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碧落的話，他低著頭進了屋內，而碧落抬眸望著苻鬆音，沉聲說道：“我一直覺得，這宮內的關係不複雜，直到今日，我才明白，我一直都沒有看清過！沒有理順過！”

    苻鬆音望著碧落的眼睛，很靜很靜。

    “剛才你已經全部看見，聽見。可是你卻退回來了！”苻鬆音的話語緩緩的吐出來。

    “我見到的未必是事情的全部，或許僅僅隻是冰山一角。”碧落望著苻鬆音說著，她恍惚的想起了那日許莘玦來的時候說的話，以及她的反應。

    苻鬆音看著碧落，緩聲說道：“看來，我們需要徹夜長談一次。”

    天色還未晚，碧落回頭看了一眼在裏屋的苻初承，看著站在一旁的湘君說道：“湘君，傳晚膳！”

    “是，娘娘！”

    湘君走了之後。碧落看著苻鬆音緩聲說道：“不忙的話在這兒用晚膳吧，我去看看他。”

    碧落起身就進了苻初承在的屋子，他坐在那兒，看著很是安靜，雖然被苻鬆音領回來了，可是他此時都依舊害怕著。

    聽到碧落開門的聲音，他猶如驚弓之鳥，猛然的回頭望向碧落。

    “累了嗎？累了就休息一會兒，很快就用晚膳了。”碧落看著他柔聲說道。

    “母後，兒臣不累。”苻初承看著碧落回道。

    碧落走到了他的麵前緩緩的坐下：“最近宮內的事情多。我很忙，你的母妃現在還不能出來，所以我不在薔薇園你自己就不要出去，知道嗎？”

    “回母後，兒臣知道了。”他的聲音很輕。若是雲流煙在的話，恐怕他就不會有現在的樣子，至少可以撒撒嬌。

    碧落定定的看著他，沉聲說道：“苻初承，所有的人都把你當做小孩子，但是我知道我說什麽你都聽得懂，這人心叵測，要當心！”

    聽到碧落的這一句話，苻初承目光怔怔的望著碧落：“多謝母後。”

    “你不用謝我，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出來用晚膳了。”碧落說完之後，便就轉身走了。

    而苻初承望著碧落的背影，陷入了久久的沉?。

    用過晚膳之後，碧落和苻鬆音之後就出了宮，去了海棠園。

    坐在海棠園的院子中，月色很好，兩人靜靜的坐在院中的長椅上。

    月明星疏，周邊的一切都是黑暗。

    苻鬆音看著碧落，沉?了很久才緩聲說道：“碧落，等我安排好一切。我們離開這是非之地吧。”

    碧落微微蹙眉，望了望星空：“你在這裏生，在這裏長大，普天之下，又有哪兒不是是非之地？”

    “你相信我，一切都會好的。”苻鬆音看著碧落淡淡的說道。

    碧落知道，今夜苻鬆音會有很多的事情要和她說，這壹夜估計是無法入睡了。

    兩人一直坐到了深夜，苻鬆音才看著碧落沉聲說道：“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和靜姝在一起，那個時候我以為你們是姐弟，羨慕你們的姐弟情。”

    聽到了苻鬆音提起了靜姝，碧落的臉色變了變：“若不是因為你，我又怎麽會失去她。”

    “此生，我給你的遺憾太多。多到我用餘生來償還都不夠。”

    “或許是注定了的，一切陰差陽錯都是注定，若不是阿寒忽然的消失，我也不會絕望不會心冷。”聽到碧落說起易寒昇，苻鬆音不在是忌諱而陰寒的臉色，他的臉色平靜。

    “你可知，今日母後為何會對初承下手？”苻鬆音看著碧落問道。

    “不知，我也想不明白。”

    “那是因為你刺殺父皇的事情，讓她的心中產生了威脅，覺得初承也會影響到我的皇位，所以她要以絕後患！”苻鬆音的話語出來，讓碧落的眸光一變。

    她的心中疑惑，怎麽也想不明白，許莘玦她作為太後，將來苻鬆音的孩子肯定會有一個成為皇上的。這有什麽可以威脅到的呢？

    難不成？

    “你想不明白為什麽也是對的，估計你想不明白的還有太皇太後和我的關係為何是這樣的，碧落，這皇位，本不應該是我的！”

    “你說什麽？”碧落蹙眉問道。

    “我不是父皇的親生兒子！不是苻家的人，太皇太後從我很小的時候就視我為眼中釘，我從知道自己不是苻家的人的那一天開始，便就戰戰兢兢，生怕睡著了就死了。”苻鬆音看著碧落一字一句的說完，碧落的眼中都是驚愕和疑惑。

    “你說你不是苻家的人？而且太皇太後也知道？”碧落問道。

    “是啊，你一定不知道，母後這一生，用盡全力都在保著我當上皇帝，君臨天下，盡管她一直清楚我不願意，不喜歡！”苻鬆音的話緩緩的落下，碧落看著他，跳動的心久久不能平靜下來。

    “父皇也知道？”

    “知道，況且父皇的腿還是因為此事才會斷了的。”苻鬆音的話說完，碧落的眉頭緊蹙。

    原來，這才是這個皇宮的格局。

    “那初承是你的孩子，與此事又有什麽瓜葛？”

    看著碧落的樣子，苻鬆音緩聲說道：“他是一條退路，但是此時時機還未成熟，若是我現在離開，那麽他就會是皇上，所以母後為了保證我不離開，便就對他起了殺心。”

    “原來如此。”碧落若有所思的說道。

    “你可還有什麽需要問我的，我都告訴你。”苻鬆音看著碧落問道。

    碧落微微搖頭，緩聲說道：“沒有了。”

    苻鬆音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沉聲說道：“那麽，你呢，你的手臂，你要不要和我談談？”

    “我的手臂沒有什麽可談的。”碧落淡淡的回道。

    “那麽兩年前的事情呢？”

    “兩年前的事情，我和妹妹被綁架。歹徒給你送了信，但是我等到最後都沒有一點點的消息，也家裏也送了信，但是兩人選其一的時候，母親選擇了靜姝。”碧落此時的語氣淡淡的。聽不出絲毫的傷感和悲痛，似乎也隻是講述著別人的事情一樣。

    “兩年前你在查什麽？為什麽又和父皇有關係？”苻鬆音看著她問道。

    “我查什麽事情，就算你說刺殺父皇的是我，我也無法和你說清楚兩年前的事情。”碧落看著苻鬆音沉聲回道。

    “碧落，我們是夫妻，無論如何，也是要風雨同舟的人，你又何苦瞞著我？”

    “這件事情，不是我要瞞著你，是我此時還毫無頭緒。”

    “你若是毫無頭緒。你怎麽會貿然讓人去刺殺父皇？”

    “我查我的身世而已，牽扯出來的東西太多，鬆音，確實如你所說，這個是非之地，真的是離得越遠越好！”

    “你查你的身世？”苻鬆音疑惑的問道。

    “是啊，你也一定沒有想到，我不是尹家的女兒，就如我沒有想到，你不是苻家的人一樣。”

    苻鬆音沉?了許久，沉聲問道：“你是如何得知自己不是尹家的女兒的？”

    “很久了。”

    “那查到了嗎？”

    “沒有。”

    在這漫漫長夜裏，他們第一次向彼此坦白了這些重要甚至是致命的秘密，苻鬆音說出自己不是苻家人的時候，碧落的心中是受驚的。

    看著月亮漸漸的到了上空，碧落看著苻鬆音緩聲說道：“你是幾歲的時候知道自己不是苻家人的？”

    “七歲那年，我聽見父皇和母後的爭吵，我才知道我並不是父皇的親生兒子。”

    “那母後也沒有為父皇生下一個孩子。”碧落淡淡的說道。

    苻鬆音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苦澀的就笑了：“父皇和母後的事情，你也在臨安，估計聽說過不少。”

    “是。伉儷情深，帝後深愛，我聽說過很多很多。”

    “但是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母後和父皇是青梅竹馬。這應該要說是世人眼中的青梅竹馬，所有的人都以為她最後會嫁給父皇，成為皇後。”

    “這不是正好嗎？她最後還是成為了皇後，如今的太後。”

    “可是，在這中間有人出現了，而且母後和那人一見鍾情，雙雙墜入愛河，但是事實難料，那人出了事情死了，而父皇答應幫母後報仇，所以母後嫁給了他！”苻鬆音訴說得很是平靜，而碧落看著他的樣子，沉?了很久才緩聲問道：“而你，其實是那人的孩子。”

    “對。”

    “那父皇和母後的關係，也不至於如此的緊張？”

    “碧落，你相信嗎？感情是這個世上最經不起算計的。”

    “我相信。”碧落回到。

    但是碧落望著苻鬆音的樣子，心中也想問苻鬆音，在他們的感情中，是否又摻雜了算計？

    可她忍了忍，並沒有問出來。

    “父皇深愛著母後，從很小就到如今，可是母後卻被他一次性就傷得再也回不去，死去的那人，並非意外，而是父皇的算計，母後一心想要報仇，最後卻嫁給了仇人，她的心中惱怒，難受，悔恨，無數的感情交織在一起，從那一日起，無論父皇再怎麽樣對她好，都於事無補了。”苻鬆音的話落，碧落的心微微一顫，是什麽樣的感情，讓許莘玦記住一生都不願意忘，又是什麽樣的執念，讓她記著這恨就這樣的走到了中年。

    終究，都是逃不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