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波濤暗湧(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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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主!”

    “不必多禮,這裏……”鶴溪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魘都不敢出聲的低著頭,她們既沒有得到過墨芸的準予,卻也沒有得到過她的不予,她們實在是不敢擅自做主。

    “怎麽,連我也不能進去嗎?”鶴溪有些嘲怒,就因為她被禁足了幾日,連她們也開始怠慢她了。

    “少主請進!”其中一個倒很是機警,連忙表明了態度。

    暗牢之中光線有些微弱,裏麵更是彌漫著一股腐朽之氣,屍腐散發出的臭味讓鶴溪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他們都是些什麽人?”鶴溪一眼望去全是一些普通的凡人。

    “這些都是有罪之人,還希望少主早些出去,這裏實在是不適合少主逗留。”

    是她?鶴溪看到了那日的莎娜木靈,不過她記得師父要求把她留在那裏的,怎麽又會在這兒?

    “看你模樣還真是和當年你的師父一模一樣!”莎娜木靈眼神渙散的看著鶴溪,聲音很低,卻有一股韌勁。

    “你是海族公主,為什麽會來這裏?”

    “你不知道!”莎娜木靈有些唏噓的看著鶴溪,“還以為你真的很受她的喜愛,沒想到她什麽都瞞著你,你的好師父將我全部族人投了毒,我能不來嗎?”

    “投毒?不可能,師父從未……”

    “你看,連你自己都不敢說了,你在懷疑。”

    “不是這樣的,我……”鶴溪感覺頭有些暈眩,冰在告訴她,如今木靈也在告訴她,這些看似事實般的事情其實她自己早就明白,隻是一直都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

    “來人,把劍給我。”鶴溪眼圈中閃著一絲殺氣,她不可能完全的背叛自己的師父,但也不忍心讓她師父最後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少主…”

    “夠了,是我忘了,你們眼裏從來就隻有宮主,少主在你們的眼裏向來就是一個笑話。”鶴溪苦笑著看著他們,她看似擁有著一切,其實隻有她自己心裏清楚自己到底處於什麽樣子的地位,所有的人其實接近她都不過是想要利用她罷了,要麽就是靠著她來獲取師父的重視及權力,要麽利用她來傷害師父。

    “看好她,如果她出現了任何情況拿你們試問。”

    鶴溪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和冰在一起的時光她真的感覺很開心,在她看來,冰就像一個會說話的書,什麽都知道,而每每與他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那麽溫柔,那般體貼,他就像是她生命中的太陽,照亮著她整個人生。

    ‘師父,為什麽?為什麽所有的人都喜歡你,你卻看不到,也不滿足。你知道嗎?我是有多麽的羨慕你,以你為榜樣,想著成為你,而你卻總是冷漠的看著這世間,還用著最殘忍的方式去報複這個世界。’清冷的雲宮更像是一個無聲的地獄,將所有的人都困在其中。

    “鶴溪!”落霖大聲叫喚道。

    “公子叫我可有事?”鶴溪走的有些恍惚,其實落霖都叫了她好幾聲,隻是她沒有聽見罷了。

    “不過是看見你一個人這樣走著,看你臉色不是很好,怎麽是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情嗎?”

    “公子說笑了,在雲宮我怎會有煩惱,我師父她還好嗎?”鶴溪為微弱的聲音小的幾乎隻能自己聽見了。

    “看起來你很關心她,為何還要答應冰的請求?”落霖看向鶴溪,“你心裏其實很矛盾,而且你猶豫過,在你眼裏,你的師父其實很好,又何必去欺騙自己讓自己做不喜歡不願意做的事情!”

    “我以為你是來給我…”鶴溪眼神中帶著些許詫異,“怪不得我師父會容忍你的無禮,你和我師父之間的故事我多多少少也聽過一些,其實在你們都認為自己心中的那份的道義是正確的。”

    “難道不是嗎?”落霖多想聽到墨芸所做的一切其實都是有著難言之隱的。

    空氣安靜了幾秒鍾,鶴溪才定住些心神“是,她就是心狠手辣,就是想要讓這個世界都為她陪葬。”

    落霖笑了笑,他怎麽那麽傻,所有的人都可以被她欺騙可是他為什麽當初不選擇相信她。

    “謝謝你,你其實不必理會他們的請求,做好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不要讓自己到時候後悔才是。”落霖說罷失落的向前走著。

    “那你呢,你後悔過嗎?”鶴溪叫住向前走去的落霖。

    落霖轉身一笑,像是在回答又像是與她禮貌的道別。

    “宮主,這件衣服?”

    “算了,重新再取一件衣服過來吧!”墨芸看著衣服上的洞,東西放久了會壞,會舊,那人呢?時間久了是否也會壞掉。

    “是”侍女端著衣服忐忑不安的走了下去,她還是第一次看著宮主眼神中掠過的傷感,那憂愁如同一座千年的冰山,可以將人冰凍。

    “準備好了嗎?”冰悄無聲息地走了過來。

    “你每次都是這樣,是為了給雪兒抱不平嗎?”墨芸厲色看著他。

    “到了多久你才能將自己的心給敞開,明明都是一個人,和自己的過去作對有趣嗎?”冰將一個盒子打開,裏麵裝著一件雪白色的天鵝服。

    墨芸眺著眼看著這件衣服,順手摸了摸,“想要我穿這件衣服?”

    空氣中都夾著冷漠,墨芸臉色十分的差,這件衣服便是當年自己一人屠殺千羽族編織而成的錦服,那時候她病情發作,後來外界的人對於這件事情都是不敢出聲,而他們替她給外界的解釋是千羽族有意謀反。

    “看來你還記得這件事情,你想死何必要讓自己落得一個遺臭萬年的罵名,過往的事情都不是你的錯,我可以給你一個安靜的方式讓你靜靜的消失在眾人眼裏,而不是讓所有的人去誤會傷害你。”

    “冰王是不是弄錯情況了,吾從來就沒有假意去做什麽事情,也從來沒有為自己所做的任何事情後悔過,隻有你,自作多情,而你的多情在我這裏一文不值。”

    “換好衣服我們就走。”冰將衣服放在一旁,靜靜的走了出去。

    “她怎麽沒有出來?”落霖看向冰。

    “我不過是進去看一眼她,就如此惦念著她,如此著急,等會兒不會要背叛我們吧!”冰戲虐的笑了笑。

    “怕你反悔,拿給她的東西是你親手做的吧!”落霖其實也隻是猜測,隻是冰那通宵熬夜脹紅的眼睛卻騙不了人。

    “最後的禮物,怎麽,你沒有準備一些嗎?”冰說的很是雲淡風輕。

    “最後的禮物,能夠告訴我你的想法,最後…”落霖看向冰,“你是想要怎麽去做,又或者你的心思。”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現在還要問。”

    “但願如此。”落霖訕訕的說道。

    時間在他們這裏開始慢慢凝固,許久墨芸才走出來。“沒想到你們兩個倒是挺一致的。”

    墨芸說著看也未看的便大步向前走去。

    “雪域神山你還沒有去過吧!”墨芸哼笑一聲,“這世間想要長生不死的人都會去雪域神山,用自己一生的自由去換一輩子的長久。”

    墨芸眼神中分明帶著些許憂傷,卻僅僅停留一秒,便又恢複往日般的冷酷。

    “你還好嗎?”冰瞧著落霖臉色發青起來,不禁有些擔心起來。

    “這裏的空氣…”

    “不必懷疑,這裏的空氣來自神族之地,雪域神山本就是神的地盤,隻是近幾百年由於一小塊雪被帶到了人間,所以這裏也形成了雪域神山,神的東西千年不會化去。”

    落霖看向遠方,連綿不絕的雪山,高高的山峰直插雲霄,墨芸走的很快,更是一路上一言未發,其實認真來想,他們相愛的時候也不過是他們年少之時,後來的他們,他隻知道強行將她留在身邊,愛的更多的隻是他們之間的回憶,或許這也是她無法再去和他在一起的原因吧!

    “怎麽不走了?”冰瞧著墨芸突然停留了下來,其實他也能夠猜出來墨芸已經察覺了前路有危險,也不知何時她便開始小心翼翼起來,更是將所有人的好意拒之門外,非得將自己弄成一個孤家寡人。

    “你們還希望吾繼續走?”墨芸嘴角撇出一個好看的弧度,孤芳冷豔。

    “你想要的東西可就在裏麵。”冰一副儒雅之聲說道。

    “三思者而後行焉,這世間詭異之事太多,還請冰王可以早做心理準備。”

    墨芸手隻是輕輕一揮,擋在前麵的濃霧便快速消散了。“敢於吾抗衡者天地不容,勸爾等想清楚再去行事。”

    墨芸不再顧及他們二人,隻是單獨一人朝著雪域神山飛去。她確實需要落霖的臣服,隻有他效忠於自己,她才能完全的控製未來的局麵。

    “你的擔憂都掛在了臉上,她可是這天下之主,就算這世間的人都死了,她也不會有事。”

    “那你為何還要設置這些阻礙?”落霖其實也是明知故問,神的力量隻有一點點的消耗殆盡才能打敗,而墨芸她的神力本就龐大無比,雖然有萬年以來的各種消耗,可還是不同於其他人的是,她可以通過緩慢的方式重新又積累神力。

    他們都不過是想要讓她最脆弱的時候擊敗她,而她即使知道也願意陪他們玩不過是這場勝利的果實太豐富了。

    “這裏還真是安靜。”墨芸迎著烈風,發絲被吹得很是淩亂,緊繃的額頭卻舒展開來。

    “喜歡這裏的話便留下來,可好?”冰聲音中夾著一絲顫抖,落霖他們還在山腰間,如果此時她願意回頭,他還是歡喜的。

    “不好,冰,你也太小看吾了,想當初吾舍棄的可是滿城人,屠殺的可是數十族人的性命,你說時過境遷,這悲劇若是再次上演,你會不會還是那般懦弱呢!”

    墨芸的笑很是詭異,讓人瞧著沒有半分真實。

    “如今我已經應了你的請求來了,現在該是你兌現諾言的時候,作為一代冰王,最後能夠在此安度餘生,這份恩賜可不是每一個人都有的。”

    “祝吾主早日實現宏圖大業。”冰在墨芸強大的壓迫下,屈膝於地,艱難的在嘴裏擠出了這幾個字。“啊……”

    空靈的山穀回蕩著冰慘叫聲,強行被取走內丹的他瞬間成了一個廢人,頹唐年邁的模樣屹立在麵前,那經受了滄桑的眼睛中透著深深的絕望。

    “冰王…。”待落霖趕來之時便看見他們二人很是安靜的站在那裏。

    在這場遊戲中,鶴溪完全沒有登場便被墨芸事先給控製住了,而他們自以為還不錯的機關陷阱在她麵前如同跳梁小醜一般可笑。

    “我沒事,這件事情讓你受罪了。”冰雲裏霧裏的說了這麽一句話。

    “落霖,吾可是為了你煞費苦心,現在一切都結束了,你如今有兩個選擇,自覺的將這顆內丹服下去,做吾的人,要麽你就好好欣賞一場美妙的音樂也是不錯的。”

    墨芸一手將落霖抓到一旁,用著極其嫵媚的姿態晃動在他麵前。

    “不說話,看來你是選擇後者,也難怪,不過……”墨芸手一揮,莎娜木靈全族的人都被囚禁在孤島沙畫之中,包括莎娜木靈在內。

    “他們……,你有什麽事情衝我來,他們是無辜的,放了他們。”落霖心裏很清楚現在的墨芸真的什麽都可以做出來。

    “這麽快就害怕了,我還以為你能夠多堅持一會兒呢,一個,給你拯救一個人的機會,你是想要選擇愛你愛的撕心裂肺的木靈公主呢,還是救下和你們天族結盟的領袖呢!”

    墨芸嘴角的笑意帶著一抹憂傷,讓落霖一時間有些看不懂,看不懂她的心狠手辣,也看不懂她的真正目的。

    “她的父王和天族的那位曾聯手打壓過我,其實我應該感謝你,幫我報仇血恨。”落霖麵不改色的看著他們痛苦不堪的消逝在自己眼前,唯有那緊握的雙手還能微微感受到他內心的一份悲憤。

    “有時候留下一個敵人也未必是一件壞事!”墨芸像是在回答落霖的那個選擇。

    時間在此時仿佛每分每秒都是一個世紀,待到落霖回到倍雲宮,他都還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樣度過那感煎熬的時刻,又是如何回來的。

    落霖環顧了一圈他的睡房,裏麵的布局像極了自己曾和筱兒在人間時的竹屋,簡單的家具中他卻感受到了一絲溫馨。

    落霖剛打開房門便看見一直守在門外的侍女,長相一眼看上去給人更多的一種感覺是恐怖猙獰,小蝶有些自卑的低下了頭,如今她的醜陋的麵容他又怎麽可能認得出來。

    然而讓她驚訝的是,他隨即淡淡的笑了一笑,那溫柔的目光仿佛再告訴她,他一點也不僅介意,瞬間讓她感到一種情切感。

    “公子,宮主說若是您醒了請務必去一趟她的寢宮,會有你想要的答案。”小蝶鼓起勇氣將自己要傳達給落霖的話冷漠的說道。

    他仿佛早就料到了她沒有絲毫情感的聲音,剛好他也想要去找她問一問,隨意的點了點頭,“帶路吧!”

    小蝶走的很快,其實這裏沒有雲宮那般清冷,一路上更是多了不少的野花,星星點點的讓人瞧著多了一份活潑。

    “這裏為什麽會有野花?”落霖看著這裏的一切卻忍不住詢問道。

    “這裏是雲宮的禁地,一直都不曾有人來過,所以也就沒有打理這些雜草。”

    “禁地!”落霖看向周圍,枝繁葉茂的叢林“雲宮為何沒有一點蒼綠之氣。”

    “公子未來之前也是有一些花花草草的,隻是不知何故,突然間所有的花草都枯萎了。”

    “那雲宮中的那些彼岸花都是你們宮主親手種?”落霖不知為何,仿佛眼前便能可以看見墨芸種下它們的身影。

    “嗯,現在雲宮十裏唯有彼岸花盛開,在這裏,天堂地獄隻在於你的心如何去看待。”

    “聽你的語氣倒是不像這裏的人那般冷漠。”落霖隨口說道。

    “是奴婢失言了。”小蝶呆滯了一秒,也就那麽一秒很快就恢複了她的偽裝。

    “有靈魂的人更好,至少還有情感,能夠說說話。”落霖臉上盡顯失落的表情,是啊!他怎能不失落?

    “公子!”小蝶情不自禁的叫道。

    “嗯?”

    “我看的出宮主對您是真心的,有什麽話好好說,凡事都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小蝶說完迅速退了下去,曾經的她也渴望過,可是現在的自己卻更加明白了,有些東西不一定要擁有,好好守護者便也是一種美好。

    “從你那邊到這裏不過數裏,你卻花了兩個時辰,和一個奇醜無比的婢女聊天看來也是很開心啊!”墨芸從他的身後忽然冒了出來,一身火紅色的睡衣,盡顯妖嬈華麗,完美無瑕的臉上帶著看不透的笑意。

    “你想要的東西全部都拿到手了,現在的你還想要什麽?”落霖知道她一路上定會對他有所監視,他們之間現在都不會互相信任,如此的捆綁在一起也不過是彼此折磨。

    “你不是知道我想要的東西,又何必裝糊塗,你能來難道還不能說明一切嗎?”墨芸好看的眼睛深情的望著他,雙手隨意的勾著他的脖子,盡顯嫵媚。

    “我想知道這背後的一切,這裏麵的故事。”落霖指著她的心說道。

    “真相就是想要你和我一起墜入地獄。”

    落霖隻覺得耳邊傳來癢癢的熱氣,嘴角隨即勾起一抹好看的笑意。“好!”

    落霖一手將她抱了起來,很快簾內便傳出了嬌喘之聲,煙霧繚繞的房間讓人看不清裏麵的任何物件。

    一場翻雲覆雨的故事以解救莎娜木靈為條件而結束。再美的故事如今在他們之間也不過是權衡利益所進行的交換。

    “起風了,將外套披上吧!”落霖站在莎娜木靈的身後,心存愧疚的說道。

    “我不想見到你,既然選擇出賣了我的族人,那我們便不再是朋友,幾十萬人的性命因你而死,她就那麽好嗎?”莎娜木靈眼圈泛紅的看著他,她真的好恨,恨自己的軟弱和無能。

    “我隻是想要做一個不讓自己後悔的事情罷了!”落霖將披肩直接披在了莎娜木靈的肩上,沒有再說更多的話。

    “不想後悔的事情,是啊,我忘了,在你眼裏永遠隻有你的筱兒,你的墨芸,可是我沒想到的是如今的你會變得如此殘忍。”莎娜木靈很是失望的看著他。

    她愛他,可是如果連自己的家人也無法守護,她的愛又有什麽意義呢?

    “起碼能夠活下來一個,還有你別忘了,當初的你是什麽模樣。”落霖說的聲音很輕很輕,時間讓他們變得彼此陌生起來,即使想要假裝親熱,但都是那麽的無力。

    “宮主,這是你要的心。”小蝶雙手沾鮮血,這樣的她經過太多次後早已變得麻木。

    “赤烈去了何處,這些時日竟然都未瞧見他的身影。”墨芸看著心忽然沒了食欲,往日這個時辰他都會來,可這一次卻不在。

    雖然她不愛他,可是在她眼裏赤烈卻是一個唯一的親人,唯一可以義無反顧為她與天下為敵的人。最重要的是,他們之間都是隻在乎自己利益的人,是唯一的同類。

    “赤烈殿下離開的時候確實提過一句,說是宮主不必找他,他會替宮主解決所有的障礙。”小蝶一字不漏的複述道。

    ‘天族欲要同部分神族之人聯手對抗吾,可惜吾功力還未恢複無法,難道他是去做啟動計劃的那件事情?’墨芸心底不禁猜測起來,赤烈做事太過剛硬,這件事情他若是不能很好的處理,怕是他性命堪憂。

    “召集三名追魂師,叫他們務必將赤烈帶回來。”墨芸眼神中掠過一絲殺氣,這世間若還有一人能夠懂她、尊她、敬她,怕也唯有他了。

    “赤烈,你的膽子還真是大啊,竟敢孤身一人闖天門。如今落得個階下之囚,你說你的主會不會來救你呢?”

    “丹峰,你們也別做夢了,主人從來就不會為了一個卑賤的下人而去花費心思,在這世間,沒有一個人可以成為她的羈絆,反而是你們,背叛了神主,你們的下場一定會比本王要慘烈千百倍。”赤烈身上的血似乎永無止境,遠遠的望去,如同一件染紅了的衣袍。

    “還在自稱為王,你可能還不知道吧,我們能夠如此輕易的擊敗你,其實還要多虧你魔族中的人,要不是他們通風報信,還沒辦法如此順利。”丹峰氣色異常的好,自從他康複以來,他的修為也有了更進一步的提升。

    “她來了!”赤烈的臉上忽然淺淺的露出了一抹微笑。

    “醜惡的麵孔下從來就不會有美麗的心,丹峰殿下別來無恙啊。”墨芸通過千裏隔音說道。

    陰暗潮濕的牢籠不知不覺的喚起一柱高的水牆,透過水流可以瞧見墨芸雍容華貴的尊容,慵懶又隨意的躺在落霖的懷裏。

    而就是這樣,赤烈的臉色不禁又暗了下去,她依舊隻是選擇落霖,哪怕自己再怎麽努力,她還是不願意和他在一起。

    “你是怎麽找進來的?”丹峰臉色明顯的驚慌起來了。

    天族的天牢是以耀星石打造而成的,它最大的特點便是限製自身的法力,無論是誰,來到這裏都會法力全無。

    “天族的天牢確實不容小覷,吾也是浪費了三名追魂師才得以見到殿下的尊容,也不知吾的手下是如何得罪了丹峰殿下,惹得殿下如此狠心的對待吾的人?”墨芸臉上的笑意看著便讓人心顫,而落霖一直便是麵無表情的坐在她旁邊。

    “你綁了落霖,殺了海族全族,作為萬物之主,行事卻如此心狠手辣,自甘墮落與魔族為伍,你所犯下的罪行遲早會付出你該有的代價的。”

    “你發泄完了?”墨芸不再看他們,“也罷,吾也是聽的厭煩,赤烈,你私自行動,目無指令,還受人利用你可知罪?”

    赤烈眼裏早就閃爍著淚花,三個追魂師,他知道那是什麽代價,在他看來,墨芸能夠為他做到這一步,他還有什麽可以埋怨的!

    “臣知錯,還望主人能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定會將功抵過。”

    赤烈說著,臉上的血色仿佛重新輸入,眼神中更是彌漫著堅不可摧的堅定,一股熊熊燃燒的火焰隨時都將燃盡這世間的一切。

    “吾的人還輪不到外人插手,更何況爾等烏合之眾。”一泯笑意過後,丹峰隻覺得腦袋頓時眩暈了起來,漸漸的看不見前方的任何物件。

    “就一個時辰,也算是對你的懲罰,能不能活著回來全憑你的本事。”

    墨芸說著,陰暗的牢房再次變得暗淡無光,赤烈眯著眼看了看周圍,她已經為他製造了一個小時的逃亡時間,對他來說已經是很滿足了……

    “明明是自己撐不住了,還要逞強,其實你的心裏還是有那麽一份善良,不是嗎?”落霖看著墨芸虛弱無力的躺在他的懷裏,心裏那一股心疼再次冉冉升起。

    “不是,落霖,我告訴你,在我眼裏你永遠隻是一顆棋子,被總是自作聰明,現在你可以走了。”墨芸一手推開落霖,眼神冷淡木然,殷紅的唇此刻卻略顯憔悴。

    “好啊!”落霖絲毫沒有遲疑的轉身離去。

    “噗……”待到落霖走遠,墨芸再也忍不住,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她本身就沒有完全恢複自身破損的修為,況且耀星石是她曾經一手打造的,其中的威力她自然知道,“看來,這反噬……比我想象的要厲害。”手一滑,便重重倒了下去。

    “殿下,你終於回來了,你不在的這些日子,魔宮全亂了。”妲妖驚喜萬分的說道。

    “我那可愛的哥哥們是又有什麽新的動作了?乘著本王不在總是喜歡在背後做一些小動作。”

    “殿下……”

    “你不說本王也能猜到個一二,這段時間本王也不算是一無所獲,吩咐下去,三日後以本王的名義向天族宣戰,天族綁架魔族殿下,這樣的理由我倒想看看這天族還如何向外界洗白一切,哼~有趣,現在故事可是越來越有趣啦!”

    赤烈把玩著自己手上的戒指,眼中閃爍著一絲笑意,像是地獄中的修斯。

    “殿下,你的手……”妲妖看著赤烈毫不在意的玩弄自己的手指,才發現他的手指竟然已經斷了一根。

    “斷指之仇不共戴天,妲妖,本王向來清楚你的忠心,有件事情本王需要你替我完成。”赤烈拾起妲妖的下顎,烈火般的唇重重的吻了下去。

    “殿下!”

    妲妖的聲音略帶顫抖,魔族有一種秘術,可以令人在短期內修為大幅度提升,並且強大到可以吞噬對方。隻是這種秘術向來不為魔族中人所修煉,不是因為他們沒有這等邪惡的心,而是修煉者不再有任何的思想,隻知道殺戮,如同野獸一般的狂暴者又怎麽抵得上真正可以統領這天下的王。

    “這便是你的選擇嗎?”墨芸看著鏡中的赤烈,臉上的失落感一覽無餘,她需要世人對她的瞻仰與臣服,需要無盡的力量去挽救她所在乎的人和事,

    “鶴溪,一直以來你不是都想要去一趟雪域神山嗎?今日我瞧著也無所事事,你便去吧。”墨芸通過傳音同鶴溪說道,這一次她消耗了太多修為,現在更需要的是清休。

    “我真的能去嗎?”鶴溪激動的問道,“不是說隻有古神可以進入嗎?”

    “騙你的,今日你且去那裏,三日後自會有人重新指引你歸來。”話音剛落,鶴溪轉眼間便來到了雪域神山。

    “哈哈~”清脆的笑聲被一陣陣的狂風怒吼的肆虐聲所掩蓋,“這裏真的好美啊,我真的來了。”鶴溪站在高高的山頂,俯視著萬紫千紅的大地,從這裏幾乎可以一眼望盡大千山河,也可以看到從那些下人口中所了解的人間。

    鶴溪,你在雪域神山好生待著,很快,為師便會解決好這所有的麻煩,給你一個屬於你的太平天下。

    “怎麽回事?這島為何開始搖晃起來了?”“救命啊,快救救我。”“啊~,彼岸花開始吃人了。”

    “公子,快離開這裏,一定是宮主想要整個島上的人為她續命,你快走吧!”小蝶匆匆忙忙的跑到落霖身邊說道。

    “你怎麽知道的?”落霖懷疑的眼神掠過她的臉頰,一個容顏盡毀的婢女此時跑過來告訴他這些,他很難不多疑。

    “我……我,公子你還是先走吧!這個是打開天路的鑰匙,拿好它,便會走出去的。”

    小蝶直接將鑰匙遞與落霖,落霖看著手中的鑰匙,上麵印著一朵曼珠沙華,也不知反麵印的是什麽,不過他靠著感應似乎已經猜到了它的圖案。

    “等一下。”落霖一手拽住了小蝶,“你給我了,那你怎麽辦,或者說,你到底是誰?”

    “宮主還在裏麵,我得照顧她啊!”小蝶說的很從容,臉上浮現出了久違的笑容。

    “她向來就沒有心善過?現在逃走是你最好的時機,你不怕她殺了你嗎?或許你現在去就是送死。”落霖沒想到如今打亂的時刻,唯獨這個其貌不揚的婢女對墨芸最為上心。

    “公子不也一樣,明知道宮主心狠手辣,卻依舊和她在一起了。”小蝶笑著說道,倆個人仿佛忘記了周圍此刻所發生的一切。

    “一切如鏡花水月,一切如過往雲煙。”落霖訕訕的說道。

    “公子,其實……”小蝶張了張嘴,卻一時間發不出任何聲音了。

    “沒事!”小蝶笑著搖了搖頭,轉而笑著往裏麵跑了進去,終於眼淚再也忍不住落了下來。

    “到底是誰的錯?”落霖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那裏,一時間所有的嘈雜聲全都無法觸摸。

    墨芸一個人靜靜地躺在寬敞的大床上,上麵鋪設著刺眼的紅,一朵朵的曼珠沙華像是嗜血的魔,嬌豔欲滴的紅讓人忍不住去窺探,又讓人看著不禁後背發涼。

    “所有人都在為你的殺戮咆哮,為何你卻可以這般安詳的躺著,在這裏,你就一直這樣好好生安眠吧!”小蝶的聲音很是撩人,如同幽靈般顫顫的笑著,連神情都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

    “如果說我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解脫了。”小蝶眼神中閃爍著一絲陰涼,透過詭異的氣息,像是被人抽幹了血色的臉,此刻更是蒼白而又暗淡,隻是那醜陋的臉奇跡般的恢複了昔日的模樣。

    轉眼間,小蝶已然化為了一縷青煙,匆匆而來,又悄然而走,她的生命向來就是不期而遇的錯誤,在不屬於她的世界裏苦苦的停滯了太久,太久……

    “木靈,你怎麽樣?”落霖尋了許久終於找到了虛弱至極的莎娜木靈。

    “走,我不要見你,這就是你的選擇,怎麽後悔了?一個早就不愛你的女人,心裏永遠都隻有自己的女人,你不應該找她嗎?”木靈失控的咆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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