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鬆音背著碧落回了皇宮。

    恰好和妃子們一起賞雪的許莘玦，看到了這樣的場景。

    當場就不悅，但是許莘玦的不悅，從來都不是什麽臉色鐵青，而是笑容燦爛，越發的燦爛的時候，她的眼睛才是越發的陰冷。

    看到了不遠處的一眾人，碧落在苻鬆音的背上緩緩的說道：“這宮內，一下子就熱鬧了。”

    苻鬆音聽出了她的話外之音，微微蹙眉說道：“確實有些熱鬧了。”

    那天晚上。苻鬆音被許莘玦請去了坤寧宮，而碧落卻被苻榮樾請到了含元殿。

    苻鬆音去了坤寧宮沒有什麽可意外的，而碧落去了含元殿就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說一下了。

    碧落聽到宦官說太上皇有請的時候，碧落微微蹙眉，苻榮樾終究還是找她了。

    “稍等一下，本宮換一件衣裳。”碧落說著便就起身朝屋內走了去，朝顏給她換了一件衣裳，一件火紅的流仙裙。

    碧落到了含元殿的時候，苻榮樾正在給蘭草澆水。

    這花兒不是這個季節的，可是在這寒冬臘月裏。這蘭草竟然長得格外的鮮嫩，似乎輕輕的就被折斷了一樣，是那樣的較弱。

    碧落沒有說話，隻是不遠不近的站在那兒望著，她沒有請安，沒有行禮，隻是定定的看著那株蘭草。

    “看來，皇後很喜歡這蘭草。”苻榮樾的話淡淡的響起，碧落為回神：“談不上喜歡，我甚至有些討厭。”

    “討厭的理由呢？”

    “太嬌嫩了。總有一天會不堪一擊，瞬間就死了！”碧落的話裏有話，帶著淡淡的回音。

    苻榮樾轉過了輪椅，緩緩的抬眸望向碧落：“看來，皇後一直都明白這樣的道理。可是為何還要把自己的妹妹寵成那個樣子呢？”

    苻榮樾忽然提起了靜姝，碧落的臉色驟變，變得陰冷而決絕，讓人看著格外的陌生：“看來，太上皇今日是有往事要和我談了！”

    苻榮樾的臉色難看，望著碧落的樣子，沉聲說道：“皇後以為，一次沒有得手，還有下一次機會嗎？”

    “那太上皇以為，我沒有了機會，您就能長命百歲嗎？”

    聽著碧落的話，苻榮樾的臉色陰沉，隻聽碧落沉聲說道：“例如，皇上忽然駕崩，那您可得幫忙著扶持小皇子繼位了，這樣一來，北親王爺可能就會率兵前來！我想，您是無論如何也活不到長命百歲的那一天的！”

    碧落的話語陰沉而決絕，苻榮樾的臉色難看，身側的那盆蘭花。青蔥欲滴。

    “你不會！”苻榮樾看著碧落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完，碧落就笑了。

    “太上皇您是哪兒來的自信？當真以為，苻鬆音會幫著您嗎？”碧落的話緩緩的落下，她的唇畔也染上了晦暗不明的笑意。

    “早就聽聞您和太後娘娘的帝後情深了，所以，您以為，我什麽也不知道嗎？”

    苻榮樾的臉色陰沉：“你當真是知道了，我還以為，他會有所保留。”

    “那又怎樣？太上皇能夠殺了他嗎？”碧落的紅唇一張一合，苻榮樾的西口凜冽。

    “你恨他？”苻榮樾的話語緩緩出來，碧落笑道：“何以見得？”

    “你剛才的話，不就是想著又找一日我會殺了他嗎？”苻榮樾的話讓碧落微微蹙眉：“父皇真的是老了，聽話都已經聽不準信兒了。”

    “尹碧落，你這個女人狠心！”

    “狠心？父皇說出這樣的話的時候。不應該先為我那枉死的妹妹說一聲對不起嗎？”碧落的話語陰冷，她望著苻榮樾，在這一刻，她有一種衝動，便是殺了他。

    苻榮樾的眉頭微微挑起：“這一切，你都在怪別人，可憐又可悲，你卻沒有本事承認，尹靜姝的死其實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隻是因為你！若不是你一心要調查，一心要知道曾經的真相，又怎麽會害得尹靜姝被殺？”

    聽著苻榮樾的話，碧落的心口一滯，但是她強忍著，沉?了很久很久才冷聲說道：“這麽說來。父皇當真是因為我查那些事情才會對我和靜姝下手的了？”

    麵前的苻榮樾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隻是沉聲說道：“你是一個女人，身為朝臣，又身為皇後！有些事情，本就輪不到你插手。”

    “父皇何必逃避我的問題？什麽樣的事情輪得到我插手？二十多年前，你親手策劃了一手暗殺，然而這暗殺出了問題，留下了證據！你為了防止北親王那邊的人把刀刃指到你的身上，所以那天出去的所有人，都死了！因為有些人不僅僅是暗衛，他還有陽光能夠照射到的身份，所以你瞞不住所有的一切！”碧落的話語落到此時，苻榮樾的臉色微微一變。

    “皇後真的是編故事的好手！”

    “我說的到底是故事，還是真實？父皇最清楚不過了！”碧落的話語緩緩的落下，人也緩緩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北親王向來不是省油的燈，被刺殺之後，死了幾個人他都貼出一張公告來，他遇刺了，不會在人數上動心思，所以死了幾個他就公告了幾個，然而在父皇這邊就說不過去了！加上苻自清那邊的人開始盤查，所以你隻好把人都殺了，說的是自殺的理由！”碧落的話緩緩的落下，頓了頓接著沉聲說道：“那一年，臨安死了好幾個女人！想來父皇是最清楚不過的了！是因為什麽，父皇又翻天覆地的找人，是找誰？”

    碧落的一字一句，都讓苻榮樾的臉色難看。

    然而碧落並不想就此打住：“這皇位，說到底是你搶來的，還給苻自清也不過分吧。”

    “尹碧落，你不要太放肆！”苻榮樾看著碧落厲聲說完，碧落就笑了：“或許，也是因為我在找這些東西，我在找證據，所以您才會對我下了毒手！你說得對。小妹尹靜姝的死完全是因為我，但是你也別忘了，我還沒有死，隻要我還沒有死，那麽太上皇你就會有身敗名裂的那一天！我們都拭目以待！”

    “上一次真想就這樣殺了。但是我忽然覺得有一種東西叫生不如死，但凡我尹碧落嚐過的，都要你們一一的嚐遍！我本是想著殺了苻鬆音讓你們也嚐嚐喪親之痛，但是真遺憾，你這一輩子，無兒無女，隻有一個夫人，而這個夫人還深愛著多年前曇花一現的男子，她折磨你，恨你。一輩子都不原諒你，更不會愛你！到最後還為了兒子讓你雙腿殘疾！這或許也就是你的報應了！”

    比的唇瓣一張一合，說出來的話就像是淬了毒的針，讓人聽得不寒而栗。

    苻榮樾聽著她的話，眸光緊聚，輪椅上的飛到被他瞬間就射了出去，而碧落騰空而起，躲開了那一把飛刀。

    “父皇這樣的受不了了？那麽我忽然就更期待那一日的到來了！”碧落的話落下，苻榮樾的臉色鐵青，他記得，記憶中的尹碧落不是這個樣子的。

    這樣的刻薄而決絕，她當真是變了。

    碧落從含元殿回去，苻鬆音正站在薔薇園門口等著她。

    看到她的身影之後，緩緩的走了過來，滿地的白雪，而他們都依舊青絲襲人。

    苻鬆音望著碧落，緩聲說道：“回來了。”

    “嗯。”

    兩人攙扶著走進了薔薇園內，朝顏站在遠處靜靜的望著，她一時間看不清碧落的心底到底還有沒有苻鬆音，有些時候看著有。有些時候看著無。

    說到底，碧落現在的一門心思就是那些瑣事，以及要報仇的事情。

    坐在火紅的炭爐便，碧落望向了外麵的飛雪，沉聲說道：“我可能要去一趟海城。等大雪過後。”

    苻鬆音微微蹙眉，良久沒有說話：“去多久？”

    “或許五天，或許七天，還不確定。”碧落的話緩緩落下。

    “父皇找你，到底談了什麽？”苻鬆音本不想問，可是此時此刻，他忽然又覺得他應該問一句。

    誰知碧落也沉聲回答了他：“與靜姝有關！”

    “兩年前的事情？”

    “是。”

    苻鬆音的眉頭緊蹙：“碧落，我覺得我們之間需要談談！例如，兩年前你在找什麽？”

    “我在找的東西，恐怕你不會感興趣，而我也不會以為你感興趣。”她的話語淡漠，說不出來的陰冷。

    “你不說，我又怎麽知道？”

    “當真想知道？”碧落望著苻鬆音沉聲問道。

    “你說。”

    “苻榮樾是我的殺父仇人，我在找證據揭穿他的罪行，可惜，我大意了，還失去了靜姝！”碧落的話緩緩的落下來，苻鬆音的眸光一點點的變深：“所以，兩年前，綁架你們姐妹的母後?手是父皇！”

    “是！”碧落沉聲說道。

    “你已經確定？”

    “就在剛才，在含元殿內，我都一一確定！我會找到證據的，他殺了靜姝，我一定不會心慈手軟！”碧落的話語帶著狠戾，而苻鬆音卻緩緩的想起了那年的大雪中，姐妹倆還笑著奔跑的樣子。

    尹碧落有多疼愛這個妹妹，或許隻有她自己最清楚不過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