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大寶張了張口，接不上話來，不用看宋海瀾手機裏的轉賬記錄，他就明白她說的是真的。

    她是千金大小姐，別說九千塊的小飾品了，九萬，九十萬，九百萬都不放在眼裏。

    周陌求婚時送的那套鑽石首飾，市價都過億了，她不還是眼睛都不眨就拒絕了嗎？

    她生日宴上，周陌和於德利也到場攪局了，單應該是於德利買的。

    錢大寶細細一想，衛津人窮也就算了，還虛榮至極，善於偽飾，此人不可交。

    可偏偏他女朋友的工作，是衛津幫忙解決的，又不能過河拆橋。

    唉，錢大寶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一個頭變兩個大。

    “他說什麽你都信？”宋海瀾又問。

    “沒有，我不信。”錢大寶趕忙擺擺手。

    宋海瀾輕哼了一聲，“嗬，說起來，你還比我大幾歲呢，什麽人能信，什麽話能傳，什麽朋友能交，不需要我提醒了吧？”說完，瞟向錢大寶，眼裏有幾分不屑，隱隱還透著威壓。

    有些人固然有錯，可搬弄是非的人，也不是什麽好鳥。

    “是，宋小姐教訓的是。”錢大寶被她看得心裏發毛，唯唯諾諾。他不是嘴碎的人，一時衝動，傳了幾句不該傳的閑話，非但沒有洗清他的嫌疑，反而越描越黑，顯得他過於左右逢源，沒有立場了。

    ~

    《哪吒鬧海》劇組入住酒店一事，錢大寶去做了。

    旅遊局的關係，潘子安去打點，並由路路達製定特色線路行程了。

    宋海瀾加入了一個新的微信群，裏麵全是亞灣店中層以上的領導，話題主要是討論工作。

    她來的第一天，就覺察到亞灣店管理與人事方麵有些不對勁，可這幾天孫菲菲安分多了，工程部也沒再出亂子。

    她初來乍到，貿然搞太大的動作，令人員流失，反而不好。

    畢竟當務之急，是完成業績指標。

    宋海瀾來了亞灣店三天。

    除了剛下飛機那天，她搞了一場緊急消防演習，擺了個下馬威之後，一直沒有新的動作，對誰都一副和顏悅色的好臉色。

    不到三天，就等到了兩個好消息。

    一是潘子安搞定了旅遊局和本地政府部門，亦打點好了黎族和苗族的代表，將一年一度的“三月三”文化節，由一天破格變成了兩個月。

    說是文化月，也不是整個月都過節的意思。

    而是在路路達製定的七天六晚的自由行線路中，安排了固定的一天，帶著客人去少數民族聚居地，穿著當地的民族服飾，感受“三月三”文化節的獨有風味。

    第二個好消息，自然是以鍾曼妙一行人的行程確定，不日即將來酒店入住，拍攝電影。

    亞灣店緊鄰海岸，俯瞰大樓似是大雁振翅。

    酒店一共隻有12層高，整個劇組都被安排在11層，私密性極佳，視野景觀也是極好的。

    宋海瀾不大放心，決定去客房監督工作，便召喚來了水杉，一同去了十一樓。

    海景房，豪華海景房，三麵環海房……各種房型，進進出出，細細的巡視了一遍。

    宋海瀾走進衛浴，見牆麵地麵每一寸角落都打掃的一塵不染，浴缸、馬桶、台盆更是潔白如新，在燈下反射出柔潤的釉麵光澤。

    她視線落洗手台上，小籃子裏的洗浴用品，那些瓶瓶罐罐上的標識上。

    “都是歐舒丹嗎？所有客房？”

    水杉答道，“是的，除了總統套房是愛馬仕的全套洗浴用品，普通客房都是歐舒丹，不過賣給旅行社和各類旅遊app的特價房，洗浴用品配的都是國產大牌sixgod。”

    宋海瀾沉吟了片刻，下達了新任務，“恩，再多訂一些愛馬仕或者同級別的牌子供應給客房，然後再定製一批sixgod，bigbaby，beeflower的頂級係列的吧，特別是包裝要做到精致奢華，留著招待外賓用。”

    一聽這話，水杉眸子倏地一亮，立即應下了，“好的，明天就辦好。”

    宋海瀾說的不錯，國人多多少少有些崇洋媚外，虛榮好勝，總以為國外的奢侈品牌是最好的。

    然並卵，這些洗護用品配方，其實都差不多。

    而高價賣客房，除了服務更得上，設施也得跟得上，洗浴用品等消耗品，自然要換最受國人歡迎的。

    外賓麽，來華國旅遊，當然希望用華國最知名的品牌了，再配上不亞於頂級世界名牌的包裝，深討人歡心呀。

    宋海瀾忽然想到了什麽，又問，“給鍾曼妙安排的房呢？是哪間？”

    “在十二樓，是總統套房。”

    “我們去看看。”

    “我帶您去。”

    兩人說著，就上樓了。

    12樓有一套總統套房，是亞灣店規格最高的客房，也是僅有的一套。

    房內麵積有六百多平米，裝修奢華而不俗氣，不僅有小廚房，客廳，餐廳，書房，就連會議廳，健身室，影音室等也一應俱全，設施齊備。具備商務，休閑等多項功能。

    當然，總統套房最重要的功能，是顯擺身份，俗稱裝13。

    依照鍾曼妙的身份地位，就該安排總統套房。

    到了十二樓，才進門，就見幾位客房服務員忙碌不休。

    兩人將酒店的沙發墊子花瓶擺件，一件一件的放到大筐子裏帶出去。

    另兩人則拖著兩大筐新的軟飾進來，一一擺放陳列。

    換出去的配飾都是嶄新且高檔的，宋海瀾不明白為什麽要換，“你們在忙什麽？”

    正忙著指揮下屬的客房部主管羋月，轉過身來，微笑著說道，“宋小姐，水副總，中午好，我們在更換客房的軟飾搭配。”

    “有問題嗎？我瞧著這些東西都挺好，也挺新的。”

    羋月解釋道，“我查了一下資料，鍾小姐非常喜歡紅色的配飾，她有好幾處住宅的裝修也都是新中式的風格，我們客房的裝修來不及改了，不過更換一些有中式傳統元素的軟飾，是沒有問題的。”

    聽完了她的說辭，宋海瀾更詫異了，一挑眉道，“連這個你都查出來了？”

    “是的，網上有很多鍾小姐的照片和訪談嘛，綜合分析得出的結論。”

    “做的不錯，繼續努力。”宋海瀾笑了，笑容輕鬆而又溫柔，說不出的親民和善，還輕輕拍了拍羋月的肩。

    “好的，宋小姐。”羋月得到上司鼓勵，歡欣而鼓舞。

    旁邊幾位基層服務員，互相對視了一圈，大家都覺得宋海瀾平易近人，甚至平易近人過頭了，到了沒什麽脾氣的地步。

    ~

    宋海瀾巡視完了客房，下午還得開會。

    是視頻會議，金皇冠集團全體分店負責人一周一次的會議。

    眼看時間就到點了，宋海瀾回了辦公室，打開電腦，又把錢大寶給招進來了。

    宋海瀾坐在電腦前，打開視頻會議，屏幕上出現無數個小方框，畫麵裏都是各個分店的總經理。

    裏麵多了一張熟悉的臉孔，趙明珠。

    趙明珠原是江濱店的人力資源部主管，在宋海平調任去冰城店後，她被提拔為副經理，暫代了宋海平先前的工作。

    趙明珠此前對宋海瀾有諸多不喜，給過諸多白眼，也隻因她的身份是“秦海瀾”，如今她恢複了千金大小姐的身份，趙明珠對她隻剩下了羨慕嫉妒，沒有了恨和鄙夷。

    兩個女人之間隔著深深的鴻溝，不管是財富權勢，還是社會地位都遙不可及。

    當她倆差距不大時，趙明珠還可以生出一些酸溜溜的壞念頭，暗暗詆毀宋海瀾；當差距大到無法跨越，趙明珠唯有仰著脖子看宋海瀾，再不敢有別的想法。

    開會的過程中，宋海瀾很是專注。

    而一旁的錢大寶，默默幫她買了一杯不加糖的卡布奇諾，帶到辦公室來，就乖乖坐在一邊，當一枚安靜的美（chou）男紙。

    每一位分店總經理，都簡略的匯報了一下工作狀況，都一派祥和，沒有負麵消息。

    會議開了一個多鍾頭，末了，周陌宣布，“散會，老奚，雲姐，趙姐，海平，海瀾，你們留下，我們繼續談。”

    沒有被點到名的人，都紛紛退出了視頻係統，屏幕上的小方框一個接一個黑掉了。

    直到最後，隻留下周陌和五家分店的總經理，還在畫麵中。

    周陌問大家，“你們幾位在新店，都沒問題吧？業績指標能完成吧？”

    雲總，“東海店沒有問題。”

    趙明珠，“江濱店一切如常，狀況良好。”

    奚總，“浦東店會圓滿完成總部定下的指標。”

    “很好。”周陌輕點了一下下巴，對三位老員工的能力自是不懷疑，江濱店和東海市的兩家店，都位於繁華的市中心商業區，客源穩定，自是不愁業績。

    冰城市與亞灣市，目前都是淡季，業績才值得擔憂。

    而這兩家店的負責人，一個是周陌的外甥，一個是周陌又愛又恨操碎了一顆大男子主義傲嬌公舉心的女人，他難免多關心一些。

    周陌看向了宋海平，“海平，你呢？”

    宋海平臉上寫滿了自信，笑道，“還好啦，指標可以完成。”

    “你打算怎麽提高業績？”周陌多問了一句。

    “呃……”宋海平欲言又止，抬手摸了摸鼻子。

    “不方便說？”周陌不悅的蹙起眉，聲音變冷了。

    宋海平繼續摸了摸鼻子，頂著一張“我不好意思說，可是你非逼著我說”的臉，如實告知了營銷方案。

    “那我就說了啊，我想參考日本的一些情趣酒店，打造一係列情侶套房，已經在裝修中了，這些客房模擬地鐵車廂，醫院病房，汽車，船艙，健身室，學校教室，監獄……”

    宋海平說到一半，眾人已漸漸明白過來。

    唯有宋海瀾一臉大寫的懵逼，“為什麽啊？”

    周陌用鼠標雙擊了屏幕上宋海瀾的圖像，小方框立即放大成了滿屏，屏幕中她的表情呆萌的一臉血。

    好純潔的小兔子。

    好可愛的小兔子。

    都上了那麽多回床了，她連這個都不懂。

    也對，他還沒把於德利找來的100g的愛情動作片分享給她呢。

    純潔可愛的小兔子，可惜跟他不是一邊的。

    周陌眼底閃過一抹異樣的情緒，似是喜悅，又似微怒，很是糾結。

    一時間，他竟忘了是在開會，還以為是他和她兩個人，在視頻聊天，調戲的話語不經大腦就滑出了口。

    “不懂？”尾音微微上揚，透著幾分曖昧，幾分旖旎。

    “啊？”宋海瀾仍是懵逼臉，還定格了幾秒。

    “有空我教教你。”

    周陌話音剛落，就聽耳麥裏傳來了一聲刺耳的嗤笑——

    “噗~”

    周陌這才醒過神來，在開會啊親！

    慌忙滑動鼠標，切換回上一個界麵。

    隻見屏幕上幾個小方框裏，眾人的反應各不相同。

    宋海平笑的前仰後合，“噗哈哈！哈哈哈……”

    趙明珠老臉微紅，低頭清了清嗓子，“咳咳！”

    奚總不忍直視的別過臉，點了一根香煙，用力吸了一口，可臉頰上的肉一抖一抖的，貌似在抽搐。

    雲總的麵部表情與肢體語言最豐富，又是蹙起囧字眉，又是捂著嘴巴，完美的詮釋了“對不起，我可以笑嗎。jpg”，到“不不不，忍住不許笑。jpg”，到“我沒笑，我真的沒笑。jpg”！

    宋海瀾睜大了眼睛，望著大家，“怎麽了？你們怎麽了？”

    周陌生氣了，他怎麽調戲小兔子，是他的私人樂趣，不允許旁人評頭論足，還敢嘲笑他最純潔最可愛的小兔子？

    遂聲線涼涼的威脅道，“笑夠了？”

    趙明珠，奚總，雲總都迅速切換回了“一本正經”臉。

    宋海平一手捂著肚皮，一手不停的擺來擺去，“不好意思，我沒笑，剛才是你們的幻覺，對，幻覺。”

    宋海瀾總覺得哪兒哪兒不對勁，貌似自己被消遣了。

    這時，在一旁沉默了許久的錢大寶拍了拍她的胳膊，湊近她耳畔，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了幾句話，“&少*兒%不￥宜@十~八^禁$”

    如此一番解說，宋海瀾明白了。

    白皙如雪的俏臉一下子漲的通紅，丟給周陌一句惡狠狠的，“流氓！”就匆匆退出了視頻係統，留下那五人大眼瞪小眼。

    還不到十秒鍾，桌上的手機就叫了起來。

    宋海瀾一看，是周陌打來的電話，秒速掛斷。

    緊接著，微信裏彈出一條信息。

    周陌發來的：開會，回來開會！

    宋海瀾用手撐著額頭，閉上了眼睛，冷靜了片刻，還是決定先開完會再說。

    重新登錄視頻係統，加入了未開完的會議中。

    周陌那廝，板著一張俊臉，裝的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公事公辦的口吻問宋海瀾，“海瀾，你們亞灣店有什麽計劃？”

    宋海瀾彎了彎唇角，笑容清甜又大方，眸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我已經跟路路達旅遊公司的潘總達成共識，近期將組織高端自由行團隊，客房不用打折賣了，都可以全價賣出去，行程中有一些特殊的環節，我們還可以再賺一些分成……”

    還不待她說完，就被周陌粗暴的打斷了，“高價？現在是幾月，客人是傻子嗎？放著別家低價的客房不要……”

    宋海瀾不甘示弱，頂針，“如果我能讓客人為高價買單呢？”

    周陌不以為然，輕嗤，“切，你別傻了！潘子安犯蠢，你也跟著他……”

    宋海瀾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說她蠢就算了，還說潘子安蠢？

    好歹潘子安是她目前交往的對象，憑什麽被周陌這個前任說三道四？

    “周總，亞灣店的總經理是我，不是你！‘放權’兩個字，你不會不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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