將軍,皇上讓您進去。”

    “有勞公公。”

    她點了點頭,然後走進禦書房,裏麵隻有趙熠文一個人坐在書桌邊,見她進來也沒有抬頭。

    “微臣參見皇上。”

    “沈愛卿免禮。”

    “謝皇上。”

    “沈愛卿最近身體可有恢複?”

    “回皇上,微臣早已恢複了。”

    “那就好,你可知今日朕找你來所為何事?”

    “恕臣愚昧。”

    趙熠文這才抬頭看她,隨意地扔下手中的毛筆,將奏折放在一邊。

    “身體恢複了,不知道記憶恢複了沒有?”

    薛半謹一驚,不清楚他好端端地提起這個話題為的是什麽,又或者他終於是按耐不住決定有所行動了?!(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