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亦辰坐了一會兒，不放心，下來等在車前。突然一束刺眼的燈照來，用手背遮住光，眯眼敲了敲，是黑色路虎。

    挺能找，他連藍頌都沒告訴，陸楓居然找來了。

    停好車，陸楓問道，“現在人在裏麵？”

    “她讓我在外麵等著，她一個人能處理好。”

    打她電話沒接，到錦餐吧找人，也不在，陸楓想著十有八九會來這裏，沒想到還真在。

    但是寧願找一個宋亦辰陪著，也不願跟他開口是什麽道理？

    遞了煙給宋亦辰，宋亦辰擺手後就叼在嘴邊，火卻一直沒點。

    “進去多久了？”

    “52分鍾。”宋亦辰一直看著表。他不清楚曹中旭的為人，所以他時刻準備著。

    “一直沒動靜？”

    “沒有。”

    陸楓終於低下頭，用打火機點了煙，剛吐一口，便聽到尖叫聲，“不要！”

    “媽的！”陸楓不僅扔了煙，連打火機也一並扔了，以最快的速度衝了過去。

    宋亦辰的心也提了起來，緊隨其後。是他大意了。

    陸楓迅速掃了一下前麵，沒人，又快速看到左邊的臥室。

    “不要，不要啊！陸楓！”艾萊本能地喊著。

    曹中旭一隻手扯開艾萊的毛線衣，一隻手拉下牛仔褲的拉鏈，一條腿死死壓住艾萊。

    隻見一陣黑影過來，曹中旭隻覺得天旋地轉後，臉上傳來冰涼的疼痛感。

    宋亦辰見到躺在地上的艾萊，連忙脫了外套蓋在她身上，又趕緊拉住陸楓。

    “住手！”

    出的拳被截住，打紅了眼的陸楓又起一腳，紮紮實實地踢在曹中旭的腹部。曹中旭立即像隻蝦弓起了身。

    “別打了，陸楓，別打了，去看看艾萊。”

    宋亦辰提到了艾萊才使陸楓冷靜下來，蹲下來用自己的身體擋住，拿掉宋亦辰的外套，再換上他自己的。

    爾後，抱起艾萊出了倉庫。

    “你沒事吧。”陸楓是什麽角色，宋亦辰還不清楚？長年累月練拳擊出來的，被打到可不是小事。

    曹中旭倒坐在地上，舌頭頂了頂臉頰，不禁“嘶”了一聲叫痛。

    “以後看到他繞著走。”看曹中旭的狼狽樣，宋亦辰好心提醒。藍頌說他是土匪，真是一點都不冤枉他。

    “他搶我女人，我還得繞著走？”曹中旭啐了一下。

    “心不在你身上，你也是白費力氣。”

    “不白費，”曹中旭竟笑彎了眼，“不狠一點，她這輩子都放不下對我的愧疚。這樣也好，兩不相欠。”

    “……”

    走出倉庫，路虎早已不知去向。宋亦辰抬頭望著暗黑的夜空，沒有皎皎明月，也沒有點點星火，隻有無窮無盡的黑。

    情之一字，幸盡天下蒼生，也誤盡天下蒼生。

    白色奧迪開出這片荒廢之地後，宋亦辰突然想那個女人了。

    “喂，亦辰。”聽到軟軟糯糯的聲音，一身的疲憊都消散而去。

    “到家了嗎？”手機貼在耳邊，單手控製著方向盤。

    “嗯，不到七點就到家了，現在還餓著肚子呢。”藍頌控訴道。

    “自己先找點東西吃，我馬上就到家。”

    “好。”

    等車停住，艾萊才發現陸楓把她帶回他的別墅了。

    熄火開門下車後，陸楓到另一邊打開車門，將怔愣中的艾萊直接抱下了車。

    鎖是指紋密碼鎖，陸楓抱著人，空不出手，“按密碼，你的生日。”

    艾萊像個機械的木偶，側身，依言按了號碼。“滴滴”兩聲，沉重的木門開了。

    陸楓沒有逗留，將她抱進了他的臥室。

    堅硬的皮鞋踏在地磚上，發出剛勁有力的“哢哢”聲響。時光仿佛倒流，回到她第一次見到陸楓的畫麵。

    在旱冰場，他打了和藍頌一起賽跑的小混混，然後抱著跌倒摔傷的藍頌離開。那時他的皮鞋踩在旱冰地上，也是一樣的聲音。那時她第一次情竇初開，而他抱著的是藍頌。

    現在，她在他懷裏。

    後來艾萊才知道他們的初次相遇是在藍頌的廣豐公寓，確切地說是公寓的電梯裏。

    陸楓是直接抱到他臥室的床上，“現在還害怕嗎？”

    臉上的淚痕早已風幹，但人還陷在恐懼中，一雙受驚的眼看著陸楓，卻故作搖頭。

    陸楓起身，被艾萊抓住手，“別走。”

    “別怕，我現在給你倒杯水。”

    陸楓走後，艾萊才轉著眼環看他的臥室。整個房間基本就黑白灰三色，單調而冷清。

    伸手觸摸床單，柔軟而光滑。一低頭，艾萊便看到被撕裂的開襟毛線衣和未扣上的牛仔褲紐扣。

    牛仔褲的紐扣很快扣好，但開襟衫的兩三個紐扣都已經掉了。艾萊隻好用手緊緊收住。

    陸楓回來得很快，一眼就看到艾萊的手忙腳亂。擱下馬克杯，又步入衣帽間，拿了一套灰白相間的運動服。

    “這裏沒有適合你的衣服，先湊合著穿。”

    艾萊一手抓著自己的衣服，隻有一隻手拿運動服，撿了西瓜丟了芝麻地還拿不好。

    “我出去，你直接在這裏換。”

    直到關門聲傳來，艾萊才鬆了一口氣。

    運動服應該是不常穿，除了一股淡淡的馨香，跟他身上的味道相去甚遠。

    艾萊穿好後，便去開了門。陸楓手插褲袋，等在門外。聽到開門的動靜，抬眼看去。

    他的運動服對她來說，自然偏大很多，艾萊穿著像一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透著幾分滑稽感的同時又帶著幾分讓人憐惜的可愛。

    “我、我沒事了，”艾萊將頭發撩到耳後，頓時顯出粉紅的耳垂，“你要不現在送我回去吧。”

    他也忙了一整天，應該是很疲勞，但現在隻能麻煩他。

    “回去什麽？晚上就在這裏睡？”

    “這、這裏？”艾萊吃驚到。

    陸楓重重點頭，“以後，你都住這裏了。”

    “以後我都住這裏了？”

    艾萊眼圈發紅，陸楓彎曲的大拇指蹭著她小巧的臉龐，“你不是說過和曹中旭分手後就和我在一起的嗎？”

    艾萊仰頭憋下那股酸楚感，“我還想悼念幾天呢，好歹那也是我的初戀。”

    “我看你就是不識好歹，你的初戀不是我嗎？”溫柔輕刮她臉的大拇指直接改為捏住她的臉了。這女人，就不能好好地玩耍幾分鍾時間。

    “我那個撐死了叫暗戀，還以失敗告終，人家我和曹中旭那才是真正的名正言順的男女朋友，那才是相戀。”艾萊說完還拋了個不屑的眼神。

    陸楓發現和合作商的談判都沒有這麽折磨人，“滾去洗澡睡覺！”

    都是這樣，說不過她就惱羞成怒，多少年了，也不覺得無聊。切！艾萊一邊腹誹，一邊往衛生間走去。

    洗完澡艾萊就拿著衣服到陽台上去洗，不然明天沒的穿，特別是裏麵的衣服。陸楓平常請的是鍾點工，下午六點就下班回家。所以現在寂寂的別墅裏隻有他們兩個。

    洗漱完，艾萊抱膝坐在床上，袖子和褲腳都被她卷起拉高。

    和陸楓吵了一通後，再回憶起今晚曹中旭對她做的，似乎能平靜地接受了。

    她知道曹中旭不會得逞，就算沒有陸楓，宋亦辰還守在外麵，再不濟，她怎麽都會拚死抵抗。

    她遺憾的是她竟和曹中旭走到這一步。

    在老艾得病之後，在對陸楓死心之後，是曹中旭給了她那抹溫暖，讓她能苦中作樂。

    是她對不起曹中旭，她可以贖罪，但不是現在這樣，和曹中旭反目成仇。

    人性為什麽會是這樣的？做那種事真的能讓他快樂嗎？做了就可以雲淡風輕地放她走，然後一筆勾銷嗎？

    她承認沒有愛過曹中旭，但她是打心眼打算真心實意地和他在一起，一直在一起的。

    這些不重要嗎？他們在一起看過書，畫過畫，吃過飯，他幾乎每天都來錦餐吧接她下班。他們還共同撫養了一條狗，它叫果粒橙。

    這些共同經曆的生活，一起走過的路都不重要嗎？

    陸楓處理完公司的事物，進入房間就看到艾萊蜷縮在床角邊睡著了，連被子都沒蓋，還露出一小節手和腳。

    輕輕地將人平躺好，然後蓋上被子。

    半夜，艾萊夢魘，不停地拍叫道，“不要，不要……”

    “艾萊，睡覺，乖乖睡覺。”陸楓打開床頭燈，用掌心壓著她的胸口。

    30歲的年齡，和人一起睡是第一次，哄人也是第一次，哄一個夢魘的人更是第一次。

    笨手笨腳，不知道怎麽做，隻能這樣直白地叫她好好睡覺。

    艾萊微微張開眼，眼睛濕潤出一點氤氳。半睡半醒間的人最脆弱，也最沒有防備，所以清醒時壓著的話現在和盤托出，“陸楓，你親親我好不好？今天曹中旭強吻了我，那個感覺一直在，我……”

    艾萊話沒訴完，嘴唇便被狠狠壓住，壓住後是溫柔的親吻，然後是唇齒相依。

    “是我的錯，沒有保護好你，以後不會了，睡覺吧。”

    艾萊終是揪著他的衣襟，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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