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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山派最後到底如何處理李玉紗之事,像紅袖這樣的小丫鬟自然不得而知,隻知道李玉紗就這樣留在了華山上麵,就住在芳茵她們的院子裏,和其堂妹李綰住在一起。

    初始幾日,常見到有華山派的弟子前來皆李玉紗出去,回來時也多半會帶些大包小包的藥材,單從其臉色上還真看不出什麽端倪,直至最後漸漸再難看見那李家小姐的身影。

    按捺不住好奇的心思,紅袖也曾私下偷偷問過顧愷之,“那李玉紗小姐如今這般情況,到底還有無醫好的可能?”

    每當這時顧愷之總是一臉無辜的回道,“但凡上得我們華山來請醫問藥的,一般皆是由藥師叔接管醫治,我怎麽會知道那李家小姐的事情?”

    然後還滿臉得瑟地自我誇獎道,“像我這樣專一的絕世好男人,自然不會對別的女子產生半點興趣?”

    每每皆是如此,紅袖也便淡了八卦的念頭,心思也漸漸轉到了別的地方。

    惟有月華院裏偶爾響起的琴聲弦樂之音,或是偶然瞧見侍藥往東廂那邊來往,紅袖才豁然想起原來她們院裏還有這麽一位足不出戶的李家小姐,再歎一聲‘紅顏薄命,天心難測’罷了。

    須知容貌乃是女子四德之一,李玉紗原就已經名聲盡喪,本來還可以憑著不俗的樣貌,再加上也算地上顯赫的家世,以及世人對靈紋的推崇,待過幾年風頭盡去,總還能找上不錯的人家嫁得出去。可偏偏又接連出現倒黴之事,這若是一般的女子遇到此種情況,怕是早就恨不得死了的幹淨?

    如今人家卻是安安靜靜地在月華院裏待了下來,不吵不鬧,從不在庭院裏亂晃惹人厭煩,也偶爾聽人說曾在淩晨或是深夜裏依稀瞧見過她的身影,真真是隱形的讓人心疼,便是偶爾的談琴解悶,也多是寧靜淡然的曲調,隻這份心胸便叫人佩服不止。

    關於李玉紗之事,無論其遭遇是多麽值得惋惜同情,那些終究隻是別人的事情。對於侍衣這些活在當下的小人物,大略也就當作一個故事或是多了一個談資,之後也就撂下不提。

    而最近芳茵她們房裏,發生了另一件更值得眾丫鬟小姐們關注的事情,此事的起因還是源於那次紅袖氣匆匆從顧愷之那裏跑回來之後。

    反正自從那日起,紅袖舉止間便有些詭異,更加令人擔心的是,已有幾日不見她拿針線的身影。這並非大家的錯覺,而是有事實為證,如今那幅放在連書房繡架上尚隻繡了一半的華山漫雪圖,表麵上已都落了薄薄的灰塵。

    一天到晚就見這丫頭抱著一本厚厚的醫藥典籍翻看,嘴裏麵還念念有詞,一副神神叨叨的做派。

    平時因為有紅袖事事做好妥善的安排,侍衣她們隻需要照著行事便可,可自從她這個大丫鬟甩手萬事不理之後,芳茵她們這房裏很是有些忙亂不堪的景象。

    先說芳茵這個主子,彼時此娃正處於感情脆弱期,心裏剛剛建立所謂家庭責任感,隻能眼瞧著愛慕之人不時在自己麵前亂晃,卻硬要壓下心裏所有的愛戀,違背自己直爽的性情處處隱忍,正是需要知心姐妹談心開解的時候,回頭才發現人家已經罷工好多天。

    而每天端著個傻兮兮笑臉的春芽,沒事的時候也不在與姐妹沒心沒肺的玩鬧,每日早上都苦著一張臉,想著今日裏早飯到底該吃些什麽,然後望著小姐越來越多的剩飯剩菜哀聲歎息。

    除了侍衣這個有口無心的傻大姐性子,依然每天勤勞的像個小蜜蜂,到處去打聽八卦消息,完全沒有收到任何影響,就連萬事從容淡定的侍藥,最近也是臉色越來越難看,平白多出這許多工作,使得她每日研究藥理的時間越來越少。

    就在侍藥終於忍不住,正琢磨著應該用什麽藥,好給紅袖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月華院她們這房裏真正的老大芳茵,終於不堪忍受內心裏的煎熬,徹底爆發出來。

    這時在芳茵書房,侍藥、春芽她們擺出一副三堂會審的架勢,芳茵更是誇張的站在軟榻上麵,力圖在高度上給予紅袖足夠的壓力。

    “紅袖,你最近可是遇到什麽為難的事情?”侍藥還是決定先用一些柔和的手段,畢竟是自家姐妹不是,若是一開始便用上非常手段,豈不是顯得自身這邊很是沒理?

    “就是啊,紅袖姐姐若是遇到什麽難處,不如趁早說將出來,姐妹也好一起商量一番,總好過姐姐自己一人胡思亂想的好。”春芽也趕緊在一旁隨聲附和,隻是先不說這滿臉的心虛,氣場也實在夠弱,完全不像是一個擔心姐妹的好閨蜜形象。

    而此時站在床榻上壓場的芳茵,即便是隻瞪大雙眼睛,做出一副靜待聆聽的樣子,人家甚至沒有開口說一句話,那被針對之人怕是也不敢隨意糊弄過去。彼時被眾姐妹團團圍住的紅袖,對此可是深有感觸。

    環顧姐妹們的各異表情,也明白自己最近做的確實是有些過分,紅袖再不敢負隅頑抗,隻得輕咳一聲引起注意,才有些弱弱地說道,“我這裏真沒什麽要緊的事情,隻是一些小私事罷了。”

    “恩。”聽到紅袖如此回話,侍藥秀眉一挑,頗有氣勢的追問,“能有什麽私事,將咱們的全能大丫鬟愁成現在這幅模樣?”

    這話剛落,唯恐天下不亂的侍衣不知從哪裏拿出一小片西洋明鏡,一邊雙手遞向紅袖,一邊還滿臉擔憂的說道,“紅袖姐姐,你最近是不是都沒有好好的照過鏡子?姐姐也該好好看看自己。”

    床上的芳茵接著毒舌道,“紅痣黯淡,臉色憔悴,眼底青黑,唇色泛白,整個一黃臉婆的形象。”

    “莫不是與顧公子有關?”春芽猜測道,“自從紅袖姐姐與那顧公子確定了婚約的關係,咱們這些姐妹立馬便退了一射之地,如今還能有誰有這般大的影響力?”

    一旁的侍藥也點頭附和說道,“我觀你如今氣色,怕是有少眠多夢,情緒焦慮之症?可見心裏定是存了什麽事情,難道是與顧公子起了爭執不成?”

    眼見隨著芳茵她們你來我往的說話,紅袖臉色有越來越難看的趨勢,侍衣趕緊接過話茬安慰說道,“紅袖姐姐,眼瞧著你最近越發地焦慮難安,不同於往日幹練的做派,做任何事情皆是恍恍惚惚,也別怪姐妹們的責難,大家也隻是有些擔心你罷了。”

    “我如何不知道大家的心意。”紅袖有些為難說道,“萬沒有欺瞞大家的意思,隻我這裏確實隻是件小事,也實在有些難以宣之於口。”

    眾人罕有見紅袖有難為情的時候,如今見她這番做派,好奇之心更甚,芳茵這時更是拿出了主子的做派,先是吩咐侍衣取出繡墩放在床上,改站為坐,然後擺好了審問的架勢,挑眉說道,“我現在有大把的時間,聽你將這件小事仔細得與大家分說分說?”

    聽到芳茵這話,紅袖並沒有急於說話辯白,而是退後幾步,在姐妹們麵前,很是嬌柔的轉了一圈,最後還擺了個起舞的姿勢,然後期待看向眾姐妹問道,“大家看我現在如何?”

    麵對紅袖如此相問,一頭霧水的眾人麵麵相覷,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麽,場麵頓時冷了下來。

    作為永遠的紅袖一黨,侍衣救場的瞎說道,“紅袖姐姐這衣服款式很特別,隻是姐姐已經穿了三天有餘,是不是也該換下來洗洗?”

    “妹妹平時也該多吃碗飯才是。”侍藥中肯建議,“明明年紀上比小姐還大些,身量上卻比小姐矮上足足半頭,卻是有些嬌小了。”

    紅袖抽抽嘴角反駁,“你以為任誰都有小姐那樣高挑的身材,我這樣的在同齡人中也算是平常好嗎?”兩輩子都沒長到一米六的紅袖很不淡定。

    “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麽?”芳茵眼見話題要偏離正軌,提醒眾人說道,“我們不是在討論最近紅袖反常的事,這關身材什麽事?”

    聽到芳茵提到一句身材,又聯想最近紅袖那些所謂反常的行為,侍藥仿似明白過來,貌似不經意說道,“難道是顧公子嫌棄你身材不好?”

    果然這話一出,便見紅袖激動地跳起腳來,“誰身材不好了,滿華山上麵還能找出比我更可愛能幹的姑娘?再說人家現在隻是年齡還小,又不是以後不長了,用不用嫌棄說我身材幹癟啊?”

    “喔,原來是有人嫌棄某人身材幹癟啊?”芳茵挑眉很快明白過來。

    “我剛剛可沒說某人身材幹癟的問題?”侍藥補充說道。

    此話一出,眾人全都明白過來,一起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就連平時最為遲鈍的春芽,也是一副明白的樣子,並且缺心眼的說道,“以前便聽一些嫁人的媳婦說過,男人全都喜歡自己老婆前凸~後翹的樣子,說是這樣抱起來才舒服,若果真這樣紅袖姐姐確實應該很苦惱才對?”

    這話聽得紅袖額上青筋直露,什麽叫她確實應該很苦惱?她這身材在這個年齡很正常好嘛,知道什麽叫黃毛丫頭嗎?就是還沒有完全長開的意思。

    覺得被眾姐妹嘲笑的紅袖,理所當然的心裏陰暗了,開口更是無所顧忌起來,“為了以後能生活幸

    福,夫妻和諧,難道我不應該對此事重視起來?非要到了最後年紀大了,已經無法可想的時候,才想著事後補救?”

    眼見著紅袖急了,侍藥強壓下微翹的嘴角,正經說道,“紅袖其實擔心的很是。其實咱們女子若是在真正長大之前,事先能夠做好充足的準備,未雨綢繆,想要腰肢窈窕,胸前偉岸,還真不是什麽多難的事情。”

    有了侍藥的這番言語證明,紅袖瞬間理直氣壯起來,“聽見了沒,我這也是有醫術根據的,並不是胡亂作為,不見我最近日夜翻看小姐書架上麵的醫書,就是想找到一些行之有效的方法罷了。”

    “那紅袖你最後找到了沒有?”芳茵一改剛剛盛氣淩人的死樣子,滿臉期待地問道。

    仿佛早已經習慣自家小姐的隨時變臉,紅袖毫不在意地自豪回道,“紅袖出馬,就沒有做不成的事情,如今我已經找到一種既不傷害身體,又能很快見效的方法,除了實施起來有那麽一點點難度以外。”

    紅袖此話一出,便是以精通藥理自居的侍藥也不免好奇起來,她到是知道一些如何豐腴身材的方法,隻是大都是一些可能會傷害身體,或是見效很慢的法子,想要立竿見影卻是千難萬難的,難道紅袖隻翻了幾天的書,便真能找到兩全其美的方法?

    即是能夠讓自身變得更美的法子,自然是沒有幾個女人能夠免疫,當然除了侍藥這樣變態女大夫之外,想來她隻會對那些方子本身感興趣。

    也不吊大家的胃口,紅袖大方的說道,“經過我這幾天的博覽群書,發現其實咱們老祖宗早就有許多神奇的法子,能夠快速調理女子身體,非但能夠排毒養顏,更能使得女子的身軀日漸完美,隻是後人大多沒注意,或是根本就用錯了方法而已。”

    說著便走向旁邊的書架,從最上層拿出一本書,隻見那書裏麵夾著幾頁宣紙,紅袖小心將那些紙抽了出來,放在手裏揚了揚,滿臉得色地說道,“就是這幾頁紙,全都是我最近整理出來,能夠調理女子身體的藥膳。”

    “富家大戶後院裏的太太或是小姐為了某些原因,熬製藥膳調理身體我是知道的。”春芽疑惑地說到,“便是我自己也曾經跟著府裏一些老人學過一些藥膳,隻是效果上怕是要經年累月的才能見效,仿佛沒有姐姐說的那般立竿見影?”

    “若隻是一般的方法,自是沒有這般神奇的效果?”紅袖解釋說道。

    “難道紅袖你手裏的藥膳有什麽特殊之處?”芳茵疑惑問道。

    前一段時間,芳茵是見過自家大姐吃藥膳的,聽母親說是要在姐姐出嫁之前好好為其調理身體,也好在進門之後盡早為夫家添枝加葉,孕育子嗣。她也偷偷嚐過一些,雖是不像她平日裏用的膳食美味,卻也絕對好過濃黑苦澀的藥湯了。

    “我這手裏的藥膳方子,自不是多麽難得的稀世珍品,但凡家裏有些底蘊的世家,隨意在自家庫房裏麵翻找,怕不是都能夠找出一打出來。”紅袖開玩笑說道,“我隻是從一些異誌野文裏,找出了一種特殊的服用藥膳的方法罷了。”

    還不待紅袖還未說完,侍藥卻像是忽然被打開了思路一般,興奮自說道,“這卻是一條新的思路,所謂藥膳多是由一些藥性溫和,且又靈氣十足的藥材煎製而成,隻是礙於服用者本身體質的原因並不能完全吸收,若是能有一種法子使人將藥膳裏的藥性靈力全部吸收,自是能夠快速達到服用者想要的結果。”

    聽著侍衣這般有理有據的解釋,其餘人更是萬分期待起來,隻眼巴巴的瞧著紅袖,等著她進一步的說明。

    在這關鍵時刻,紅袖忽卻然張口結舌起來,期期艾艾說道,“雖說見效奇快,不過若是真正實施起來怕是會有些難度,隻因為我這方法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適用?”剛剛才吊起眾人興趣,轉身又潑了大家一身冷水,紅袖表示小女子記仇什麽的,事後的一切打擊報複,真是完全沒得商量。

    “又是和靈紋有關?”侍藥皺眉問道。

    有人將自己要說的話說了出來,紅袖一臉欽佩的說道,“姐姐不愧是出身於醫理世家,果真是一點就透,我還自以為聰明絕頂,這真是關公麵前耍大刀,實在有些自不量力。”

    甭管紅袖此刻臉色到底有多諂媚,侍藥這時卻是有些興致缺缺起來,紅袖所謂特殊的服用藥膳的法子,無非便是利用靈紋吸收靈力的原理,在靈力尚在身體裏運行的時候,也順便一同吸收藥膳裏的藥性。

    即是懂得了這其中的玄機,且也了解了紅袖最近失常的原因,侍藥便也沒了繼續待下去的興趣,至於後麵對紅袖的懲罰調`教,自然會有芳茵這個小姐來處理,繼續留下來也隻是浪費時間而已。

    繼侍藥果斷退走之後,春芽也上前說道,“紅袖姐姐以後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吩咐就是了,我其他的或許不行,幫忙熬製藥膳還是沒問題的。這眼看著時辰上已是將近亥時,想必大家定是有些餓了,我去為大家煮些宵夜如何?”

    芳茵晚飯時便沒怎麽用心吃飯,又經過剛剛的一番折騰,這時聽春芽提到宵夜,還真覺得腹中有些饑餓,忙嚷嚷著要吃豆沙餡的包子,或烙一些梅香餅也行,便是侍衣也湊熱鬧說想要吃蒸酥酪和綠豆糕。

    耳聽著大家點的東西不是過程複雜,做起來很費一番功夫,便是些晚上難以克化的東西,春芽立馬轉頭望向紅袖,滿心期待著能有什麽不一樣的聲音能阻止這些不合理的要求。

    果然紅袖一聽到芳茵所點的宵夜,便眉頭微皺,臉上顯出不讚同的神色,待聽到侍衣要吃的東西,紅袖幹脆反駁說道,“晚上還是不要吃太過甜膩的東西為好,免得壞了牙齒。”

    眼見著侍衣要撅嘴反駁,紅袖立馬嚇唬道,“若是年紀輕輕便落得個滿口的黑牙,甚至牙齒鬆動脫落,便是鑲了滿口的金牙銀牙,總也影響儀容不是?”

    一旁的芳茵剛還想為侍衣說句好話,隨著紅袖的描述,腦海裏便不由的聯想到這樣的場景,一位看似端莊賢淑的大家小姐,一張口便是滿口的金牙,端的是閃閃發光好不亮眼,雞皮疙瘩便止不住的落了滿地。

    芳茵心有餘悸地猶疑說道,“太過油膩的東西是不是對牙齒也不好,要不我就換成一些容易克化且又清新爽口的東西吧?”

    大家討論的話題便這樣莫名其妙的從原來的三堂審問轉到晚上要吃什麽的問題,紅袖自然是樂得大家忘記剛才的問題,便很是積極地與眾人討論晚上到底應該吃些什麽才能有益身心健康的問題,並取得了非常顯著的成果。

    作者有話要說:果然有榜單便有動力,這麽冷的天還能打字,佩服一個,希望大家支持辛苦的夢夢(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