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德利掏出手機給保安看，正是人力資源部的同事發來的短信，上麵是秦海瀾履曆中的家庭地址。

    “地址在這兒，師傅您看對嗎？有這個人嗎？”

    保安掃了一眼，假得不能在假的地址，聳肩，輕笑，“這地址是沒錯啊，是我們小區，不過我們小區根本沒有19棟，而且我們小區都是7層樓房啊，不信你們看看，哪來的11層？”順手指了指小區裏的樓棟。

    於德利和周陌飛快環視了一圈，小區裏的每一棟樓都隻有七層高，果然被騙了，麵上仍笑得得體謙和，“謝謝師傅，給你添麻煩了，我們走了！”說完，將車子掉個頭，就駛出了小區。

    地址是假的！

    履曆是假的！

    資料是假的！

    秦海瀾一切都是假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從頭到腳，就沒有一處是真的。

    她從開始到結束，就沒有一刻不在撒謊。

    她是騙子？！

    後座裏端坐的周陌，眸色轉深，俊臉緊繃，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來了，咬牙切齒的迸出一句話：

    “小於，給我查！我要秦海瀾的全部資料！”

    一主一仆來合月市找人，卻撲了個空。

    他倆胡亂吃了一頓晚飯，當晚就去了金皇冠的合月分店。

    合月店總經理知道總裁親臨分店，立即從家裏跑回酒店，還吩咐下麵準備了最好的套房。

    周陌誰也不想見，揮退了總經理，就和於德利回房休息了。

    於德利連夜聯係上江濱市公安係統的人脈，調查“秦海瀾”。

    周陌一晚上都沒有睡好，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始終合不上眼睛。

    第二天一早。

    早餐送進了客房，供兩個男人享用。

    周陌望著一桌子的吃食，居然半點食欲都沒有。

    於德利整理好了一遝a4紙，上麵都是“秦海瀾”的資料，雙手遞給周陌，“周總，查到了。”在周陌看不見的地方，於德利眸光變得深邃，且難以名狀。

    蘇a5942b的大眾cc車。

    車主是宋海瀾。

    大宇禦景園a棟4801和4802這兩套房子。

    房主都是宋海瀾。

    宋海瀾的戶口雖在江濱，可籍貫在舊域市，深入調查的話，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僅憑她姓宋，宋文浩重婚的妻子秦惠蘭也是舊域市的戶籍，宋海瀾曾化名“秦”姓，宋海瀾的名字與宋海平隻差一個字，這幾條線索不難推斷出，宋海瀾就是宋文浩和秦惠蘭的女兒。

    周陌將手裏的若幹紙張，揉成了一個大大的紙團，用力的丟了出去，砸在白牆上，掉下來，又滾了滾，才停留在屋角。

    “宋海瀾，好，她姓宋！枉我混了幾十年，居然被個小姑娘給耍了！”

    周陌氣的連早飯都吃不下，胡亂對付了幾口，就回了江濱市。

    “秦海瀾”的身份，他猜不透，可也設想過。

    是平民也好，是千金也好，是騙子也好，不管是什麽樣的身份都好……隻要兩個人有感情，沒什麽克服不了的問題。

    哪怕她結過婚，讓她離了，跟他過！

    哪怕她生過孩子，他不介意飯桌上添一雙筷子！

    周陌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她姓宋！

    她是宋文浩的女兒！

    回家的路上，外麵風很大，雪未消。

    一如某男心中的恨意，難以消除。

    周陌板著一張死人臉，唇角都抿成了一條線，像個活死人。

    於德利不敢打擾上司，不僅一句話沒說，甚至連喘氣都不敢大口喘。

    到了城東的周宅。

    於德利把上司送回了屋裏，就見周素珍迎了出來，她已在客廳裏等了多時，一直在等著弟弟回來。

    周素珍上前抓住了周陌的手，“回來啦？聽美珍說你去合月了？是去找秦海瀾了？還找她幹什麽啊，看她把你害得……”

    周陌掙脫開大姐的手，徑直往樓梯口走去。

    周素珍追在後麵，步步緊逼，“欸？怎麽不說話？你去哪兒？”

    周陌隻丟下一句冷冰冰的，“我累了，要睡覺。”就匆忙上樓了。

    周素珍討了個沒趣，回到客廳，跟謝姨大眼瞪小眼，“……”

    她倆都關心周陌，卻插不上手。

    是周陌不領情，不讓她們插手管他的事！

    於德利忙打起了圓場，“周小姐，謝姨，你們別太擔心了，周總昨晚沒睡好，讓他多休息會兒就行了。”

    周素珍見於德利也在，眸子一亮，找到了新目標，“小於，到底怎麽了？你們見著秦海瀾了嗎？你說那女孩到底什麽意思？能談就談，不能談拉倒！她家人呢？你們見了她家人了嗎？家裏做什麽的？她根本就配不上……”

    一連串盤問，如連珠炮語劈劈啪啪。

    吵得於德利腦殼疼，麵上仍賠著著諂媚加巴結的笑容，不答腔，“……”

    周素珍眼珠一轉，覺得不妙，“怎麽了？你倆不會把秦海瀾家給砸了吧？鬧大了？”她的預感是對的，可哪裏想得到，事態比鬧大了還要嚴重一百倍！

    於德利擺擺手，“沒事，公司還有事，我先回公司了，周小姐，謝姨，再見。”說完就匆匆離開了別墅。

    謝姨坐在沙發裏不說話了，她隻是個沒過門的後媽，自然不好幹涉周陌的事。

    周素珍被於德利恭恭敬敬的喚作“周小姐”，臉上有些不自在，四十好幾的中年婦女，稱謂從女士變為了小姐，頗為諷刺。

    ~

    周陌在臥室裏，睡了十幾個鍾頭。

    總算把這兩日未補足的覺，都補回來了，烏青眼圈，紅血絲，都消失了。

    第二天一早，他滿血滿狀態的原地複活了，吃了一頓高營養的早餐後，就精神奕奕的返回了公司。

    好似失戀這事沒有留下任何後遺症，宋海瀾也如一陣風似的吹沒了就算了。

    周陌還心血來潮，把衛津就叫來了辦公室。

    衛津進了門，望了一眼老板桌後麵端坐的周陌，飛快的移開了眼睛，走到桌旁垂手立著。

    “周總。”

    衛津臉上，一片拘謹。低斂著的眉眼，頗有些低聲下氣的意味。

    可他心裏，一片忐忑。他追求過秦海瀾，還在秦海瀾麵前說過周陌的壞話，周陌找他不是為了秋後算賬吧？

    “坐。”

    “……”衛津抬眸瞟了周陌一眼，又飛快移開眼，在周陌對麵入了座，仍有些拘謹，不僅俊臉繃住了，連手腳都是僵硬的。

    周陌眯著眼，劃過衛津的該死的俊美且該死的白皙的臉龐，有些不悅，然後他慢悠悠的端起杯子，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水，再慢悠悠的放下杯子。

    不說話，也不拿正眼瞧衛津。

    衛津也不敢說話，不敢直視周陌，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不自在的搓了搓。

    周陌擺足了譜，施足了壓，才拉開抽屜，取出了一遝a4紙大小的活也文件夾，丟到了衛津跟前。

    “這份計劃書，是你跟秦海瀾一起做的？”

    衛津打開來看，正是快餐行業的市場調研及金冠餐飲的整改計劃，他和秦海瀾花了不少心血和時間，搜集了大量數據，對比了同行，才趕出來的心血之作。

    “是的。”

    周陌勾了勾唇，皮笑肉不笑，“做的不錯。”

    衛津一愣，周陌在誇他？

    一抬眼，就對上大boss那張古銅色的俊臉，正似笑非笑的打量著他，分不清是真心話，是客套話，還是反話。

    衛津隻覺得頭皮發麻，心裏發怵，不敢接話茬。

    周陌接著說下去，“金冠餐飲的喻副總請產假了，你暫代她的職位吧。”

    那口吻，那語氣，篤定而又自然。

    就好像衛津去接任職位，是順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情。

    又好像周陌插手集團旗下一間分公司的事務，完全不需要跟分公司的總經理宋文瀚，打一聲招呼似的。

    “啊？”衛津意外極了，驚大於喜，一臉大寫的懵逼。

    周陌沒有理會對麵男人的表情，又問，“金冠餐飲的副總經理，這個職位你還不滿意嗎？”

    衛津驚詫過後，顧慮又湧上了心頭，眼神躲閃不敢看周陌，“怎麽敢不滿意？隻不過我資曆尚淺，而且又不在金冠就職，我很意外……”

    周陌聳肩，輕笑，三兩句話就打消了衛津的所有顧慮，戳穿了他假意的推脫。

    “你要是不想幹，別墨跡，我把機會給別人，要不是看在這份計劃書的份上，升職哪輪得到你！”

    衛津生怕錯過機會，倉惶道謝，“多謝周總提攜，我會好好做。”

    周陌這才點了一下頭，緩緩道，“過去呢，我看你的確不大順眼……”

    衛津一顆心都被吊了起來，“……”

    周陌又道，“不過，人是會變的，眼光也有可能變化。”

    衛津的心又落回了原處，立即道歉，“以前我有做的不對的地方，是我太年輕氣盛不懂事，冒犯了周總，還請您大人有大量，原諒我……”

    周陌大手一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算了，都過去了，秦海瀾人都走了，我看你也順眼多了，不就是個女人嘛，多大事啊，男人有錢有地位，什麽樣的女人找不到？”

    周陌說著，幽黑的眸中閃過一抹陰鷙的寒光。

    衛津見了，心猛地一寒，下一秒，又發現某男眼裏什麽不良的情緒都沒有，他恍惚以為剛才是眼花了看錯了。

    “您說的對，以前是我鑽牛角尖了，女人不算什麽。”

    周陌輕哼了一聲，壓低了聲音，下達了指令，“你到了金冠那邊，宋文瀚有什麽……不好的動向，你就私下通知小於。”

    衛津眸光微閃，秒懂了周陌話裏所指，幹脆的表態站隊，生怕一遲疑就被周陌懷疑，“是，明白了！我不會辜負周總對我的期待。”

    “行了，沒事就出去吧。”

    周陌揮退了衛津，還目送著年輕男人頎長瘦削的身影離去，唇角微微上翹，似是愉悅，又似嘲弄。

    ~

    衛津剛回營銷部的辦公室，還沒在位子上坐穩呢。

    孫菲菲就湊過來，帶著一臉無窮大的求知欲，問長問短，“衛津，周總找你什麽事？是不是問秦海瀾的下落？你有她消息嗎？”

    這些天，宋海瀾的手機快被打爆了，她一概不接聽。

    孫菲菲自然是打不通的，就連孫菲菲的微信號都被宋海瀾拉黑了。

    錢大寶才沒多事，一個女朋友就夠他操心的了，還操心女同事的事？

    衛津也沒有聯係宋海瀾，他才不要聯係一個朝三暮四，水性楊花，放蕩無恥，腳踩幾船，玩弄感情的女人！

    一切不好的形容詞，都被衛津堆徹在宋海瀾身上，仍解不了幾分怨恨。

    衛津臉上閃過一抹猙獰的青白色，轉瞬即逝，又衝孫菲菲和錢大寶笑的眉眼彎彎，溫和無害，“不是，我要調職了，去金冠餐飲，中午我請大家吃飯吧？”

    “金冠？升職做店長？”孫菲菲胡亂猜測。

    “嗬嗬，我先去金冠報道，等會再來找你們。”

    衛津含糊其辭，笑嘻嘻的離開了辦公室，去人力資源部了。他打算等調職手續都辦好了，此事鐵板上釘釘子之後，才告知舊同事們。

    衛津剛離開沒多久，陳僑生就回來了。

    孫菲菲忙逮住了陳僑生，繼續探口風，“陳大哥，衛津要調職了，你聽說了沒？他去金冠幹什麽啊？是當店長嗎？還是值班經理？要是當經理就太吃虧了，又辛苦，錢還少……”

    陳僑生笑嗬嗬的說道，“小衛是高升了，發達了，金冠的喻副總懷二胎了，這事大家都知道的，喻副總請假回家保胎了，小衛正好頂上她的缺。”

    孫菲菲一聽這話，露出一個誇張的表情，嬌呼，“哇，真的啊？分公司的副經理，衛津上輩子是拯救銀河係了吧？憑什麽這種好事攤不到我頭上呢？”

    陳僑生，沈碧霞和錢大寶同時轉過頭，將目光投射到孫菲菲身上，心道：你？嗬嗬噠。

    孫菲菲忽然想到了什麽，一拍額頭，“哎呀，中午我們去哪兒吃飯？趕緊訂位子，找家好點的餐廳，吃最好最貴的！不宰他宰誰啊？”環顧了一圈，見大家都在打量她，又補了一句，“你們都別攔著我啊，衛津都飛黃騰達飛上枝頭了，肯定不會在意一頓飯的，對吧？大寶哥你說呢？”

    衛津辦好了調職手續，不多時就回到了辦公室。

    孫菲菲已打電話訂過午餐的位子，是她跟宋海平去過的餐廳。店鋪並不知名，可勝在消費高呀，人均消費都要五百元以上，若是選了野生的江鮮，一頓飯吃掉上萬也是常事。

    她果然沒有替衛津省錢！

    衛津沒有聽說過這家店，全然沒有意識到錢包即將遭受大洗劫。

    一行五人，開了兩輛車，到了飯店，進了小包間。

    孫菲菲是老客，知道店家的特色，張口就報了幾道菜，別人加了一兩道，就開始等菜了。

    餐桌上，五人分成了三組。

    陳僑生和沈碧霞坐一起，時而悄聲耳語，時而露出會心的微笑。

    孫菲菲左手邊是衛津，右手邊是錢大寶。

    錢大寶安靜的坐在椅子上，幾乎沒說什麽話，臉上掛著一團和氣的笑容，而這笑容一成不變，顯得有些公式化。

    錢大寶心裏不是滋味，大家同一時間入職酒店。孫菲菲傍上總經理；秦海瀾拿到年度最佳新人；衛津則如坐上了火箭，一飛衝天，成了集團旗下規模最大的分公司金冠餐飲的副總了。

    而他錢大寶呢，比衛津還大幾歲，父母還有點兒小門路，他本該是四個人裏最出色的，偏偏成了四寶裏扯後腿的那一個！

    人跟人的差距，怎麽這麽大？衛津憑什麽這麽好運？

    錢大寶有些眼紅，不敢表露出來，生怕顯得自個兒小氣了。

    孫菲菲像是忘記了和衛津之間的不愉快，一個勁兒的粘著衛津說話，一口一個“衛哥哥”，一口一個“二寶哥”，叫的親熱極了。

    “衛哥哥，你跟宋文瀚宋總以前就認識嗎？”孫菲菲嗲聲嗲氣，笑容也嬌軟嫵媚。

    “不認識，你想多了。”衛津對孫菲菲這一款不感冒，語氣態度都淡淡的。

    並非孫菲菲不夠美豔妖嬈，而是衛津差點為了一個女人被周陌記恨，他怎麽敢再打宋海平的女人的主意？

    孫菲菲不解道，“那宋文瀚怎麽放著別人不用，非得把你要去，還升的那麽快？”

    衛津笑而不語，低頭押了一口茶。

    孫菲菲抓著衛津的胳膊，搖來晃去撒嬌，“說啦，有什麽可保密的？”

    衛津搛了一筷子菜，送到孫菲菲碗裏，“好吃的還堵不住你的嘴嗎？”

    孫菲菲“嘿嘿”直笑，笑過了就把碗裏的菜給吃了，又盯著衛津看，擺出一張求知欲極強的臉孔來。

    衛津拗不過她，隻好說道，“我之前不是和秦海瀾做了一份計劃書嗎？對金冠快餐提了一些整改意見，正好領導賞識，喻副總又請產假了，我不就有機會了？”

    衛津沒有明說，“領導”是誰。

    孫菲菲想當然的以為，是宋文瀚。

    錢大寶臉色微變，聯想到前陣子在辦公室裏，他無意聽到衛津和宋海瀾的對白，那份計劃書明明被宋文瀚否定了呀？難道是周陌？周陌有那麽好心提攜衛津？

    －－－－－－題外話－－－－－－

    人魚之淚書友群：492157169

    下章虐衛渣！

    等待衛渣倒黴的這一天，幹什麽好呢，不如啃個完結火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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