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又見公子
字數:10200 加入書籤
雲裳看著這緊張的氣氛,趕緊躲到安歌身邊去。
這個女人,又凶又狠,實在可怕。
“絳女?”安歌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咀嚼著這兩個字,不屑道,“沒有聽說過。”
絳女也並不以為意,道:“絳女不常在江湖上行走,也沒有做出過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沒聽說過我也是正常的。”
說著,話鋒一轉:“不過,看大人的這副樣子,該是哪個高級黑羽衛吧。想來也不是什麽重要角色,更何況是以這種齷齪的手段上位的,絳女也不屑於知道你的名字。”
安歌笑了起來償。
這個女人,有意思。
非常有意思。
“絳女可真是巧舌如簧。”安歌看著她道,“那麽請問絳女能否解釋一下,為什麽要帶我的女人走,又想走去哪裏呢?”
“你的,女人?”絳女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出來。
安歌的眉頭深深地擰了起來。
這個女人什麽意思。
她用意何在?
絳女笑完了,便朗聲道:“先生的癡情絳女佩服,願聞先生名諱,從此絳女肯定不再打先生的女人的主意。”
“在下安歌。”安歌也懶得理她。留下這麽一句話,便抱起雲裳回住處去了。
安歌?
怎麽聽上去這麽耳熟?
絳女撓撓腦袋。
一般來說像他這樣的護衛級別的人,怎麽會取這麽文藝的名字呢?
難不成其實月青珩的心裏也住著一個詩人?
絳女一邊想著,一邊翻牆離開了月殿。
“你沒事吧?”安歌輕輕地撫摸過雲裳的臉頰。
“沒事,她也沒有做什麽。”雲裳輕聲道。
“那就好……那就好……”安歌喃喃著說,若有所思的樣子。
絳女?
絳女是誰?
“你可是在想那絳女?”雲裳看著他糾結的樣子,不禁開口問道。
“怎麽,吃醋了?”安歌回過神來,笑道。
“我吃什麽醋啊。”雲裳輕輕的打了他一下,道,“我隻是記得她好像是一個江湖,朝堂上都非常有實力的人的使女。不管什麽人,見了她,總要退讓幾分,這也是看著她主人的麵子。”
江湖,朝堂上都很有實力?
這樣的人不多啊。
可他完全想不出來。
安歌陷入了沉思之中。
絳女剛回到住宅中,內室便傳來鍾離逸低沉的聲音:“什麽事這麽高興啊?”
“公子。”絳女連忙行了個禮,道,“公子猜猜看,我今兒個看見誰了?”
“看到誰了?”鍾離逸淺笑著,好脾氣地問。
“我今天呢,在月殿看到一個女人,渾身上下散打那股味,好濃鬱哦,隔著老遠我都能聞到。然後我就去仔細地看了一下,結果,那還真的是一顆千年鮫淚。”
說著,絳女又情不自禁地感歎:“畢竟是修行了千年的鮫淚,那聲音真好聽,耳朵都要懷孕了。好想聽她唱歌哦。”
“鮫人唱歌,你也敢聽。可別到時候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鍾離逸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手指撫摸著麵前的琴弦。
“不過公子,還有件奇怪的事情。”絳女又道,“我本來準備把那個鮫淚帶回來的,結果被一個男的打斷了。那個男的吧,銀色的頭發,黑色的衣服,一看就是茶族的高級黑羽衛嘛。可我覺得他的氣質,又不像是那種給別人打雜的人。而且他說那個鮫淚是他的女人。”
“高級黑羽衛不會有女人的,也不可能住在殿裏。”鍾離逸頗為無奈地看了絳女一眼,道。
“他說他叫安歌。”絳女於是補充道,卻見鍾離逸臉色突然變了,“公子……認識他?”
“絳女啊,讓我說你什麽好……你平時挺聰明得啊,怎麽這會兒這麽迷糊?”鍾離逸頗為無奈地看著她,“墨宮的安歌,這麽重要的人你也能忘?”
“奧,對,墨宮是有個叫安歌的。”絳女一拍大腿,隨機又感到不對了:“可是安歌不是一直都把蘇尋錦當妹妹看嗎,他應該起來想要保全蘇尋錦的啊?那個月青珩的目標,就是抓住蘇尋錦給他自己鋪路,他們倆不應該敵對嗎?怎麽會走到一起去?難不成見外貌相似,就惺惺相惜起來了?”
“應該是去談判的吧。”鍾離逸思量道,“安歌這人自負,估計是想一人扛下所有的事。所以單獨去找月青珩談判,想保全蘇尋錦。”
“跟月青珩談判?”絳女皺起了眉頭,“那不是等於在老虎嘴裏拔牙?”
說實話,月青珩這個人,沒多少腦子,但是手段狠厲,才有了今天的業績。
“在老虎嘴裏拔牙不危險,危險的是拔了老虎的牙還以為自己麵前的是隻貓。”鍾離逸道,“明天你去請安歌帶著那個鮫淚到我這裏來一趟。我得和他談談才行。”
“是。公子。”
再說鍾離铖三人,一路回到破廟,原本還想著會不會那四名黑羽衛還守在裏麵,不想進去之後卻發現,他們居然——
都死了?
“安歌的實力,比我想象的還要高。”鍾離铖皺著眉頭道。
“這又不是什麽壞事。”蘇尋錦在行李裏麵找了些幹糧,開始啃了起來。
“怎麽不是壞事?”鍾離铖看著她一副“有小哥在就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耐心地解釋道,“安歌最多應該隻經曆過一次人祭,武功已經在常人之上這麽多了,那麽經曆過那麽多次人祭的那個茶族首領呢?”
“就是那天那個想要抓我走的,穿白衣服的?”蘇尋錦嚇得連幹糧都忘記啃了,吞了吞口水。
那個人好可怕的。
要是這麽一想的話,那豈不是說,他們恐怕是永遠都沒有生還的可能了?
那家夥的雄心就是統一大陸,那他們這些絆腳石,遲早都會變成他的墊腳石,迷失在通往新泠越王朝的大道上。
蘇尋錦隻覺得身上的冷汗出了一遍又一遍。
“那我們現在去哪裏啊?”蘇尋錦又啃了一口手裏的幹糧。
“去茶族部落啊,還能去哪裏?”江遠寒已經收拾好東西拿著劍準備走了,“他們已經知道我們在這裏了,肯定還會派人過來找我們的,所以絕對不能留在原地。這樣一來,要麽前進去部落,要麽後退等龍柯崖的大部隊到了再一起過來。”
“我覺得還是後退好。”蘇尋錦弱弱地道,“這種部落都是封閉在山穀裏的,有什麽新人出現了,一眼就能看出來。再說了,像這種重要的暗道,肯定會派人守住的。我們要是過去,估計得剛進去就會被抓起來。”
“後退也未必就保險。”鍾離铖道,“後麵的那座小城才真的是來一個新人就會被發現,而我們如果躲在山上,也未必就會被抓住。我們剛剛不就是直接從山上下來的嗎,等會我們原路返回到山上,然後丫頭你重新找一條能通到山上的路就好了。”
“可是……我忘了我們從那條路來的了……”蘇尋錦皺起鼻子。
“沒事兒,我知道。”鍾離铖說著把人拉進懷裏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怎麽辦呢?他現在真是越來越喜歡吻這個小家夥了,都快上癮了。
蘇尋錦害羞,把頭埋進鍾離铖懷裏,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悶聲道:“要是小哥在就好了。”
“小哥小哥,就知道你的小哥。”江遠寒還是有些生氣,道,“你個小沒良心的,誰對你好你就馬上撲過去了是不是,連你大哥和景桐姐姐都不要了。”
“我是說,小哥會易容。要是他在的話,給我們易個容,這樣誰都不會發現我們的。”蘇尋錦不滿地看著江遠寒道,“再說了,我覺得大哥和景桐姐姐的武功都是很可以的啊,不會出什麽事的。”
江遠寒還想開口說什麽,卻被鍾離铖一個眼神製止住了,隻好委委屈屈地憋在心裏。
他江大少爺得罪誰了,要跑到這種沒酒沒女人的地方受別人的窩囊氣。
可要是真說要回去,也不是不能,隻是他真的放心不下江景桐。
也不知道景桐怎麽樣了。
鍾離铖帶著兩人又上了山頭,三人在山上就在山上住著。這期間,月青珩在得知安歌拜訪之後,第一時間派出了三名高等黑羽衛去找他們,卻發現整座廢城裏早已是空空蕩蕩。
“殿下,依我看,他們隻有兩條路,要麽退到了上一座城裏,要麽已經進入了我們的部落。畢竟,以那個女童的本事,什麽樣的路她都能找到。”茶司筱恭恭敬敬道。
她上次犯下大過,自然是好好彌補的。
“左護法大人如此關心國事,真是難得難得。”一個低沉的聲音從殿外傳來,伴隨著那聲音,一個年輕男子走了進來。
那人的麵容出了奇的好看,卻戴了半邊的白瓷麵具。而更令人感到可惜的則是,他竟是個盲人,走路的時候,需要一個男童攙扶。
“右護法大人何必冷嘲熱諷呢?整齊坐在家裏隔岸觀火不理國事,算得什麽護國法師?”
“左護法大人錯了,計策不在多而在於有用。不飛則已,一飛衝天。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若是個個都像左護法大人那般,急功近利,亂出計策,毀了殿下的這大好江山,可就不妙了。”
“你……”茶司筱瞪著茶肆展,正要反駁的時候,卻被月青珩打斷了:“閉嘴吧!右護法大人對此事可有什麽高見?”
茶肆展淺笑道:“左護法大人所言非虛,他們一共隻有兩條路可以走。隻是我國人向來安居在這山穀中,終日不與外人相通,他們若是到了此處,必定會被國人發現。為了避免國人出於憐惜之情聽信他們的花言巧語,我建議殿下發告示,警告國人,近來境內出現陌生人,皆為險惡之徒,見者舉辦,賞金百兩。”
月青珩點點頭:“右護法大人所言甚好,就按大人說的做。”
“是。”茶司筱雖心有不滿,卻也隻能應下來。
“我先退下了。”茶肆展淺笑著行了個禮,由那小童扶著走出了大殿。
回到了住宅中,茶肆展由小童扶著進了內室。
摘下麵具,茶肆展喝退了小童,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摘下了那半隻白玉麵具。
半張被燒毀的臉露了出來,疤痕密布,極其煞人。
蘇尋錦非常努力地咬著鍾離铖的手才沒叫出聲來。
茶肆展轉身,“看著”室內忽然多出來的兩男一女,臉上波瀾不驚。
鍾離铖死死地盯著這位傳說中的茶族護國法師,心中有了思量。
今天中午他們正在林子裏到處亂竄找食物的時候,突然冒出一個錦衣公子,說是右護法大人有請。
當時鍾離铖嚇了一跳,卻又很快釋然。
若是這位右護法大人想加害於他們,應該是將情況報給月青珩,再派黑羽衛來抓他們才是。
看來茶族內部也不是很團結啊。
鍾離铖拍了拍蘇尋錦的背,示意她放鬆,隨後便直接在茶幾旁坐了下來,還給蘇尋錦倒了一杯茶。
“這就是南楚四皇子的教養?”茶肆展冷笑。
“皇叔,貪玩也要有個限度。”鍾離铖說著,拿起桌子上的點心塞進了蘇尋錦嘴裏。
這丫頭牙太尖,咬得他手都疼了。
蘇尋錦聽到鍾離铖的話,差點又叫出來,一塊點心塞進嘴裏,隻能“嗚嗚”的叫喚。
“慢點吃,來,喝點茶。”鍾離铖看著她瞪大的眼睛,不緊不慢地繼續往她嘴裏灌茶。
隻剩下江遠寒站在旁邊一臉蒙圈。
“皇……皇叔?”他重複著這兩個字眼,又看看半麵猙獰半麵完美的茶肆展。
讓他想想,能被鍾離铖叫皇叔的……
他一個都想不出來啊!
當今皇上鍾離鐸的弟弟根本沒有一個在世的,阿铖他哪來的皇叔?
茶肆展看著蘇尋錦嘴裏被鍾離铖塞得滿滿的,小臉漲得通紅,說不出話,隻能狠狠地瞪著鍾離铖的樣子,不禁失笑。
“小铖準備什麽時候成親啊?”
蘇尋錦聽見他問這句話,連忙搖頭。
鍾離铖立刻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天啦,我家娘子要對我始亂終棄,這讓我還怎麽活啊!”
蘇尋錦好不容易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狠狠地錘了鍾離铖一拳。
“我才不要嫁你呢,遲早被你噎死……”說著,蘇尋錦拍著胸口打嗝。
難受死了。
茶肆展看在眼裏,隻是笑笑,又將目光投向江遠寒。
“寒泉劍……”茶肆展一眼認出了他手中的長劍,“想來你便是江遠寒了吧。”
“我是。”江遠寒連忙應著。
“江上漁者,寒山遠月相伴,又何須歸。”茶肆展說著,又道,“在下鍾離逸,稱呼我逸公子就可以了。”
鍾離逸?
江遠寒努力地想著這個名字。
他隱約記得父親提到過這個名字。好像是那個一開始頗為得寵的前朝小皇子,最後因得罪了鍾離鐸而被丟在了邊疆。聽說是個身體不好的,坊間流傳他早已死在邊疆了。也是個可憐的,堂堂天家血脈,連場葬禮都沒有。
沒想到啊,不僅活著,而且活得很好,而且成了敵人的護國法師。
“你們跟我來吧。”茶肆展說著,起身把他們帶到了一間密室裏。
密室內有兩張床鋪,日常需要的物品也都有。
“等會兒我讓他們拿著衣服過來便是了。你們現在這裏住著,我等會兒還有客人。”
“公子……”蘇尋錦開口。
茶肆展用疑問的眼神看著她,道:“叫我右護法大人。”
“大人……這裏就兩張床,怎麽睡啊。”蘇尋錦有些為難。
“你和小铖睡一張不就好了。”茶肆展說得理所當然,“我這裏原本就隻有兩人份的東西,緊急情況下我和絳女也可以躲在裏麵避難。現在呢,就先給你們用了。”
蘇尋錦看了鍾離铖一眼,不客氣道:“你睡地上去。”
“喂你真忍心啊!”鍾離铖看著蘇尋錦,又作楚楚可憐狀。
江遠寒拍了拍他:“別裝了,你那張能當門神用的臉,做這種表情,隻能把她嚇死。”
鍾離铖轉頭睨了江遠寒一眼。
果然是一張門神臉!
江遠寒嚇得魂飛魄散。
將密室的門關上,茶肆展重又帶上白玉麵具,在茶幾前坐好,深吸一口氣,開始撫琴。
正好絳女帶著安歌到了。聽到公子的琴聲,絳女自然知道什麽意思。
“大人請吧。”絳女輕輕地將琴室的門打開,隨後就退下了。
安歌見一個男子背對著他,正在撫琴,麵前擺著一隻香爐,看上去甚是得意。一時間他有些打不定主意,究竟是進去還是不進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男子正彈至興處,安歌卻忽然打斷了他:“大人,聽說你請我們過來。”
男子回頭看了他一眼,臉上並沒有背打斷的惱怒之色,隻是淺笑道:“我等二位很久了,請進吧。”
安歌與雲裳對視一眼,抬腿邁了進去。
“我聽說安歌大人在找可以延壽的法子,是這樣嗎?”茶肆展開門見山,一句廢話都沒有。
“是。”安歌微微有些驚訝。
“你想要的法子,我知道。”茶肆展淺笑著,“不過,得要條件來換。”
“你……知道有辦法可以讓小錦活下去?”安歌的手攥緊了,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什麽條件,我一定滿足。”
茶肆展卻是不置可否:“安歌大人話可別說的太滿。
“我想要的條件就是——
“她!”
茶肆展伸手指著雲裳。(m.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