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黎湛是狡猾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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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蝕骨丹?”葉飛泉不是沒聽過這東西,這可是屠染的蓮華宮才會有的獨門毒藥,屠染專門用來對付那些不肯臣服自己的門派,逼得那些人將他想要的統統給了這才罷手。

    傳言那蝕骨丹一旦發作,便會從人的頭顱開始疼痛,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在啃食你的頭顱,故而成為蝕骨丹。

    難道這兩人竟然是屠染的手下?可若這兩人是屠染的手下,按照屠染的身手,直接派人接應便可,犯不著那麽迂回曲折地對著祖母下手……

    女子凜然的聲音打斷了葉飛泉的暗忖:“所以你最好在一刻鍾之內送我們到林子邊的大路上,否則一旦毒藥發作,就連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

    森冷的匕首劃過一道悠寒的光,離開葉飛泉的脖頸。女子小心翼翼地將樹上的霜天曉扶將下來。彼時霜天曉緊緊地闔著眼,顯然已經陷入昏迷。

    黑暗中葉飛泉有意想要看清霜天曉的臉,然而那女子卻半分都不給他機會,撕拉一聲扯下身上一塊布條,替霜天曉將麵蒙上。

    天泉山莊,畢竟是天下第一大劍莊。如今霜天曉毀了人家的天機閣,相當於毀了人家天泉山莊的支柱,往後恐怕整個天泉山莊都將與其為敵。

    葉飛泉漸漸適應了密林中的光線,眼中閃過一絲殺意,大手往後,悄悄撫上後腰上掛著的清泉劍——

    “如果你不想要葉一劍明日來此收屍,你盡管動手。”女子涼涼的聲音響起來。與此同時,葉飛泉隻覺得吃下去的那顆蝕骨丹似乎有了一絲反應,在他胸口引起一陣炙熱之感,趕緊調息運氣打算將這股氣壓下。

    “我勸你最好不要妄想動用你的內力來解毒,”女子涼涼的聲音又響起來,“這東西一旦附上人的內裏,隻會更快地發作。”

    果然葉飛泉運氣的瞬間,那股子熱浪仿佛隨著他的氣息一直在朝著他的心腑竄去。

    “好,我送你們到林子邊上!如果到時候你不肯給解藥,天泉山莊,也定然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葉飛泉忍者胸口一團團熱氣,叫來就近幾個心腹。

    “二少爺,您這是……”那幾人打著火把,看看麵色不好冒著冷汗的葉飛泉,又看看蒙著麵的霜天曉兩人,眼神中滿滿都是猜疑。

    “少廢話!”葉飛泉受著蝕骨毒,一時間變得相當煩躁,“去,將這兩人送到林子邊的大馬路上!”

    “再派一輛馬車!”女子冷漠的聲音低喝。

    “再派一輛馬車!”葉飛泉照著女子的吩咐道。

    葉飛泉的手下麵麵相覷,大概也知道葉飛泉受到了脅迫,相互打了眼神,分頭行事。

    那女子冷冷地看了葉飛泉一眼:“如果你的人帶了別的人來,我不介意讓你的毒藥提早發作!”

    葉飛泉牙咬得憤憤,對著自己的手下又補充道:“這件事不許告訴任何人,更不許帶人過來!”

    “二少爺……”

    “快去!”

    “是!”

    *

    寧安院中,屠染背手而立,葉一劍手中持著將要給屠染的雕刻著鳶尾花的榆木盒子,其夫人服侍老夫人將屠染所給的解藥溫水服下。

    不多時,老太太果然悠悠轉醒,看著屋子裏大大小小的兒孫全都聚集,葉一劍麵上有凝重之色,卻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大事。

    然後她看到了屠染,忽地眼神中一喜,開口便道:“秋霜,是你嗎?是你回來看祖母了?”

    *

    天黎,北郊行宮。

    夜色撩起黎湛天青色的衣角,澹澹如水。他懷中的秦無衣睡得沉沉地,姣好的麵容沉靜無憂仿佛一個不知世事的孩子。

    替秦無衣將被子蓋好,細心地替其摘取釵環,黎湛這才關上門,朝心安殿而去。

    蒼術,還在那裏等著。

    然未進門,黎湛便感覺到一陣還未散去的殺意。推開門,心安殿內已然狼藉一片,蒼術正坐在一張椅子上喘著氣。

    看見黎湛來,蒼術這才起身:“怎樣?煉秋霜開口了?”

    黎湛點點頭,看向地上散落的茶盞碎片:“他走了?”

    蒼術自然知道黎湛看出了屋中許多物件乃是戰北冽的蛇杖所傷,遂點點頭:“這家夥是來找你們的,老夫同他纏鬥了一個多時辰,這才拖住了他。”

    黎湛點點頭,深邃的眸子裏閃過悠悠的暗光:“北郊這頭一切都還順利。不知霜天曉那頭究竟如何。”

    *

    青城山的山道上,付義駕著馬車等在密林邊。不多時看見霜天曉等人,遂提了燈籠過來接人。

    女子將霜天曉小心地扶上車,將付義踢下馬車,這才從懷裏掏出一隻瓷瓶。葉飛泉一見,立即想上前去奪,女子往回一收,冷冷地看著葉飛泉:“若你想我毀了這解藥,不妨自己來奪!”

    隔著麵紗,女子的聲音有些悶悶。

    葉飛泉憤然收手:“我已經照著你說的做了,馬車也來了,人也送到了,你還想怎麽樣?”

    女子朝四周看了看,目光最後落在葉飛泉身上:“要想拿到解藥,把軟筋散和火樹銀針毒的解藥交出來!”

    “你莫得寸進尺!”葉飛泉今夜被挾持,而且對方還是名女子,他可是堂堂天泉山莊的二少爺!如此兩次三番的刁難,加之體內越來越明顯的痛楚,不斷地刺激著他的神經。

    女子舉起藥瓶子,作勢要毀掉:“給不給?!”

    葉飛泉盯著那女子看了半晌,終於還是從懷中掏出一瓶解藥:“那我也實話告訴你,軟筋散本來就沒有解藥,中毒後一個時辰便會恢複。隻是這火樹銀花針,乃我天泉山莊獨門,非不得已不用,是以解藥卻並不多。你若當真想與我換,咱們數到三,一起扔,如何?”

    女子冷笑一聲,也不同他廢話,徑自開數:“一!”

    “二!”

    葉飛泉盯住女子纖細的手。

    “三!”

    兩人幾乎同時扔出藥瓶子,但若細看便會發現,葉飛泉略略晚了些。

    女子接過解藥的同時,手下馬鞭一揮,帶著霜天曉疾馳而去。

    葉飛泉冷笑一聲,接了藥丸吞了,揮揮手,身後隱在密林中的人立即全都奔著馬車而去。付義朝幾丈開外的另一輛隱在暗處的馬車揮揮手,葉飛泉率先飛身上了馬車,朝霜天曉的馬車疾速追去。

    付義等人商量過後,給女子準備的是一輛破舊馬車,正是尹大夫半路上損毀的那一輛,不過稍微修了一修,換了個輪子,行不多時,馬車車輪一鬆,整輛馬車朝著山道上撞去!

    女子心頭一驚,飛身而起,馬車咣咣鐺鐺裝上山體,散架。

    “霜天曉!”女子於馬車殘骸中找到霜天曉,其身上已然多處被磕傷。將葉飛泉所給的解藥倒出一顆塞進霜天曉嘴裏,身後葉飛泉的馬車已然到了。

    葉飛泉的人下了馬車,立即將女子同霜天曉二人團團圍住。

    女子將霜天曉護在身後,警惕地看著葉飛泉等人,一手摸向腰間的軟鞭,猛地一抽,朝葉飛泉麵門甩去!

    義父說過,高手過招,唯快不破,還有一句,先發製人!

    葉飛泉中毒未曾完全解去,驚退,卻還是慢了一步,當即麵門上便挨了一鞭子。

    葉飛霜怒,拔劍相向。

    夜色中清泉劍揮舞出青藍色的光澤,對上女子的軟鞭,一來一去之間漸漸看出了強弱——女子身手雖然敏捷,但到底功力不夠,漸漸便露出破綻來。

    葉飛泉看中女子一個破綻,猛地將長劍架上她的脖子,將她的麵紗狠狠一扯:“我倒要看看你的廬山真麵目!”

    然黑紗落下,眾人卻都驚了。

    “三小姐!”

    “三妹!”

    璿兒冷冷地看向葉飛泉:“三妹?我什麽時候多了你這麽個哥哥?!”

    葉飛泉眼中閃過一絲恨鐵不成鋼,咬牙道:“當年爹將你逐出師門,也是因為要保住咱們天泉山莊的聲名。若你覺得爹做得不對,你回來同爹解釋便是,何苦要當真淪入黑道?從前我聽聞你同屠染一流一起苟混,我還不相信,現在看來,原來傳言非假,你當真是我們天泉山莊的恥辱!”

    “苟混?!恥辱?!”璿兒雖然不懂得葉飛泉口裏所說的究竟是誰,可任由哪個女孩子被自己的親哥哥用這等惡毒的話語攻擊,也是會寒心的。

    遂她冷冷地看向葉飛泉:“別說得你們天泉山莊是多麽正義多麽純潔的地方!據我所知,葉一劍搶的,也是別人的老婆吧!”

    “你!”葉飛泉頓時惱羞成怒,手中長劍一重,“你以為我不敢殺你麽?!”

    “要殺便殺!”璿兒冷笑,“廢話做什麽!你以為我怕你麽?!隻是天泉山莊如果僅僅因為有人說了真話而殺人,那麽天泉山莊,也的確不怎麽樣!”

    葉飛泉咬牙:“來人!這兩個飛賊破壞我天泉山莊的天機閣,給我押回去!”

    然他話音未落,手上忽然一痛,虎口一麻,長劍落地。

    密林中飛出一個翩翩然白色身影,搖著羽扇,姍姍來遲。

    *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輕輕灑在女子姣好的麵容上,膚色白如雪,映著墨發更如潔白的蓮瓣。女子的五官透著一絲難掩的高貴,唇色如血,點亮了絕世容顏。

    女子睜眼,清淩淩一雙美眸,隻一眼,你便會被她眼中的清澈所吸引。然而再一細看,便會發現其眼中深埋的如月的清冷。

    “醒了?”

    秦無衣循著男子清朗的嗓音看去,果然看見黎湛不知何時已經到了她的院子,端坐如廝,案上攤著一張標注細致的地圖。墨色的長發吹過他光潔的脖頸,投下點點淡淡的陰影。眉眼間的溫潤靜雅,一如蓮花開啟。

    “昨夜霜天曉戰況如何?”秦無衣洗漱過後挨過來,但見黎湛筆下狼毫在地圖上圈上第四個紅圈。細看之下,原來是一張恒源大陸的地圖,那四個紅圈,分別圈在南楚、秦泱和天黎的都城,還有青城的天泉山莊。

    隻是天泉山莊的紅圈,卻打了個勾,秦無衣知道,這裏的夜明珠已然到手。

    黎湛執著墨色飽滿的狼毫,看向秦無衣:“昨夜隱衛來報,霜天曉雖然破了天機閣,但還是受了傷。好在廣白到得及時,將其救走。”

    “任廣白?”秦無衣揚揚眉,看向黎湛,“就是那個貴祥酒樓的老板?”

    “……”黎湛看著秦無衣晶亮的眸光,伸手摸了摸鼻尖,側開臉去,“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什麽時候發現的?”秦無衣重複著黎湛的問題,側過頭追向黎湛的目光,逼著他看向自己,“你是不是早就計劃好了,在貴祥酒樓守株待兔?”

    她就說麽,當初在貴祥酒樓,他還沒弄明白她究竟要怎麽合夥,她的食譜是不是賺錢,就給了自己貴祥酒樓十分之一的分成,這可不是個小數目。

    黎湛卻笑,半點也沒有詭計被看穿的自覺羞愧;“你把自己比作兔子,那我是什麽?”

    “……”秦無衣盯著黎湛看了半晌,“你啊,你是狐狸。狡猾的大狐狸。”

    黎湛不置可否,看向此時進來的趙常山:“什麽事?”

    “啟稟大王,王公貴胄們已按計劃離開北郊行宮,”趙常山恭敬地稟道,“另外……”

    “另外?”

    “葉飛霜求見。”

    *

    天黎王宮,冬欣殿。

    黎青蛾在殿中來來回回不耐煩地走著,時不時朝外頭看上兩眼。左爰本在查看府庫交上來的賬冊,這時候抬起頭來:“青娥,別這麽老是晃著,姐姐的眼睛都快被你晃花了。”

    黎青蛾皺一皺眉,坐到左爰身邊:“左爰姐姐,黎湛哥哥,在北郊行宮究竟要待多久啊?這大臣們都回來了,黎湛哥哥怎麽還不回來?”

    左爰看向麵色急切的黎青蛾,溫婉一笑:“你怎麽倒忘了?你的黎湛哥哥到了北郊行宮,哪一年不是待上十天半個月的?”

    “可那是因為有我在啊!”

    左爰的麵色僵了一僵。

    黎青蛾似乎這才覺察到自己脫口而出的話有些不妥,可說出去的話要她怎麽收回來?可要想圓它,又不知道如何接,隻好一咬唇不說話。

    左爰的眼中閃過越來越深的擔憂。黎青蛾漸漸長大,如今已然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如還是分辨不出哥哥與別的男人的不同,這……

    好在這時采燕進了來,將一盤剛出爐的熱乎乎的糕點擺在黎青蛾麵前:“公主慢用。”

    黎青蛾心頭悶悶的,抓了塊藥點便往嘴裏塞。

    左爰看向采燕:“當日那事情查得怎麽樣了?”

    采燕看了眼黎青蛾,欲言又止。

    “無妨,青娥同咱們是自己人。”左爰道。

    采燕這才放心:“奴婢當日就覺得那雪盞行事古怪,特意跟了她去。然而半路,卻將她跟丟了。奴婢便在她回來的必經之路上等著,發現她手上的那個竹籃子,果然已經不知去向。”

    左爰點點頭,用眼神示意采燕繼續說。

    隻聽采燕又道:“遂奴婢就派人四處打聽,凡是當天在那個時辰見過雪盞的宮女奴婢幾乎都問遍了。可最後隻有幾個人告訴奴婢,當日雪盞提著竹籃子去了一趟禦花園,但那個時辰多數人都要往各宮中伺候梳洗早妝早膳,並不曾留意禦花園的動靜。”

    “所以,沒有人知道雪盞究竟到禦花園做了什麽?”左爰最後總結。

    采燕雖然有些無奈,卻也不得不承認:“奴婢無能……”

    左爰沉吟半晌:“非為你無能,實是咱們的這位王後,還有她身邊的這個侍女,不簡單。”

    “什麽禦花園?什麽竹籃子?我記得好像我看見了……”一邊吃著糕點本來在煩悶的黎青蛾卻忽然鼓著兩個腮幫子道。

    左爰和采燕都看向黎青蛾。

    “你們說的那個侍女,是不是穿著青色的裙子,身上沒什麽肉的,瘦得像陣風的,手裏提著的籃子這麽大……”黎青蛾放下糕點,用手比劃了個臉盆大小,“然後蓋著很醜的一塊繡花布的……”

    采燕和左爰對視了一眼,其實就算是她們也不記得當時雪盞究竟穿了什麽衣服,手上拿著的籃子又是用什麽布來蓋的。可細細一想,黎青蛾的描述,說的似乎就是雪盞。

    其實要說黎青蛾的描述,其實並不是那麽精確,天黎宮中的侍女多半都是細長條的,然這宮中喜著綠衣的卻不多,唯王後的坤安宮尤甚。

    切黎青蛾所描述的那竹籃子同雪盞當日所提的籃子幾乎無異。至於上頭蓋著的布究竟醜不醜已然無人記得。

    但又細細想來,黎青蛾當日策馬回宮,似乎正是雪盞到禦花園行動的時間。當時左爰正從坤安宮回冬欣宮,采燕前去跟蹤,等左爰回到冬欣宮,黎青蛾卻先到了。

    而且,黎青蛾從來未曾見過雪盞,若是還能記得這麽清楚,那便十有**了。

    “你看見她做什麽了?”左爰細細想了一番,幾乎能夠確定黎青蛾所說的就是雪盞了。

    “其實我本來是沒注意到她的,她提著那竹籃子過來,我策馬從她身邊過去,可她好像很是警惕,看見我就往假山後麵躲了一下,還特意將手裏那個很醜的籃子往身後藏了一下,”黎青蛾描述著回憶,“我當時一回頭,心裏想著這麽醜的籃子,我又不會搶。誰知道我一回頭,她索性往假山後麵鑽去。”

    “那後來呢?”

    “後來……”黎青蛾皺著眉頭,努力地翻找著回憶,“後來我轉過清水橋,總是覺得身後有個人在看我。我當時並沒有在意,隻覺得是因為我策馬進宮不合規矩而引來的視線。但我記得……我轉過身的時候無意中瞥了一眼……”

    “瞥了一眼?”左爰隻覺得自己的心都要揪起來了。如果黎青蛾當真看到了什麽,那麽這一陣子以來王後的不對勁,就可以解釋了。

    “啊,我看見她把竹籃子推進了水裏……”黎青蛾終於靈光一閃,回想起那回眸的一眼,“其實我當時還想著,好好地,怕我看見怕我搶的籃子,她為什麽要往河裏推?隻是當時我太擔心左爰姐姐,就也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怎麽,這件事情很重要?”

    “當然!”左爰的申請難得有些激動,“你可還記得,當時你看見她在什麽地方將那籃子扔下?”

    半個時辰後,黎青蛾帶著左爰等來到當日他看見雪盞扔竹籃子的地方。

    那是未名湖的源頭處,有許多假山遮掩,很多地方都看不到這地方來。

    “就是這裏。”黎青蛾站到一塊離水麵最近的一塊青石板上,朝著對麵高處橋上的左爰揮手。

    左爰點點頭,示意她上來。其實黎青蛾隻要站在橋上給她指名地點就好了,可這好動的丫頭硬是想要到那地方,向她證明自己的記憶是沒有錯的。

    黎青蛾回身穿過假山,然未走兩步,從旁的假山洞裏忽然撒來一陣甜膩的味道。黎青蛾心頭暗道不好,雙眼一黑,落在一雙纖細卻有力的手上。

    左爰立在清水橋上許久不見動靜,便讓采燕去看看究竟怎麽回事。

    三月的陽光漸漸退去冬日的寒意,在橋上站得久了,也漸漸有些熱氣騰上麵來。采燕又去了一陣,回來的時候大驚失色:“娘娘,娘娘不好了,青娥公主,青娥公主不見了!”

    左爰看著采燕手中的紫金鐲子,額上細密的汗珠一落,不知是緊張,還是熱。那是黎青蛾身上唯一的飾物,就算她不做女兒裝扮,這隻羽妃留給女兒的唯一物件,她卻自小就戴在身上,可以說手鐲在人在,手鐲亡則……

    “王後嫁到!”

    左爰回身,清水橋那頭行來多日不見的秦綠蘿。

    明麗的陽光映著秦綠蘿嬌美的麵容,幾日不見,秦綠蘿似乎清瘦了許多,卻將她本來就難以掩住的美麗修飾得更加美麗。

    纖腰漫裹,碧色的裙裳曳地長尾,頭上的牡丹花冠卻是高髻。妝容精致間秦綠蘿似乎找回了還是公主時候的自信,甚至比當時還要自信。她的眉眼,看來已然不同於剛剛嫁到天黎時候的那種青澀,仿佛一隻蠶蛹,如今破繭,已然成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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