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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二章穿越女對決

    深冬寒風陰冷刺骨,便是午後暖陽也略帶上了些輕寒,狐裘毛靴的裝扮依然難擋寒冷的步步侵襲,也許隻一個室內與室外的間隔,對於芳茵這些養在深閨中的嬌小姐而言,卻仿佛隔著一個季節的距離,簷外的漫雪飛霜,室內的溫暖如春。

    此刻在大小姐芳菲的閨房裏麵,姐姐妹妹們齊聚一堂,暫時忘卻了繁重的課業,沉重的責任,以及

    那糾纏交葛的利益,緊繃的神經也終於得到了舒緩,對比剛剛在慈安堂裏肅穆地氣氛,此時此刻,這裏可算是眾姐妹的天堂了。

    褪去厚重的裘毛外套,雙手緊握一杯滾燙的茶盞,神情愜意的芳茵依偎在姐姐的暖榻之上,其他姐妹們也自落坐在各處,神情間皆帶著些茶餘飯後的悠閑寫意。

    許還是因剛才之事的緣故,芳菡雖是最後仍然邁進了芳菲的閨房,卻始終沒有理會眾人,一個人逮著牆上的一幅古畫,獨自欣賞凝望,也不知這賞的是畫,或是被人誤解的寂寞。

    而往日裏與芳菡形影不離的芳苓,也一改平日聒噪的做派,安靜文雅地斜坐在離著芳菡最近的貴妃踏椅之上,膝上攤放著一本不知從何處翻找出來的詩經,手指輕撚書頁,若是單看這份扮相,便十足是個才女的模樣。

    若是按著芳苓一慣的風格,一旦處身在自家相熟姐妹的閨房裏麵,這屋內但凡值錢些的物件,大到屏風床榻,小到針線筆墨,隻憑著一雙利眼,怕是難逃被一一估價的命運。

    這個沒見識的丫頭,有時還會學著那些店鋪掌櫃們,將那口裏的物件從年代出處到材質做工,甚而有無損壞之處,皆是要與你好好說道說道,就差在自個的臉上寫上四個大字‘家學淵源’。

    作為公爵府裏麵當之無愧的兩位才女與財女,這種書香與銅臭的鮮明對照,氣質迥然的二人居然還能夠成為如此親密要好的姐妹,自然是府裏的一大奇事。

    對於這兩大‘才女’的最佳姐妹組合,芳茵自是也不能免俗,有些許地好奇之心也是再所難免。如今見得芳苓這番少有的讀書做派,芳茵終是忍不住問道,“苓妹妹,似你今日這般安靜讀書的樣子,還真真是少見,別是受了什麽刺激不成?”

    聽得芳茵如此疑問語氣,芳苓側目而視之,啐道,“沒見識的,當我這財女是白當的?別的我不敢誇口,隻博學強記這一塊,咱們姐妹間少有能越過我去的,這真金白銀的還能是憑空從大風裏刮來的不成?若是不多讀書長些見識,豈不是那天遭了外人的蒙騙而不自知,盡做些賠本的買賣。”

    “依稀記得從小時起,你便與芳菡妹妹格外交好,比起其他姐妹來,你倆的關係顯得更為親厚些。”芳茵笑笑,並不在意芳苓鄙棄的語氣,隻說道,“先前還覺得有些怪異,覺得你倆無論是誌趣,還是喜好皆是各有不同,怎麽總能玩到一快去,如今看來還是有跡象可循的?”

    在閨房內室的另一方暖榻之上,金紋暗線描摹的大紅嫁衣整個鋪展其上,而芳菲這個主人則是引著其餘三位姐妹,團團圍攏在暖榻的邊上,對著嫁衣的樣針法一一品評鑒賞。

    芳茵一邊漫不經心地與左近的芳苓閑談,眼神還不時向著大姐姐那邊瞟望,耳聽著一聲聲驚歎的讚美,伴隨著那不時搖動的繡簾,還有芳芷那特有的嬌嗲之音。芳茵撇撇嘴,一口便喝光了茶盞中的茶水,伸著手臂擎著杯子等著紅袖繼續添加。

    紅袖顛了顛手中已經半空的茶壺,眼瞧著橫亙在眼前空空的杯盞,抽了抽嘴角,緊抿著櫻唇,最終還是一字未言依著自家小姐的意思重新添滿了濃茶。執壺的雙手還未來得及完全收回,卻被裏麵的一句問話驚雷般劈地當場僵立。

    順著芳茵側立的雙耳聽去,芳芷嬌嗲的聲音像是發現什麽驚喜般問道,“大姐姐,這隻狗狗布偶好可愛,先前在嫁衣下麵壓著,一時竟沒瞧見,這可是大姐姐親手縫製的?還真是心靈手巧。”

    “大家也覺得這狗狗可愛吧。”芳菲從芳芷手中接過布偶,語氣裏滿是喜愛驕傲之意,“他叫努努(史努比),原是有勤勉勉勵之意,不過卻非是出自我的手筆,而是幾年前三妹妹親手為我縫製的生辰賀禮。”

    “若是這玩偶真是芳茵那丫頭親手縫製的,也難怪你直到現在依然珍愛逾常了,就可真是難為了咱們的三妹妹了。”芳蕙笑著調侃道,“至少這玩偶瞧著與一般地狗狗還是相當神似的,沒讓咱們姐妹認成其他兔貓之類的小動物。”

    “三姐從小便是如此,明明女紅的本事十分有限,卻老愛顯擺她那手蹩腳的針線功夫,先前一直是三哥哥備受荼毒,原還以為她定是不敢勞煩大姐姐的,現今看來大姐也是沒能逃過芳茵的毒手啊!”芳蕾嘲笑道,“雖是手藝有限,不過這種巧思倒也真是難得。”

    “可不是嗎?我作為三丫頭嫡親的姐姐,也不得不說這丫頭的閨閣技巧實在稀疏平常的很,每每就靠著這些難得的巧思掩蓋技藝上的硬傷,尤其是在這女紅針線之上。”芳菲歎氣說道,“這隻狗狗,可是三妹妹這些年來送與我的,難得能夠拿的出手的成品了。”

    “大姐姐,聽您剛才話裏的意思,難不成您這裏還有三姐姐別的針線繡品?”芳芷盡量穩住自已語氣裏的顫動,貌似不經意地問道。

    “可不是,像努努這樣的玩偶還有好多呢,貓貓狗狗的一大堆的小玩意,我還記得之前有一隻叫加菲貓的大懶貓,縫製的也很是精巧別致,因三妹不擅女紅的緣故,那貓身上複雜的斑紋還是由三妹身邊專做針線的丫頭給補上去的,不過那隻貓最後卻是被三弟給得了去。”說完這話,語氣裏還帶著滿滿的遺憾。

    “姐姐若是實在喜歡那隻貓貓玩偶,回頭我讓身邊的針線丫頭再仿著做一隻便是了,何苦這樣長籲

    短歎的。”眾人循著聲音望去,隻見斜卷的簾繡背後,微露半身的芳茵側身踱步走了進來。

    待得芳茵走進裏麵,瞧著芳芷手裏的那隻玩偶,滿是懷念的說道,“我至今還清晰記得,送這狗狗的時候姐姐眼裏口裏的稱讚,之後我又送過多少比這更好更漂亮的針繡繡品,卻惟有這隻瑕疵品依然被姐姐放在最床榻最顯眼的地方。”

    “若是那些更好更漂亮的針線繡品皆全是出自妹妹的手筆,我小心珍藏著又有何妨?竟拿那些底下的丫頭代做的糊弄與我。”芳菲食指輕點芳茵微翹的眉梢,笑罵道,“真不知是哪家的懶姑娘,要她拿針線像是要她命一樣?”

    聽到芳菲這番嫌棄言語,芳茵自是萬般不依的,剛想欺身鬧一鬧自家的親親大姐,卻又一次被中途打斷,瞧著芳芷無辜眨動的清澈雙眸,芳茵再次確定先前這丫頭的種種舉動絕對是故意而為之,難道是嫉妒她們姐妹感情好不成?

    隻聽芳芷說道,“我倒是覺得三姐姐是個心思剔透的玲瓏人呢?”說著還晃了晃手裏的狗狗,“不在於針線做的好不好,隻說這番靈巧的心思,便不是普通的閨秀能夠想得出來。”

    眨了眨玲瓏的慧眼,覺得被誇獎的芳茵還在猶豫要不要自謙一番,不想身邊的大姐芳菲卻像是有人誇獎自個一般,激動地一把抓住芳芷的手臂,找到知音般地說到,“還是七妹妹慧眼識人,你家三姐姐哪裏就像是個蠢人了?”

    聽出芳菲話中尋找認同的急切,芳芷適時附和道,“三姐姐這樣聰慧的女子,又有誰會說一個蠢字?像咱們府裏這樣的大家閨秀,本就不用親手動針用線的,下麵的針線娘子難道還是擺設不成?”

    說道這裏又猶豫說道,“之前在江南的鄉下,我與姨娘也是曾幫過待嫁的閨秀小姐繡過嫁衣的。雖有老話常說,親手趕製嫁衣是咱們做姑娘家的本分,可是對那些真正出自鍾鼎世家的小姐來說,當家理事、教養子女才是她們立身的根本,這針線女紅卻是可有可無的微末伎倆了,有則是錦上添,無卻也沒什麽大礙的。”

    “可不是這番道理。不想咱們府裏積年的老仆,甚而是母親大人這些長輩,皆覺得三丫頭在女紅上乃是一等一的愚笨之人,母親甚至因而沒敢讓妹妹進那滿是京城閨秀的燕京書院,卻將妹妹送與了那使刀弄槍的華山武院裏麵進學,如今三妹被教導地是越發的粗鄙了。”芳菲憂心說道。

    一旁的芳茵聽著芳芷這番歪理,一時思緒恍惚,便想起自己那撚起針線的最初,還有那個滿手的針眼,哭得滿臉淚痕的小姑娘。那時的自己為了躲避府裏新來繡娘的教導,偷偷藏在了書房歸置雜物的閣樓裏麵,而那時的紅袖尚隻是個管理書房的小丫頭罷了。

    自己無意間在閣樓的置物架上發現厚厚一疊練字的廢棄宣紙,一張又一張,每一張皆有自已寫壞過的一兩個大字,其餘便是被清麗娟秀的字跡填的滿滿當當。

    依稀還記得當初自己那嬌貴的毛病,一張紙上若是寫壞了半個字,便會被自己隨手棄之到廢紙簍裏

    麵,如今這厚厚一摞練字的宣紙,仔細一想便知定是那位伺候墨筆的丫頭搞得鬼了。

    後來的自己又到底是如何處置來著?依稀記得當時心情不爽非常的自己,當場便抱著那厚厚地一摞紙張,氣衝衝地從隔間裏跑了出來,想要質問紅袖如何玩忽職守,怠慢本職工作,卻又在看清紅袖那丫頭的所做所為之後,忽然將所有不忿噎在喉頭。

    那個衣著單薄,梳著包包頭的小姑娘,蹲在廢紙簍邊一張一張挑揀空白紙頁的畫麵自此便成了芳茵心頭難以抹去的回憶。事後芳茵也曾無意間問過紅袖,問她,“作為大家府裏伺候筆墨的丫鬟,隻要些許認得幾個字,知道如何將主子伺候的舒心便可,卻為何還要如此辛苦執著於讀書練字?”

    那時的紅袖也是像芳芷今日這般,雙眸星亮的望著你,不過話裏的意思卻是大相庭徑,還記得她曾說道,“有足夠的能力伺候主子本就是奴婢作為丫鬟的本分,可是讀書練字卻寄托著奴婢的未來,就像小姐您明明是如此厭惡女紅刺繡,卻也要忍得這滿手的針紮疼痛,也不過是為了搏一個大好的前程,為自己,也為親人贏得一個好聽的虛名罷了。”

    這針線女紅對於她們這樣的世家貴女來說,確實是可有可無的微末伎倆,但是反過來說,對於她們這些養在深閨的姑娘,因輕易不能得見外人,卻也不失是一個能讓外人了解與欣賞的大好途徑,又哪有芳芷說的這樣無足輕重。

    多年後的今日自己依然未能如願得為疼愛自己的親人們賺得一個好聽的虛名,耳聽著姐姐的憂心言語,想著自己見著針線便會反射性疼痛的雙手,心虛地覺得這虛名的解釋真是多種多樣,要不咱還是換一種吧?

    思緒越飄越遠,恍惚間聽到芳芷嗲著聲音問,“以三姐姐的才思敏捷,即是不擅女紅,想必定是會在詩文書畫上高人一籌吧,三姐姐可有什麽得意之作,何不拿將出來,也好讓小妹鑒賞一番?”

    聽得如此的恭維示好,眉眼抽抽的芳茵已經十分斷定,這孟芳芷定是專門向她找茬來的,她若真是才思敏捷,還用巴巴地大老遠的去山上武院裏麵進學,這七丫頭難道是沒有腦子不成?

    仿似預見到自家妹妹的為難,芳菲便笑著解說道,“我這妹妹雖是琴棋書畫樣樣皆通的,若說像那些文豪大家們一樣作出傳世佳作來定是不能的,芳茵常掛在嘴邊的言語便是,‘若是作詩寫文皆是些無病"shen yin",東拚西湊的勉強之作,倒是不如不做的好,免得玷汙了這份雅致’,所以就連我這個做姐姐的,也是少見得三丫頭寫詩的。”

    “原還有這樣的緣故,倒是我這個初來乍到的說話唐突了。”芳芷口裏歉意說道,心裏卻有八分斷定這位嫡出的孟三小姐,很有可能便是與自已一樣是穿越而來的外來人士了。

    這小小一個孟府裏麵,就出現了兩位穿越女,這到了外麵還不知有沒有呢?自已以後行事定要更加低調小心才是,若是這世上不止自已一人穿越的話,高調處事隻會害死自己罷了,扮豬吃老虎才是最後製勝的王道。

    作者有話要說:實在抱歉,鄉下的供電實在不給力,今天停了一天的電,網友們見諒,求打分,求留言(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