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暘沒有糾結護工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她的第一反應是想看看護工圍著的那個地方是什麽，白天她跟著房東到這裏來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這間廁所的地麵，不過注意到也沒什麽用，白天的景象跟晚上肯定是不一樣的，如果白天入口就大敞四開，那麽他們也就不用這麽費力找了。護工看到曹暘沒有理睬他們，便挪動腳步向她走來，曹暘一動不動，反倒是她身後的小佟叫了一聲後便沒了動靜，他嚇暈了。

    護工詭異地笑著，仿佛是看到了好吃的獵物，曹暘淡定地看著他們向自己衝過來，抬手變出五道符咒，一邊迅速貼到他們的天靈蓋上，一邊吟道：“定！”

    那五個人頓了一下，但是誰承想曹暘剛把手縮回去，他們就又動了起來，不僅沒被符咒定住，反而速度更快了。曹暘皺了皺眉頭，看來普通的定身術已經對他們無效，她不能躲開，因為小佟在身後，雖然隻是個靈魂，但是她也不想看到有人在自己的庇護下有閃失。想到這裏她隻能硬生生地接下活死人的攻擊。說是攻擊，其實是力氣很大的抓撓，跟僵屍差不多，隻知撲人，撲到便撕咬，曹暘笑笑，那就下死手吧，反正都是行屍走肉，不需要手下留情，再說，他們生前也不是什麽好鳥。

    這麽想著，曹暘摸了一下自己右臉的“陽”字，出掌迎了上去。她並不想殘忍地一掌劈他們個對穿，這樣很不雅觀，畢竟還有孩子在場呢，雖然孩子早就暈倒了。她伸手一把抓住最先撲上來的那個人的下頜，兩指一按腮幫，那人的嘴巴就張開了，曹暘看到裏麵僵直的舌頭思索了一下，接著順勢一拉，卸下了護工的下巴。那護工瞪大眼睛瞅著曹暘，還沒等大叫出聲，便倒地抽搐起來，血流了一地。

    曹暘看著自己手中被卸下來的下頜，微微一笑，舌頭，拿到了。

    剩下的四名護工眼看著同伴倒地不起，卻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們仍舊不知死活地衝向曹暘。曹暘嫌棄地看著自己右手上沾的血跡，不再理那四個人，她揚了一下手，不知何時出現的勾魂索把那四個人死死地纏住，狠狠地拋到廁所的牆壁上，四個人被嵌到牆中使勁掙紮，曹暘拋出幾道定身符，分別貼在他們的四肢和額頭上。

    “淨心神，驅邪縛魅！”

    既然普通的定身術定不了他們，曹暘便換成了淨心神咒，神咒本身是安定心神用的，但是經她稍加改動，也可作束縛之用。曹暘的記性沒有曹殷好，有的時候會把學會的法術念錯，有一次修行，她就把淨心神咒念錯了，沒想到卻得到了意外的效果。當然，這麽做也會碰到危險，輕則受傷，重則走火入魔，不過曹暘並不在意，神魔不過是在一念之間，她那時並不覺得生與死對她來說有何區別。

    隻見那四個護工被牢牢地釘在牆上無法動彈，曹暘返回到了小佟身邊，她不能把這孩子單獨留在這裏，誰也說不好之後會發生什麽變故，再有，她需要小佟帶路。雖然小佟說他記不得陸壓在哪兒，但是萬一他中途又記起什麽來呢？而且，這眼前就是入口了，曹暘看了看之前那五個人圍著的地方，破損的瓷磚地麵有一個不起眼的窟窿。

    “醒醒。”曹暘蹲下身用帶血的右手在小佟的鼻子下麵抹了一下，接著就看到小佟的眼睛立馬睜開了。

    曹暘笑笑，沒想到活死人也這麽喜歡血腥味。小佟醒來，目不轉睛地盯著曹暘手上的血跡，曹暘伸手把血蹭到小佟的身上，暗暗的紅色，襯著小佟半透明的魂魄很是紮眼。

    “都是你的了。”曹暘笑著說了這麽一句，“清醒了沒有？”

    “唔……”小佟看了看身上的血跡，舔了舔嘴唇，“姐姐……我是怎麽了？”

    “你被嚇暈了，不過沒事，那些壞人都被姐姐打跑了。”曹暘抬了抬手，那個沒了下頜的護工被一陣陰風掃到了不起眼的牆角，“我們該繼續去救人了，看看那邊地上的窟窿，有印象嗎？”

    小佟看向窟窿，思索了一會兒，說道：“好像見過……但是……”話還沒說完，他便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指著窟窿的方向張大了嘴卻吐不出一個字。

    曹暘看出他的不對勁，轉身去看，隻見那窟窿周圍的瓷磚開始一鼓一鼓地向上頂，似乎裏麵有什麽東西要出來，接著一隻枯瘦的手臂從窟窿中伸了出來，一下扒住了地麵。曹暘開始後悔自己讓活死人護工見血了，擺在她麵前的是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那窟窿確實就是活死人消失的入口，壞消息則是血腥味似乎把沉睡的活死人吸引出來了。

    想到這兒，曹暘聳聳肩站了起來，右手的手指還存留著沒蹭掉的血，她習慣性地又摸了摸右臉的“陽”字，血跡蹭到深色的鬼符字上，有一種詭異的美感。

    要打架嗎？那就來吧。

    隻見一個接著一個的枯瘦胳膊從窟窿裏麵冒了出來，接著一顆顆幹巴巴的頭顱也跟著擠了上來，曹暘看清楚了，那是養老院的無舌老人們。他們猶如從地獄裏爬出的惡鬼，大張著沒有舌頭的嘴巴，無聲地爭先恐後地向外爬。曹暘長出一口氣，她剛要去想用什麽辦法能把這些活死人都定住，就看到有幾個老人開始向牆上嵌著的四個人爬去，曹暘一瞬間明白，老人們是向著舌頭而去的，失去的舌頭，成為他們潛意識中的執念，拔去他們舌頭的人，自然是第一剝奪對象。平時他們無力還擊，但是現在，他們是有利的一方。可是，四個舌頭是不夠分的，那些搶不到的人，自然就會衝曹暘而來。

    小佟在她身後尖叫起來，他從沒見過這種陣仗，就像是進到了一間鬼屋，如若不是陸壓操控了他，他今晚說不定也會變成這樣。曹暘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老人們的動向，一邊把左手伸到身後示意小佟不要怕，他的尖叫實在是讓她頭疼。小佟躲在曹暘身後，死死地閉上眼睛，哆嗦著像風中無依的葉子。曹暘從懷裏又取出一些符咒，貼在唇邊念誦一番後拋上了天，符咒像是有生命般快速向老人們飛去，一瞬間定住了他們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